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隋唐] 庚新 -【盛唐崛起】《全書完》

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二十一章 醜丫頭（上）

. m! z$ Q$ p/ s6 [　　胡人的身材不高，看上去應該不到170公分。
" P' U9 J3 b9 Y6 x7 R  m2 ~
% M& B$ _1 F4 |) f$ w8 b　　不過，這傢伙倒是狠人，被醜丫頭幾乎咬斷了手，卻仍想要掙扎。
' V' ^1 T6 Y/ f0 W
　　他瞪著眼，咬著牙想去從地上撿起腰刀。楊守文的大槍抵在他胸口，總算是讓他停止了掙扎，可嘴裡卻嘰里咕嚕的叫嚷不停。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楊守文能猜出，絕不是什麼好話。眉頭一蹙，他上前一步，抬腳踹在對方的肚子上，那胡人嗷的一聲慘叫，身體蜷成一團，就好像一隻大蝦米，口中更哼唧不停。

　　「為什麼殺綠珠？」

8 M; O. Y! Q% M/ h( ?　　楊守文和綠珠沒什麼交情，不過對綠珠的感觀卻很好。
$ h7 z7 ?- E% A) C' H$ R+ N- B
　　胡人停止了哼唧，從口中飛快吐出一連串的音符，可惜楊守文是一句都沒有聽懂。

　　「他在說什麼？」

$ J& o0 N; h; ^9 J4 @" i- V　　「他說，綠珠偷了他的東西，還勒索他。」

" f3 n$ c, e0 P3 J1 I9 Y　　一個胡商跑過來，翻譯過後破口大罵，「綠珠是個老實勤快的女人，在孤竹哪個不知？她怎麼會偷你的東西……如果綠珠是為了錢，早年間她大可以留在長安。 」

　　胡人臉色一變，似乎急了眼。
: P4 X: s# f" ~7 J  A
/ J7 J" Q6 `( C( ~6 Z　　他嘰里咕嚕的喊個不停，卻招惹來周圍人的破口大罵。

) t; ?. Y* E" J8 r9 I　　看樣子，綠珠在孤竹的名聲不錯，否則也不會惹來這麼多的胡商，為她打抱不平。

" Q3 x, z/ a' Y, l) G6 Q　　楊守文眉頭一蹙，扭頭向胡商看去。

　　那胡商說：「小官人不必為難，這廝既然冥頑不靈，待會兒就送去衙門，到時候看他老不老實。」

　　胡人頓時變了臉色，大聲喊叫。
+ x3 q2 `- j; C) G2 g; m* [8 j
　　可就在這時，從人群中飛出一口匕首，正中他哽嗓咽喉。

$ T$ b+ ?! ?6 b, W; O　　胡人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頓時氣絕身亡。剎那間，人群中傳來一連串的驚呼聲，呼啦啦向兩邊散開。楊守文也嚇了一跳，忙持槍閃身跳到一旁，警惕向周圍打量。
3 g/ B: L# }5 L+ V* C" ~: H$ Q  q4 W, J
　　只是，胡人大都喜歡帶著武器。

! }# l# r, `. Z4 Y( \0 o" x% {8 @) p　　從一口匕首想要辨認出來兇手，卻是不太可能。
% F. V" u) h9 y" J' D$ ^
; g& u8 X) Y; E, y% v　　楊守文厲聲道：「誰，是誰在殺人滅口？」
# u/ n: S% A- \  F4 ~% T: T/ y/ v
8 K: [) S  P/ `4 X　　可是人群中卻鴉雀無聲，所有人看上去都是一臉恐懼，沒有人站出來。
6 d- M7 i( ?1 x- e+ ?6 f
　　連續兩條人命，似乎預示著什麼……楊守文有一種預感，這件事恐怕不那麼簡單。
: ^1 J7 ]- b% `4 C# W7 o6 w
　　說不定，綠珠真的偷人東西，而後勒索對方。
( Y; z. W$ t% p* a" s7 A& E+ Q) Y
/ R1 D3 {6 x  A" T+ Q7 B　　但是，什麼東西值兩條人命？
( r: _! b4 e; _
) f6 y. R9 p1 t9 E* v( E　　楊守文的目光，好像兩柄利劍，掃過周圍。當他的目光從蹲在屍體旁邊的醜丫頭身上掠過時，卻突然靈光一閃。

" k3 J& W; m) S  N　　「大家都盯著身邊的人，誰這時候離開，就是兇手。」
, {8 K: v" z- W0 U
- ^' `5 P# B( p  {4 \4 V7 [　　說完，他從身上撕下一塊衣襟，走到屍體旁邊，伸手拔出那口匕首。

' H" ~$ y. b% y　　蹲下身子，他把匕首湊到了醜丫頭的鼻子前，輕聲道：「醜丫頭，幫我一個忙，聞一聞，然後找到它的主人。」
" H4 t+ N& z5 A7 g# m
; y" c" b  K$ p4 B& `6 M/ I　　醜丫頭露出茫然之色，看著楊守文。

6 Y8 z; ]( F+ ~7 z$ h* N/ S7 [　　就見楊守文把匕首放在鼻子前，做出嗅的動作，然後又把匕首遞到了醜丫頭面前。
5 T% [3 r# }+ g& a4 n# g8 k  m9 @
　　醜丫頭抽了抽鼻子，在匕首上嗅了一陣子。
8 |2 l/ K2 W  T% u! Z
/ o  H1 k; Z# D$ |# ?6 f　　楊守文在它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醜丫頭立刻竄出去，在人群中走過來，走過去。每走到一個人身邊，它就嗅個不停，也使得那些人緊張萬分。剛才醜丫頭咬斷胡人手腕的場景可是非常嚇人。他們也不敢確定，醜丫頭會不會咬他們一口。

　　忽然，醜丫頭站在一個胡商身邊，瘋狂的叫起來。

8 ^/ z! W; X: ~- i5 `　　那胡商臉色一變，猛然從腰間抽出一口雪亮的腰刀就向醜丫頭砍去。不過，一直留意著醜丫頭的楊守文，在醜丫頭叫的時候，就留意到了那胡商的動作。胡商才拔出腰刀，楊守文已經墊步上前，一式圈藍虎抱，便搶入胡商的懷中，把他生生抱起來之後，蓬的一下子摔在地上。這圈藍虎抱，是楊守文爺爺楊大方所傳授的金剛八大式之一，是肉搏拳術，全憑兩臂的力量，施展起來威力驚人。
+ ^5 l4 |; Z1 ]. ~4 j- v) ~
; D" o' ^% V" Z' N% M5 s# z2 D　　據說，這金剛八大式原本是楊家家傳的武學。

　　至於淵源，楊守文不太清楚，只記得楊大方說過，這套拳法練成之後可以赤手搏熊。

8 m* n2 Y4 Q+ ^1 z  x4 S4 F　　那胡商雖然壯碩，卻經不住楊守文這一摔，頓時昏迷過去。

　　這時候，一群皂衣公人從遠處趕來，看到這種情況之後，也不禁是大吃一驚。

　　好在，有胡商為楊守文作證，總算不至於讓公人們對楊守文生出敵意。他們聽說楊守文是為綠珠出頭，態度隨之發生轉變，在和楊守文說話的時候，也客氣不少。

　　「小官人，你雖是路見不平，可畢竟人死在你面前，還要煩勞你隨我們走一趟。」
# K! m9 R* o1 k6 y9 }2 v9 e+ h
　　楊守文沒有拒絕，連忙答應。

9 ?& z8 F  ]- s* h5 K　　楊承烈已經警告過他，不要惹是生非。
1 {( l/ l" C& E1 _
: \: `+ x! E7 c! k% z　　雖然這件事和他沒什麼關係，但不可否認，他的的確確是參與其中。
' e: L, q8 x" _5 S
　　把虎吞槍交給公人保管，楊守文隨著那些公人，就來到了孤竹縣衙之中。

　　孤竹縣衙，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寨子。
2 P' y2 e' W" Z; m) T3 Y& w6 [
　　外面是一圈木柵欄，裡面一個大帳篷，兩邊則有十幾個小帳篷。除此之外，在寨子的一角，還有十幾個木籠。按照那些公人的說法，木籠就是孤竹縣的監獄。

& z# b! P* p4 E　　好在，這些公人沒有把楊守文扔進監獄，而是讓他待在一座小帳篷裡。

! k( v. i5 l; q+ ^7 r　　然後，公人們便離開帳篷，楊守文一個人坐在帳篷裡百無聊賴，竟迷迷糊糊睡著了。
" b" B+ g% X5 L1 j' q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陣喧嘩聲把他驚醒。
( T; q- y8 v/ T* G# k- m
7 ]. z) h! t7 v　　緊跟著，從大帳外走進來幾個公人，見到楊守文先是躬身行禮，而後道：「小官人久等了，事情已經查明，這件事與小官人沒有關係… …現在，小官人可以走了。」

* n. z- ^' C7 U% y: C% Y　　就這麼解決了？
, ~6 \" w: }( {  R, v) I# T
　　沒有審訊，甚至沒人理睬，就可以走了嗎？

　　楊守文心裡雖然奇怪，但是卻不會給自己找麻煩，連忙謝了兩聲，便起身走出帳篷，並且把那桿虎吞大槍還給了楊守文。

/ P+ R$ `& x; N' u: U3 S8 M　　被送出寨門，楊守文突然停下腳步。
+ i- y# d# W0 t& k# T9 t. h7 Y3 p
/ l$ ^7 W" S1 D! k; o1 b　　他看到，醜丫頭脖子上套著褡褳，就蹲在寨門外。
0 I2 y+ L$ F" P8 ^
　　看到楊守文出來，醜丫頭搖著尾巴迎上來，然後蹲在楊守文的面前，汪汪叫了兩聲。
& `* G- Y, L4 ~2 h2 E( i
　　它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是在說：你出來了？

　　楊守文臉上不禁露出驚喜之色，連忙蹲下身子，伸手撫摸醜丫頭的腦袋。

8 Q& z/ }- T3 b% I! b　　「醜丫頭，你一直在等我嗎？」

　　「汪汪！」

　　醜丫頭又叫了兩聲。

　　楊守文不懂狗語，也不明白它在說什麼。

　　可他知道，醜丫頭對他沒有敵意，否則就不會在晌午咬斷那胡人的手腕，更不會在這裡等著他，一直等到現在。
! R3 k: V% A5 K3 B' K
* g& i- N" \/ S& }　　夕陽，正西沉。
1 A, W% V6 k+ l7 ^
% ?) A4 Q3 i2 `& D4 J　　斜陽餘暉照在寨門前，照在楊守文和醜丫頭的身上。
9 a, {. d! v+ A* q& G5 o8 @& V
　　楊守文站起來，笑著說道：「走吧，以後你和你的孩子，就跟著我吧。
8 j) K! M, U) R% P) I* y3 E3 J
　　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讓你一家人挨餓……好了，咱們先回客棧，給你洗個澡再說。」

　　他邁步向前走，醜丫頭跟在他的身後。
. K  n1 |) Z) g' v
, @4 a' E. J) E0 P　　夕陽斜照，把楊守文和醜丫頭的影子拉的老長。
/ C. U4 Y. H8 S" A8 i
4 O3 M7 W% k7 T* I8 h　　他們向集市方向行去，隱隱約約就听到醜丫頭的叫聲，更伴隨著那幾隻小狗的吠叫。

% z7 E' @6 e; X9 e. D: q8 z, T) b　　+++++++++++++++++++++++++++++++++++++++++
2 L, J* i+ A7 G# ?  C
　　回到客棧，天已經黑了。
5 b9 `/ N, N5 R% B
　　楊守文沒有去大帳篷，而是帶著醜丫頭一家，徑自來到了自家的小帳篷門前。
% w' v+ Z! Z+ T& c. ]
　　帳篷裡，楊承烈坐在榻床上，捧著一卷春秋，在油燈下品讀。

& o% |' E7 {5 }& a6 r  r! R+ f) e　　看到楊守文進來，他哼了一聲，沒有理睬楊守文，目光再次落在手裡的《春秋》上。
& e0 C. w; k7 r! t
6 A3 f! t# {  f; r7 X* P2 Q　　楊守文讓醜丫頭一家在門口等著，進了帳篷之後，便坐在楊承烈的對面。

　　楊承烈依舊沒有理睬楊守文，也讓楊守文有些心慌。

2 t% ^6 |8 _* ~2 U/ s- r1 T% x　　老爹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他，不許惹是生非，結果他還是惹了禍事，更被關進了衙門。
; T( X9 `, P( V8 \  R) n
+ f: U2 [4 X/ y　　嘴巴張了張，楊守文眼珠子一轉，突然道：「阿爹，你書拿倒了？」
4 `& O8 h, J& j
" Y7 Q7 Y9 [3 g/ x  d; I　　「啊？」

+ q4 {# S) U2 h) x　　楊承烈一怔，連忙看去，卻發現書並沒有拿倒。

( C, Y$ o7 h; D3 n" I) k; l% y; ^　　不過，他剛才的確是沒有把心思放在書上，滿腦子想著，該怎麼收拾楊守文，讓他長點記性。只是被楊守文這麼一詐，楊承烈也就不好再繼續拿捏架子，只好臉一沉，「哼！」

7 a( i  L) U! V6 x　　「阿爹，我錯了。」

8 l( L. X9 d4 r! Q- l

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二十二章 醜丫頭（下）
; e: ^3 m; O$ q1 u2 y1 V
　　楊承烈頓時站起來，厲聲道：「你還知道錯了，你知不知道……」

4 O+ w5 M" O9 D( e　　「汪汪汪汪……」

　　楊承烈話未說完，趴在門口的醜丫頭突然站起來，頭上的毛都乍立起來，衝著他瘋狂咆哮。

! N& O5 U+ K, [# S- J　　「這狗是怎麼回事？」
! @  y9 G+ @" h+ ?7 \: b; p9 T0 n
' T, u& J/ R/ K) R* _1 k$ [　　楊承烈一下子懵了。

! o4 T* k7 m; X$ a0 _' x　　楊守文連忙道：「醜丫頭，趴下，不許叫。」

% i5 ^. E9 F5 F8 Z! E7 e' c　　醜丫頭聽到楊守文的呵斥，這才悻悻止住叫聲，重又在門口趴下。
3 j* _4 h& z2 [
　　「阿爹，這是我收養的流浪狗。
+ v+ b% I& S) T) e& U3 |; y
　　你不知道，醜丫頭真的很厲害……晌午我去追兇手的時候，醜丫頭一口就把那兇手的手腕咬斷。剛才我在衙門裡，它就在衙門外面等著我，一直等到我出來。」
! o# l2 n2 Q# W3 _- V
& v9 J0 W1 L! \* B　　楊承烈的臉色，緩和了一些。

　　他看了一眼醜丫頭，卻見醜丫頭趴在地上，下巴墊在兩隻前爪上，一雙眼睛緊閉。

　　四隻小狗圍在它身邊，顏色各異，卻非常可愛。

, R! N5 o+ ?! F+ ~9 \. G" Q' ~　　「是突厥獒，不錯！」

　　楊承烈說完，慢慢坐下來，用手指了指楊守文。

　　他發現，當他伸出手的時候，醜丫頭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就靜靜的盯著他……
& Y8 @% W3 Z9 W* a) m! w
" W# s7 g" s) |$ o　　好狗護主！
) n6 x/ V" d8 H9 B0 t+ j
　　這的確是一隻好狗。

1 I' F* f1 c. |　　楊承烈放下手，沉聲道：「我和你說了多少次，孤竹這邊情況複雜，不要惹事生非。」
" n) E) D1 \# V4 _9 o
3 ^2 E- }% j/ t8 U　　「阿爹，我沒有惹事。

( X1 |/ i2 l- H8 t5 L5 V7 @! j. s　　只是綠珠人不錯，今天早上還叫我吃早餐……她被人殺死，我也是本能想要追趕。但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滅口！幸虧醜丫頭機靈，找到了真兇。」

　　「我知道你沒惹事，可是……」

　　楊承烈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2 }8 U) ~& h+ h　　這年代，有任俠之氣是一種高尚的品德。

　　楊守文能路見不平，這說明他的品性不錯。只是……可能這種任俠之氣，也是老楊家祖傳下來的品性。當年老爹，也就是楊守文的爺爺楊大方就是任俠氣發作，惹了天大的禍事，以至於楊承烈不得不拋棄果毅校尉的身份，跑來昌平隱姓埋名。
- m: g. S" u- r- t
　　現在，楊守文似乎也是這樣。

　　責備的話語到了嘴邊，楊承烈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他沉聲道：「你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很高興。

