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把刀 -【都市恐怖病‧七】功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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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跨越夢境的決戰
感人。」Hydra擦了擦眼淚，悲傷地說：「為什麼是這種結局？上天弄人啊！」

+ m6 c6 n2 c0 u* C6 p1 }我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著逐漸冰冷的阿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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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i% C% ]3 c2 b2 X  }; M1 Q$ g「我跟即將新生的藍金還有點事要忙，你要是能走出這裡，以後，就跟著我的影子追上來吧。」Hydra抽抽咽咽地說完，拿出一個木盒子摔在地上，隱沒在團團殺氣裡，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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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的蓋子彈開，散出十幾隻藍蠶。

聲音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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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麼時候，兩忘煙水裡已經停止了。

: a* _, E/ a9 S# U樂團所有的樂師，橫七豎八地坐在鐵椅子上，歪歪斜斜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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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S' m% W( f/ Q  i8 @9 }* b3 n廣場的四周，陰風怒吼。

$ u4 m1 X- x7 _- K% a* x. z十三個符屍，或前或後，或近或遠，將我跟阿義層層圍住。

「聽...我……」阿義瞥眼看見這麼多無眼怪物，要我附耳聽他說話，我抱住他，阿義微弱卻頑皮地說：「逃，我可以幫你架住五個，你不要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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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說：「給我三分鐘，我們一起走出去。」

# W" Z# l7 G; X8 T' a阿義笑笑，閉上了眼睛。

& Y& i) S* T3 E# y我一急，用手指撥開阿義的眼皮，說：「不要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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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U! Y$ o( @& D, J* \: @) N阿義硬氣地在我耳邊說：「我沒那麼容易死，我會看著你出去。」

我點點頭，與阿義雙目交視。

- d2 E% g  j/ R+ i十三個符屍，既不走近，也不離開，就這樣圍著我們兩人，身上逼發出攝人心魄的殺氣。

我將師父最後交給我的強大力量，慢慢地與自己的內力交融在一起，心中回憶著師父與藍金對決的一招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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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3 k2 S5 H/ O9 f: R1 B「快......我有點暈了，別讓我等太久……」阿義的牙齒發顫。

3 Q6 Q$ U3 E! K) C3 Z* l# J$ D「嗯，你仔細看著。」我勉強笑道：「再撐一時辰，師兄帶你去嫖妓。」

我拿起繩子，將阿義綁在背上，緊緊打了一個結，站了起來，冷冷環視著沒有靈魂的殺手。

「你行的。」阿義趴在我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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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說，拿起師父落在地上的鋼劍。

  U/ }# b& W1 u/ t師父，你也一起看著，這就是正義的繼承人，真正的力量。

: q9 Q# R7 Y3 ?8 v: S殺氣，慢慢地，流出我身上每一個毛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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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B2 z( d5 I& {+ w慢慢地流著。

3 }" |& Q0 E! p% J3 f( z我是天賦異稟的武學奇才。

我是天生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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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N( ]0 y% _. K; x0 R4 R1 g9 C「阿義，走了喔。」我說。

- y; n4 `: x9 D; O1 a) [& e阿義沒有回話。

7 v  v9 n6 F, X$ q) B「睜大眼睛，你要跟師父報告你看到的一切。」我說，慢慢踏出。

阿義沒有回話。

( o* t0 I! N: Y9 c我知道我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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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想到會那麼快。

# g* D7 C/ @' j- O" E" d超越乙晶劍法的乙晶劍法！

# z8 M9 V/ k9 Z從四面八方向我遞招的十三名殘暴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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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 \* N5 u. J「中！」

一劍刺穿符屍的胸膛，我隨即自兩名從背後夾擊的符屍中間悠然一盪，避開兩柄武士刀的快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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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兩股殺氣自左右衝來，我毫不畏懼，鋼劍連續往兩旁飛擊，架開兩柄狂亂追殺的利刃。

' h2 n" M( j# ?# R1 z「中！」我大吼，兩個符屍的頸子應聲而斷，隨即將鋼劍往前一遞，貫穿前來撲殺的符屍的腦袋，此時，我的右肩一痛，被遠處一道劍氣劃傷。

