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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1月23

[異世重生] [架空歷史] 憤怒的香蕉 - 【贅婿】《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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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10-5 23:24:0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三七章 大江東走 不待流年(上)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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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d* D1 x; \& }  著黑衣的女子背負雙手,站在高高的房頂上,目光冷漠地望著這一切,風吹來時,將衣袂吹得獵獵飛起。除了相對柔和的圓臉稍稍沖淡了她那冰冷的氣質,乍看起來,真有神女俯瞰世間的感覺。& Z* j. a& E4 D- y* U%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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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遠的,城牆上還有大片廝殺,火箭如夜色中的飛蝗,拋飛而又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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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P' K: ~8 j4 M. Q  淒厲的叫聲偶爾便傳來,混亂蔓延,有的街頭上奔跑過了驚呼的人群,也有的街巷漆黑安謐,不知什麼時候死去的屍體倒在這裡,孤零零的人頭在血泊與偶爾亮起的閃光中,突兀地出現。; ]* ~& r* M* w& Q, w' }2 ~5 r

4 c: r# s% S" v  這處院落附近的街巷,並未見多少平民的亂跑。大亂生後不久,軍隊先控制住了這一片的局面,勒令所有人不得出門,因此,平民大都躲在了家中,挖有地窖的,更是躲進了地下,等待著捱過這突然生的混亂。當然,能夠令附近安靜下來的更複雜的原因,自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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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9 V! D- V5 ]3 G# w  [/ U  傳訊的人偶爾過來,穿過街巷,消失在某處門邊。由於許多事情早已預定好,女子並未為之所動,只是靜觀著這城市的一切。" e5 B; P$ t9 H8 z(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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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州那脆弱的、彌足珍貴的和平景象,至此終於還是逝去了。眼前的一切,說是生靈塗炭,也並不為過。城市中出現的每一次驚呼與慘叫,可能都意味著一段人生的天翻地覆,生命的斷線。每一處火光升起的地方,都有著無比淒慘的故事生。女子只是看,待到又有一隊人遠遠過來時,她才從樓上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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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4 A3 p7 d$ E4 x. u  輕盈的身影在房屋中間突出的木樑上踏了一下,投向走入院中的丈夫,男人伸手接了她一下,等到其他人也進門,她已經穩穩站在地上,目光又恢復冷然了。對於下屬,西瓜向來是威嚴又高冷的,眾人對她,也素有「敬畏」,例如隨後進來的方書常等人,在西瓜下令時素來都是唯唯諾諾,但心中溫暖的感情——嗯,那並不好說出來。. b9 w) G. D: M. t$ s/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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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自家丈夫與其他下屬手上、身上的一些灰燼,她站在院子裡,用餘光注意了一下進來的人數,片刻後方才開口:「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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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X% e/ }/ I2 |) U  「有條街燒起來了,正好路過,幫忙救了人。沒人受傷,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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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t  X1 x! F7 n" P* r; D  u  w  「嗯。」西瓜目光不豫,不過她也過了會說「這點小事我根本沒擔心過」的年紀了,寧毅笑著:「吃過晚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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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U  s) G7 V  c8 t0 _. j* i3 c  「吃了。」她的言語已經溫和下來,寧毅點頭,指向一旁方書常等人:「救火的街上,有個醬肉鋪,救了他兒子之後反正也不急,搶了些肉和鹽菜罈子出來,味道不錯,花錢買了些。待會吃個宵夜。」他說到這裡,頓了頓,又問:「待會有空?」- D& S! a0 j* g/ b"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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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瓜道:「我來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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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X3 s) Q* X/ T( y  寧毅笑著:「我們一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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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瓜便點了點頭,她的廚藝不好,也甚少與下屬一塊兒吃飯,與瞧不瞧得起人或許無關。她的父親劉大彪子過世太早,要強的女孩兒早早的便接下莊子,對於許多事情的理解偏於執拗:學著父親的嗓音說話,學著大人的姿態做事,作為莊主,要安排好莊中老幼的生活,亦要保證自己的威嚴、上下尊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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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中間許多的事情自然是靠劉天南撐起來的,不過少女對於莊中眾人的關切無可置疑,在那小大人一般的尊卑威嚴中,旁人卻更能看出她的拳拳之心。到得後來,許多的規矩便是大夥兒的自覺維護,如今已經成親生子的女人眼界已廣,但這些規矩,還是鐫刻在了她的心中,未曾更改。9 N- Y  M5 Q, Y; f2 Q. d& I

