小鎮情慾多 （全２７集）

最愛一條

第一集

第一章：陌生的小鎮
　　
6 Z9 ]5 U! \4 ?( W- @　　短短的路途，在地圖上一指，短得可笑，可從城內坐車過來，一路上卻是顛簸
! w. F9 N, b' }) @# r得讓人幾乎有在搭船的錯覺，不只是因為很多地方崎嶇不平，更因為這一段所謂的
水泥路，除了部分還算平整外，其實很多地方是經過村落的沙石路，甚至一半以上
是土路。
　　
( N5 ]' n/ o& d+ P& x9 i( Q　　「小哥，你是外地人吧？」車上的跟車小弟疑惑地看著張東問道，態度小心翼
! J) @0 L+ j% [/ q5 o) S+ i, b翼。
　　
　　此時，張東只覺得胃裡翻騰，五臟六腑無一安生，吐得酣暢淋漓，不只是胃裡
# g9 ]+ U) @; ]' o的東西都沒了，更是恨不得把內臟吐出來，才能緩解這生不如死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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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L% \" d: T9 E1 d& C9 i　　張東又往塑膠水桶裡狂吐，眼睛發紅、充滿淚水，根本無暇管那人說的話。
　　
( `0 P2 [* W. ], M　　一輛破舊的中巴在蜿蜒的山間小路行駛著，而這輛中巴幾乎可以進博物館，除
了電視節目中，幾乎不可能看見這樣的活化石。
　　
　　沒有ＧＰＳ、沒有空調，車上甚至沒有任何視聽設備，除了螺絲外，唯一會響
8 a' ~, M# c( \( v7 C的只有老收音機，但不知道是哪個電台，一路上除了大悲咒，就是各式各樣的佛經
，根本就是要送人上西天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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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6 J% y2 g; {& ^/ a5 _　　老款的中巴，甚至車頂上還綁著無數行李，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張東都相信這
種東西不是進了展覽館就是進了焚化爐，怎麼還會存在這種三十年前的產物，是要
. {5 Q! h  s- c$ C留著升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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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這車看起來報廢得這麼徹底，居然還能炸屍一樣跑這麼遠的路！張東吐得
肝腸寸斷，好不容易順了一口氣，這才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小哥，要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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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o; U( K, q. e7 k3 D　　「快了、快了。大哥，你慢慢吐，還有時間，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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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F8 i$ H- C1 C6 M0 q　　跟車小弟不知道是腦子少根筋，還是進了水，說的話總是有讓人不揍他一頓不
爽的感覺，偏偏他相貌憨厚老實，不然張東早就動手，同歸於盡也沒關系，這麼一
0 S" @1 M- R* C9 K& p; m3 |張賤嘴不抽真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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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輛中巴最大的價值大概就是當拍鬼片的道具，椅套上爛得只剩鐵架，所謂的
0 m- O" n- |& `8 v! s/ P座位不過是用鐵絲綁在上面的破木板，又硬又潮，讓人極為難受。
　　
7 R/ w" r: h( M5 O' n: L: {　　一路上走走停停，緩慢得讓人發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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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 _8 v3 E7 `3 C　　「大哥，好點沒？」跟車小弟好心地遞上一瓶礦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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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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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東拍著發疼的腦袋，感覺殘留在喉嚨的胃液仿佛在燃燒，難受不已。
　　
. ^' t5 B1 X% ]% j" R3 I/ {　　「謝謝，三塊。」跟車小弟憨厚地笑道。
　　
　　張東漱了一下口，頓時一口水噴出來，拿起瓶子，看著上面聽都沒聽過的雜牌
; w, s. ?( P' ]) g3 @: |( @1 S& s，明顯是廢塑膠瓶，頓時沒好氣地說：「靠！這東西怎麼這麼貴？這是哪來的大名
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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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m+ Z2 _: `- T- A　　「本地雜牌，不過外地客人少而已。」跟車小弟嘿嘿一笑，指著車前滿滿一箱
礦泉水道：「這裡的人都自己帶水壺出門，你看這箱水到現在才賣出這一瓶。」那
- O' m- n! E) N7 g* g! O箱子已經潮濕腐爛，黑糊糊的一片，看不出商標，一看就知道擺了很久。張東不禁
% Q* ?# j0 u+ r罵道：「操！你這是六〇年代珍藏的礦泉水嗎！」
　　
　　「什麼？」跟車小弟感到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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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你們這些在礦泉水裡加自來水的家伙都去死。」張東罵了一聲，掏出零