+ I6 A8 u5 s1 p　　只是，以後你要分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切莫一味逞強。幸虧這裡沒人認識你，否則豈不是暴露的行踪？也幸虧我找了縣令說情，否則你以為你現在能坐在這裡？

　　兕子，我今天和孤竹縣尊聊了一下，情況不太妙。

　　塞外突厥，如今蠢蠢欲動。淮陽王前些日子奉旨北上黑沙，恐怕不會太順利。據我在孤竹的細作報告，前些日子靺鞨族的首領大祚榮，還派使者前來秘密與這裡的奚人聯絡。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一個不謹慎，很可能會爆發一場大戰。」
4 B. {0 A: a% X/ I) U- i, c6 o% N
& }$ H' Y. S' F# A　　楊守文呆愣住了，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 ]3 R) c/ D6 Z% ~, ~  ?4 z: [
+ Z2 V3 S( K# i. p* y: I% x　　其實，後世對武則天后期的了解並不是很多，特別是在武則天登基之後，到唐玄宗繼位，開創了開元盛世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很多人都不太清楚。
- ~! O% f4 r6 j" n; f
　　楊守文倒是對這段歷史有一些了解，不過也是拜範爺之福，看了幾本這時代的書籍。
" ~! `0 v0 D) v* }  Y' y" O
  w# O( ~+ A. Q( z& j. c　　對於這段時間的歷史，少有相關的研究。
& }$ r+ T; J4 y2 h6 {
　　楊守文只依稀記得，在這段時間裡，由於武則天在一段時間內的對外軍事失利，以至於塞外游牧民族非常極為猖狂，屢次興兵作亂，給邊塞和中原造成巨大的影響。
  [8 z& D  N4 x% j/ C- _" H6 U/ D: M
　　其中最大的一次，莫過於契丹人李盡忠孫萬榮之亂，叛軍一度打到了黃河岸邊。

" h; X: q6 ?! ?　　在這次叛亂中，武則天最為倚重的大將王孝傑，也死於沙場之上。這件事就發生在去年，距今不過一年的時間。最後還是靠著突厥的默啜出兵，掏了孫萬榮的老巢，迫使叛軍不得已撤兵，才算是接觸了中原的戰亂。不過即便是這樣，河北道元氣大傷，唐軍損失慘重，同時也使得武則天對塞外民族產生了懼意。

# @3 S4 g1 M/ I7 P' P3 D' a　　八月，突厥單于默啜懇請與武則天結親。
" k4 F0 y" C0 Y0 L; _) T
　　武則天也是真怕了這些塞外民族，於是派淮陽王武延秀，也就是武承嗣之子出使黑沙。
+ m7 t  A4 G! `; I9 e- s+ |
+ y$ j' \2 E9 M' j6 W　　武延秀出飛狐的時候，正是楊守文被雷劈的那一天。

, i$ e# c1 D1 v, v　　聽到楊承烈這麼一說，楊守文立刻意識到，他所身處的時代，並不是那麼美好。

0 j5 k! w1 o" x1 G　　換句話說，這個時代隨時可能爆發戰爭！

　　見楊守文不說話，楊承烈嘆了口氣。

　　「我和你說這些，並不是想要嚇唬你，只是想告訴你，我們目前的情況並不算好。
5 I0 X0 d2 N& U% W+ ~' o
　　這次昌平發生命案，同樣是讓人捉摸不透。

　　我來孤竹，一方面是想要和這邊的官府進行交流，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尋找一些線索。若我是獠子，就會藏身在這裡。因為這裡到處都是胡人，根本查不到線索。」

+ D3 v% f  }/ I, F　　楊守文抬起頭，輕聲道：「阿爹，我錯了！」

　　「不過，你今天做的很好。

　　大丈夫練得一身武藝，就要把持正氣，為民除害。綠珠那女人的確不錯，只可惜就這麼死了……好了，沒有其他事情了。你去給狗洗一下，我讓人準備晚飯。」

　　「喏！」
2 c! |' J2 j0 M+ b
　　楊守文躬身領命，然後帶著醜丫頭，到帳篷外的小溪旁，為它清洗。

　　醜丫頭怕是在這裡流浪了不少時間，很髒。
1 y+ K+ l. z+ `& z( Q" D" }' j
# n$ }* H% V' E& b) ~　　楊守文為它清洗了一番，它跳上岸抖動身子，水珠子飛濺，打濕了楊守文的衣服，更惹得楊守文，哈哈大笑。
  N8 f0 ]0 g9 N, r& U( u" V' `2 z
% I7 x" Z! f0 B1 T0 J　　+++++++++++++++++++++++++++++++++++++++++
6 f- \( F0 X  I7 G8 n. ]* j
　　這一夜無事，楊守文難得睡了個好覺。
! }" E- O7 J! Y
) q/ ?( G& p, i0 V0 W% q　　第二天醒來，他正要起床，卻聽到帳篷外腳步聲響起，緊跟著有人用突厥語在外面說話。
' R1 E& a6 v7 w9 t
6 E% z0 {2 z9 F* q2 w! j　　楊承烈呼的坐起來，看了楊守文一眼，便邁步走了出去。

　　楊守文緊隨其後，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醜丫頭正慢慢趴下來。
2 \; G! Q# _0 T0 ~0 a/ w8 Z/ l5 |
　　蒙古獒不喜歡叫，但是警惕性很高。一旦發現異常，它會先埋伏起來，準備暗中偷襲。
8 l  F2 m5 f1 @$ F7 r7 a
　　這傢伙，真是應了那句話：會叫的狗不咬人。

　　若是放在家裡，絕對是看家護院的好手。
6 }, O1 h% h& H9 b! S, S& O) [
　　楊守文示意醜丫頭繼續趴著，然後便走出帳篷。
) o( f# }1 K1 \
/ I; O8 h8 \4 {　　帳篷外面，瀰漫著濃霧。
8 w( v! |4 R- w0 a) T& ^
　　楊守文隱約看到在不遠處，楊承烈和一個人交談了一陣之後，便轉身走了回來。

　　「阿爹，你的人？」

( s" y( l; k$ z) h/ i. p; _　　楊承烈沒有回答，而是看了他一眼，輕聲道：「兕子，進去說話。」
5 M* P' D/ [8 V$ o- }
- G5 f- C) {! s( k　　楊守文心里頓時一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1 Y) G9 m. {* J9 a
　　他又走進帳篷，看到楊承烈把油燈點亮，坐在榻床上，臉上露出一抹凝重的表情。
% k$ u8 t- s1 P  x* H
( c' X! C5 e9 {" Y4 w; `　　「剛得到消息，你昨天抓到的那個人，在衙門裡死了。」
) r& J/ o. G6 z
　　「什麼？」
  }' X, `$ E' w5 u0 s2 j
　　楊守文心裡頓時一咯噔，本能的站起身來。
8 s, F( `' v3 |# L: y
　　「坐下！」
  `/ p3 v: O$ T& I; H. l9 ~9 _0 D
　　楊承烈一瞪眼，沉聲道：「這麼點事情就慌了手腳，以後又怎可能做的了大事呢？死了一個人而已，算得什麼事情！不過這個人一死，也說明綠珠的死，可能並不像你我想像的那麼簡單。從昨天到現在，已經出現了三個命案，怕是……

　　兕子，趕快收拾一下，咱們準備回去。」
% Y& J+ i; I1 w2 ?1 [! D- U4 I" E
　　「現在嗎？」

　　楊承烈點點頭道：「那人死在衙門裡，說明在他身後，絕不止一個人，恐怕還有更大的勢力。你昨天壞了他們的事，迫使他們不得不連續殺人滅口，說不定會遷怒與你。這不是咱們的地盤，人關在衙門裡都能被殺了，說明他們實力不弱。

; J! x4 [# J# B- [8 C; l　　趁著大霧還沒有散，咱們馬上走……回到昌平才算安全，否則你我都會有麻煩。」

8 ?, e2 q& m* n: l　　楊守文連連點頭，立刻穿好衣服，提起大槍。
( I$ f: s* D# w; i  {
　　他走到醜丫頭身前，把四隻小狗放進褡褳裡，然後輕聲道：「醜丫頭，咱們離開這裡。」

　　說著話，楊守文把褡褳搭在肩頭，醜丫頭跟在他的身後，悄無聲息便走出了客棧。

. @0 J) i5 P/ k0 ]4 `

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二十三章 楊茉莉（上）

　　楊承烈已經把馬車套好，醜丫頭噌的一下子就跳到了車上。

& ~+ ]/ \! X2 }! t　　馬車是空的，醜丫頭趴在上面一點問題都沒有。楊承烈不禁又看了它一眼，忍不住對楊守文道：「兕子，這狗不錯。」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楊承烈這句話已經說了不下十遍。
6 h5 A" \6 t3 k% f$ C0 O. w
/ f. G7 o& y3 h$ z" w　　楊守文要是再不明白老爹的意思，那就真的是白活了兩世。

　　他警惕看著楊承烈道：「阿爹，我的。」

' M# n$ O+ E) |: E- v, d# P0 V$ W　　「我知道，我就是說說。」
( v6 f8 I( Y) M+ C! R& `: A* }
　　「那也是我的。」
' q# }- A. [4 H$ v
" }6 l, }" o: k　　「兕子，你看阿爹平日辦案，總缺一隻好狗幫忙。
# V. \8 u4 O" D7 R1 d7 C. M. s- {5 @
9 u) [2 V) U$ w+ X0 {　　你不是還有四隻嗎？乾脆把醜丫頭讓給我……對了，你阿翁那口刀，可以送給你。」
* D  i% L3 D* W
　　楊大方生前留下一槍、一刀。
: E/ ~4 I4 N8 d6 w
# k2 e' w0 b0 _* M! o　　槍名虎吞，刀名斷龍。那口斷龍寶刀，據說是北齊鑄刀大師豢母懷文所造的宿鐵刀，能削鐵如泥，吹毛斷髮。楊承烈自幼練刀，槍法倒是普通，所以就拿了這口寶刀。

& M' C, X. ]* w& |5 _: a3 W5 K　　看得出，楊承烈是真喜歡醜丫頭。
( a4 w+ ~. O( F; P
2 i! t) l4 W5 W　　「阿爹，斷龍是我的。」
8 z( H# R  u1 i6 Z( @* v
4 s* w$ @" T5 H) i& @　　「這個……」
2 [4 ]  l" K7 f
/ \  E5 f- T4 C5 g6 S　　楊大方臨終前，把斷龍和虎吞都留給了楊守文。

! q1 w* Q4 _* d3 n' d　　但那時候楊守文渾渾噩噩，沒有找楊承烈討要。如果不是楊承烈不用槍，說不定連虎吞也會拿走。他不說，楊守文還想不起來。這一說，倒是提醒了楊守文。

& W& b" S# j# G8 h( w　　楊承烈頓時閉上了嘴。
+ H! @( [: i/ y9 q7 T2 p
　　「斷龍是我的，醜丫頭也是我的。

! S# ]& K- j9 q) z7 ?3 u　　要不然，等小狗大了，我送你一隻。醜丫頭不會跟你走的，它是我的！」
. Q+ {! w7 Y; M- W
　　「好了好了，知道是你的！」
7 u) u; D8 d  X/ o, X% `
　　楊承烈有些惱羞成怒，「你這個不孝子，不過一條狗，你竟然連你阿爹都不顧了嗎？」

　　馬車上，醜丫頭抬起頭，喉嚨裡發出一陣低吼，衝著楊承烈露出鋒利牙齒。
" C5 h1 j8 Q0 {; I* Z
　　「養兒，不如養狗。」
5 v% I9 v3 ?$ M: L: e
- P) O7 z0 M& W: G" `　　醜丫頭已經表明了態度，讓楊承烈感到無奈。
% Y! E, b# T; o" V6 u$ B  s: g
' s$ F* T4 I& j8 h1 t  C　　他嘀咕了一句，坐在車上道：「回去把小狗養好，長大了送我，你可不許給我耍賴。」

　　「那斷龍呢？」
# ]& F: e1 ~. R5 S
　　「斷龍，我不是在用嗎？」
; v3 q1 E6 t4 V  y
　　「我的！」
0 P6 x8 y) r6 t  h
* x5 V( K) B( ~, Y# c( ^　　楊承烈長出一口氣，輕聲道：「回去以後，每個月例錢加三百文。」

+ T4 B$ C; B) A  ?7 }9 ~　　楊守文頓時笑了……

9 I9 X- M& u8 V' t9 J: s. Y　　其實，他不缺這三百文。
4 }4 y# w$ S5 |4 Y$ I; ?8 h
7 m. x* O. r; R6 V! l. G/ m　　等他的生意做起來之後，莫說三百文，就是三貫、三十貫，他也能拿得出來。他只是享受和老爹在一起的感受。事實上，十七年來，他從未和老爹這樣子說笑過。
- Q& J# \( p7 G6 o/ n+ f/ U' c
　　楊承烈套好車，坐在了車上。

: N( i. T2 Q- {+ ^" }　　楊守文則坐在後面，讓醜丫頭把頭放在腿上，四隻小狗則放在了醜丫頭的身邊。
" N$ Z( i2 k8 S5 m
　　楊承烈揚鞭催馬，馬車才走了幾步，從一旁突然跑出來兩個人。

1 ^: e: i/ e1 S, v　　「客人，要走嗎？」

1 D% s( {- |. F' x/ O" I! P　　楊守文連忙看去，就見馬車前攔著兩個人。
6 m' B) M* n1 e$ w6 [
　　為首一個，正是那客棧的胡姬，也就是前日晚上接待楊承烈父子的那個胡姬。而在胡姬的身旁，卻站著一個大個子。看身高，差不多有一百八十公分上下，體格魁梧壯碩。套用一句評書裡經常使用的形容詞，那就是：腰闊十圍，膀大腰圓。
& A4 h- j; b# N# j2 a# {# V
　　髡髮、結辮，腦袋中間光著。

* I7 l' g: X. D$ X' p　　穿著一身破舊的衣服，鼓鼓囊囊，看上去有點緊。
$ y4 `# k2 X; b8 P% z" T5 c$ F
6 I8 z0 c7 l: G# Y) D% S1 U　　楊承烈連忙勒住馬，從車上跳下來，一隻手便按住了刀柄。

　　馬車上的醜丫頭，更站起來，頭上的毛都乍立起來，口中發出一連串咆哮似的低吼。
* g, G$ f- t' c$ ]  \+ @
" G1 H" U0 p* R% M　　那四隻小狗也爬起來吼叫，不過怎麼聽，都覺得帶著股子奶氣。

　　而楊守文則握緊虎吞，一雙眼睛瞇成一條縫，全身肌肉緊繃起來，隨時能跳下車作戰。

! m; [4 U7 Y1 T3 ?　　「原大娘，有事嗎？」
, e1 U5 X" {  T7 M
8 t: ]8 B  c7 }, k# B; W　　胡姬名叫原熏雨，看楊承烈的緊張模樣，頓時笑了。

0 ]: r# X" w" p# @) I: A# B　　「客人莫要緊張，我沒有惡意。」
, h. O  _9 V: a
　　她說著話，伸手拉著那個大個子走上來，「烏力吉，快去拜見主人。」

　　那大個子聽話的點點頭，走上前道：「主人，我叫烏力吉。」

% x! T  W* z1 N2 g! Z　　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個頭相差無幾，體型卻大了一倍的大個子，楊承烈下意識後退一步。
+ _' f1 R3 P2 U* ]5 b# T8 q
　　「慢著，原大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 d0 W; t. S* H4 L4 d% j: S* n  v' }　　「他是綠珠的兒子，今年才十三歲。」
( t( Q/ P8 V+ H
- ]  ]9 n- r( E9 l5 l1 |　　原熏雨一句話，頓時讓楊承烈和楊守文大吃一驚。
7 J# l" O/ {! B- q
　　你耍我的吧……十三歲一米八的個頭，而且長得這麼雄壯魁梧？特別是那張臉，尼瑪看上去比我阿爹還老，你告訴我說他只有十三歲？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
7 p- X% `( S3 r
* p9 U& b' `( y- d" z　　楊守文長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攏嘴。

　　而在烏力吉出現之後，醜丫頭嗷的一聲，立刻趴在車板上，看上去好像非常害怕。
9 I  Z5 p' R$ n7 K' l* l
3 E, |$ O+ S  j+ {' E1 b$ ?　　原熏雨苦笑道：「這種事，奴騙你們有什麼意思？

　　若不是綠珠死了，我也不會把他交給你們……奴雖不認識客人是誰，但小官人是個好人，奴卻是知道。昨天綠珠被害，小官人二話不說追踪兇手，算是為綠珠報了仇。

, V: s# W" Q& S　　可是……」
# F7 B8 P9 v9 t2 p% Y& s$ L7 |: V
7 H7 l% S/ E. H, E8 Y0 Y　　原熏雨輕輕​​嘆了口氣，「想來客人也得到消息，那兇手昨夜被人害死在衙門裡。」