/ |- J+ M* I* p! C  兩人相處日久,默契早深,對於城中情況,寧毅雖未詢問,但西瓜既然說有空,那便證明所有的事情還是走在預定的程序內,不至於出現忽然翻盤的可能。他與西瓜回到房間,不久之後去到樓上,與西瓜說著林宗吾與史進的比武經過——結果西瓜必然是知道了,過程則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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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結果上看起來,和尚的武功已臻化境,比起當初的周侗來,恐怕都有過,他怕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了。嘖……」寧毅讚歎兼嚮往,「打得真漂亮……史進也是,有些可惜。」& g3 ~8 o3 k% B$ R! ^

/ X4 c* Y. m7 r8 K- O  西瓜面色淡然:「與6姐姐比起來,卻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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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5 p' U+ Z$ n  「我豈會再讓紅提跟他打,紅提是有孩子的人了,有牽掛的人,終究還是得降一個檔次。」9 x' K" S5 F1 f; r! l/ }7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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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個二流傻瓜,怎知一流高手的境界。」西瓜說了他一句,卻是溫和地笑起來,「6姐姐是在戰場中廝殺長大的,人世殘酷,她最清楚不過,普通人會猶豫,6姐姐只會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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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z$ Z# \( j2 ^( D  「我記得你最近跟她打每次也都是平手。紅提跟我說她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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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瓜的眼睛已經危險地瞇成了一條線,她憋了一陣,終於仰頭向天揮舞了幾下拳頭:「你若不是我相公,我我我——我要打死你啊。」隨後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臉:「我也是一流高手!不過……6姐姐是面對身邊人切磋越來越弱,若是搏命,我是怕她的。」/ ?4 u  W9 Y& ~1 }- w- `8 A

. W, b  p' T3 L8 S* J6 j  如果是當初在小蒼河與寧毅重聚時的西瓜,恐怕還會因為這樣的玩笑與寧毅單挑,趁機揍他。此時的她實際上已經不將這種玩笑當一回事了,應對便也是玩笑式的。過得一陣,下方的廚子已經開始做宵夜——終究有許多人要徹夜不眠——兩人則在樓頂上升起了一堆小火,準備做兩碗鹹菜醬肉丁炒飯,忙忙碌碌的間隙中偶爾說話,城池中的亂像在這樣的光景中變化,過得一陣,西瓜站在土樓邊踮起腳尖眺望:「西糧倉拿下了。」) v) C3 n3 }( U+ a# w, M& ^3 H( v

. |% F* O  c- ?6 P, W1 [9 `  「糧食未必能有預期的多。樓舒婉要頭疼,這邊要死人。」) K$ Z: C: N; E5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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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州是大城,不管誰接班,都會穩下來。但中原糧食不夠,只能打仗,問題只是會對李細枝還是劉豫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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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6 E  L- c3 n8 h5 G' i  「晉王地盤跟王巨雲聯手,打李細枝的可能性更大,這樣一來,祝彪那邊就可以趁機做點事,王山月跟扈三娘這一對,可能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女真如果動作不是很大,岳飛同樣不會放過機會,南邊也有仗打。唉,田虎啊,犧牲他一個,造福天下人。」4 A6 S4 Q3 y4 F'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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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苦了天下人。」西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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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寧毅微微笑起來,臉上卻有苦澀。西瓜皺了皺眉,開導道:「那也是他們要受的苦,還有什麼辦法,早一點比晚一點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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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寧毅添飯,愈低落地點頭,西瓜便又安慰了幾句。女人的心底,其實並不剛強,但若是身邊人低落,她就會真正的剛強起來。2 e1 I8 n0 j% f. T9 y