5 s4 f6 A* W1 O1 M6 ~錢丟給跟車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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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在泥路上顛簸了幾個小時，到了傍晚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沿途的小村
# o' @: {. H/ y. `7 s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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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林開始變得稀少，張東已經暈車暈得剩半條命，沒力氣看外面的自然生態，
腦子迷糊之間，眼中一直不變的綠色隱隱有了變化，清亮至極的藍色出現在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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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K" m0 J' E' W　　泥路的另一邊波濤洶湧，海浪拍打著岸邊，發出嘩嘩的聲響，清涼的海風帶著
" R% y8 T* r/ o咸味吹來，給人一種震撼但一點都不清新的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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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5 H9 ^! q6 V　　張東在迷糊間又睡了一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車子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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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大哥！」
　　
! d% Q2 v, ]% L) x9 h　　跟車小弟看張東睡得很沉，推著他的肩膀時聲音有點著急，深怕人死在他車上
得賠錢。
　　
% T) K& S+ \4 l5 S$ A( F! P　　「到小裡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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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東迷糊地睜開眼睛，揉著眼睛、打著哈欠，腦子依舊暈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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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 q" Y　　「嗯，小里鎮到了，我們在老車站這裡。」見張東沒死，跟車小弟頓時鬆了一
5 D) F1 c6 @  j0 {, d- s口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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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 ]4 N. l) }/ _7 {: b　　福建與廣東的交界，臨海的小鎮，在這兩個繁華的延海大省裡也有如此偏僻的
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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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東拍了拍暈沉沉的腦袋，站起來伸懶腰的時候，渾身的骨頭都在嘎吱作響。
所諝的車站，不過是停了幾輛破中巴的一塊空地。
　　
　　這時已經入夜，路邊的燈光很昏暗，路燈還是老舊的燈泡，極不環保。
　　
　　拿著行李走出車站，張東覺得整個人昏沉沉的，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了看上
  E$ g* K8 o' ?/ F: f) [. ]面陌生的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機放回口袋，徑自朝車站旁的三輪車走去。
　　
1 |5 O6 ]8 A9 B5 e　　「小哥，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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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x8 C) t- |4 x2 k. i　　踩車的是個老頭，一開口，濃郁的本地口音讓他的普通話顯得有些滑稽。
　　
　　「小里鎮最好的飯店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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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裡，張東看了看周邊的環境，遲疑了一下，心想：車站？這是鎮裡的車
站？
　　
. _7 |# h5 ]: P% F　　照理說這樣的地方應該很熱鬧，可現在天色還不晚，這一帶卻僻靜至極，讓人
" R: O; O% _9 ]9 c4 `膽寒，除了門口這幾輛三輪車外，路上也就只有幾個行人，偏僻得連野狗都看不見
- L7 }! H0 j' [$ o$ l. z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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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3 V2 ^9 h6 p% D　　「啊，那裡很遠的，俺不去，你叫摩托車吧。」老漢聞言，立刻招呼一聲，旁
邊駛來一輛摩托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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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摩托車的是個五十歲出頭的男人，模樣還算憨厚。