3 \3 `0 a. e4 {3 o; Z: s1 w　　「你怎麼知道？」
- L* K1 `$ f& u% N, C) T
1 k1 d5 w- ~' p1 o5 m) J  w+ G　　楊承烈眼睛一瞇，握刀更緊。
: U- R7 m0 n: T( _9 L
　　原熏雨笑道：「蛇行蛇徑，鼠有鼠道。

　　客人能打聽到消息，奴在孤竹經營這客棧已有多年，如果沒有些手段，又怎可能立足？客人不必擔心，這件事還沒有傳開。不過奴相信，客人已經感受到了危險，所以才會趁霧沒散去，就要上路……說實話，奴本可以不用麻煩兩位客人。

$ o7 V4 m* U5 p; i　　憑奴在這裡的聲望，也能勉強保護烏力吉周全。
& D7 Q+ r3 ~( q- N. k
　　只是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奴不知道綠珠究竟惹了什麼麻煩，可是對方連續滅口，顯然這事情不小。烏力吉如果繼續留在孤竹，早晚會遇到危險。奴得知消息後，左思右想，覺得還是讓他離開這裡，最少可以保他一條性命。」
; d4 G& D2 H& v1 e0 [- n
　　這時候，楊守文也從車上下來。

! `7 u+ x% k/ p7 ^( ]& \& `　　他沒有拿槍，只是走到那大個子的面前。

　　大個子面皮黝黑，長的有點兇。可是當楊守文走到他面前的時候，卻露出憨厚笑容。

　　「阿郎，烏力吉餓了。」

% p+ j% c  a& d! L, U" A0 S　　那笑容……
2 w$ |( ^, c: ~; Q
% P: }9 ?- W" R* C　　楊守文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記得前世他曾看過一部電影，名叫《綠色奇蹟》。裡面那黑大個總是帶著憨厚的笑容，雖然長得很嚇人，卻非常單純和善良。眼前的烏力吉，給楊守文就是這樣一種感覺。聽到烏力吉的話，楊守文本能從腰裡的兜囊裡取出一塊餅，遞給了他。

　　烏力吉咧開嘴，笑了。
) {+ l3 E/ o! r0 i: U1 Y) [* S
　　他的笑容，真的，真的，真的很純淨，純淨的讓人會忍不住心碎。

0 J4 s7 G% _4 b. |  A　　他接過餅子，就蹲在車旁，狼吞虎咽的咀嚼起來。

" }" y( z5 x5 `　　原熏雨看到這一幕，臉上的笑意更濃。
9 ?: d1 Q# C  i% C; d0 Q/ g% `6 |  z# S
　　「小官人，烏力吉的腦袋不清楚，但是卻很善良。
. b: q% Z0 Z$ k1 `( `6 N( W' S6 f
　　你看，他對你笑了……烏力吉很少對人笑，他對你笑，便是說他對你有好感。」說完，原熏雨又對楊承烈道：「烏力吉這個樣子，留在草原上，早晚會被人害死。客人有貴氣，何不把他收留？他雖然能吃，但是也能幹活，放牛養馬都是一個好手。」

　　「兕子……」
% ~, T: F; P! F' [
　　楊承烈有些猶豫，突然扭頭，衝楊守文喊道。

　　只是他話出口，卻發現楊守文已經蹲在烏力吉的身邊，還拿著一個水囊讓烏力吉喝水。

　　「阿爹，我們帶他走吧。」
2 e  [# ^; U: C6 U8 j* C0 p
, f1 p+ m4 e9 a. |$ q0 P. d% C　　這傢伙的確很能吃，蹲在這裡一會兒的功夫，半斤重的餅子就被他吃了一個乾淨。
; P+ r, P4 g" z2 H: x
# {& q" i; p% ?# Z1 G1 g　　「原大娘說的不錯，烏力吉留在這裡，那些人一定會找他。」

! i. I/ x3 t& K" W% M+ w/ d　　楊守文說著話，站起身來。
3 P" Z7 F1 h; @4 q! W
　　「看到這傢伙，孩兒突然想到自己。
* M+ C. P% N! o. d, P+ Y
　　想必孩兒以前和他差不多……所幸的是，孩兒有阿翁、阿爹、嬸娘和幼娘照顧，可他唯一的親人，卻在昨天被人殺害。阿爹，讓他跟著我吧，大不了我養活他。」
4 ^3 K5 N/ t( \8 d3 m& a+ j
( o. e  E  v7 i

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二十四章 楊茉莉（下）

+ S* p; w# m0 l8 T/ I8 M  M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楊承烈就算是想要反對也不成了。

　　他目光溫和，看了楊守文一眼。

9 l7 n6 f' x* H* r　　「既然兕子這麼說，那就讓他上車吧。」

1 I" y$ O  y* o% Y5 y1 V% g　　「大個子，上車。」

　　「哦！」
% H$ o* Z/ t5 a2 A& v
　　烏力吉站起來，走到馬車旁邊，把繫在背上的包裹接下來，噹啷一聲丟在車上。

! N4 o: i& o2 r* E3 k# a　　這是什麼東西？
2 V7 t( S$ g9 D+ Q: L
　　楊守文走過去試了一下，沉甸甸，少說有七八十斤的份量。

! \0 H/ R: m& S' M$ h& ?　　把包裹打開，裡面是一對洗衣槌。
3 \) g% {. {& x: |8 z$ [' {
　　原熏雨道：「這孩子力氣大，幫綠珠給人家洗衣服，普通的洗衣槌兩三下就被他弄斷了。後來綠珠就找人打了鐵製的洗衣槌。最開始十幾斤，到現在差不多有七八十斤。客人，這孩子真的不錯。哪怕是讓他跟在身邊看家護院，都能安心。」

　　楊承烈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 r0 r6 {' W( X; m* w　　原熏雨則走上前，把一個包袱遞給烏力吉，聲音突然哽咽道：「烏力吉，跟著阿郎，一定要好好的，要聽小官人的話，不許給你阿娘丟臉，否則她會很​​不高興。」
: o# P7 P( Y+ m9 E; M$ Y7 ~! _
# T0 v% m$ i, _5 q- F! X　　「大娘，我記下了。
! M; w# J4 W; ]. T2 ~
　　記得告訴阿娘，等烏力吉長大了，賺了錢，就會來接她去享福，到時候大娘一起去。」

　　「那樣最好，那樣最好。」

+ H1 [4 A/ ]2 R2 g- @　　原熏雨說著話，眼圈就紅了。
5 c' ~$ r: ]7 R3 s) s) n
　　看得出，她沒有把綠珠的死告訴烏力吉。

1 z/ c8 B" L/ T. ~5 p  P0 y　　否則以烏力吉這種單純的性子，又怎可能如此平靜。他雖然不捨，但是也很高興。興高采烈的上了車，他坐好之後，就見醜丫頭頗為自覺地退讓了一下，但卻非常警惕。
2 b( t1 S. g* ^, q% Q' e
　　「咦，毛伊罕也在啊。」
% w, G0 i# E9 I8 U5 V( k
2 g/ Z, t% t8 u& V' ~/ v　　烏力吉看到醜丫頭，頓時笑了。
" k8 r6 G- P* T% B3 }
6 A' q( X+ w( {　　楊守文撫摸了一下醜丫頭，估計這傢伙以前吃過烏力吉的虧。

2 m! B* Q2 _# p/ h$ i+ L; A　　「原大娘，我們走了。」
7 L: P4 U. c0 c& F/ Q) i+ u
　　「客人一路順風，以後若有機會再來孤竹，定要來奴的客棧。」

　　說著話，原熏雨向後退了一步。
( {! Q$ |1 Q1 o$ d' ]3 P
　　楊承烈揚鞭，馬車吱呀吱呀的移動起來。
8 z/ {1 q( M, r) v2 s4 s! f/ x
　　「大娘，告訴我阿娘，烏力吉一定會很乖，讓她不要擔心，等我回來接她。」
6 Q( \. ~& s& j% X; X
8 J+ g1 c2 |. X8 q( ?- k: H　　楊守文坐在前面，卻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點發酸。

　　扭頭看了看烏力吉，他輕輕嘆了一口氣，以後烏力吉若是知道綠珠的噩耗，定會會非常難過吧。
+ e/ a8 H" b' ^. d
　　+++++++++++++++++++++++++++++++++++++++++++

　　馬車，駛離孤竹。
, y- p$ u2 M* M* Z& F3 w6 V* D
; F# D' |' v8 k2 d3 u5 N　　來的時候是父子兩人，走的時候卻變成了三男五狗。
' @; f# j4 v! x; N) N( j, L
5 @& ?+ e; {! i3 P' j　　沿著坑洼的官道，一路搖搖晃晃。不知不覺中，大霧散去，一輪驕陽漸漸出現。
" o- a' s7 j* s# J  b! s$ C$ A
  H8 i$ B$ g# @9 N/ ^, s　　楊承烈趕著車，楊守文抱著醜丫頭，烏力吉則坐在車上，好奇向四周打量。

　　烏力吉的全名叫做烏力吉胡塔尕，突厥語的意思就是'多祥'。
( W3 l: r. F/ A* h# }
4 y* H4 z; Z& Y5 E$ {' F6 w　　楊守文突然道：「阿爹，烏力吉這個名字不太好用。以後他就算是咱們楊家的人了，給他起個名字，好不好？」

# D+ w. O' I$ f( a  Y4 e/ ^# R4 k　　烏力吉聽見提到他的名字，立刻好奇看過來。

; o1 r0 G: E2 f　　楊承烈哼了一聲，想了想道：「你說的倒也有理。

　　咱楊家現在雖然算不得什麼，可是在以前，也算是名門望族。既然你想要這小子做長隨，就叫楊茉莉吧。」

　　「楊茉莉？」

　　楊承烈的目光突然有些恍惚，輕聲道：「你阿娘生前最喜歡茉莉花！她在世的時候，在院子裡栽種了很多茉莉花。每到花開的季節，院子裡到處都是茉莉花的芬芳。」
9 K( q% [) k: n9 O5 D3 I6 \
% ?& Q# F2 C0 A7 L: O9 _　　楊守文沉默了！
0 J7 y" I! \5 t# C5 y- G
1 i3 o3 [/ b+ w: |　　半晌後，他突然轉身，「烏力吉，從現在開始，你就叫楊茉莉，懂了嗎？」

　　「烏力吉是楊茉莉，楊茉莉是烏力吉。

8 ~8 G# Z% ]1 Y, M( K　　呵呵呵呵，烏力吉聽懂了，以後烏力吉就是阿郎的楊茉莉。」

　　尼瑪！

5 D6 A( N1 Z9 C. T9 Z- N　　本來好好的一句話，為何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好像變了個味呢？

　　楊守文哭笑不得，舉起虎吞，在楊茉莉的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你只要記得自己叫楊茉莉就好，至於其他的話，以後不許再說出來。」
' l& z# p" z2 J* f% G1 \
　　「哦！」
) @+ T" p! u2 R
: h6 ~5 t) d' K4 Y　　烏力吉……不對，從現在開始，應該叫楊茉莉才對。

, L3 q" ^4 r# ]) [2 s/ I& z4 J　　他咧嘴笑了起來，然後對楊守文道：「阿郎，楊茉莉餓了！」

　　你不是才吃了半斤餅子嗎？
% M, L/ M1 Y+ j' L8 a& W
2 |/ l' g- _' ~; {( f5 W　　楊守文扭頭向楊承烈看去，卻見楊承烈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正笑呵呵看著楊守文。
) ~8 O0 l) S. x# e/ O* M8 Q
　　「兕子，一個月五百文，未必夠啊。」

* a5 \3 b7 z$ R5 a; ?9 Q　　「呃……」
8 T; J2 u& Y6 d$ A
　　「把醜丫頭讓給我，我可以考慮再給你增加一些。」
5 f% N) G* v2 T5 k) U0 D; s/ |
' M* w. L4 d  g6 n" }0 Y　　「阿爹，你休想。」
& x2 c* Y7 `$ A1 H: J' z5 S
　　楊守文頓時怒了！
4 o, l' }. u- q8 d  ~* F8 K7 \0 V
: Q2 b( W& M8 W8 i　　你怎麼當人家阿爹的？霸占了我的刀不說，還想霸占醜丫頭，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嘿嘿嘿，你考慮一下。」

/ S0 p: I7 D3 n　　「阿爹，茉莉現在可是咱們楊家的人了。
" |4 Y1 @/ h% \3 ^
　　如果傳出去，茉莉連飯都吃不飽，丟的可是楊家的臉面。阿爹是楊家的家主，你懂得。」
0 @  c0 s  Z4 i) A4 E
　　這一個'你懂得'，立刻對楊承烈造成了一萬點的傷害。
  r5 U# ^. g8 W
6 M. |$ r% ^7 y$ f! Y1 L4 @/ w　　他沉下臉，哼哼唧唧，也聽不清楚在嘀咕些什麼。

+ \7 \0 h" L( d. n$ J, B+ g　　不過楊守文大體上還是能夠猜出，無非就是什麼'不孝子'之類的牢騷，又能如何？
1 o' H! B2 S* F3 X4 _6 Y$ e
9 @4 ]) l$ S' ]; I, K　　他從包袱裡，又取出一張餅，塞到了楊茉莉手中。
* F! y! {0 U6 n+ n, L) ]# y
　　不就是一頓飯嗎？

- I7 W% w% g3 V7 ~0 p7 u: C. ]0 p　　阿爹，你等著……等我生意做起來之後，我天天讓茉莉在你面吃大餐，到時候心疼死你。

　　一想到楊承烈心疼的樣子，楊守文就忍不住嘿嘿笑出聲來。

! }6 o8 m5 k0 t" G( C' ~　　「你笑什麼？」
+ ?" |- ^( n' }0 M0 {  H# o" `
2 c- c. h( H8 Q7 v, [) k5 e　　「沒什麼。」
7 A! o" m2 W% s2 E& a6 B
; V( Q9 o$ `8 Q8 u5 ^　　「沒什麼你還笑？」
6 q! o4 F+ I) R# ^# a
( f8 g5 X0 M6 ^) D9 w% q　　「沒什麼，就不能笑了？」
+ ^' m2 l" a3 G- V! m8 S  @
1 Q  S" |" x( |8 b1 }8 X) K　　從昌平出來，到返回昌平，父子兩人之間的陌生感似乎消除了很多，說話也變得隨意不少。

　　楊守文發現，其實在老爹的身上，有著滿滿的逗比屬性。
0 J9 ?. w. h$ n( k
　　+++++++++++++++++++++++++++++++++++++++++++++++

8 Q& g* z/ s/ M2 O　　翻過前面的山坡，就是昌平縣境。
+ j: r. b" d! n; s: U  q$ v) g
. y$ n# L. j! \2 ]) A' @4 S　　這一路上走來，倒是風平浪靜，沒有什麼波折。

4 d" }7 V, }% [( ~/ A　　眼看就要抵達昌平，楊守文總算是鬆了口氣。緊繃了一路的神經，也隨之放鬆許多。

　　就在這時，忽聽一陣急促馬蹄聲從後面傳來。

　　楊守文回頭看去，卻臉色大變。
7 H0 t$ Z, B1 u
　　只見十幾匹戰馬風馳電掣般從車後方向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楊守文可以看清楚對方的模樣。

　　那是一群髡髮結辮的突厥人，手持刀槍，呼嘯奔來。
, G2 \8 O9 R6 T9 S  @+ M
　　為首的突厥人，突然把武器收起，從身上摘下弓箭……

　　「阿爹，茉莉，小心弓箭。」

: S) ^% J+ f2 J* O8 q: y" T, p　　楊守文的汗毛頓時乍立起來，手持大槍呼的一下子從車上縱身躍下。

　　與此同時，一支利矢飛來。楊承烈反手抽出寶刀，只見寒光一閃，將那支利矢劈落。
8 a$ d4 s" U( B" i4 h, n
8 r) c4 r4 }+ D3 _9 p' A$ [* S) v3 B　　但是對方隨即又有三人放箭，拉車的那匹駑馬發出希聿聿一聲慘嘶，便栽倒在路上。馬車哐當一下翻倒，就見楊承烈騰身而起，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穩穩落地。