5 }* f8 V4 _6 X7 ]& N% `  夫妻倆是這樣子的互相依靠,西瓜心中其實也明白,說了幾句,寧毅遞過來炒飯,她方才道:「聽說你與方承業說了那天地不仁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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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p9 k- y) ^' l* }8 }! t  兩人在土樓邊緣的半截牆上坐下來,寧毅點頭:「普通人求對錯,本質上來說,是推卸責任。方承業已經開始主導一地的行動,是可以跟他說說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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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d- \; `2 k- t  P" u( e  「湯敏傑的事情之後,你便說得很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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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都是閒聊,無需認真,寧毅吃了兩口炒飯,看著遠處才開口:「存在主義本身……是用於務實開拓的真理,但它的傷害很大,對於很多人來說,一旦真正理解了它,容易導致人生觀的崩潰。原本這應該是有了深厚底蘊後才該讓人接觸的領域,但我們沒有辦法了。要領導和決定事情的人不能天真,一分錯誤死一個人,看大浪淘沙吧。」% U- _: {7 \" o% h# D

. w. O8 V: l/ Z0 Z  「湯敏傑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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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b  A- m9 k! {. o& y  「當初給一大群人上課,他最敏銳,最先談到對錯,他說對跟錯可能就來自自己是什麼人,說了一大通,我聽懂了以後說你這是屁股論,不太對。他都是自己悟的。我後來跟他們說存在主義——天地不仁,萬物有靈做行事的準則,他可能……也是第一個懂了。然後,他更加愛護自己人,對於與自身無關的,就都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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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p2 H7 `7 k" V  「所以我仔細考慮過,便將他派到金國去了。」寧毅頓了頓,「至於方承業,我在考慮讓他與王獅童搭檔……又或者去見見史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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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還很長,城市中光影浮動,夫妻兩人坐在樓頂上看著這一切,說著很殘酷的事情。然而這殘酷的人間啊,如果不能去瞭解它的一切,又如何能讓它真正的好起來呢。兩人這一路過來,繞過了西夏,又去了西北,看過了真正的死地,餓得瘦骨嶙峋只剩下骨架的可憐人們,但戰爭來了,敵人來了。這一切的東西,又豈會因一個人的良善、憤怒乃至於瘋狂而改變?& n& f) C1 x2 L)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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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們只能仔仔細細地找路,而為了讓自己不至於變成瘋子,也只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相互依偎,相互將彼此支撐起來。! C4 U; I/ q8 F%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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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漸漸的深了,澤州城中的混亂終於開始趨於穩定,唯有哭聲在夜裡卻不斷傳來,兩人在樓頂上依偎著,瞇了一陣子,西瓜在昏暗裡輕聲嘟囔:「我原本以為,你會殺林惡禪,下午你親自去,我有點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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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他是個膽小鬼,但畢竟很厲害,那種情況,主動殺他,他跑掉的機會太高了,之後還是會很麻煩。」# s1 s, K. u" L$ z5 ?  g

) {2 s- j- W. J. H  過得一陣,又道:「我本想,他如果真來殺我,就不惜一切留下他,他沒來,也算是好事吧……怕死人,暫時來說不值當,另外也怕他死了摩尼教換人。」) Q8 V. ^' }! y% Y. h1 F! e: a/ n

! @6 N, ^& W( o! y3 V7 Q5 ]  西瓜在他胸膛上拱了拱:「嗯。王寅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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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哈哈。」寧毅輕聲笑出來,他抬頭望著那只有幾顆星星閃爍的深沉夜空,「唉,天下第一……其實我也真挺羨慕的……」; V* q+ g& X* X, K$ r, r+ u1 V

3 h- ~; U# j' {  |3 V) x9 E  天色流轉,這一夜逐漸的過去,凌晨時分,因城池燃燒而蒸騰的水分變成了半空中的氤氳。天際露出第一縷魚肚白的時候,白霧飄飄蕩蕩的,寧毅走下了院子,沿著街道和坡地往下行,路邊先是完整的院落,不久便有了火焰、戰亂肆虐後的斷壁殘垣,在混亂和救援中淒惶了一夜的人們有的才睡下,有的則已經再也睡不下去。路邊擺放的是一排排的屍體,有些是被燒死的,有些中了刀劍,他們躺在那裡,身上蓋了或灰白或焦黃的布,守在旁邊男男女女的家屬多已哭得沒有了眼淚,少數人還能乾嚎兩聲,亦有更少數的人拖著疲憊的身軀還在奔走、交涉、安撫眾人——這些多是自的、更有能力的居民,他們或者也已經失去了家人,但仍舊在為渺茫的未來而努力。& ^0 n3 {! n' P; }, k; n: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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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失去家人,再也無人能管的孩子孤零零地站在路邊,目光呆滯地看著這一切。, m& W. W* M/ {9 u; ^% L! `) r+ G# w