　　
2 X9 s" R: G, H6 G! j, ^/ F( r0 h　　張東沒多想就坐上去，那男人一催油門，掉頭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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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人悶悶的，不太說話，一路上，張東和他搭了半天的話，才打聽出一些這
裡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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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 \0 z+ {+ R, I　　小里鎮的老車站其實是貧民區，附近的百姓大多是種地或下海，東邊的地區稍
微繁華，集中各種小買賣，雖然不算繁榮，卻是這座小鎮最熱鬧的地方。這裡的人
都習慣稱那裡是新城，這邊是老城。
　　
  w7 w5 h. C- [  b: w% J# A* K. T　　最讓張東吐血的是，他坐錯車了，老車站的車都是在周圍村子走的私人車，顛
簸不說，山路還繞得很遠，路程多了一倍不止。
　　
+ W" }1 g- M5 g9 J* B, t* \　　其實張東在省城可以坐大巴過來，因為小鎮的新城也有間新車站，有很多不錯
的大巴，而且隔壁小鎮有高速公路口，下了高速公路很快就到了，離省城不過三、
四個小時的車程，但他卻像個冤大頭，轉了兩次車，繞著遠路，顛簸了十多個小時
。
　　
! V# A; |5 m, S- ^7 O3 j　　「操！」
　　
　　張東不禁罵了一聲。心想：難怪那跟車小弟會把三元一瓶的礦泉水推銷給我，
/ e0 A$ W. p# j這種上好的冤大頭不坑還要坑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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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G% ]% x% ?2 v3 O　　小里鎮所謂的新城區，事實上比起許多大城市的郊區都不如，而所謂的「繁華
」，不過是路稍微寬了一些、店家稍微多了一點，比老城好一點的是起碼路上沒有
. m; Z; A8 j, U隨處可見的牛糞，也沒有到處跑的家雞和土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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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算是新城？張東一陣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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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y+ J9 v1 V* T  _5 P3 x　　這裡的人的穿著包括環境，感覺上像極上世紀八〇年代稍微好點的小鎮，路邊
一家家的店鋪顯得很老舊，那些簡陋不堪的裝修看起來真是不倫不類。
　　
+ f' L- _5 p9 b6 G; G* z　　摩托車緩緩停下來，開車的中年人回頭說：「到了。」
　　
( p; v) ]) A, x$ K- n' f& u, c　　路程不短，雖然這地方破舊，不過估計車資不低，也要十元。
　　
1 ^$ w5 m9 O5 _& |, B0 D　　張東下了車，抬頭一看，頓時苦笑一聲，十分無語。
　　
# b6 o! s# i) n　　這條街上確實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到處張燈結彩，不過還是怎麼看怎麼落後
0 ?$ T$ o7 l8 A. _  J$ y，眼前這間所謂「最好的飯店」外牆破舊，牆上的磚早就掉得參差不齊，怎麼看都
顯得很破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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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a+ v; r. r8 J0 Q! r) P4 L& ^　　門是老式的推門，沒服務生，台階很短，一點都不大氣，這也敢叫飯店？
　　
0 D0 W% e) g, r6 @) s　　張東嘆息一聲，邁步走進去，一推開骯髒的玻璃門，頓時就是一陣剌耳的吵鬧
聲，都是麻將的聲音，很吵、很刺耳。
　　
　　張東控制了一下情緒，走到櫃台，有些郁悶地問道：「小姐，我要一間單人房
。」
　　
　　「誰小姐！你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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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j- o, L$ a& M7 T1 D　　櫃台內的大嬸頓時不滿地白了張東一眼，語氣一點都不客氣。手裡拿著一台按
( v2 f& X! ]) t鍵式的老手機，不知道是在勾搭哪個性飢渴的家伙。
　　
4 G: @9 d. C% s, _; `5 E　　「不好意思，有單人房嗎？」
　　
　　張東疲憊至極，對這大嬸惡劣的態度也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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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看啊……真是的。」大嬸嘀咕道，隨手翻著桌上厚厚的本子。
　　
, E0 b( n1 I, Q0 b& \　　大嬸滿臉橫肉，身材胖得和養肥的種豬一樣，光是那一臉的粉，厚得搓下來揉
9 K4 J* ~. y# ^: t* B6 t十顆包子有餘，也不知道她哪來的自信把嘴唇涂得像不新鮮的豬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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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q/ ^2 I1 T& ^( d　　張東無語地看著大嬸翻著小本子，現在再小的旅館都是電腦管理，怎麼這地方
還用這麼老舊的辦法？
　　
7 s2 D# K* H% Q  U' Q0 I, d! e　　等待之余，張東無聊的問了幾句，大嬸的話卻讓張東心裡郁悶得直罵娘。這所
謂的最好飯店，沒無線網路、沒網路線，甚至連房間裡的熱水都是限時供應，設備
. e3 h) M% K/ A2 O1 }7 W# a" C7 i差得連一些城市的城中村旅店都不如。
　　
　　「沒了。」大嬸的態度很敷衍。
　　
　　這時，大嬸的手機響起簡訊鈴聲，她立刻闔上本子，玩起手機。「那，還有其