　　醜丫頭也從車上竄下來，而楊茉莉則抱著那四隻小狗哐當一聲，被扣在車下。
* t( i  X: m7 A( o/ G  p
　　「茉莉！」

　　楊守文爬起來，就看到楊茉莉和那小狗被壓在下面，頓時眼睛都紅了。

+ i# e4 g( M5 O. m8 ?. O　　和楊茉莉相處時間不長，可是這一路上，因為他的單純而鬧出來的笑話，也讓楊守文免去了長途跋涉的辛勞。原熏雨相信他，所以把楊茉莉交給他照顧。現在倒好，還沒有到家，楊茉莉就出了事……這讓我該怎麼向原熏雨交代，怎麼向綠珠交代。

4 x& b. _/ h' |$ L( }* `0 V# v　　楊守文抬起頭，看著那十幾匹風馳電掣衝過來的馬匹，心中頓時騰起無盡殺意。
/ T3 [: s2 r4 h- @
6 w  t: K" `' `1 j! ^: E9 ~4 v0 P　　他站在官道中央，橫槍身前。
8 i) |4 r- t9 L# m6 l
; T; c  c& o3 r; d　　就見為首的突厥人口中發出一連串狼嚎似地叫喊聲，抽出大刀，眨眼間便到了楊守文的身前。他跨坐在馬上，將手中大刀高高舉起。刀口的寒光映在他那張猙獰的臉上，顯得格外可怖。
2 F; L$ \% J' C' N' @4 l7 }
　　他大吼一聲，手起刀落。

　　在楊守文身後，楊承烈不禁瞪大了眼睛。
$ i* `4 V8 ^' s
　　「兕子，躲開。」

　　楊守文面對那突厥​​騎士，卻不躲不閃，眼見戰馬衝到身前，他身形陡然一轉，大槍滴溜溜在手中一轉，一隻手探出，一把將那突厥騎士從馬上拽下來，抬手一槍刺出，便穿透那突厥人的胸口。
" O! }% D/ [/ F9 r% d# i9 {. x
　　「該死的獠子，全都給我去死吧。」

- x0 D) t" h, }# o" j4 M- g7 O, G　　他拔出虎吞槍，健步上前，錯步擰腰抬手就是一槍，正刺中那馬的脖子上。

7 _& C$ q4 K3 a' O　　戰馬慘叫一聲，噗通便倒在血泊中，更把那馬上的騎士摔飛出去。那騎士落地，頭暈眼花，正想要爬起來卻見眼角閃過一道黑影，緊跟著就看到醜丫頭張開嘴，一口就咬在他的喉嚨上。

/ u, t  J+ w2 _3 b5 n5 p

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二十五章 你叫菩提祖師（上）
$ N8 v- l; B1 {2 i$ T* y
　　醜丫頭一擊就走，渾身毛髮被鮮血染紅。

　　它嘴裡咬著一塊血肉，飛快退到了馬車邊上。而那個胡人，則倒在地上，雙手摀著脖子，睜大眼睛發出嗬嗬嗬的聲音。醜丫頭剛才那一下，把他的喉管咬斷了。
: j7 }# c7 ^- W- Z4 T
+ k: C, R1 U# v% l  T1 {5 C5 N; y: h　　追兵來時，如神兵天降。

* _4 X, B/ r+ T& R% v& @　　可一眨眼的功夫，就死了兩個同夥。

4 w- j) R$ {5 Y# r3 X! {( [) a　　剩下的胡人先一愣，旋即發出一連串狼嚎似地的叫喊，其中有六個人縱馬而來，把楊守文就圍在了中間。四個人逼向楊承烈，剩下兩個胡人則朝著馬車方向行去。

: M# m' G8 s& T! P/ ], p0 y　　「醜丫頭，躲起來！」
3 L* z9 N; N6 \& Z2 j
　　楊守文大聲吼道，同時閃身躲過一刀。
! Z9 k; j. l6 b0 N% b
　　六個胡人圍著楊守文打轉，不時有一個人會跳出來，向楊守文發起攻擊。
0 P0 C4 q% Y! O& n
% ~+ Z$ ]. k( V) Z% B0 q　　楊守文雖說身手靈活，但是被這六騎聯手圍攻，一時間也手忙腳亂，顯得格外狼狽。一個閃躲不及，一匹馬從他身後掠過，馬上的胡人揮刀就砍。楊守文矮身躲過，卻還是慢了一拍，一蓬鮮血噴濺，那口刀撕裂他的衣服，在後背上留下一道傷口。
% X7 `/ x7 P9 v' V$ _
! C- N  `% w& Y  k1 i　　劇烈的痛楚，讓楊守文大叫一聲。
# w- E7 n$ L- v
2 V: |$ O7 ?# b  Y　　他強忍從後背上傳來的疼痛，錯步扭身，手中大槍鐺的崩開一口大刀，而後旋身一槍刺出。這一槍快如閃電，身後的胡人甚至沒等反應過來，就被戳中了肚子。

　　楊守文兩膀用力，「給我下來！」

　　他大吼一聲，把那胡人從馬背上直接挑飛出去，摔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楊承烈那邊也斬殺了一個胡人。只是胡人的人數明顯佔居優勢，而且清一色騎兵，以至於楊守文和楊承烈的情況也變得越來越危險。楊守文心中不由得大急，槍法一變，全然不顧胡人對他的攻擊，一槍快似一槍，在瞬間又擊殺兩人。
- `$ h0 y( Y! I5 S. y5 I0 M8 _
1 q3 r! T% d$ A4 {( S8 Y　　只是，他為了殺死兩個胡人，卻付出了一刀一箭的代價。

　　對方用箭矢射中了他的大腿，同時胸口更險之又險抹了一刀，鮮血頓時染紅了衣衫。

　　剩下三個胡人，攻勢越來越猛。

2 u6 x- w/ T( t* {( j0 v3 e8 |6 p, Z　　楊守文半跪在地上，大槍上下翻飛，拼命抵擋對方的猛攻。

2 Z0 r0 Z. V0 d5 b% R　　就在這時，那兩個向馬車走去的胡人，一個縱馬追擊醜丫頭，另一個則跳下馬，來到了馬車旁邊。

　　他伸出手，想要把馬車掀翻，可就在他手掌碰觸馬車的一剎那，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巨雷似地咆哮。緊跟著，那沉甸甸的馬車一下子飛了出去，一個雄壯的身影出現在那胡人面前。
+ N- r* }" O& j
　　「我打死你們！」
' K2 J  X6 V( g. W* l  I- i
　　楊茉莉手持兩支洗衣槌，從地上爬起來。

0 ?" U3 v( C2 X0 m+ j3 R/ m; O　　在他身下，四隻小狗往往狂吠，不過卻沒有受到半點傷害。

: b4 T* K  M/ Q　　原來，在馬車翻車的一剎那，楊茉莉把四隻小狗藏在身下，雙手撐在地上，生生保護小狗沒有受傷。此刻，他掀翻了馬車，左手洗​​衣槌掄出去，帶著隱隱風雷聲。
  W5 w! x+ H$ A
1 n7 |# G3 I& @8 ]0 q/ B　　那胡人嚇得連忙舉刀相迎，就聽鐺的一聲響，那口百煉鋼刀竟然被砸裂開來。

　　不等他反應，楊茉莉右手洗衣槌流星趕月，啪的就落在那胡人的腦袋上，頓時腦漿迸裂。

  `8 ~- c3 l7 \% {* \5 N! J0 w. `+ F　　「阿郎休慌，楊茉莉幫你。」

　　說話間，楊茉莉大步流星便到了楊守文身旁。
3 o/ Y0 w& B5 U, v2 B+ s+ S& C$ ~& s; J
2 B7 |0 P) c! Y　　他身體一矮，一隻洗衣槌脫手飛出，正中一匹戰馬的前腿上。
$ `- L/ G+ ?  Z: W' ~
  w6 g; {5 r$ Y) l6 ?! _2 a0 v! N7 @4 L　　那馬慘叫一聲，便摔倒在地，楊守文墊步上前，一槍把那馬上的騎士刺殺在地。
" v5 M4 ~9 c: o# z$ M
　　「楊茉莉，去幫我阿爹。」
( M6 Q+ G  s0 B4 t
　　「呃！」
( v3 S" b: w) F$ T1 H
　　楊茉莉悶聲應了一句，拎著一隻洗衣槌就趕去支援楊承烈。

, B* d2 p3 e4 [2 z% T　　而楊守文則抖擻精神，虎吞大槍一翻，迎著那衝過來的胡人騎士騰空躍起，一槍把對方刺落馬下。

　　與此同時，從旁邊傳來一聲慘叫。
$ o9 _9 K4 {9 D7 V/ {
: q$ e' v9 Z) G+ K　　原來楊茉莉再次施展出撒手槌的絕招，把圍攻楊承烈的一個胡人砸落馬下。

# R4 C& d& W+ Q" S8 @( F　　眨眼間十四個胡人騎士，除了那個去追殺醜丫頭的之外，只剩下三個人。三個胡人眼見情況不妙，連忙撥馬就走。楊守文追了兩步，眼見對方越走越遠，心中一急，猛然振臂將大槍擲出，正中落在最後的胡人後心上。那胡人慘叫一聲，跌落馬下。
# v1 a& S* f, j7 i+ l
　　剩下兩個胡人，越走越遠。

( A2 M3 p5 b, z　　楊守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從傷口傳來的劇痛，讓他忍不住呲牙哼唧了一聲。

# T6 j1 U) g, ^$ a' V+ p( Y; c　　楊承烈也好不到哪兒去，遍體鱗傷，在楊茉莉的攙扶下，慢慢走到了楊守文身旁。

　　「兕子，沒事吧。」

' n' M. [" c2 M9 |" g9 b. j　　楊守文抬頭苦笑道，「阿爹莫說笑，你看我現在這樣子，好像沒事嗎？」
+ @2 Y& h2 d7 u) X
　　「呵呵！」
' Q* R% \- L7 N5 w) T4 @6 r) w) L
　　楊承烈笑了。但他笑容隨即隱去，輕聲道：「此地不可久留，咱們盡快返回昌平。」

- }$ W: v6 P5 O6 E* C3 V6 ]% Z　　「醜丫頭呢？」

　　楊守文想起了醜丫頭，頓時緊張起來。

　　四隻小狗一溜煙跑到了他身邊，圍著他不停打轉，並發出汪汪的叫聲。

　　就在這時，從路邊的林子裡也傳來一陣犬吠。緊跟著就見一匹馬從林子裡跑出來，醜丫頭就跟在那匹馬的後面，嘴上全都是血，兩隻前爪同時沾著殷虹的鮮血。

5 x/ [8 ^3 l- _) _2 e' Y! {4 S5 c7 j　　「醜丫頭！」

' O$ w) q, D7 d/ \; y　　看到醜丫頭安然無恙跑出來，楊守文頓時大喜。

% o! f& D, C/ `4 h* Y* \　　醜丫頭先是和那四隻小狗磨蹭了一下，便跑到楊守文身邊，然後把腦袋扎進楊守文懷中。

' i1 k* F# Q9 `9 ^2 t' N- g# s0 S1 P, [　　「嘶！」
( h+ J* v6 A1 K4 I; Z5 T* _7 ~0 d
6 X1 X+ s, x1 }% d0 F5 q　　醜丫頭動作太大，碰到楊守文胸口的刀傷，疼得他臉色變得煞白。

　　不過，他沒有推開醜丫頭，而是用力揉了揉醜丫頭的腦袋，確定它沒有受傷，才算鬆了口氣。

　　「兕子，我受傷了！」

　　一旁楊承烈實在忍受不了楊守文對醜丫頭的關懷，忍不住開口說道。

　　「阿爹別鬧，醜丫頭可是幹掉了兩個獠子。
. c* Y! X2 ^2 O  H2 y  H
9 R+ {8 W. T* m, X5 J　　你身上那點傷算什麼，我才是真正的重傷……媽的，這幫該死的獠子！不過也好，倒是給咱們送了這麼多的馬匹，就算是當作賠償。茉莉，去把我的槍拿來，順便把那些馬收攏好，接下來咱們怕是要騎馬回去了。阿爹，你騎馬沒有問題吧。」

+ z4 ~" ?+ j2 ]+ J/ t　　楊承烈掙扎著起身，「廢話！」
  `9 d& g' E/ C+ t
　　說著，他走到那幾具屍體旁，在屍體上摸來摸去。

　　「茉莉？」
& |+ `; d0 ?5 i# }* N
　　楊守文發現楊茉莉依舊站在旁邊，一動不動。

+ g6 W( h5 i* N& P( n) K　　楊茉莉低下頭，看著楊守文，那臉上帶著滿滿的疑惑，似乎是在問：阿郎叫我嗎？
/ p; G" k" {# v0 Y
( D3 g% V7 t1 _& P/ P  k8 z　　「我讓你把馬收攏一下，順便把我的槍取回來。」

( v' {  r/ d" t% q　　「好的。」
: M* s$ r6 N9 h# p7 g! g+ ~
　　楊茉莉瓮聲瓮氣答應了一聲，轉身便走。

5 c9 L+ s) I" t+ }8 y　　不過走了兩步，他又停下來扭頭看著楊守文，鄭重其事道：「阿郎，我叫楊茉莉。」

& F( `* k" Q; _- f　　「呃……」

　　你說的好正確，我竟無言以對！
& \  n* Q- J0 H1 X' M5 _: \
7 H; S1 P! K# V1 U# f% `　　楊守文終於發現，和楊茉莉交流起來，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這傢伙和你一本正經扯淡的模樣，真的是……好賤！楊守文甚至，有一種想要揍人的衝動。
5 T) S8 \! S4 U% X0 N  F4 J
$ g2 }! Q6 V# q9 z0 |5 l　　但這傢伙的力氣實​​在可怕。

! H) `0 _* G" n　　楊守文的力氣不算小，但是比之楊茉莉，似乎仍遜色幾分。
; L0 f: g* _1 ?
) `0 c6 `/ l6 C& |' C) ]: i2 w　　尼瑪，你知不知道，你只有十三歲？可是看他剛才的模樣，簡直就是霸王復生嘛。
2 E5 t' f1 H8 ?
　　楊守文殺了兩匹馬，楊茉莉打死了一匹馬。

3 _$ N# I* g- _: c! f% g( Y　　對方一共十四個人十四匹馬，除了逃走的兩人之外，楊茉莉在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收攏九匹馬過來。而且，這九匹馬似乎不差，雖然算不得寶馬良駒，但也是上好的馬匹，比之那匹被殺死的駑馬，根本是不可同日而語。僅僅這九匹馬，楊守文在心裡算了一下，若是牽到昌平的馬市去販賣，至少也能賣個五千金來。
5 H! K2 v! I% e5 N+ ^8 l- p! ^/ j% \
3 f% O3 u4 K- `8 `# @　　在楊茉莉的幫助下，楊守文上了一匹馬，並且把四隻小狗裝在褡褳裡，放在馬上。
$ K3 l' E% k* i

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二十六章 你叫菩提祖師（下）
/ V: M% W. V/ U7 W
　　「兕子，這些人是靺鞨人。」

" T; D: w* `: w4 p) w　　楊承烈這時候，已經檢查完那些人的屍體，手裡拎著十幾個皮囊走過來。

　　「阿爹怎麼知道？」
/ j! r- a4 s6 g1 C; @: {
　　「廢話，我在昌平十幾年，早就煉成一雙神眼。
7 n" |2 Q& R# S" k
, C+ E" I) N6 L% k- B( v　　就算是蚊子從我眼前飛過去，我一眼就能辨認出公母來。」

　　阿爹，你知不知道，我就喜歡看你這種一本正經吹牛時，臭不要臉的樣子！
$ ^" F" ]. g' G* |( @' ^+ s0 J
　　「哈哈哈哈！」

- Z+ b+ s! [) ^( J　　楊守文哈哈大笑，卻沒有進行反駁。

- \" s+ P- M$ e+ |7 k5 v) l3 E2 H　　「呃，他們身上有標致，是粟末靺鞨人的標致。」
6 [% W* p3 A* w4 C5 g- z
　　楊守文輕聲道：「阿爹，這件事我覺得你最好是禀報縣尊，靺鞨人如此猖狂，必有原因。」

4 B$ S6 i4 b1 \+ y: R! \　　說著話，他的目光一轉，就落在了身旁楊茉莉的身上。

　　楊茉莉茫然看著楊承烈父子，然後走到馬車旁邊，把掉在地上的包袱拾起來，連同那兩柄洗衣槌放在馬背上，而後又攙扶著楊承烈上馬，這才自己搬鞍認鐙，跨坐馬上。
3 D  k& v0 g3 d, J/ r0 y' ?
/ I# Y  s! C6 X& C+ g7 @　　「醜丫頭，跟上！」
8 Y! e" l; t8 @2 R6 Z
　　楊守文看了看天色，催馬便走。