7 J3 a: j8 X# D9 ]  軍隊的士兵以刀槍鎮壓著一切情緒可能激動而找人拚命的城內居民,一路前行,偶爾能見到有小規模的混亂起來,那是士兵將失去了妻兒的丈夫、又或是失去家人而瘋狂的女子打翻在地,然後堵住嘴巴,用繩子綁在一邊,人在掙扎中淒厲地乾嚎。- u; h# Z' ]9 p$ O. w6 m

, Z2 ^9 h3 G! g* z$ q, g  城市一側,湧入澤州的近萬餓鬼原本鬧出了大的亂子,但此時也已經在軍隊與鬼王的雙重約束下安定了。王獅童由人帶著穿過了澤州的街巷,不久之後,在一片廢墟邊,見到了傳說中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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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q7 T2 j: d第七三七章有大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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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X, T9 K- t! F' \+ z  昨天在737章碼完之後,我自己坐在電腦前看了兩個小時,考慮的是要不要將它發出去。我猶豫的是第737章涉及的存在主義核心要不要做這樣的深解,這是個好東西,又是個非常不好的東西,我思考它十年的時間,讓我得到很多,但也幾乎經歷了三觀崩潰,人生意義缺失之類的一大堆壞事——這樣子很像是裝逼,於我,是經歷過的現實問題,抑鬱症什麼的,可能差點也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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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1 f; Y; w0 S9 o  它天生帶有讓人不適的元素,昨天我看著一千多字的說教成分,模擬讀者的觀感,心裡下意識地不舒服,一旦真的試圖去理解它,它會在潛意識裡直接毀三觀。但後來,由於快到十二點了,我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思考,就把它發出去了。發出去以後我在微博上跟人說,有一天我可能會後悔發了這一章,為此想了一整夜,早上起來,還是決定做大修。沒必要等到有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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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3 k$ X0 B% f4 x; _4 I' v0 Y  這樣的失誤是因為雙倍月票期間確實對我造成了心理壓力,如果不是說了搶月票的話,或許我還會再思考一天,這裡要跟大家道歉,因為文章本身,不是說因為什麼原因搞砸了就能說過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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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a5 d% @- v  存在主義讓我可以深入解析很多東西,譬如有些人讀了書,會發現「文學就該xxx」,在我這裡,會去想為什麼,哪怕是「文學要有美感」,我也會問為什麼要有美感。到最後拆碎所有的環節,問清楚所有問題。但它確實是一個需要更多更多知識積累才能去觸碰的東西,這些年來,我試圖將所有或深或淺的概念性的東西都拆解成基礎碎片,不用任何專業術語去解析複雜概念,這裡過於魯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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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對於737的不適應,有的純是因為不愛看說教,但737里其實埋了很多乾貨和伏筆,有一部分,則是真正的去理解和解析了存在主義的原因,這東西與人最初接觸的知識體系天生不協調,很抱歉寫了這不成熟的一章,將聯繫責編刪除。新的章節已經免費發出,三千七百字,對於多訂了一千五百字的同學,真是抱歉,下一章會有一千五百字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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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10-10 16:26:3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三八章 大江東走 不待流年(下)) {. A1 v6 Z* M# n2 {

- Q  j  z% D7 H+ a" S  凌晨前夕的城牆,火把仍舊在釋放著它的光芒,澤州南門外的昏暗裡,一簇簇的篝火朝遠處延綿,聚集在這裡的人群,逐漸的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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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牆下一處背風的地方,部分流民正在沉睡,也有部分人保持清醒,拱衛著躺在地上的一名身上纏了許多繃帶的男子。男子大概三十歲上下,衣衫破舊,沾染了許多的血跡,一頭亂,即便是纏了繃帶後,也能隱約看出些許血性來。# a. A" }9 @0 P8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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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本不欲睡下,但也實在是太累了,靠在城牆上稍稍打盹的時間裡躺倒了下去,眾人不欲叫醒他,便由得他多睡了一會兒。4 q" H3 n) B0 z. }7 d( g