「要劍氣！我給你！」我發狂大吼，左足定住，鋼劍飛快往四周劈出一個猛烈氣圓，鮮血瞬間在廣場上爆炸開來，滿天血雨。

僥倖躲過凌厲氣圓的符屍，及時一躍上天，往我的頭上攻下。

. R4 b. G4 K3 Z  j我將鋼劍奮力釘在地上，雙掌朝天推出，這是我們師徒苦練的推石好戲。
3 K/ `8 N- z* @* E7 b「喀！」符屍的手臂被我震碎，兩條臂膀飛向天空，血肉模糊；其餘從天而降的的符屍，刀、劍、掌，卻只劈到一團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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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K/ q+ j) A; v因為我已經往旁邊躍出，掄起鋼劍一斬，將來不及回頭的符屍斬成兩截，霎時兩把武士刀脫手向我擲來，我挪身躲過一把，左手卻接住另一把，立刻甩了出去，將符屍的半邊臉削掉。

「碰！」此時，我胸口中了一掌，往後一摔，兩道劍氣朝我額上襲來，我右手舉劍一擋，左掌悍然擊出生平第一道尚無法完全凝聚的氣劍，氣劍轟進符屍的飛龍穴，倒下。

8 |/ G1 }8 i6 H0 t! S我將鋼劍暴擲出，捲起無儔殺氣，剩下的三個符屍不敢硬接，趕緊往忙躲開，我躍上夜空，雙掌往下紛飛，氣劍暴漲如大雨，傾瀉在三個舉臂抵抗的符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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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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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6 j2 L. \/ h0 t( A6 u! ]不是掌聲。

0 d- J7 Q3 n1 n* S& ?是，血從符屍身上不斷滴下的啪噠聲。

我輕輕落在地上，看著成為人間煉獄的大佛廣場。

" O! }% S) `  \' M) h3 L) }「看到了嗎？」我轉頭，伸手將背上阿義的眼睛闔上，哭著說：「要告訴師父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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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 z7 m4 B* a" J( S阿義沒有說話，默默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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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q! R1 X$ q1 i0 _5 r我蹣跚走到師父面前，抱起師父強健的身體，看著混濁的夜空，一步一步，慢慢走下石階。

7 |) L- @: a# [' P# t從今以後，再沒有師父跟阿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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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E6 B4 Z3 M6 R1 K) Z凌霄派，虛幻、不存在的凌霄派，只剩下我跟乙晶。

但，正義依舊存在。師父已經將正義的種子播在我的心裡。

! A1 p* ]8 a$ x  P正義不是虛幻的，正義結結實實的，紮在我的心裡。

只是，正義變得孤獨，我的腳步伴隨著從未止歇的號啕大哭，一步一步，終於跪了下來。

我背著阿義，抱著師父，要去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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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頭晃腦、神智模糊地在凌晨兩點多的市區，踩著家家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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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鹹。

好苦。

我只想躺在乙晶身旁，靜靜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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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ydra？

我距離Hydra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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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隻穿出師父身體的血手，我要如何跟他對抗？

7 g/ X/ S" O# C- q不要被復仇沖昏了頭，因為，我根本無力復仇。

) a" o- A4 E8 U# u( |5 P! A, ]無論如何，我已被迫踏進這個變態的遊戲裡，面對我無從估計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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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n3 l" r; G0 x即使我知道，我要沈著，我需要成長，我需要擁有更強大的正義。

% [. n5 x  A; q7 r$ g6 q3 a但今晚，我只想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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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著跳著，我站在鄰居家的屋頂上，看著燈光微弱的大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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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0 c5 {8 I1 L9 n) r. w/ S我隱隱感到一股死亡的氣息，我一驚，想起Hydra臨去時說的：「我跟藍金還有點事要忙......」，心慌意亂地躍進大破洞中。

% c1 ~, r# d& p4 o$ f幸好，乙晶依舊躺在床上熟睡著，我探了探她的鼻息，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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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C9 N$ m( W' T7 v3 t! t9 s但，還是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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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W9 `. p: |8 D7 ]/ h  _* ~! L我爸我媽！

我將師父跟阿義放下，打開房門，衝到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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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我慘叫，看見爸跟媽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手牽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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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大了嘴，看著他們遭到百般凌虐的身體，全身墮入冰窖。

: u! ^) l: O2 e/ @( `「淵……淵……」爸啞啞發出孱弱的聲音，兩眼空洞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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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d* ~9 H: ?- K- k「嗚......」媽想哭，但......