　　醜丫頭跟在馬後，卻是亦步亦趨……
3 J- I9 g. Q2 i# K/ h5 g
3 l# a' f$ R9 W# G# e　　楊承烈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朝著楊茉莉招招手，也縱馬而行。
2 L! \$ k' m! B/ r1 T% ?6 i1 ~
5 t) r% |8 o. A" X　　三個人，九匹馬，一隻狗，沿著官路翻過了山坡，便進入了昌平縣的境內轄區。
4 D, i# i5 ^4 J) r, |$ y5 s
　　++++++++++++++++++++++++++++++++++++++++++
3 }- R, A8 ~* B# }6 k% |: a- L& n
  _1 |) w: q% J. g　　楊承烈要回昌平。
: j) A8 Z& B' P% N# Y
　　孤竹發生的事情，讓他意識到事態有些嚴重。

　　他相信，那些粟末靺鞨人要追殺的不會是他父子，恐怕是楊茉莉。也就是說，綠珠的死，並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她一定知道了什麼，粟末靺鞨人才要斬草除根。

1 F6 U) C  F& D/ W5 h/ j% R, b　　在岔路口，楊承烈對楊守文道：「兕子，與我回縣城吧。」
% m0 \+ H8 C! D
" o5 M9 s+ ~' t- ]　　楊守文笑著搖搖頭，「阿爹不用管我，我自回村裡就是。

$ n/ M/ T; D2 `1 F' ?　　現在我還不適合拋頭露面，所以就不去城裡。至於這些傷，不過皮肉傷，我回去之後再處理一下就是。倒是茉莉，先跟著阿爹，等辦理好了戶貫，再讓他過來。
; R1 b1 q  C2 Y. ]
) U6 m" p$ s; p. @3 o7 l' [　　阿爹，我覺得那三條命案可以暫且放一下。
" P/ ^& o  n# C/ d% D3 ^; R) T+ ~) z
　　粟末靺鞨人的動作很詭異，阿爹要做好準備才是……」
4 h1 W! O: Y, {% w& x
　　楊承烈點了點頭，但有些不太放心。
  Q: d( w: {. e; A
　　「兕子，你真不要回城嗎？」
7 R) `' n) j8 U" h2 m% n4 ?# |! @
　　「阿爹放心，有醜丫頭在，足夠保護我周全。」

　　楊守文說完，用手一指身後的馬匹，「我帶回去兩匹馬，其他的阿爹便帶去城裡吧。」

　　「好，那就這麼說……家裡若有狀況，就讓楊嫂通知我。」

　　楊守文在馬上拱手，挑選了兩匹看上去雄壯的馬，把韁繩繫在馬鞍上，與楊承烈分道揚鑣。從這岔路口到村子，距離不算太遠。可是楊守文這次走過來，心裡卻縈繞著一種別樣的情緒。他說不清楚這究竟是怎樣一種情懷，只是感覺很親切。
7 ?, i! A) q  Z" P, r7 @6 H
! h5 \4 X4 ]0 c( e% i, m　　沿著小路緩緩而行，醜丫頭在左右奔走，不久就看到了村口的那塊兩三米高的巨石。
8 h6 g, {2 _( r3 C  G
4 ?7 t2 D/ T* n: Q& S　　「兕子，你這是怎麼了？」

　　走進村口，就遇到在外面曬太陽的老胡頭。
$ o& [6 T1 U4 f# D
　　看到楊守文渾身是血，他嚇了一跳，連忙上前詢問。
( H6 K% ?" S7 U
　　楊守文笑道：「老胡頭，我沒事……對了，我要的東西，做好了嗎？」

　　「當然！」
4 `3 A! k. e3 Y6 S  T
　　老胡頭牽著韁繩，笑著道：「我老胡頭別的不成，可是說一是一。東西今天一早就送到你家裡了……兕子，你真沒事嗎？要不我去找老田，讓他給你看上一看？」
! W- Q5 f( ?' b3 b
　　老田，就是田村正。

　　他除了是村正，也懂得一點醫術，村裡人若是得了病，都是他來診治。若田村正拿不准，才會去城裡找醫館。
7 _& Y/ [5 \- g0 B* ^
　　「也好！」

　　楊守文沒有拒絕老胡頭的好意，然後牽著馬，帶著狗便直奔村後。

　　此時此刻，楊守文的樣子有點嚇人……他身上的衣服被鮮血染紅，裸露在外的傷口，也是觸目驚心。他臉色煞白，氣色也不是太好。不過，他牽著三匹馬，還領著一隻狗，卻是讓不少人感到驚訝。在楊守文和老胡頭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人跑去楊家報信。
  r+ Q* m- s, o0 T( a- V) J& y" T
' f  F# I/ u! X, [　　當楊守文來到家門口的時候，楊氏和幼娘都已經站在了門口。

　　「兕子哥哥！」

6 j2 A! a* G6 o; Z8 U　　看到楊守文這副模樣，幼娘忍不住撲上來。

! ^; ~+ W$ U7 |0 z* w　　楊守文一咧嘴，但還是笑著抱住了幼娘，輕聲道：「幼娘，兕子哥哥累了，想休息一下。

8 _+ B' i2 u' i' ?& w　　對了，看兕子哥哥給你帶了什麼禮物？這是醜丫頭，這是它的孩子，你要好好照顧。」
7 e+ p, X3 ^1 E; T6 Z" Q1 g
　　楊守文說著，把那四隻小狗也放出來。
" b9 x+ {' J, [3 L
7 b, |% f" l( q# ^　　在褡褳裡憋了一路，小狗一出來就想要撒歡。可是醜丫頭卻發出一陣低吼，那小狗頓時老實下來。

; M0 b8 X( o$ \2 X+ d　　「兕子，你這是……」
% _% r! H  Q* }5 j1 M* Y
　　「嬸娘放心，沒大礙！」楊守文把韁繩交給楊氏，「幫阿爹做了些事情，不小心傷了皮肉。這幾匹馬，嬸娘拴好，它們現在可是屬於咱楊家的財物。我先回屋休息，有什麼話，晚上再說……幼娘，照顧好小狗，先想一想，給它們取什麼名字。」
0 f0 R% J4 ~' A# b! y. q. @& [
- M; V. R9 u6 ?$ ?　　說完，他提著槍便進了院門。
- ^2 z* f  G& D# d7 H) H
) Z- f8 j+ a7 X2 D4 b" g　　楊家原本就是這村子裡的大戶，雖然一直很低調，可因為楊承烈的關係，還是很受重視。

　　楊守文這次一下子帶了三匹馬回來，著實引起了轟動。

- E1 a+ \; W2 p) v8 T+ B　　不少人圍在院門口，看著楊氏把馬拴好。
; A$ c  S- V# D. b( E( s
　　就在這時，田村正拎著一個箱子趕來，和楊氏打了一個招呼之後，便進屋去找楊守文。
9 P2 h9 ^! S2 z8 A% s# s4 k0 j
　　換下身上的衣服，田村正又幫著楊守文把身上的傷口處理妥當。

8 b) Y$ ]3 v0 x% a# k( v4 X- v- q9 r　　要說起來，楊守文身上的傷口看著很嚴重，可實際上都是皮肉傷，沒有傷到筋骨。
+ D9 Z* ^0 A% |
　　「我這金創藥，還是早年間從孫神醫的弟子那裡討來。
% B' {: C* _  A9 e4 T
　　這虎谷山別看地處邊荒，可是滿山都是好東西。我每年都會做一些傷藥販賣出去，生意相當不錯。連縣城的回春堂裡，用的都是我這傷藥，治療金創最是神效。」

5 _& f$ e9 {: u　　孫神醫，就是孫思邈。

　　不過孫思邈應該已經離世多年，他那弟子……

" Y# w" A: ~6 T$ }+ t" r) A. a　　楊守文也只能是'呵呵'。但不得不承認，田村正的金創藥效果不錯，塗抹在傷口上，有一絲絲涼意往裡滲透，也驅散不少疼痛感。把傷口處理好，田村正就告辭離去。楊守文則躺在榻床上，只感到一陣陣眩暈感襲來，眼皮子越來越沉。

+ W) ?; O+ [) G4 {! `　　這兩天，可夠辛苦。

　　先趕了夜路，又遇到殺人案，最後還遇到襲擊。

# ?+ R( e; {2 m$ Z. ^6 ?# R3 j　　楊守文感覺到，這兩天的經歷堪稱豐富多彩，同時心裡面，也有一種莫名的恐慌。
" ~, f& X! L$ O9 W9 J
　　聖曆元年，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事？

　　楊守文腦子裡空空蕩盪，有些想不起來了。

　　畢竟，前世他雖然看過一些這個時代的書籍，但大多數時候是為了消磨時光，並未留心。

$ ?& o) B2 n& |/ U" a　　渾渾噩噩十七年，如今突然一下子讓他回憶，還真有些困難。
; q+ w$ y8 A: U9 j
0 V" q" x+ I  K　　呼，兵來將擋，水來土填。
2 f* w2 ?4 y4 `7 V$ S
& c* `' [1 M4 ~! T/ V# x, t9 n　　楊守文突然覺得，自己就好像那隻鑽到了鐵扇公主肚子裡的孫猴子。他現在所處的時代，就好像鐵扇公主的肚子。只是他沒有孫猴子七十二變的本領，也不知道會鬧騰出一個什麼結果……越想，越覺得心煩。楊守文索性閉上眼，沉沉睡去。

+ g' Z# H1 c1 }! x  F" {$ a　　這一覺，睡得香甜。
' t: C7 E8 L' w& Z
7 c& a6 q& y( S+ `9 ?- R4 B$ E* O, |　　當楊守文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落西山。
! Q& o% O* }" q' s3 [8 {! m, p3 ^
　　屋子裡，光線昏暗。

　　他掙扎著坐起來，披衣往外走，卻聽到從門外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
5 F& b  ]* k  t# L( V
2 P( L0 z# h; G! e  K　　「菩提菩提，你告訴幼娘，是誰傷了兕子哥哥？」
& ?& M& z2 w" a) ~3 X5 y
　　「你怎麼不回答我？我生氣了……好吧好吧，再吃一塊！不過你要答應幼娘，以後要好好保護兕子哥哥。」
- v- l2 Q; o; ^
　　楊守文輕手輕腳走到門口，拉開一道門縫。
2 [. s" A! X- j& u0 |2 s
: y# r" X2 [' r" W" T　　屋外，斜陽夕照。

$ t, x2 ?0 Z) w  v$ F6 G2 l. @/ v　　幼娘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門廊上，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之中。

　　醜丫頭蹲坐在門廊下，不停搖動尾巴。幼娘手裡拿著一塊肉餅，慢慢伸出手，醜丫頭隨即後肢直立，竟站起來，一口就吞下那塊餅子，而後又蹲坐著，露出討好的模樣。

* {3 l! z( H  n; q" R8 F; @: `5 O　　不知為什麼，看著幼娘的背影，楊守文心裡生出一種莫名的悸動。
( \  T1 K+ g4 s' i  }* d
　　他想起了那個夢，那個在孤竹客棧裡做的噩夢。

  `2 t: i1 A! s+ l  X2 l- C　　輕輕拉開房門，他走到了幼娘的身後蹲下。幼娘似有覺察，扭頭看過來，那小臉上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甜甜道：「兕子哥哥，你終於醒了……幼娘真擔心死了。」
* P  ~. n2 K1 w8 Y
* g" L7 g) u8 d/ _* |

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二十七章 我要釀酒（上）
, e% B9 C& a" C, A& g/ h& D1 |
　　生活，似乎又恢復了正常。
! F+ O+ |* F* N( K( t
0 J1 C- B" i$ ^: I0 p6 U　　唯一的變化，就是原本平靜的家裡，變得熱鬧許多，每天雞飛狗跳，馬嘶牛吼。

0 Q8 M+ j" t4 ]# g4 _/ M  S　　「菩提，過來！」

　　「菩提，去把籃子拿來。」
: x: L4 X, i3 Z7 e$ h: [' P
+ [2 r. k$ i2 H9 ^　　「菩提，不許在這裡尿尿，打你哦！」
7 @- y4 d# `' j% `  R6 @/ y7 w1 E
0 |7 ~+ }: v& @9 |　　菩提，就是醜丫頭。

　　只是幼娘覺得，醜丫頭一點都不好聽，所以強行把醜丫頭改了名字。

  a& ~6 y% L/ U$ m' P+ R: L, i　　「從今天開始，你就叫菩提祖師。」

5 ?! I) Z+ p8 }. }0 Q4 s$ O　　看著幼娘蹲在那裡，一本正經對醜丫頭胡說八道的時候，楊守文頓時有一種莫名的喪失感。若這世上真有諸佛，若這世上真有神仙，若這世上真有個叫菩提祖師的，看到幼娘對著一隻狗叫菩提，又會是怎樣的感受？想必，會有千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吧。
( |; o, |. |) t, y1 R' _
　　可不管怎麼說，醜丫頭已經變成了菩提祖師。

　　四隻小狗，也依次有了名字。

　　最大的叫悟空，其他三隻分別是八戒、沙僧和小白龍。雖然楊守文的《西遊記》才說到龍宮得寶的情節，可是在第一隻小狗被命名為悟空的時候，楊守文就乾脆給其他三隻狗起了名字。

: n; J- b' m+ G- e　　幼娘不清楚這其中的緣由，但是卻知道，楊守文一定有他的理由。

2 G8 J8 h% w% l6 h# p) R0 _　　第三天，楊守文已經可以正常行走，身上的傷口，更在慢慢的癒合。

0 ^3 q3 d& b2 ]; [! ^6 h9 f8 |1 }　　這具身體很奇怪，之前那麼嚇人的刀傷，只三天就開始癒合。楊守文隱隱約約能夠猜測，他之所以有如此強大的自愈能力，想必是和當日被雷劈中，有莫大關聯。
! ]8 ], t) h1 U) N; R) t- G
9 ]1 J; [; o& S) @8 R! [1 X　　那道雷，讓他恢復清醒，同時也改變了他的體質。
( W/ v6 o6 O3 l! n
　　這對他而言，無疑是一件好事：在這個醫療條件相對落後的年代，擁有這樣一種體質，顯然有莫大的好處。
4 ?6 k! ?0 f+ ?1 l7 M2 m
* I. l0 E' g4 ?6 g0 w# d6 y　　++++++++++++++++++++++++++++++++++++++
9 j' ?2 s# _; d
9 M, s( ~! ]' s% c% u  B　　清晨，庭院裡霧氣昭昭。

　　楊守文起了個大早，發現楊氏和幼娘，都還沒有起床。
- w5 q% h) Z9 I* o1 t5 c
　　醜丫頭……不對，是菩提祖師聽到了動靜，立刻抬起頭，它的窩，坐落在門廊一隅，可以清楚看到院子裡所有的狀況。在發現是楊守文出來後，菩提祖師又趴下來，舔了舔蜷在它身下的一隻小狗，便閉上眼睛，似乎睡著了似得，一動不動。
5 M8 ?3 y; t8 I5 s+ ?  ~9 P# ^
/ @+ D0 c5 t- W5 H! I; l: T　　這傢伙，還真幾分祖師處變不驚的氣質。
: R: Q; E5 F. M5 d/ r
　　楊守文在門廊上活動了一下，沒有如往常那樣練功。
% k9 t* u( ~" g9 y! g* z4 u+ ]  h! z
( F& y: @2 m7 O　　雨霧天，練功會適得其反。楊守文很清楚這樣一個道理，所以在活動了身子之後，便徑自來到前院。

( g0 a9 A5 L, ^4 s0 q6 f　　前院看上去，似乎小了些。

　　在院子的角落裡，多出了一個簡陋的馬厩，裡面圈著三匹馬。

" d5 ^5 E# U' c, @4 a5 X　　現在這個家，還真有點家的意思。牛馬都有了，再加上那五隻狗，似乎越來越熱鬧。
, ~' Z. V1 h, C" X
$ w! v5 g7 ^: D$ S4 n: i$ P( a　　楊守文先是在牛圈和馬厩裡添了些草料，就來到柴房門口。
5 X( N7 {- _0 C5 |) a
2 y4 c$ N, W: C$ d　　經過兩天的準備，柴房已經發生了變化。

6 C4 O) a+ ^# z　　裡邊擺放著一個看上去有兩米多高的器具，底下是一個火爐。
1 O; S/ t6 R- \+ V4 @
( b" [& [$ ]" O3 c6 j$ g3 n　　「兕子，怎麼這麼早起來？」
. {# `2 y) P3 M' s
　　楊氏一如往常，早早起床準備早餐。
4 i1 q% X+ r6 Q; }( t, S3 G
0 p" m) M/ ~% d　　只是她發現，楊守文居然比她起的更早。