4 K% ?! M1 n! ]. G6 Q  一陣風呼嘯著從城頭過去,男子才陡然間被驚醒,睜開了眼睛。他稍稍清醒,努力地要爬起來,旁邊一名女子過去扶了他起來:「什麼時候了?」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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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快亮了。」7 N- P) a' ?' B4 W3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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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了要叫醒我,我要……對了,熱水,我要洗一下。」他的神色有些急迫,「給我……給我找一身稍微好點的衣服,我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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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f9 p' l3 N: g- o9 f# L( R/ l  流民中的這名男子,便是人稱「鬼王」的王獅童。2 `6 V1 ^. _5 a6 Z" i0 q! O7 D  p

5 K# p& `5 M2 {; G2 y' _- t  在拷打的重傷中,幾乎是由人抬著、攙扶著奔波半晚,在終於將流民安撫下來之後才得到些許歇息的機會,此時他並未停下來。在他的吩咐之中,眾人為他找到一所還算完整的民宅,那名隨身照看傷勢的流民女子為他換上衣服,擦拭、整理了片刻。脫掉衣服之後,那一身的傷勢令人心顫,然而這一刻,王獅童的心情,是激烈和興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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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之中,又有人進來,這是與王獅童一道被抓的副手言宏,他在被抓時受了重傷,由於不適合拷打,孫琪等人給他稍稍上了藥。後來華夏軍進去過一次大牢,又給他上了一次藥,到得被救出來這天,言宏的狀況,反倒比王獅童好了不少。; [- @2 n" ~# ?7 M0 G0 D0 `

: L, K' J* }1 U' n  「要去見黑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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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k* S7 y5 O  「是啊,已經說好了。」王獅童笑著,「我願意為必死,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j6 Y7 s+ F6 S8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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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笑聲歡愉,隨即也有淒然之色。言宏能明白那其中的滋味,片刻之後,方才說道:「我去看了,澤州已經完全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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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I% X; i) L4 |! |2 M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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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Q, m% Q. c  「那些謠言,聽說也有可能是真的,虎王的地盤,已經完全變天。」  c7 |: z, Y; _*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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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奇怪。」王獅童抿了抿嘴,「華夏軍……華夏軍出手,這根本不奇怪。他們要是早些出手,可能黃河岸邊的事情,都不會……嘿……」5 O3 ^+ c5 D3 Q! O0 g3 s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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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獅童說到這裡,伸手拍了拍椅子,轉淒然的心情變為笑聲,言宏心中或也有苦楚絕望之情,此時紅了眼眶,一道笑了出來。旁邊那女子則已忍不住開始哭泣流淚了,女子一哭,房間裡的兩個男人笑得更為大聲起來,眼淚,卻也從臉中滑落。% c/ L! A- L/ h8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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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間艱難愁苦之事,難以言語形容萬一,尤其是在經歷過那些黑暗絕望之後,一夕輕鬆下來,複雜的心情更是難以言喻。$ `) K& U$ {3 U) `5 j0 I5 m% u* p

0 A% d2 y  D" K8 l& ~( R# c. k' p1 x  「去見了他們,求他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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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 V) g2 X/ M& M' a  「會幫的,肯定是會幫的……你看,老言,我總說過,老天爺不會給我們一條絕路走的。總會給一條路,哈哈……哈哈哈哈……」2 |% T; S- @9 _6 `7 {. y) I