我嚇得說不出話，本欲替他們點穴續命的手指，也停在僵硬的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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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這樣對付我的家人？

無仇無恨，為什麼要用那麼殘酷的手段對付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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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師父跟阿義，難道還不夠！

# k) @5 }1 p) Z( S# p# @0 k- n一切都為了......你那個莫名其妙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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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將我擺進遊戲的最佳位置？！

不願跳進復仇火焰的我，此刻，卻自己走進復仇的地獄。

, T) r2 w) ], T「啊......啊……」爸含含糊糊地念著什麼，我趕緊附耳傾聽，只聽見爸重複著：「…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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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探了探爸跟媽的血脈，發現爸跟媽的穴道被藍金用重手法強行封住，所以一直無法脫離苦海死去，受盡折磨，只為了讓我看到爸跟媽在痛苦中掙扎匍匐的樣子？只為了......逼我親手結束他們慘遭凌遲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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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似乎知道我來了，舉起沒有手指的手，在黑暗中刺探我的存在，我哭著抱住媽，任媽撫摸著我的臉，我又抱了抱一直喊痛的爸，許久，終於，我跪在地上，哭喊：「爸！媽！我好愛你們！我好愛好愛你們！我一定會替你們報仇的！你們的兒子一定會替你們報仇的！對不起！」

$ k( l9 u. {9 A8 H! R* o我顫抖地伸出雙手，輕輕地、輕輕地，在他們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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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飯桌上，我找回了我失去已久的家人。

: f( h" |  ^2 @: r  O就在飯桌上，我再度失去他們......用我自己的手......
% A0 W+ O# d8 B  ?$ f1 F# G一個十六歲的男孩，能承受的打擊已經到了極限。

我卻沒有辦法讓自己就此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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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2 Q  ^4 A, ]3 V! y4 x我甚至懷疑，我是否沒有崩潰的資格。

! x! z( B, b- C) C4 Y! K就因為我感受到了師父的殺氣，所以，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失去了我的爸爸媽媽。

我後悔嗎？

8 ]$ Z% L, n  g+ V& V# R要是能重來，我仍會拜在師父面前，磕下那三個響頭嗎？

2 W2 F+ h( ^; m$ i我不願意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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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無論是怎麼樣的答案，我都會憎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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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半了，我依舊跪在爸跟媽面前，手裡拿著早已燒光的香。

2 s' u4 H( N8 R/ w$ w過了幾個小時，就算我不報警，每天早上都會來打掃煮飯的王媽，也會報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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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來了，我要說什麼呢？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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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被當成兇手嗎？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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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7 k2 {7 x) o, h3 r% v+ r9 g樓上師父跟阿義的屍體，我該作何解釋？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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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山大佛廣場幾十具的屍體，我要出面嗎？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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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T! I  v1 a( G我該就此遠走他鄉，丟下無法解釋的一切嗎？不知道。

* {2 V5 U: Y7 D6 k8 m; `! Q* F既然不知道，我就真這樣跪著，直到王媽尖叫後，大批警察在我家走來走去為止。

6 j& j+ z; l! K1 z  ]出乎意料的，警察根本無視我的存在，只是機械式地拿著屍袋，將我爸媽的屍首裝進袋子裡，拉上冰冷的拉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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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n3 _5 H6 w「警察大人啊！好可怕啊！我今天早上開門進...」王媽拉著警察，歇斯底里地叫鬧著，但，警察個個就像機械人似的，拿著拖把、掃把、抹布，在家裡塗塗抹抹，專心致志地將血跡擦拭乾淨，從頭到尾都沒有交談，也沒有上樓去。

我站著，心裡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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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遊戲的最可怕對手，恐怕不是藍金，也不是掛在空中的妖人，而是操控記憶的惡魔。

爸跟媽後來被警方送到殯儀館火化，死因是車禍，親朋好友聞之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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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媽卻成為街談巷議的瘋婆子，一個老是講述某天早上目睹顏家血案的瘋婆子。

0 n1 q( x, N) [9 h' d至於八卦山大佛廣場前的成堆屍體，也從未見於任何媒體上，沒有人質疑大塊毀壞的石板、也沒有人談論憑空消失的樂隊。一切，彷彿從未發生，只存在我的惡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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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義的漫畫，我幫他還了，但他的屍體，我卻沒有交給他的家人，因為，藍金將關於阿義的一切都埋葬了。埋葬在一場不存在任何時空的火災裡。

8 V# U9 W3 l7 h% J9 W於是，我將阿義跟師父葬在一起，埋在八卦山的最深處，墓碑上，我用滾燙的內力炙下我對他們的思念：

5 k* |" w( {8 Q4 r" O8 n黃駿，一代宗師，跟花貓兒在黃家村，成了親，請在天上照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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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明義，一生摯友，以大俠的身分戰死，可能的話，請保佑我。