　　「嬸娘，我在幹活呢。」

　　「做什麼？可要我幫忙嗎？」

　　楊守文從柴房裡走出來，從柴房旁邊的棚子裡，抱了一堆木柴出來，笑呵呵回答道：「我在釀酒。」
3 z4 I* M- \1 F" C- G* p  J9 H
6 u: n; b" F& [) V/ f　　「酒？」
" |9 h1 l! d" @
  E  D$ Y0 }8 U+ Q- y; R: y　　楊氏愕然，走上前道：「前幾天不是剛買了二十壇酒，沒了嗎？」

　　「還在呢。」

1 M0 c0 T% s1 R; b) t　　「那你釀什麼酒？」

　　楊守文把木柴放在火爐旁，搔搔頭道：「其實也算不得釀酒，只是做些加工而已。」

　　「加工什麼？」
7 E0 p+ M" l2 ~
　　「嬸娘不覺得，如今這市面上的酒水淡出個鳥嗎？
4 o) K* G9 z+ i- O" O1 w
　　我想做些加工，把那些酒進行提純蒸餾。這樣一來，酒的度數會提高一些，口感也會變得純烈一些。」

　　什麼是提純？什麼叫蒸餾？
& G8 b& d9 [8 p
+ W: ]9 j7 P  {' c  Y2 k: N3 K　　楊氏對此是完全不懂，只覺得楊守文是在胡鬧。
. b9 [- }$ Q7 f9 E: t
& L3 `2 f9 O* ~- W' E5 f　　這傢伙，從清醒過來之後，就變得有些古怪。如果不是從小看著楊守文長大，楊氏甚至連他身上有幾根毛都知道，說不定會覺得眼前這楊守文，根本就是換了人。

　　算了，反正這錢他已經花了，便由著他胡鬧吧。
* D. m9 r! o$ X9 e# v4 z
: h1 Q5 P3 C1 R% z; k! @　　「兕子，要我幫忙嗎？」
% y* h" s- @* ?5 x( z7 Q
5 l' k5 J! l3 y2 x" _6 g　　「不用了嬸娘，我一個人能行。」

- {8 @5 I3 ^2 C9 m) l4 k5 }3 r& K　　楊守文說著，就把楊氏推出了柴房。
# k) K# v' \' R! ?; \8 |3 E
# Q9 M5 r2 `6 l, C1 I4 b! B4 H1 w　　楊氏頗感到無奈，只好在門外說：「那你小心點，我去伙房做飯。需要幫忙時喊我一聲，你可別折騰太厲害了。」

1 G+ \3 q9 D7 s5 V) \; A　　「我知道！」

　　楊守文答應一聲，就鑽進了柴房裡。
) f% y+ K( V: h3 d8 x/ X' @: j
& }$ s: C+ v# s  X+ o% D　　楊氏不禁搖了搖頭，洗漱一番之後，就到廚房忙活起來。
- Y+ `/ b3 S) ~( {4 l
　　早飯做好，楊守文滿臉黑灰從柴房裡跑出來，匆匆吃了兩碗粥水，就又鑽進柴房。

　　當朝陽升起，濃霧開始散去，幼娘迷迷糊糊從後院出來。
: ]5 ^/ u, Q3 ^+ T
2 b  v3 C" N  i' ]$ K! K6 z  {! a　　「阿娘，什麼味道？」
0 n* q: p. s" P9 `7 |& w
　　楊氏正在廚房裡清洗，聽到幼娘的話，便走了出來。

　　咦？

　　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酒香。
0 f, g4 l+ R1 G8 r+ A  E: }
9 o  K* Y7 k* m9 h4 O) o; h  R% p" p　　和她所熟悉的酒味有些不同，更熾烈，更濃郁。她心裡一動，目光旋即一轉，落在那柴房緊閉的柴門上。
' L% i1 m8 D& L5 n* Z
　　「你兕子哥哥再鼓搗什麼釀酒，可能是酒的味道吧。」
0 Q. {8 w8 x" {& V, O  {
　　「兕子哥哥會釀酒？」

　　幼娘一聽，立刻清醒過來，撒丫子就要過去看熱鬧，卻被楊氏一把揪住耳朵。

* g, o/ P. P! K7 t2 J　　「給我先去洗漱，女孩子家家的，整日瘋瘋癲癲，起床了也不拾掇好，像什麼樣子？」
+ A3 m9 L% W# V! ~* y; S, F' ?" y$ j; j
　　這時候，菩提祖師領著悟空八戒沙和尚和小白龍四隻小狗，慢吞吞從後院走過來。它帶著四隻小狗先撒了泡尿，然後又跑到井邊喝水，但水沒有嚥下去，吐在地上。

　　「看看，看看……連狗都知道乾淨。」

: F: w. i* h) H! [& _7 t　　「是菩提！」

9 |; u2 S, n) ^  C0 S　　「好好好，菩提……先去洗漱。」
7 Q! R5 [( ]# j8 m: m' X3 ]
　　幼娘撅著小嘴，心不甘情不願跑去洗漱了一番，然後帶著四隻小狗就跑去了柴房。
! {0 P5 w$ s( u0 I9 e
- |7 ^2 E5 v- }4 x) i0 |3 `+ q0 |　　菩提祖師則趴在廚房門口，陪著楊氏。
# n# ^& p" z8 ^  i& v  Y
7 g( @2 c' C; y! i$ R! k　　楊氏一邊幹活，一邊嘮叨，不過那眼睛卻不時向柴房瞄去。

　　從柴房裡傳來的酒香，越來越濃，濃香撲鼻。

0 i* ]) _* y% O" y: p& h# ]. }3 z　　楊氏也越來越好奇，忍不住起身走過去。
4 q8 h! y/ z* ^: [7 ^
& I( G6 h% x# x: O( O( z　　「兕子哥哥，這是什麼丫。」
5 G% ]9 L. |0 Q
　　「這是蒸餾器……你看，我用蒸鍋把酒加熱，酒熱了之後，就會變成蒸汽，然後經過冷卻之後，從這根管子流出來。這樣一來，酒的濃度就會提高，口感也會變得濃烈。」
7 p& K: q8 d, W' d
　　「呸呸呸，好難喝。」
& Y/ @3 B! B/ j! Z( ?7 o
　　「幼娘別亂動，還沒有弄好呢。」

9 f3 f" t) j- Q　　柴房裡，傳來楊守文和幼娘的對話聲。
9 b5 D$ K; _; D3 \  I
　　過了一會兒，裡面漸漸安靜下來，緊跟著柴房門打開，一股濃郁的酒香撲面而來。
2 f+ W! b2 X0 x8 g
　　楊守文抱著幼娘，從柴房裡走出。

2 m2 u- R; S) }+ t; s8 G9 |　　他的臉，紅撲撲的，好像熟透的蘋果。
, k8 {& T* l. r0 z
/ Y  q7 [1 |" _6 u1 y; c8 Z　　而幼娘也是如此，小臉紅的醉人，在楊守文的懷裡，咬著​​手指頭，不時發出兩聲痴笑。

3 \. F' J  K, W6 W8 c  O　　「兕子，幼娘她……」

　　楊氏嚇了一跳，連忙上前。

　　「醉了！」

" Q' G3 \9 b( u　　「啊？」
. Z' P+ b+ p- s" a9 f2 j% I
　　「我忘了在蒸餾的時候，酒氣會揮發。
4 R- B2 I& b& A' T
; `. ]; ]( V: }4 I: e4 X　　屋子裡空氣流通不暢，幼娘年紀又小，所以在裡面一會兒的功夫，就被酒氣熏醉了。不過嬸娘放心，讓她回去睡一覺就好。別說是她了，就是我，也有些受不了。」

　　沒吃酒就醉了？
% u3 p0 _3 O/ l5 c4 v9 U
　　楊氏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
& ~" m# p  Y- L, B( Q# o9 c% ]
　　她有些哭笑不得，朝柴房裡看了一眼之後道：「那你在外面喘口氣，別真的醉了。」
0 \, L: G9 t" V, m& E
9 e+ |/ b) m7 f  N　　「我知道。」
  C3 }3 L" w/ Q
　　楊守文站在門口深呼吸兩口氣，驅散了體內的酒氣。

　　他在門廊上坐下，菩提立刻晃著尾巴跑過來，跳到門廊上趴下，把頭放在他的腿上。

　　四隻小狗則東倒西歪的走過來，在菩提身邊倒下。
( k7 p9 j; H( D  B* Y. b
4 x8 e! W' X* K4 B  J　　楊守文輕輕搓揉麵頰，靠在廊柱上。

　　只是加工提純，就如此麻煩……原以為可以簡簡單單，輕輕鬆鬆搞定的事情，卻險些把自己也栽進去。這蒸餾酒，還真沒有那麼容易，待​​會兒再提純的時候，要小心一點。

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二十八章 我要釀酒（下）
  ]9 A" K1 o* y- z, o4 b　　
) ]" E- o. u" Z  H: p/ {" e　　他在門廊上歇了一會兒，準備繼續工作。

　　可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馬嘶的聲音。
! n+ ^1 g+ o0 H- S3 e3 h( F2 T
　　希聿聿，戰馬長嘶。緊跟著腳步聲傳來，院門被人蓬的一下子推開。
; R8 o/ q3 }% S" W8 {' l
　　菩提隨之起身，衝著院門發出一陣嘶啞的低吼。

, g) ^0 d: @- M　　「菩提，別亂來，是二郎。」
% {% D) S6 Z7 ~1 t1 I
7 f" X! O/ s0 |( l0 u( A* b　　楊守文連忙止住了菩提的攻勢，站起身來。
* T' v. Y) I" G' Z
　　與此同時，楊氏也從正堂裡出來，看到來人是楊瑞，她也沒有在意，便準備回去繼續工作。

　　「大兄，出事了！」

, N) ?5 c8 b1 x" o1 g　　楊瑞慌慌張張衝進院子，便大聲叫喊。

　　他這一叫喊不要緊，原本被酒氣醺得有些醉意的四隻小狗被驚醒，汪汪汪叫成了一片。

8 Y0 M" P  x# u　　楊守文哭笑不得，連忙四處安撫。

3 g7 X$ F3 B! n( ^, v　　「二郎，什麼事這麼慌亂？」
" P0 m8 C4 \0 I0 G: [
　　幾天不見，這裡怎麼會如此熱鬧？

4 ?1 f# k$ z6 v5 M　　楊瑞先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大聲道：「今日凌晨，縣衙遭遇襲擊。
2 ~) \3 J. [5 \' K+ W; I
0 @! w% S* z  c; h& T　　阿爹在衙門裡值守，不想被賊人所傷……他讓我來找你，請大兄即刻隨我回城。」
& W: ~' L# M+ A3 q8 G
　　楊守文大吃一驚，也顧不得安撫那四隻小狗。
1 d, E# e6 v2 J0 T
　　「阿爹受傷了？」
' g. J! x- @! w9 Q' _
  Q! M, k' d* G5 z, [# h" m) z　　他連忙站起來，驚訝問道：「不過兩個獠子，阿爹雖然之前受了點傷，也不至於被他們所傷啊。」
1 i1 f" v0 o: F6 I! ~
. i! ~) Q  ^$ P! m( e' `! c/ v. `　　楊守文領教過那兩個獠子的身手，所以心裡有數。
  W. p  V  n& E: X
　　楊承烈的武藝或者比不上他，但畢竟曾是軍中果毅校尉，更做了十年縣尉。他雖然不擅槍法，但刀法純熟。那天在路上被粟末靺鞨人圍攻，也是因為對方人多勢眾，而且佔居馬匹的優勢。如果真要是步戰，楊承烈絕對能幹掉那四個靺鞨人。
0 J5 T/ j3 f0 v
1 b  i6 G8 U. z7 d' ]! j& ^- P1 M1 N　　楊瑞道：「誰說只有兩個獠子？」

　　「啊？」
% k5 Q& e2 B1 W; m6 c8 {, ^
& R% t; n/ @' {; u, Y　　「昨日阿爹看管虎叔父接連數日值守疲乏，所以讓他回家休息。卻不想今日凌晨，突然有十幾個賊人衝入縣衙。阿爹倉促應戰，以至於被賊人所傷。如果不是茉莉昨天跟隨阿爹，阿爹怕是性命不保。那些賊人在民壯趕來之前，縱火燒了衙堂，然後趁亂撤離。如今，縣衙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縣尊更對此大為震怒。」
7 C, h# ~: q+ p" a
9 p; ~7 W8 `! K& x  |' ?　　原來楊茉莉這兩天跟著老爹，估計老爹不會有性命之憂。
6 K" R, R8 B# F* J: ]8 F
　　聽到這裡，楊守文也鬆了口氣。

　　他立刻來到馬厩，從裡面牽出一匹馬來，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嬸娘，煩勞照看家裡，我和二郎去縣城一趟。」

. ^: z. R; A  @* [0 M　　楊守文和楊瑞的對話，楊氏聽得真真切切。

4 A7 a/ q; A; d' }( N* m  j　　她連忙道：「兕子只管去做事，家裡有我就成。」

4 G5 e) B+ ~+ M- J, g1 o4 }6 g. \　　「二郎，隨我走。」
% Z& Q8 |% _3 @+ g  {8 m' K
2 L+ @/ i* D: M　　楊守文牽馬走出院門，然後為馬披上的馬鞍，就搬鞍認鐙。

! s* o( M: q/ ^: B6 u. o8 U　　這兩天，他在沒事的時候，也會試著騎馬。楊守文的騎術不精，前世雖然騎過馬，但只是個樣子貨。如今來到這個時代，沒有汽車、自行車，馬就是最好的工具。

' d3 f4 _0 T) o- j$ e　　所以，他必須要掌握騎馬的技巧，在沒事的時候就嘗試著給馬上鞍。

% H' L. O; ^6 U' Y1 i5 t* I; B　　可畢竟時間太短，楊守文的騎術比之三天前，最多是純熟了一點，卻沒有太大進步。
6 ^8 J; j  p+ s( f4 d
6 a' E3 ^# M0 M3 M& T8 f　　但已經足夠了！
, c+ q2 Y4 Y) b$ R
& ?# C. _# }& Z5 w7 j' Y4 y　　他上馬之後，​​打馬揚鞭就衝出村子。
( U8 d4 j" [7 ]- K
. d, S0 b( [: q0 N/ e' d　　楊瑞也上了馬，緊隨在楊守文的時候，朝著縣城方向疾馳。
& }) S) @$ F, ]# V( }
9 s# P; B" ?3 Q0 [! v$ x( `" w　　++++++++++++++++++++++++++++++++++++++

4 r, G, w, P5 _9 \" G　　記憶裡，楊守文來過幾次昌平，但是並不頻繁。
0 r& [; `+ M( e5 F  n
　　這座在後世號稱'帝都後花園'的城市，在一千五百年後，只是帝都的一個行政區。而現在，昌平確是幽州北部的要塞，承擔著保護薊縣和居庸關之間的交通安全。

　　城牆大約高六丈，約三四層樓的高度。

　　厚厚的城牆上，更殘留著許多斑駁痕跡……要知道在兩年前，這裡曾經遭遇契丹人的猛攻，甚至險些城破。
, A- h0 E" H1 P3 i
　　當楊守文和楊瑞抵達昌平縣城的時候，發現縣城的氣氛格外緊張。
5 f" }- `( {: L9 U/ s. P. R% x
　　城門口，一隊民壯設置了哨卡，對進出的行人進行嚴格的盤查。幾個商販更因為身上攜帶武器，被當場緝拿。他們在城門口哭喊著，卻沒有人對他們報以同情。
' B% n! y, \2 d) C, A
　　「二郎，你回來了。」
+ e6 N! m" q) E7 l# D  ]0 I. t$ D! s
& o- |; r# t! f　　楊瑞和楊守文在城門口下馬，有民壯隊長迎上前來。
) o, G1 O) v* W- J5 a- o: h; \7 E
　　「這是我大兄，阿爹讓我找他前來，還請哥哥通融則個。」
+ f( \0 ?, E4 ^0 }8 X
, B' q/ `. Z- _$ u$ R( ^　　楊守文很少露面，雖然昌平上上下下都知道楊承烈有這麼一個嫡長子，但卻少有人見過。以前，楊守文渾渾噩噩，不會有人關注。倒是前兩日，在虎谷山小彌勒寺裡，楊守文擊斃一個獠子刺客，昌平人才知道，楊承烈那個傻兒子武力非凡。

　　民壯隊長連忙道：「原來是大郎！」

1 w6 v* k* u1 w# y2 B　　尼瑪……
6 u+ H$ s) r. e& J
# S3 ?/ M, i% C+ a/ z( O　　楊守文不禁在心裡吐槽：你可以叫我大公子，也可以叫我大少爺，何苦總為難'大郎'呢？