" L' B  t3 t  l& [4 J- O  兩個男人在房間裡愉悅地大笑,隨後也感染到了旁邊的那名女子。過得一陣,王獅童被人攙著從房間裡出去時,天邊正要露出第一縷的魚肚白。不知道哪裡的雞叫了,在附近街道、篝火邊的流民看見王獅童等人的過去,都起身跟他打招呼,或也有大聲哭泣者,王獅童便安慰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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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k1 P8 t& E5 q  「沒事了,沒事了。只要我活著,有我一天……便也有你們一天……」) ?1 A0 |) E1 X3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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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夠在黃河岸邊的那場大潰敗、大屠殺之後還來到澤州的人,多已將所有希望寄託於王獅童的身上,聽得他這樣說,便都是欣然、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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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曙光便要照下來,尤其是在不久之後,王獅童與見到的那人互相認識後的一個瞬間,陽光灑下來的感覺,到達了巔峰。此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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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跌落下去——: l. e4 ]0 J2 Q+ o*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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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4 s" e# A6 U/ s  「……外面約定的是六月二十九,晉王的地盤內,華夏軍預留的部分人員同時動,配合田虎內部的一系,顛覆田虎麾下九個州的地盤。理論上來說,這個時候,威勝已經完全變天。王巨云南下,取孟縣、息縣等數城,田虎原本的勢力,則以田實、於玉麟、樓舒婉等人為接替。女真人可能會派出附近的一些軍隊向田實施壓……這可能就是,你們接下來會面臨的現狀……」; s; O! `0 B% X; y,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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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華夏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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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人手在這次的事情裡暴露了一部分,根據約定,應該會往南撤走,當然,我也可以留下一部分來幫你。」% w4 f  K* `$ d) y+ U0 ~( T8 P

4 J9 R3 \  ~4 a; Z  「華夏軍並沒有北上?」% M; I0 L! L3 C5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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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蒼河的三年時間,華夏軍損失的人很多,兩年的時間,其實不足以恢復過來。要說北上,女真、偽齊、南武三方目前跟我們都是敵對狀態……來中原,只會是另一個三年。」- R! p- u$ c) R4 r(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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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_7 J4 d+ N# h$ @2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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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涼風吹動氤氳,街巷的周圍還瀰漫著煙火滅後生澀的氣息。廢墟前,傷者與那輕袍的書生說了一些話,寧毅介紹了情況之後,注意到對方的情緒,微微笑了笑。2 b; n. T; f, I! Y1 Q! ?! ]

+ J( j9 i' L, r5 k% b  「當初你在北邊要做事,一些黑旗人聚在你身邊,他們欣賞你勇武俠義,勸你跟他們一道南下,參加華夏軍。當時王將軍你說,眼見著生靈塗炭,豈能袖手旁觀,扔下他們遠走,縱然是死,也要帶著他們,去到江南……這個想法,我非常敬佩,王將軍,現在還是這麼想嗎?若是……我再請你加入華夏軍,你願不願意?」8 Q; F; x( {& o2 |8 `/ X) Z

9 P' U6 Q0 Z4 u3 Q  王獅童明顯在想其他的事情,他目光複雜,轉了好一陣:「可是……他們這麼多人,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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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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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先生,我是來,為他們要糧的……」- [8 y/ W2 Y; |4 f' G7 y; E

- }( [1 P2 k; y* s! J  王獅童斟酌片刻,終於說出這句話,寧毅點了點頭:「這個我明白,也早有安排,澤州的存糧,會有三分之一撥歸你那邊,總共近萬石,應該可以解燃眉之急。城內可以動用的車駕已經在調撥,可能你們自己也要負責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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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寧先生,他們接下來,能去哪裡?」: ?: a! @: z: T; A&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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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想去哪裡?」  W' w" A8 ]% b4 P9 B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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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帶他們過黃河。」王獅童望著寧毅道,「去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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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微微張著嘴,沉默了片刻:「我……個人覺得,可能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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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T9 _  S4 j: M+ g  場面安靜下來,王獅童張了張嘴,一時間終於沒有開口,直到許久以後:「寧先生,他們真的……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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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2 F& l5 Z! z3 V9 L- c7 O% c  他的聲音在風裡飄,寧毅沒有說話,王獅童回憶著那些慘劇,接著道:「他們以前還有一分家產、基業,自從南下,什麼都沒有了,這一路下來,餓死的、被殺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我帶著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走,我的娘子和女兒,在這路上都死了,他們說我們屠城……幾十萬人啊,一路游遊蕩蕩的,樹皮都會吃完,他們……有開始吃小孩子的,寧先生,我不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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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只是想活而已,只要有一條活路……可老天不給活路了,蝗災、大旱……又有洪水……」他說到這裡,語氣哽咽起來,按按腦袋,「我帶著他們,好不容易到了黃河邊,又有田虎、孫琪,若不是華夏軍出手,他們真的會死光的,活生生的凍死餓死。寧先生,我知道你們是好人,是真正的好人,當初那幾年,別人都跪下了,只有你們在真正的抗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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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都是在掙命。」2 q! K6 Q5 D0 d5 K