! c, p+ l8 N$ s1 P9 C% e0 i" P他房間嗎？」張東頓時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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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了，什麼房間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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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嬸玩著手機，頭都不抬，顯得很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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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P' Q! K3 {9 i　　幾乎是被轟出來一樣的感覺，拿著行李出門的時候，張東心裡已經憋著一股火
6 E0 S; S0 ~2 _4 E/ B' a/ ~，心想：這什麼態度？就算沒有房間，起碼態度好一點，但這語氣簡直就是在趕乞
丐！
　　
& c" G1 m2 A! W3 ?% Y　　出了門，張東正一肚子火沒地方發，門外立刻有個中年男人跑過來，笑嘻嘻又
/ A$ R2 ]) r! z5 _: \* U; m- t熱情地說：「大哥看樣子是外地來的吧？要找飯店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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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d3 I3 |+ V( ~/ L　　「關你什麼事？」
　　
- v9 U- r7 D' X' b8 f4 D　　張東心情不好，頓時白了那中年男人一眼。
　　
; T6 E+ ?' p' T- E* p! e1 `　　那中年男人也不惱，笑眯眯地說：「這飯店是鎮裡的招待所，過去是最好的飯
店不錯，不過是國營的，多您一個少您一個都無所謂。不然您去我那邊看看，我那
1 \8 J' ?2 H% O' j3 Y邊的環境比這裡好多了，而且服務不錯。」
　　
1 n4 w# t2 S" V& p　　「國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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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東回頭看了連燈都不亮的招牌一眼，頓時明白了，不爽的呸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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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T' n4 O1 I$ Y' y　　「大哥，您別怕，我家飯店就在前面，人來人往的，不敢開黑店。」那中年男
8 G8 r3 c- Z- C; {人似乎看出張東的警戒，馬上信誓旦旦的保證。
　　
9 }" _1 n( ?8 l1 V' |9 Z0 R　　那中年男人所說的飯店倒是滿近的，沒幾步就到了。
　　
# @2 s! Y; a# i. _+ Q　　燈光璀璨、門面明亮，雖然裝潢得不是很富麗，但就像是快捷旅店一樣，乾乾
淨淨，讓人感覺很舒服，進門的時候雖然沒服務生招呼，不過起碼比那招待所安靜
1 K7 F& T1 q* L8 j4 F許多，一點都不吵雜。「鈴兒，招呼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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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中年男人把張東一領進來，吆喝了一聲又跑出去，似乎是專門去等被招待所
9 p2 r% S; N% @$ P轟出來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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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 {0 }  X9 o' C# C% ]4 H( D　　「知道了。」
　　
$ |0 F+ [2 Q1 y0 c/ z, M8 B3 Y　　櫃台內，一束馬尾搖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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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麼房間？」
　　
　　張東此時疲憊至極，沒空細想，眼下最需要的是洗個熱水澡，再好好的睡上一
/ \) c4 Z5 J5 b. G9 k. j覺。
　　
( p: i3 Z) _) R% [/ N5 s: x　　「您要什麼樣的房間？」
　　
' ]/ H# \5 |# c" e　　櫃台內坐著一道窈窕的身影，抬起頭來，一張瓜子臉，五官很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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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女孩約莫十八、九歲，青春活潑，很是動人，難得的是笑起來時感覺很甜美
: N( J6 o1 c; ~( `8 {4 d清純。
　　
　　「好一點的。有提供無線網路嗎？」張東猶豫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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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路上，張東連轎車都沒有看到幾輛，真不知道這落後的地方有沒有這種設
; Q, b4 F3 w( z: o( O備。
　　
% c5 ]1 _8 @8 b* Q; [　　「有。」
　　
　　那女孩愣了一下，但一看張東拿著的行李和裝扮，馬上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
耐心地說：「先生，有件事先和您說一下，我們的房價比較高，你要的房間價錢比