墓碑旁邊，我用手刀劈了一塊大石立著，寫上「黃家村」三個大字，師父追尋的一切，我都為他相信著。

8 F8 x8 W# e: W* {  z+ p在我離開台灣前，我常常坐在他們兩人的墓碑前，向他們展示我新創的劍法，或是往空中推著大鉛塊練習，他們總是偷懶，在一旁默默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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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N4 Q5 k/ R* s1 c有時候，我會拿一個鍋子，和包著窗簾的乙晶，坐在他們的墓碑旁，用內力煮上一鍋野菜湯，淋在冰冷的碑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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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 E, n' o, @5 }8 t6 H$ M1 d最後，我在阿義的墓碑上，畫上兩道眉毛，再燒掉最新的上百本漫畫後，我帶著乙晶，踏遍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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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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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h3 F1 A" v# {" I' Z那天早上警察走後，我茫然地走到樓上。
那天早上警察走後，我茫然地走到樓上。

; K8 L0 y, M5 r2 l4 K推開門，看見乙晶已經醒來，將窗簾包住自己全身，坐在床上默默不語。

- P2 d6 k. u2 y' |( A8 a8 s初晨的陽光，照在乙晶白皙的臉上，霎時，我感到一絲希望，這是連夜惡夢後，我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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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I: A/ O$ W" A; {( N" A2 R「乙晶！」我拖著疲憊的身軀，縮在乙晶身旁，握著她的溫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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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晶皺著眉頭，輕斥道：「你是誰？怎麼如此無禮？」

% r5 l' P1 K* q6 e% o: S我愣了一下，抱著乙晶說：「乙晶，師父跟阿義都……」

乙晶推開我的手，害怕地縮在床角，兩眼無神說：「你是誰？是信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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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9 q2 J% n- A( a2 D1 K1 j乙晶的動作、表情不像是做作，況且師父跟阿義的屍體就擺在床下，乙晶應該早就看到了。
我的牙齒竟「喀喀」打顫，擔心著一件我絕對不想擔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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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二呢？」乙晶害怕地重複這個怪名字，雙手遮住自己的嘴巴。

「誰……誰是信二？」我心中的害怕不下乙晶。

; K! |  T/ c3 {1 j' Z- N1 O/ L9 K「你是誰？」乙晶警戒地問，眼睛卻一直沒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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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A7 C! T7 ]+ c& `: c  M一直沒看著我。

" m+ Y- q) f: h& X% z6 `8 \6 G「我是淵仔，劭淵啊！」我不敢再靠近乙晶，看著乙晶空洞的眼睛，又說：「妳的眼睛怎麼了？」

2 n0 g5 t7 ^: O) B$ \「我要找信二！」乙晶哭了出來，叫道：「不管你是誰，不要再靠近我！我要找信二！」

, u& g3 g" K0 \. y我的心臟幾乎要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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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O* o- z1 z7 X- r  D1 @& PHydra！你對乙晶做了什麼！

& f) q) s) S. j7 G你塞給乙晶什麼樣的記憶！

「我......我......」我支支吾吾，全身顫抖。

2 m. x- D) W; X, n「我要找信二！他回來了沒！？父王！你在哪裡！？」乙晶哭著說：「信二怎麼還沒回來？他會不會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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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

) [6 J+ b3 r/ r* G; y我大慟，握緊乙晶的小腳，哽咽地說：「我就是信二！信二回來了！」

! n; h1 a' W/ u" ^- [1 z) ?乙晶開心地說：「那你剛剛幹嘛騙我？你就是喜歡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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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著眼淚，強笑道：「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信二就在你的身邊！」

+ v  n8 s3 i" `! \, l8 a, a乙晶急道：「那我的眼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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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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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_- I3 |: L7 g% D我急忙說：「眼睛？」

乙晶的眼睛很奇怪，從剛剛到現在就沒正眼看過我，呆滯而無神。

「你說過會把眼睛拿回來給我的！」乙晶放聲哭嚎，雙手揮打著我，哭道：「你說過你說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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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J, g; D5 ^% L1 o3 i4 E  `看著心愛的女孩這樣哭著、急著，還有那雙再也無法閃閃發亮的眼睛，我突然痛苦地大吼：「Hydra！藍金！你們太過分了！」
( Q. i7 g# X4 o8 W5 x乙晶嚇得不敢再哭，將自己完全包進窗簾裡，抽抽咽咽的。

5 f5 P" V6 o9 w2 c) O( ?  K* V我懊喪地跪在地上，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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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t* |+ P. c  e- z+ ?英雄的故事，竟是如此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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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C) O, P1 K6 X; ^「對不起，我不哭了。」乙晶咬著嘴唇，心疼地說：「你在哪裡？讓我摸摸你。」