5 R4 t! V  @: U5 f$ H2 V  「過不了黃河他們都會死的,寧先生,你去看看他們,成什麼樣子了。一萬石糧是很多,但是人不止城外的那些,黃河邊很多人都死了,但至少還有二三十萬人活下來,寧先生,他們不過黃河還能呆在哪裡?」1 i! m, K' p* {8 a4 N* L#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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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可以安排他們分散進各個勢力的地盤?」* p4 m! ]; [5 x'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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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乞是過不了冬的。」王獅童搖頭,「太平時節還好些,這等年景,王巨云、田虎、李細枝,所有人都不寬裕,乞丐活不下去,都會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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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想了想:「然而過黃河也不是辦法,那邊還是劉豫的地盤,尤其……為了防備南武,真正負責那邊的還有女真兩支軍隊,二三十萬人,過了黃河也是死路一條,你想過嗎?」8 \! X3 _6 W+ Q. p: X9 j5 w

7 _  c; \& \: {+ B  王獅童點點頭:「然而留在這邊,也會死。」; ^" ]) K* i2 w0 s;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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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你會照看他們。」寧毅頓了頓,看著他,「這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但是沒有其它的路,如果你也放下他們,便沒人能管他們了。三十萬人,我認為……在這邊還是有可能立得住腳的,種地也好打漁也好,吃野果啃樹皮,他們留在這邊,肯定會比過黃河安全。如果有需要,黑旗會儘量支持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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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o' s& z1 S/ l) Z( X( z: z  「支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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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0 f1 V' B7 h$ H  「刀槍,甚至於鐵炮,支持你們站穩腳跟,武裝起來,儘量地倖存下來。南面,在太子的支持下,以岳飛為的幾位將軍已經開始北上,只有等到他們有一天打通這條路,你們才有可能平安過去。」: o9 z) w$ v$ c9 v4 u; s+ R

5 S3 K1 U, p; x$ C1 ^1 z  「然而,黑旗……不能幫忙嗎?」! L+ o& s+ y! K- K

- t+ ~  h0 m$ r  「黑旗可以幫忙。」寧毅嘆了口氣,「但我們近期內不可能北上,就為了救人,所有人全都死在中原,我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我保證,只要有可能,我會儘量支援你的紮根和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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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獅童沉默了許久:「他們都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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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  J/ U, ~2 i# n5 S  F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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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十萬人……在這裡紮下來,他們以前甚至都沒有當過兵打過仗,寧先生,你不知道,黃河岸邊那一仗,他們是怎麼死的。在這裡紮下來,所有人都會視他們為眼中釘肉中刺,都會死在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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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將軍,恕我直言,這樣的世界上,沒有不戰鬥就能活下來的辦法。會死很多人,剩下的人,就都會被錘煉成戰士,這樣的人越多,有一天我們打敗女真的可能就越大,那才能真正的解決問題。」: _& [, @2 u; ^" C1 Q( `) p: h

% ?! a9 ]5 j/ E4 y! \, Y  「但是很多人會死,你們……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他本想指寧毅,最終還是改成了「我們」,過得片刻,輕聲道:「寧先生,我有一個想法……」1 F7 G. w! T5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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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說看。」( h1 K: k( J/ u

% H3 W$ C$ |  z1 W0 e3 ^, C  「你看澤州城,虎王的地盤,你……您安排了這麼多人,他們一動,這裡天翻地覆了。當初說華夏軍留下來了很多人,大夥兒都還將信將疑,如今不會懷疑了,寧先生,這邊既然安排了這麼多人,劉豫的地盤上,也是有人的吧。能不能……能不能動他們,寧先生,劉豫比田虎他們差多了,只要你動,中原肯定會變天,你可不可以,考慮……」9 L9 F! e4 q0 t6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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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的目光已經逐漸嚴肅起來,王獅童揮舞了一下雙手。' r% X; A( o' ]! {& r' V, s