5 [" C5 J& J1 q1 k) R; e4 f# Q! I　　只是他不會說出來，與那隊長點點頭，沒有開口。
. g4 @9 j9 W. f0 O9 U! W+ B
　　好在隊長也知道，楊守文是個傻的，所以更沒有計較楊守文的無禮。
0 p+ p9 }: r; t) l) U3 p  t* W
& j9 J7 a! h; ]* y& ]7 b( J　　「二郎，你和大郎進城吧，見到楊縣尉，還請代我問好。」

　　楊瑞連忙道謝，和楊守文復又上馬，過了關卡。
7 Q! p% M0 D( j( t4 E2 i9 x! t2 ~
% W) B' n& ^% {# G0 u  p# o) \　　「頭，又來了一個痴漢。」

　　一個民壯湊過來，嬉皮笑臉道：「你說楊縣尉家裡，怎地那麼多痴漢。家裡有一個也就算了，前些日子還又找了一個。不過，他家那個楊茉莉，可真是兇惡啊。」

) ]9 V3 b9 R, o9 `　　「兇惡你還碎嘴」
% o3 }) F% J' b* C4 p, v( i! L
　　隊長瞪了那民壯一眼，「你道大郎是個好相與的嗎？
( w/ \4 Y, ?" A: n) h- `" K
3 \# M) o9 u  {. y; J+ ~　　別忘了，前幾日他在小彌勒寺，還親手擊斃了一個獠子。你剛才那些話若是傳出去，莫說楊縣尉找你麻煩，就算是他家那兩個猛人，隨便一個都能要你好看。」

% T/ h& U3 t0 ~' o* i1 Y　　民壯嚇了一跳，臉頓時變得煞白。

　　「隊長，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管你什麼意思……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聽說縣尊已發雷霆之怒，要徹查兇徒。沒看見管班頭晌午那臉色有多難看嗎？給我老老實實盯著，如果咱們這邊出半點差池，到時候都會倒霉。該死的獠子，也忒猖狂，若讓我抓到，定要他好看。」
% l: X6 F* ~' D3 `+ j* j
　　不到唐朝，不知道這個時代罵人的話語是何等匱乏。
  T- {8 Z' k5 Y0 n; @9 R* r5 A
　　民壯隊長的壓力其實也很大，他是真的擔心再出事，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跟著遭殃。
% V4 [* i) G9 J' S4 O* _1 g$ F3 [
% V; U8 n# b- s& v! J1 T! J$ n　　楊守文隨著楊瑞進城後，便放慢了速度。
7 b, U3 n* ~2 @7 U& b( a2 `
' R' N# ^! K/ w' }　　街道上的行人不多，每一個坊門外，都有坊丁值守，一個個表情嚴肅，如臨大敵。

" L! s$ p7 @' U6 N* a6 Y　　楊承烈在縣城裡的家，位於番仁里。
1 `; G9 p: C4 Q6 {5 _& F. Z" x% |
　　整個昌平縣，共有八個坊市，其中和平坊為商業區，​​其餘坊市則供百姓民眾居住。

　　番仁里是八個坊市中，規模相對較大的坊市。

8 p" W3 a3 |6 M　　縣衙就設立於番仁里的一側，裡面每天都會有值守的武侯，治安也還算是不差。
) e4 l* J& c4 [9 k
$ H- y: K& s% F" ~/ Z4 c( L　　「大兄，你有多久沒來家了？」
/ `  r8 Z" ^) A6 o; a' J
　　楊守文和楊瑞進了番仁里之後，便從馬上下來。
  I4 q% e* ^  @0 s, w3 l
0 N0 H7 ^5 o3 h/ V0 z2 v; Y　　楊瑞帶路，一邊走一邊問道，他似乎有些緊張，即便是光天化日，仍在四處張望。
1 E$ R; B2 b+ [1 z/ x4 d" G, `
) T* q$ B$ S0 Y) p2 D8 ~3 N　　「記不得了……二郎，你不用這麼緊張。
9 h8 f! q$ c% d3 |* O4 M/ f
　　沒看到到處都是武侯和坊丁，那些賊人若是敢動手，那真就是不知死活了。」
" ]' J  n% \! Z: a
6 E* i- ~+ N, o0 D　　「我知道，我知道！」
! F: ^2 o3 W' a: r1 @$ |
. D5 n0 N3 g- {; ~9 W. J7 L/ g6 Z　　楊瑞一邊答應，卻禁不住還是有些緊張。
) Z, @* c7 Y, |5 s9 P1 B
0 r# w+ t" \7 U% w; s　　兩人沿著坊內的大路徑自來到坊市中央，在一座宅院門口停下，楊瑞從楊守文手中接過韁繩。

! `- C- P* N  u9 p" \　　這，就是楊府。

　　相對於整個番仁里而言，楊府的大門頗有氣派。
+ {* H, l( y9 u0 y' e+ Q! c
　　這年月，可不是你有錢就能修建氣派的大門，更需要有足夠的威望和權力作為基礎。
9 K/ D. \3 V; p2 A( k0 d% h
4 X9 G* z1 w5 A2 z: R6 b　　若是那名門望族，王公貴族，還可以把府門設立在坊市圍牆上。
8 Y+ D' @9 A1 {# \: U6 c) ?# ]) S
　　不過，楊家還沒有那種實力。但楊承烈在昌平任職十載，所以府門修建的頗有氣勢。

　　兩扇黑色大門緊閉，門口是兩座石獅子。

　　楊瑞栓好了馬，帶著楊守文來到大門前，抓起門口，敲響大門。

　　不一會兒，門開了。
2 h' ?5 {' _2 f. J
　　從裡面探出一個人來，看到楊瑞，忙不迭道：「二郎，王縣尊來了，正在與阿郎說話。」
2 ]) w; R' r+ p9 D
" e5 |& D/ r( ~+ {; X( i( W% u

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二十九章 老楊一家（上）
$ t3 V2 d) z! r$ i9 Q. P2 e7 z6 y
　　「縣尊來了？」
3 ~& q! h8 m; t$ W4 O) u- c
: a7 ?) E2 {/ s# Y3 w5 @9 b! N　　楊瑞不由得一陣緊張，下意識回頭看了楊守文一眼。

* s1 ?! x; L' F/ K2 M  B　　楊府的家人這才留意到楊守文的存在，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連忙躬身道：「宋安見過大郎。」
4 S0 Q6 D: F$ e4 e2 |/ ^# W& C
　　這宋安，是楊瑞母親家裡帶來的奴僕。
, B+ V/ a' Y% B5 J2 B
. c& Y+ Z1 R" [& p) D' l" M' e　　楊瑞的母親，出身於昌平一個小門小戶的家庭，有點類似於那種土財主。

　　宋家靠販賣野貨起家，沒什麼實力。當年楊承烈在偶然機會曾幫了楊瑞外祖父一個小忙，之後楊瑞的外祖父就竭力推銷自己的女兒，並且成功把女兒嫁入楊家。
4 T4 n0 }7 T: S, L" Z9 p
　　憑藉楊承烈縣尉的身份，宋家也漸漸水漲船高。

9 I9 C; g: m' y2 C+ i" i* e　　不過，幾年前楊瑞的外祖父病故之後，宋家的幾個兒子爭奪財產，鬧得滿城風雨。宋氏也因此感到心冷，漸漸與宋家疏遠。雖偶然有走動，卻並不是非常親密。

* f& M9 l0 \2 Z　　宋安，是宋氏帶來的家人。
8 [- I  j8 t+ w. O! X7 H
　　楊守文能感覺得出來，宋安看他的眼神裡，帶著提防，甚至有些敵意。

　　不過他並不在意，甚至連看都不看宋安一眼，只沉聲道：「阿爹呢？他可還好嗎？」
' E4 \: g0 J1 \8 A9 X# G4 d6 f
# {: @* Q# K+ y　　關於番仁里楊家的事情，楊瑞也很清楚。
" ?# O: C! u- S# C& `8 w
2 {+ }9 m1 f; J/ Z/ t9 Y7 J　　其實，宋氏對楊守文沒什麼敵意。整體而言，宋氏屬於那種小家碧玉出身的女人，性子也比較柔和，不喜歡爭鬥。只是楊承烈喪偶多年，而宋氏也嫁入楊家多年，遲遲不得扶正，自然會有那宋家的人不滿，更在暗地裡，偷偷的挑撥不斷。
0 @" A2 Y' ?6 g1 O4 N6 }5 x
. G1 i2 o8 Y  [3 V* {　　楊青奴，也就是宋氏的女兒，楊守文的妹妹，對楊守文懷有怨念，也正是源於此。
( _5 ]2 J% {: q; ^4 A# V* n- l
/ t- o- e3 u& D$ I0 @# C  u　　楊瑞此前也是這樣，但是被楊守文教訓一頓之後，就改變了態度。
' l7 |/ k5 U  L9 [0 q
1 b8 |7 l" \6 N' S　　「大兄，請隨我來。」
% l3 o0 O" h$ \
  A4 G: ~0 I0 S# N% V' v) X* z　　楊瑞連忙示意宋安讓開，帶著楊守文走進大門。
% X  c" `- `2 N4 I1 I1 S/ r
& d* M( k  b6 Y$ g# u2 y* \　　楊府，分前中後三進院落。

: Q* U7 S+ t* s- H8 h) f' G0 J0 C　　楊瑞帶著楊守文沿著長廊而走，來到中進一間偏房裡。
5 s( _2 a3 E) f% G! C; Y7 c
　　「大兄恕罪，王縣尊既然來了，阿爹怕是不能立刻見你，請大兄在這裡稍等片刻。」
1 x' A' m1 |/ J  ?) C2 C- @5 f1 D. @
　　「茉莉呢？」

4 w8 |$ g* T0 d. o  l. O　　「哦，茉莉在後進院子裡。」

　　楊瑞忙解釋道：「自從今早出事之後，茉莉便跟在阿爹身邊，所以在後院為阿爹護衛。」

　　「這樣很好！」
, Y! f/ |3 y9 x; [: m1 R. s
4 q% `4 Y" d0 w1 W8 _6 t0 I　　楊守文撩衣坐下，示意楊瑞也坐。
  @6 `6 ^, Z1 ]0 S: I. |2 @
　　「二郎，之前在路上我沒有仔細問。
* V  \/ |" ^& g4 x" v  E" L6 R
/ ], s" ]+ @& I　　這會兒既然縣尊來訪，你好好與我說一下情況，待會兒我見阿爹，也能有個準備。」

; P, i6 `5 T, w　　楊瑞連忙答應，學著楊守文撩衣坐好，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詳細講述一遍。

+ }) U. T3 k- @' h) Q6 Z. d　　原來，楊承烈回到昌平之後，養了兩天傷。
3 S* V8 d/ N' `" {  }3 B# X! X$ i
( x; K4 R5 r" Q; _  m　　這兩天裡，他已發出手中握有證據的消息，但是卻不見兇手有任何動作。從楊承烈去孤竹，到他在家養傷的幾天，衙門裡一直都是管虎在值守。楊承烈看管虎連日值守，覺得他很辛苦，於是傷勢才有好轉，就到衙門裡接替了管虎的工作。

. S  F1 b& e0 k, ?8 d8 g9 |8 Q: a　　一連幾天都平安無事，也讓楊承烈放鬆了警惕。

+ G8 M! G* x" p9 Z! D　　誰料想，就在今早寅時，也就是黎明前最為黑暗的一段時間，一群賊人突然闖入縣衙。這些人出現的非常突然，縣衙的皂隸甚至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就死傷慘重。楊承烈匆忙應戰，卻被幾個蒙面人圍攻，險些命喪當場。也幸虧他今天帶了楊茉莉去，在發生危險的時候，楊茉莉突然殺出，並當場擊殺了其中兩人。
0 `. y4 m" S# y7 Y; J) r( D9 o0 F* Q
　　賊人覺察情況不妙，立刻縱火燒了縣衙。
) ^) k! D. V& V- r6 M% K
& U8 F  q% q; d2 O6 S- s' ^　　等民壯聞訊趕來，整個前衙有三分之一被火海吞噬。

　　那些賊人趁亂撤離縣衙，後來民壯雖然追擊，不但沒有追上，反而折了三條性命。

, [0 M6 _% N6 e0 G, A4 |- K1 J　　楊瑞說著，臉上露出恨恨之色。
4 @& J8 c, a7 R8 [  l2 m
　　「可恨我今日不在衙門值守，若不然又怎會讓阿爹受傷。」

2 i+ T4 [' V. t# `8 x& F% r! g0 S　　說的好像你在衙門，老爹就不會受傷一樣。楊守文心中曬然，不過卻沒有開口諷刺。他看得出來，楊瑞是真的懊悔。不管他本事如何，有這份孝心，就是不錯。

% |$ H& t9 }, G8 Q. H6 Q. n5 }" F　　他正要開口，忽聽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e% c1 f+ z3 s0 N* L! p/ O　　「說的你好像是萬人敵，到時候弄不好還要拖累阿爹。」
; l8 i7 w/ p# m7 z4 Q& E8 `4 W
3 u* T' i+ Y! d! K　　話音未落，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小人兒。
7 u/ {7 R% Y4 D; V6 I6 u; E
　　這小人兒看上去和幼娘差不多大，個頭比幼娘略低一些，臉蛋圓圓，帶著幾分青澀之氣。

　　她走進來，看到楊守文，便大聲道：「楊瑞，你怎麼把他找來了？」

+ \5 U& B' g* m$ e& @+ q　　「青奴，你這是幹什麼？」

) e( @$ {* f9 s9 {　　楊瑞眉頭一蹙，有點不快道：「大兄是阿爹讓我找來，你見了大兄，怎麼這麼說話。」
4 }! B$ Z9 ^+ j8 ?3 i
- p0 D" r+ _7 D- i4 Z　　「哼，什麼大兄，一年到頭見不得兩次。」
  T/ p) |- H/ @' v0 \
　　「青奴！」

+ S  r$ ^( s# o. L# B6 r. E+ p1 I- U　　小女孩兒絲毫不理楊瑞的不滿，直視著楊守文道：「之前我大兄隨你入山，險些丟了性命；之後阿爹和你去孤竹，卻受傷歸來。你可真是個喪門星，來這裡作甚。」

$ f. T! \" ^: N. z　　這小女孩兒說話極其惡毒，看著楊守文，更流露出滿滿敵意。
, ~  h8 l# B" b, K0 H
6 K5 d) `( G* n( s- z! V1 h　　楊守文臉色微微一變，看了那小女孩兒一眼，眼皮子一耷拉，也沒有進行還擊。
; f9 \3 T0 i) ~4 R5 b
9 I4 Z) N" N: y' G) z　　這小女孩兒，就是楊瑞的親妹妹，楊青奴。
# u% D" c; F/ S% A1 ?  r% a
1 O5 w6 n1 ~: d　　楊守文不知道楊青奴何以對他如此敵視，不過一個小女孩子，他也不可能去和他較真。

　　只是，他這漠然不理的架勢，卻激怒了楊青奴。

　　「你怎麼不說話，莫非覺得，害得我家還不夠嗎？」

　　楊守文猛然睜開眼，目光透著一股子深邃之氣。

9 u( |3 X, Y' k) b3 H8 R8 A* X! U0 H8 ~　　「誰告訴你，我害了楊家？」

　　「難道不是嗎？」
- Y* q4 o% M5 e$ ~- I( V& x$ b& i
6 ~6 a6 q- w6 d% y$ s0 s1 E　　楊青奴毫不畏懼，迎著楊守文的目光道：「自古以來，沒聽說過好人會被雷劈。以前你還是傻子的時候，累得阿翁住在城外，阿爹想要在膝下盡孝，也無法如願。

　　現在好了，你清醒了，便要害我一家嗎？

5 b! ^2 E0 c7 A/ h* K　　先是害得我大兄在山上遇險；又累得阿爹在外面受傷歸來……現在，阿爹又被賊人襲擊，不都是被你牽累。你今天來我家，還不是想要掌控家裡，趕走我阿娘？」

　　「我何時要趕你們走？」

　　楊守文有些莫名其妙，扭頭向楊瑞看去。

* }  ], z& t9 Y( R! i　　「你不用威脅我大兄，我告訴你，我大兄痴，青奴不癡；我大兄怕你，青奴不怕你。」
+ d5 u# o) ?& a1 ]1 x
　　「青奴，大膽！」
+ ?; c4 O" V$ u3 L: u' G
　　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一身嬌叱。
2 E" L$ g  l- _9 N8 T
, {" d& f, q* A# Y: u& W+ @/ Y　　緊跟著，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中年婦人。
. s9 u. O5 P( z$ ?9 H' ]# Q0 A2 {
　　她衣著樸素，素面朝天，臉上不是半分粉黛。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但是卻掩不住那幾分風韻。看得出來，這婦人年輕時，絕對可以被稱作是美人胚子。