' @" R+ `1 Y0 }* C4 D3 _6 W那間招待所高多了，不過裝潢和設施都很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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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9 E1 V3 y) I7 p# |　　「有什麼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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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D* ?, I6 e　　張東心裡一跳：不會遇上黑店了吧？
　　
　　「您要有無線網路的……」
　　
$ r+ g  M. H' W2 ~　　那女孩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拿出一台舊款的筆記型電腦，一邊敲打著鍵盤，一
9 [  D2 f1 x* N' h" i9 @4 F邊說：「有一間房間在三樓，是設備最好的，不過一晚要一百二十八元。」
　　
2 e& z. y! k/ N& O9 Q  i5 C: s* I　　「就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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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東想都不想就點了點頭，心想：開什麼玩笑！這價格在大點的城市連快捷旅
% w7 W% H7 b5 w" P: q店都住不了，這哪算貴？
　　
+ A2 ~. P  }1 J, E/ S: W2 h　　「無線網路的訊號可能會差一點。」那女孩又小心翼翼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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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t9 x1 o2 o8 i　　看著張東的穿著，那女孩的語氣很是客氣。
　　
: K2 p) L3 q: }5 d5 P( [" K　　「沒關系，有我就燒香了。房號多少？」張東已經迫不及待了，一邊拿著行李
，一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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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房號，跟我來吧。」
　　
　　女孩見狀，起身鎖了櫃台和櫃子，朝一旁的樓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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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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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 C- W( p- U7 ^- E! `; A　　張東愣了一下就跟上去，心想：這飯店不用身份證明和押金嗎？
　　
　　樓梯間有點舊，不過看起來還算乾淨，往上走的時候，看著牆上的單子，張東
才知道女孩為什麼這麼驚訝，一、二樓的房間看起來很整齊，不過大多都是只有一
張床的單人房，甚至是多人並睡的單人房，一晚二、三十元，住的是那些進城來做
買賣卻有事耽擱，無奈在這裡過夜的村民，雖然看起來是好了許多，不過消費的人
群水準不高，起碼價錢和這裝溝比起來便宜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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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 }9 E) G$ |% ]9 N0 t+ L0 }　　二樓有個活動的鎖閘門，那女孩從口袋裡拿出鑰匙的時候，猶豫地看了張東一
眼，一邊開門，一邊客氣地說：「先生，這一層的進出有些不方便，您有什麼事的
: h. i7 S) k- p! d( }7 a8 B9 {話直接打櫃台的電話找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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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好。」
　　
5 ]( k: t# t; H3 e　　張東愣了一下，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因為這一層樓怎麼看都不像是飯店，樓梯
' @( u; M: z" `+ ], s7 _的拐角處有個鞋架，上面放著很多老式鞋子，透過縫隙往裡看，走廊都是水泥地，
牆上連壁紙、磁磚都沒有，只有沒裝修過的水泥牆，鐵門上還掛了兩層鎖……
　　
　　張東心想：不會真的是黑店吧？一、二樓雖然也是廉價房間，不過裝潢還算像
1 U; j- T& p; G) p* Z! r2 X樣，這三樓一片灰灰的，怎麼看怎麼別扭。
　　
　　那女孩打開門後小跑進去，猛的將第一間的門關上，看了看這一地的凌亂，強
5 E: i/ ?. A& t( U' i0 d5 g裝出笑臉說：「好了，先生，可以過來了。」
　　
: M* X0 ]# P$ q% a" E- d　　張東走進去一看，簡直是無語了，這地方實在太亂了，地上堆著亂七八糟的東
% a* T" R9 Q; N& w9 m3 f西不說，走廊上也晾滿洗好的衣服，到處都很簡陋，看起來像是沒完工的建築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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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9 ~& |) u# D& Y　　「這邊。放心，房間還是不錯的。」那女孩微笑道，領著張東往裡面走。
　　
　　這一層樓只有三間房間，其他兩間房間門是緊閉的、油漆剝落的老舊木門，不
+ w* B( _" d% d* b8 S過最後一間不同，盡管還是水泥牆，卻是比較新的不鏽鋼大門，看起來像樣許多。
　　
! o3 ^6 Q  S5 `# R　　那女孩慌了一下，又從口袋裡找鑰匙開門，抱歉地說：「這一間沒住過人，不
! }9 s5 [1 L7 U5 B( l! t過您放心，我們一直收拾得很干淨。」
　　
　　那女孩的話音一落，門鎖開了，房內突然傳出一道女人的聲音：「鈴兒嗎？你
這個死丫頭又犯懶了，怎麼不好好看著櫃台？」
　　
　　房門旁就是浴室，此時浴室門開著，裡面響著嘩嘩的水聲。敞開的門內，一頭
濕淋淋的黑發晃了一下，一張與那女孩有幾分相似、卻較為成熟的臉探了出來，沒
好氣地說：「這時候上來幹嘛？不怕櫃台的錢被偷啊！」
　　