我伸出虛弱的雙手，乙晶摸索著，然後緊緊握住我的手，歉然道：「對不起，你在外面一定很辛苦，一定受傷了，對不對？是藍金打傷的？我太任性了，我會叫父王好好賞賜你的。」

我眼前發黑，緊緊握住乙晶的手。
我唯一存在的證明，就在我的眼前。

6 e, O8 G) Y' s2 }+ T: b我的珍愛，就在我的眼前。

, S  g5 ~3 u4 s但乙晶再也不是乙晶了。

乙晶變成了誰？
% B" E- g! D2 j- s. w
! G, W$ ~: l( T9 S( r: c* w7 P誰替代了乙晶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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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K) I# s1 v9 x0 _乙晶喚著「父王」，難道她的身分是某個虛幻國度的公主？

為什麼乙晶的眼睛好端端的，卻會瞎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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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二是誰？為什麼是他要尋找乙晶失去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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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疑問，我一時無力招架，只是跪在充滿朝氣與希望的陽光下，看著心愛的女孩蒸散在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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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信二一定會找到妳的眼睛，請放心。」我堅定地說，眼淚，卻又不爭氣地滑下。
「謝謝。」乙晶，公主，甜甜的笑著，將我的手拾起，輕輕捧住自己的小臉蛋。

+ T! s2 F: ?, q8 }6 o: f: m「我一直一直都深愛著妳......公主。」我泫然淚下。

「我知道。」乙晶，公主，呆呆地看著前方，笑容綻放在陽光燦爛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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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愛妳，好愛妳。」我痛哭著，緊緊握著虛幻卻又真實的手，說：「我好希望妳能夠知道，我好希望妳能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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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一直都知道，」乙晶，公主，憐惜地說：「我一直一直都知道，我勇敢的武士。」
! W3 ~. v5 p; y- k功夫後記　　「志龍，那個怪人又出現了！」連生奇道，指著櫥窗外。

8 f: u7 t3 f7 X" l　　「幹，真的是他。」我說：「每次我看到他，我全身都不舒服。」

; V# A$ j2 {  L: g) t　　我跟連生坐在「漫畫王」裡看著七龍珠。

　　這一期的七龍珠裡，悟空第一次變成超級賽亞人，把弗力扎嚇得半死，情勢超級大逆轉。但怪人的出現，完全吸引了我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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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櫥窗外的怪人，他的傳說，非常非常多。

　　他是彰化有名的怪叔叔，滿頭亂髮、鬍子不刮，還常常用鐵鍊綁著巨大的保麗龍在街上走路，胸前還用項鍊吊著兩個紅包袋，怪異的不得了，他身上更常常發出一股汗臭味，非常噁心。有時候，他還會拿著一個裝滿怪東西的鍋子，坐在路邊吃晚餐，但他總會遇到好心人給他熱騰騰的食物吃，因為他的鍋子總是冒著香噴噴的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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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怪人的心腸似乎不錯，他總是拉著一些流浪漢跟他一起吃東西，路邊的流浪狗也常常跟在他的腳邊與他一起分享晚餐。有時候，怪人還會著魔似衝進火場裡，把所有的人通通救了出來！也有人看過他把當街扁人的流氓揍到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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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大概是他總是有東西可以吃的祕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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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他家以前超有錢的，後來他家人死掉後，他就瘋了，住在一個破了大洞的房子裡。」連生說道。

　　「我還看過有個女生，很漂亮喔！她全身包著一塊布，好像是窗簾還是什麼的，常常跟在怪人旁邊有說有笑的，可惜是個瞎子。」我說。
「我媽說，那個女的也是瘋子，因為她看見她爸爸媽媽自殺的樣子，所以嚇傻了。還好她是瞎子加瘋子，不然怎麼會跟怪人在一起？」連生說完，又繼續埋在少年快報裡。

3 L" y" w" o( |, @# a3 m, @- D　　我摸摸口袋裡的零錢，看著怪人坐在櫥窗外的路上，吃著7-11難吃的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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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z  O( v8 X& Y6 @　　等一下給他幾個零錢吧，跟他比起來，我算是闊少了，只要我少看幾本漫畫就可以讓他吃個完整的便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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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k, V" Q1 W　　突然，那個怪人突然抬起頭來，與我四目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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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臟突然跳得好快，我竟喘不過氣來。

) f- P% A. M! p: [" w8 D3 c　　「怎麼了？」連生問道。

3 O: r7 h+ j- y  i　　「我的心臟好痛。」我彎下了腰，冷汗直流，嘴巴嘔出酸水。

　　「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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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o, J% J. W& `+ {2 [! f　　漫畫店的門突然被撞開，怪人竟臭氣衝天地闖進店裡，站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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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9 R% a& U" Z6 w) ~　　我的天，好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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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M1 F3 X. f　　「想學功夫嗎？」怪人的眼睛發出奇異的光芒，好像是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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