　　「阿娘！」

5 X7 V! S! L# M' k: Q　　婦人進屋，楊瑞連忙起身。
+ i8 t" `/ {6 A: j+ q; j- c6 P
+ z' c4 f" E& V, x3 Y% p2 A! n5 Z# e: W　　楊守文也站起來，躬身向那婦人一揖。
3 n  f7 ]# S; h' D4 x. B) o, p2 _
8 b+ z) |" I' }8 N; [　　「兕子，你阿爹叫你過去。」

& j  o5 F9 }' X0 ^　　「喏！」
5 Y- x- f' I" o9 P5 Z* \
　　楊守文認得，這中年婦人就是楊承烈現在的妻子，也是他的小媽，楊瑞和楊青奴的親生母親，宋氏。
* P( [& \& a# ^9 z3 O( {. Q# [$ q
( [) h  J5 [  G0 f! |　　宋氏此刻，面沉似水，瞪著楊青奴一言不發。

5 I# M8 l, V. j2 ^% j3 _% I　　楊青奴剛才還很強硬，可是在宋氏進來後，卻嚇得好像小貓咪一樣，低著頭不敢和宋氏的目光相視。

　　「阿娘！」

　　楊守文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來，扭身道：「青奴年紀小不懂事，有時候難免會受他人影響。她也是關心阿爹，其實並無惡意。你別責怪她，我不會和她計較的。」
& ], e, f4 r" N! n( G& `1 k1 c
　　說完，他和楊瑞就離開房間。
" u/ u2 a" ?: i( ~) C
　　宋氏卻愣住了！
; k+ |4 p# k5 I- s$ f1 L) `
! Z7 w0 G3 Q; z2 o　　她站在門口，片刻後突然笑了。
' k/ l3 Y  g; V7 l' s# s/ q
) ^+ R% u9 c! P7 `# B( \* b　　眼中噙著淚光，她自言自語道：「兕子居然叫我阿娘，他叫我阿娘。」
( L8 m, ~9 ]/ u6 ]
& [) u7 M2 a3 |6 T$ M! b6 P　　嫁入宋家十餘載，宋氏一直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 R& k+ T, |4 i3 Q7 o6 P
　　楊承烈是個大手大腳的人，根本不會持家。憑他的俸祿，維持一個家庭並不容易，雖然有兩百畝職田的收入，可那收入卻在楊大方手中掌控。宋氏很清楚，楊大方其實有些看不上她，或者說，看不上她身後的楊家。不過有一點楊大方做的還算不錯，他看不上宋氏，也沒有因為自己的喜好，去阻止楊承烈娶宋氏過門。

3 A6 b7 I& K2 ?. x0 f; [

1月23

卷一 塞上雪 第三十章 老楊一家（下）
* ?! t: T/ |& r( T7 w; |4 ?# ~
　　宋氏嫁到楊家後，就知道那城外住著一個老太爺。

　　可偏偏，楊大方也不是個持家之人。宋氏一方面要操持著城裡的家，同時還要兼顧著城外的家，這其中的艱辛和委屈，宋氏沒有告訴任何人，一直是默默承受。
9 S3 D( m7 f5 ]4 V
　　以前，楊守文是個痴漢，更別指望他能懂得什麼禮數。

. H. [/ _( }/ h; H+ w* f　　以至於宋氏每次陪楊承烈去城外請安，少不得會被楊守文戲弄。
: C* O! D4 r8 `* P* s8 D& |
　　可她卻不能發作，難道要她和一個痴漢傻兒計較？
4 p# `% Z; I9 N0 L* D; L8 D
　　楊大方死後，宋家有人對她說，把那職田收回來，這樣子至少可以讓家裡好過些。
8 r0 J* D/ P# o1 z3 N# f: G1 m( F
　　宋氏沒有同意，因為她覺得，那職田就是楊大方留給楊守文的。

2 j; |5 r- o+ F4 {  t/ z6 D. }　　再後來，楊承烈把職田收回來，宋氏在暗地裡，沒少關照楊氏。否則以楊守文的食量，再加上他那渾渾噩噩的腦子，就算楊氏持家有道，也未必能夠撐得住。

　　楊守文，從沒有叫她一聲'阿娘'。
  i  x7 N  J/ s' g. N
0 \5 f8 }& B/ o  }. l　　今天，楊守文突然改了稱呼，讓宋氏竟有些受寵若驚的感受。
: B1 W6 k* P6 _/ Y; w/ x
& h( |( z  B& q　　楊青奴站在一旁，見母親久久不語，就想偷偷溜走。只是她才一動，便驚動了宋氏。

　　「青奴！」
5 _# _. n0 v5 d6 v0 s; u
; e$ l* {  [6 p) I. D; M　　「阿娘。」
0 M& x8 N# V. I) T$ p
　　別看宋氏奈何不得楊守文，但是在家裡，卻有著足夠的權威。

　　「誰告訴你剛才那些話？」

　　「我……」
5 }/ h' }5 ]5 [0 Y3 Z% [
　　「你大兄不和你計較，但是為娘卻​​不能容忍你這般無禮。
" P% ~8 \$ ?$ K# a- [1 S9 a
　　你記住，在這個家，除了你阿爹之外，便是你大兄可以做主。有道是長兄為父，你大兄以前雖有些痴症，可那也是你大兄。你剛才那些話，實在是讓為娘失望。」

　　說著話，宋氏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阿娘，孩兒只是為阿娘不值。」
0 B- X# d( ], z. I
　　楊青奴話音未落，宋氏揚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臉上。
4 ^) w9 o5 y: V3 W. g* M5 y
- E$ u+ g! ~& J6 D3 E　　「值與不值，不是你說了算……以前你年紀小，我不與你計較。可是現在，家中出了這麼多的事情，你阿爹請你大兄過來，便是要你大兄穩定住家裡的局勢……

: o3 }  W) L3 c* J+ G( ~. s　　別以為我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教你的這些話，為娘心裡清楚的很。
5 t  ~1 o2 H4 {/ P
& X7 K' C* Q) I; p9 ]! R( q　　那些個嚼舌頭的，我自會處置。但是從現在開始，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房間裡，沒有我的吩咐，不許踏出房門一步。若不然，休怪為娘心狠，與你斷絕了關係。」

% V( D, e! V; d. M3 D+ _7 k4 d( C　　這年頭，孝義可是人倫大防。

) b$ F7 T2 P# y& M9 `/ T+ {: a% V, I　　你別看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殺兄囚父。

( ^" e# V3 L2 Z( {  y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在意這些事情。所以在登基之後，更大力推行孝義之說。
3 a( p! `9 B$ h0 q
% j) r# O8 `: J9 N0 P& x　　後世不是有影視劇，常出現這樣一段話：聖人以孝義治理天下。
4 N% u+ o' L. c# k# _
　　在這個年月裡，不管你是男是女，一旦背負了不孝的名聲，這一輩子也就算完了。

/ t: \( c) H: t5 q9 p　　宋氏說得態度決絕，也嚇壞了楊青奴。

  c$ |. L9 C% h' e7 M) y: X+ p) ^2 g　　她噗通就跪在宋氏面前，泣聲道：「阿娘不要，青奴知錯了。」

" G/ a8 {1 e/ f. [4 {* K　　「既然知錯，那就立刻回房去。」
% g4 s9 s. S- L: T9 L* |
  a8 X( j4 J9 c% N5 O& u9 e　　「喏！」
1 j* z4 a& z( _8 q. V
　　楊青奴膽顫心驚走出房間，但心裡對楊守文的怨念，卻隨之變得越來越深。

# O) E# C0 q. Q6 W　　你個痴漢，還學會賣好了不是？在我阿娘面前裝的像個好人，卻累得我被阿娘訓斥。楊守文，你給我等著，我早晚會報此仇。到時候，我看你還能不能繼續裝下去。
. M- D& f0 @, _+ s) B4 Y
6 h, {0 Q: O4 t+ X% q  a9 X+ E　　++++++++++++++++++++++++++++++++++++
8 R' |/ S1 Q: ~  }6 K9 C6 Z8 T
$ p" b  k1 |7 |6 p9 K　　楊守文激靈靈一個寒蟬，猛然停住腳步。
8 _7 q$ ^! P) R. D: ]
　　「大兄，怎麼了？」

* ]) q9 x# w# w; W6 T9 x　　楊瑞見他停下腳步，也隨即停下來，疑惑看著他。
- F: F$ R9 Q2 P
4 j# ^5 Q' F  b3 D( _( x　　楊守文搔搔頭，展顏笑道：「沒事，只是突然間有些心悸……想必是擔心阿爹的身體。

　　沒事，咱們趕快去見阿爹，莫讓他等的急了。」

- f2 p  A. \- I* e　　「大兄！」

　　「嗯？」
0 b4 H1 |) y$ M, ?8 D. C& ]
　　楊瑞跟在楊守文身旁，猶豫一下道：「青奴她……」

　　楊守文笑著一擺手，打斷了楊瑞的話語，「我當什麼事情！我剛才不都說了，她年紀小，說話沒個輕重，我不會放在心上。二郎，不管怎麼說，你和她與我是一父所出。這一筆寫不出兩個楊字，我既然是兄長，又怎麼會和她個小丫頭計較？」

　　見楊守文說的誠懇，楊瑞終於放下心，鬆了口氣。
2 ]0 I7 x$ I5 |
; c+ X2 G1 }1 s9 E+ p　　「青奴是被阿爹慣壞了！大兄不知道，平日裡阿爹疼她，甚至勝過於疼我呢。」
1 ?: t4 J6 a$ y6 a" X$ Z1 O, M7 H4 _
　　「哈，你羨慕嫉妒恨？」
% d; B! S" j$ ]6 s' f% w
　　「哪有！」

　　楊瑞臉一紅，連忙搖頭表示否認。
) J* W/ t. U4 L( [! v8 u; s+ F
1 i+ @" F  F1 B8 K- S( \1 E　　可他那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模樣，卻又把他的內心真實反映出來，讓楊守文忍不住哈哈大笑。
; P4 A5 k/ K$ ^+ b0 w/ @
　　兄弟兩人走進後院，楊守文就看到楊茉莉坐在一間房的門口，正低著頭轉動手裡的洗衣槌。聽到腳步聲，楊茉莉抬頭看。見到楊守文，他那憨厚臉上頓時露出燦爛笑容。

　　「阿郎，你來了。」

　　楊茉莉站起來，甕聲甕氣道。
( |; Q" d$ p" |) c' Y# j; g
2 T1 V  X) S% t8 n" X7 L　　看得出，他很高興。

　　楊守文笑著上前，拍了怕他的胳膊。
  @, L( ], j$ G
　　「茉莉，這次多虧了你。」

　　「是楊茉莉。」
1 n( Y6 T' n. K* q9 k: I- O
8 \; M$ u5 Z0 h- {  S　　楊守文話音未落，楊茉莉便一本正經的提醒他。
) Z: x6 h1 r- R% V* |" n, G
0 K8 x5 H9 o9 N& ?0 J  f　　「對，是楊茉莉，楊茉莉。」

　　楊守文忍不住笑了，同時又扭頭看了楊瑞一眼。
9 Z7 X  m3 o2 h1 `6 V3 S, f
　　「大兄，你看我作甚？」

, W& ?! n1 W# U　　「你今年十三？」
! \2 r+ O( f) M8 C
+ ~# ]* q; e- Q- c% l　　「馬上十四了！」
. R; l& w0 C: i- r( E1 ?6 |
8 k1 H# p: N! c  l　　楊瑞挺起胸膛，不無驕傲的得意回答。
9 m- S7 N; q: b) \* P4 f
　　「茉莉今年剛十三。」

　　楊守文抬頭看了看楊茉莉，然後又低著頭看了看楊瑞，突然哈哈大笑，邁步走上門廊。
5 v+ x8 @: i7 d2 O9 m* g+ f9 L
: z( v: K9 c8 s" p: N0 ~+ @　　楊瑞一開始沒明白楊守文話語裡的意思，但仔細一想，立刻反應過來。

　　這是在嘲笑我個頭矮嗎？
0 M5 R& i: f* D3 G( A; Z; x
　　心中好像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楊瑞站在原處，看著比他高了一頭還多的楊茉莉，突然對楊茉莉道：「茉莉，我若是天天吃的和你一樣多，絕對長的比你高。」
7 }/ s6 I8 N$ O* L* }8 S% |
　　楊茉莉並不明白楊守文兄弟之間的笑話，只是聽到楊瑞的話語之後，他憨聲憨氣，一臉嚴肅對楊瑞道：「我叫楊茉莉，是楊茉莉，不是茉莉，二郎你剛才叫錯了。」

9 z+ |9 M# f2 D+ E; x　　簡直是日了狗！
% B/ B4 o( q( y, a
　　看著楊茉莉一本正經的模樣，楊瑞竟無言以對。
$ o( b$ E0 B: N& `: l1 Y
! B! `- }2 _& `) ]- k2 a　　我真是得了痴症，和他一個痴漢較真，傳出去不曉得會被人笑成什麼樣子……
7 b# Z( n6 y, J" Z' |
  w- |1 k7 b7 ?% h　　房門，虛掩。
  k! i6 a) w. U. T; H3 v" d
. K% t) a& e' N9 ]) `4 N2 H　　楊守文走到門口，輕輕叩響門扉。

% p! ~2 e; K8 R  M+ b5 Z4 S& T- \　　「是兕子嗎？」

- X) x( V0 u! U5 F) s) o: L* m　　從屋裡傳來楊承烈的聲音，略帶著些許嘶啞。
: D* P0 h1 @! w
　　楊守文連忙道：「正是孩兒。」

+ ^) L0 b: w6 w1 X　　「進來吧。」

- Q5 y5 Y& k. j9 n8 y　　楊守文連忙拉開房門，邁步走進房間。

　　屋裡，光線通透。

　　楊承烈側臥在榻床上，身下墊著厚厚的褥子，身上則穿著一件月白色的汗衫。汗衫的衣襟半敞開，露出纏繞在上身的繃帶。他看到楊守文，臉上頓時露出溫和笑容。
" _0 G* M- ?/ ^" }; S5 h  \7 M
: a% i9 ?) g, r7 b$ h　　「兕子，快來見過縣尊。」

/ K4 a) C) x, J  B- g$ U! K　　在楊承烈旁邊的席榻上，正襟危坐一名男子。

　　他頭紮襆頭，身著青衫，體型微胖，卻不失儒雅之氣。

　　看年紀，他大約在三十左右，長著頗為性感漂亮的小鬍子，面帶溫文爾雅的笑容。

, }5 v4 z0 D, S3 N　　縣尊？

　　他就是那個任職三載，卻從未回家探親的縣令王賀嗎？

# G1 v# G6 U8 r  b9 p; |+ M　　楊守文對這位王賀縣令不太熟悉，但是聽楊瑞說過，他出身名門望族，是太原王氏子弟。
; W3 z& |  M4 X+ B) H+ B4 Z
9 j- P. A( C6 V# g. g  }& x7 O( t# ?4 h　　說起太原王氏，那可是和楊守文母親所在的滎陽鄭​​氏齊名，同為五姓七宗之列……雖然這些年來，在聖母​​神皇武則天的打壓之下，五姓七宗的影響力有所削弱，可是對於許多普通人而言，太原王氏也好，滎陽鄭氏也罷，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 N, L& c6 P- ~5 ^0 l4 e　　不過，楊守文卻覺得，這位王縣令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 V! Y( v$ w" |+ ?) Y: i3 V　　他連忙躬身行禮，「草民拜見老父母。」

5 {+ w& I, M+ @  x8 g　　古人稱縣官為父母官，所以也叫'老父母'。

　　王縣令笑道：「我早聽說過大郎的名字，不成想今日才得見……楊縣尉，你這就不對了，觀大郎舉止，可不是你說的那樣不堪。有如此佳兒，應早些讓人認識才是。」

: e, J, H0 M$ [0 Z) Y6 g( L" {　　沒有做父母的，不喜歡聽別人誇獎自己的兒女。

　　楊承烈也是如此，聽王賀說完，忍不住哈哈笑起來，「縣尊過獎了。」
' Q9 @% T2 T! D; {& s6 q; u
8 X+ a& @- @3 j; B　　「好了，見楊縣尉沒事，本縣就放心了。衙門裡現在亂成一鍋粥，我不便在這裡久留，便先告辭了。」

　　王賀說完，起身拱手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