　　還沒看清楚那女人的容貌，就聽啊的一聲驚叫，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薄薄的
牆都被震得搖晃起來。
　　
% F. L& h5 [) I0 u2 g+ t　　「對不起、對不起，我姐在裡面洗澡！」名叫鈴兒的年輕女孩頓時紅了臉，慌
忙跟張東道歉，馬上又信誓旦旦的說：「不過您放心，這間肯定沒住人，只是姐姐
& ^5 N' c$ M/ j& n* I/ ?: _* V* B一時興起進來而已。」
　　
1 P% b. ^* p; ?8 M2 i　　「我什麼時候能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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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H2 q& W: ]9 q( P　　張東徹底無語了，但眼下又累又困，唯一想的就是快點睡覺。
　　
( M$ q- m  z" |　　「很快。您稍等！」鈴兒滿臉歉意地笑道，立刻打開房門沖進去，砰的一聲又
$ i! R, b$ _* Y4 S, Y9 l把門關上。
　　
7 |2 q5 w5 S0 q: r( B, y( A　　過沒多久，門內就傳出一陣吵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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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H4 A' `6 A1 o) U6 r　　「死丫頭，思春了是不是，怎麼帶個男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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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說我！你怎麼在這裡洗澡？房裡又不是沒得洗。那是客人好不好，要住下
0 o( ~& y  |, T% r# ?來的。」
+ \. M# I. Q) L7 I( R1 k　　
( t7 k. L- T1 I7 e　　「房裡又小又窄，偶爾過來洗洗又怎樣？什麼客人？他真要住這裡啊？」吵鬧
% R/ F& U2 t( F. A5 P4 ]0 y! T聲漸漸小了下來，一陣安靜後，房門才嘎的一聲打開。
　　
　　鈴兒滿面歉意，微笑道：「先生，不好意思，現在可以入住了。」
) c$ [% k: T0 M9 c0 T; M4 o　　
" Y$ l# S% v- R, j5 o" {! v6 w　　張東懶洋洋的嗯了一聲，抬頭一看，鼻血差點就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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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女人年齡與鈴兒相近，身材卻是豐腴得讓人咽口水，濕淋淋的黑發隨意
1 @4 Z( e0 o' P1 S: ^3 p/ G的散在雪白肌膚上，一條真絲睡裙遮掩住火辣的曲線，帶著無盡的誘惑，讓人遐想
連連，胸前飽滿呼之欲出，臀部緊翹，極端的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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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人看著張東愣神的模樣，柳眉一皺，似乎很反感，緊緊抓著裝著內衣的籃
子，不過馬上擠出一絲笑意，道：「不好意思，先生，您現在可以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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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哦。」
　　
　　張東愣著，好一陣子都回不了神。
　　
7 y! c$ \0 V, z+ U% Q3 B) y　　鈴兒姐妹倆低聲的說笑著走了，進入走廊上的另一間房。
　　
/ M2 y% T$ ^% q　　張東回過神來，這才進入房間，腦子恍惚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進房的
, A+ [& S5 r# [, I7 r/ F) d時候隱隱聞到一陣難言的香味，就像女人的體香一樣。
　　
- D/ q+ ^* F( X, G0 i$ S" D( A& f　　房間不大，布置得很溫馨，標准的雙人床既軟又大。
　　
　　張東本以為這一路舟車勞頓，自己應該累得很，看見床就像是死人看了棺材一
樣躺著都起不來，但他卻是滿心煩躁，沒有多少睡覺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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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1 ^4 p1 ^/ n/ W  O. l) n4 g　　小裡鎮，和張東的生命不該有半點交集的地方。
　　
  A( c4 }7 d, j/ p2 ]; ~　　張東煩躁地抽著煙，從沉重的行李箱裡拿出一張發皺的信封，信封內的東西老
舊發黃，是一封家書和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梳著雙辮，笑容靦腆，那年代特有
的穿著顯得極為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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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張老照片發黃了，上面還有難看的白斑，但張東的父親卻保存了三十多年，
直到上個月去世的時候，將其搗在胸口上，蒼老的臉上盡是愧疚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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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廣州窄小的老城區，承載了張東童年時所有的記憶，他和大哥在那巷子裡結
束了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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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新月異的老城每天都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讀書、上學，似乎和所有同年
: a+ F0 m$ s0 X7 E紀的孩子一樣，張東過著死板而沒有變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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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3 d: Y* A4 \% [4 G　　張東和大哥張勇的感情從小就不錯，但始終有一道隔閡無法消除，那就是兩人
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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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老爺子早年上山下鄉，在那裡認識張勇的母親，名字已經連他都記不得，不
過那種戀情總是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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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城的時候，張老爺子手裡已經抱著張勇。張勇的母親卻是狠心拋下孩子，
' y5 f; Z2 i  i5 O% C( P選擇回到自己的故鄉，那個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西北小鎮，張老爺子直到臨終的時
5 y; C% r# Q; r" U" p4 X" Y候，連她到底是哪個省的人都不知道。
　　
　　在那個瘋狂的年代，或許誰都有不願提起的無奈吧。
　　
! ^2 |, a# n$ {; ]0 X* R) K- {+ T　　張勇是個好大哥，也懂事得早，雖然活潑好動，但成績一直是頂尖的，高中畢
: d  k6 \2 W/ |# N) M% ?) V3 @. y; E業後報考軍校，在那個規定還不是很嚴格的年代如願以償入伍，在部隊待了很多年
1 T6 U" a3 y6 a: R$ P" T! F( y後突然轉入地方，卻是到了千裡之外的哈爾濱，具體職務是什麼，沒有人知道。
　　
　　與張勇相比，張東覺得自己就是個混帳，從小就打架鬧事，高中還沒讀完就輟
學，儼然是那一帶的孩子王。雖然長大後沒干過什麼殺人放火之類的事，但日子過
得渾渾噩噩，沒半點規律，在老人眼裡就是個游手好閒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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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東開過麻將場、走私過煙，也幫人弄點簽證什麼的，小錢是賺個不停，但始
終幹的都是游走法律邊緣的買賣，張東很有自知之明，不正經的東西碰不起，起碼
7 }; z- G& g/ C9 s; z# \0 P* G! @+ ^他不是靠那種行當吃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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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 E: `$ y7 a: K& m- t; v5 E　　張東父親臨死的時候，張勇不知道出什麼任務，一直聯絡不上，嫂子也是工作
繁忙，沒空來送，後來是張東旁前旁後的侍候生活起居，到最後下葬的時候，也不
8 n$ j' W6 X/ ^& `5 M' R; |見張勇一家過來拜祭，雖然知道他不是不孝的人，但因為這件事，張東心裡總是有
: l+ _0 S, D+ z$ ~5 _7 u; i+ J4 y疙瘩。
　　
　　張東父親臨終的時候，最大的憾事就是沒抱孫子，張勇和那個張東沒見過面的
+ \( q1 I3 Y* g% g0 `9 S% K1 S0 H' F嫂子都是公務員，只能生一個，生的是個在東北很受歡迎的女兒，而張東混了這麼
. K( @4 o0 g4 x4 y, F& V多年，一直不想被婚姻束縛，就算有相親，也沒遇到合適的，直到現在還孑然一身
，難怪張東父親臨死前會不放心。
　　
　　「就是這地址？」拿起信封內的一張破紙片，張東疑惑地嘀咕道。
　　
9 I1 t- ^+ _3 O" |! f　　這輩子張東父親不知道是克妻的命，還是傳說中的天煞孤星，回城不久認識一
; c4 l' T, C( A: @! }個在老城打工的鄉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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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 H- `4 {+ Y　　能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哪個嘴不甜？當時張東父親年輕、精力旺盛，一看小姑
娘嬌滴滴的模樣，當然心癢難耐，不知道用什麼手段，三兩下就把人騙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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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I5 M: B2 a4 O% J: E+ A2 k　　拜張東父親的泡妞天賦，否則張東還沒投胎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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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7 z4 E8 S) E2 h  v. _. l- @　　張東的母親叫陳秀蓮，很典雅秀氣的名字，不過為人一點都不淑女，進了門後
( f( V# u, G8 {/ X7 h6 b) K把丈夫管得死死的，麻將打不了，酒也喝不了，不過她骨子裡還是有中國女人的賢
- a- S8 }7 F3 A1 v% W0 v: A良，把這個家裡裡外外都管得井井有條，連張勇都對這個後母很尊敬，起碼後母沒
虐待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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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鹿奶粉，後媽的選擇。張東不禁惡笑一聲。
　　
　　過沒兩年，張東就出世了，家庭的負擔一時更重，陳秀蓮為了生計，托門路進
了一個國營廠上班，即使那時候國營廠瀕臨破產的邊緣，不過光是那固定的薪水，
$ C/ C# i7 \! n2 e: {) i- t仍是讓不少人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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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z! y9 u! G* `9 `- x' Y3 N　　可好景不長，陳秀蓮在值夜班的時候碰上竊賊，她性子沖動，腦子一熱，就為
了公家的財產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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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z. W* B1 N' @& X5 W　　那群小賊是好幾個人組成的亡命徒，結果可想而知，陳秀蓮和保全一起倒在血
泊中。
　　
8 F  N# `3 d! {5 y) L8 K) b　　當時見義勇為之類的可是大事，而且由於是國營單位，為了臉面，辦得很隆重
1 I- \% r' f2 }9 ]% e3 I2 i，不過別人都開玩笑說：老張，你老婆為了國家的錢和別的男人一起去黃泉路了，
國家虧了你囉！
　　
　　陳秀蓮殉職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當時新聞和報紙上都是大篇幅照片宣傳，那些
編輯更是妙筆生花，什麼巾幗不讓須眉、什麼現代草原小姐妹之類的話毫不吝嗇，
2 a* V* I6 ]9 Y# U2 X也不知道他們是真感動國家財產被保住，還是死者為大，怕陳秀蓮半夜叫他們起床
尿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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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6 A4 m- J+ q9 t　　為了做戲給人看，摳門到極點的裡長難得大方一次，給了張家一棟老房子做獎
1 N; Q) R( }8 g9 f* Y3 A勵。
　　
0 k' b# B; g7 a% r* |　　其實那棟房子已經搖搖欲墜住不了人，部門一看，他媽的我們單位的人殉職，
" S) s+ X) }; ^( P' j/ ]我們都沒搞這麼隆重，你和我們搶什麼風頭？因此廠長大筆一揮，家屬樓三個單位
，父子三人一人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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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X) u$ M8 m$ `1 j! ?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裡長和廠長有仇，裡長當即幫張東父親安排正式工作，除了
那棟樓之外，居然還給了臨街的一個小店面。
　　
　　廠長一看更是惱火，原本單位裡的人死不必那麼勞師動眾，但有人搶風頭就不
行，他立刻把廠裡已經廢棄不用的小倉庫作為撫恤給張東父親，美其名曰響應改革
開放的號召，支持工人下海經商。
　　
9 K* J/ ?% l9 A! L: }　　兩邊一鬥法，張家莫名其妙得到一堆好處，張東父親笑得老臉都開了花，只是
一想起死了的老伴就又哭又笑，搞得張東兄弟倆心慌慌的，不知道他是不是瘋了。
　　
, B8 r6 L7 B+ Z　　後來張東父親在一次喝醉就說了，那時也不知道是響應什麼政策，反正就是要
) W: Z8 c7 M* j1 q3 Q# t樹立保護公家財產的典型，陳秀蓮死得很巧，裡長一看這樣的人出在我們地頭上，
肯定是要大作文章，這才白白便宜張家，不然尋常死個工人，給點錢就打發了，頂
多再給你兒女來國營廠頂個職位，哪可能有這麼多好處？說難聽點，陳秀蓮死得是
趕上好時候，虧頭頭們提出這個什麼精神，否則這一掛哪來這麼大的好處？
　　
8 I; w/ w% D) k2 L6 j　　在那個貧窮的年代，這人命值錢得有點過分，連鄰居都有點眼紅，恨不得自己
# C! ~4 u# J+ n$ p) ]家的誰也被捅幾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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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多房子在收租，張東父親的下半輩子過得很舒服，起碼供養兩個兒子讀書
什麼的沒壓力，畢竟有陳秀蓮的榮譽在，榮譽證書一拿出來，什麼學籍之類的都不
, K: Q) K& v- u" b8 S- `, {7 w* g- p難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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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勇比較爭氣，成績好，從讀書到後來結婚都沒花張東父親一分錢，更是讓張
5 w# B. \4 m: k( N6 E$ V東父親喜笑顏開，而雖然張東淘氣，性子也野，但起碼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整體
來說，張東父親也沒操過多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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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j+ j+ z) `" w' |0 E　　「老媽是這邊的人？」張東納悶地嘀咕道，心想：都說廣東和福建的女人溫柔
4 u. `2 k- ]" q) D如水，但在鄰居的印象裡，老媽凶悍得很，是那種風風火火的火爆性子，怎麼可能
是這種水土養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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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2 g' m& f; J8 l9 Y　　張東唯一郁悶的是，他從小就沒見過外婆家的親戚，什麼舅舅、姨媽之類的都
是很虛無飄渺的存在，家裡過年都很冷清，沒多少親戚可走，就連張東父親這邊串
% `3 T, p" D) ~7 o/ n9 v門的都少，聽別人說貌似都是那幾年餓死的。
　　
1 \8 s6 w6 |3 L　　從張東父親臨終前斷斷續續的述說中，張東起碼可以聽出一點——陳秀蓮從小
; S4 U/ B& F1 z4 {7 T  z7 ~就被賣給別人家當養女，那年頭窮，那家人只有一個低能的兒子，為了以後的香火
，只能自己養一個媳婦。
　　
6 Q0 [4 o, W5 i8 R* c) ?8 }. E" l　　但那家人低估陳秀蓮的剽悍，眼看著一天天養大陳秀蓮，該是可以傳宗接代的
時候，那戶姓陳的人家還沒准備婚事，陳秀蓮就收拾包袱跑了，一路上討吃要喝的
來到廣州，這才有了和張東父親的那一段孽緣。
　　
　　「老媽，你是偉大的。」
　　
　　張東不知道怎麼了，反正是很想歇斯底裡的喊一聲，歌頌著陳秀蓮那潑辣的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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