, z- W- @; V' z" H. F) r  「這是幾十萬人,幾十萬條人命啊寧先生,他們就是你眼前的幾十萬條命,你只要抬抬手,他們有可能過了黃河,過了中原去江南,他們就能活下來了。幾十萬條人命的功德,寧先生,華夏軍做出這些事情,在天下的名聲也必然更大,必然千萬人聞風來投。即便是弒君之事,也能洗掉了……」2 K7 Z7 C7 c9 r

6 b* k1 o. V" H4 z: V  他說著這些,咬緊牙關,緩緩起身跪了下去,寧毅扶著他的手,過得片刻,再讓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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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w* }# T: N- ^  「這是個可以考慮的辦法。」寧毅斟酌了片刻,「然而王將軍,田虎這邊的動,只是殺雞儆猴,中原一旦動,女真人也必定要來了,到時候換一個政權,潛伏下的那些華夏軍人,也必然遭到更大規模的清洗。女真人與劉豫不同,劉豫殺得天下白骨纍纍,他終究還是要有人給他站朝堂,女真人大軍過來,卻是可以一個城一個城屠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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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這確實是幾十萬條性命啊,寧先生你說,有什麼能比它更大,總得先救人……」( o1 A5 S5 F, R; _- B1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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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大的問題是,女真一旦南下,南武的最後喘息時機,也沒有了。你看,劉豫他們還在的話,總是一塊磨刀石,他們可以將南武的刀磨得更鋒利,一旦女真南下,就是試刀的時候,到時,我怕這幾十萬人,也活不到幾年以後……」; e& h2 I" C# Z% f. T0 ^* O6 p

2 D; v5 v- m$ g) ]! F8 }4 a  「可是,或許女真人不會出兵呢,只要您讓動的範圍小些,我們只要一條路……」7 y( \' F8 E$ Y0 l2 }* d7 R4 I; u

$ u8 E0 S6 i' U! E  「到底有沒有什麼折衷的辦法,我也會仔細考慮的,王將軍,也請你仔細考慮,很多時候,我們都很無奈……」* P& K6 Q7 ]2 V

0 n. s2 l% B1 l8 F* h) q  風捲動晨霧,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城市的另一側,游鴻卓拖著傷痛的身體走在街道上,他背後背刀,面色蒼白,也搖搖晃晃的,但由於身上帶了特殊的軍隊徽記,路上也沒有人攔他。" I7 Q% }2 ], f8 k( S; `0 n, t( Y, _- Y

; y7 Y! Z, T& t& G  去到一處小廣場,他在人堆裡坐下了,附近皆是疲憊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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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一夜的瘋狂,游鴻卓靠在牆上,目光呆滯地出神。他自昨晚離開監牢,與一干囚犯一道廝殺了幾場,然後帶著兵器,憑著一股執念要去尋找四哥況文柏,找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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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N2 w" {) y  然而大光明教的寺廟已經平了,軍隊在附近廝殺了幾遍,然後放了一把大火,將那裡燒成白地,不知道多少綠林人死在了大火之中。那火焰又波及到周圍的街道和房舍,游鴻卓找不到況文柏,只得在那裡參加救火。' @0 v! y$ ]" z.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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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晚上下來,他在城中遊蕩,看到了太多的慘劇和淒涼,初時還不覺得有什麼,但看著看著,便陡然感到了噁心。那些被燒燬的民宅,街市上被殺的無辜者,在軍隊衝殺過程裡死去的平民,因為逝去了家人而在血泊裡呆的孩子……; y8 c" Z6 B# E

. }& M, u" D& c& _3 q( g1 p  「喂,是你吧?」說話聲從旁邊傳來:「牢裡那油鹽不進的小子!」- j" F$ M/ t+ h

! M9 l, R% r  o8 v& ?: j, L  偏過頭去,游鴻卓仔細辨認,才現旁邊的大漢便是牢房中被關在對面的漢子,這漢子曾經叫他動手,給那重傷獄友一個解脫,但游鴻卓最終沒有這樣做,雙方生了口角。  G4 d  }1 Q+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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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鴻卓提起警惕來,但對方沒有要開打的心思:「昨晚看到你殺人了,你是好樣的,老子跟你的過節,一筆勾銷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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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 e! [, H: k! s  游鴻卓沒有說話,算是默許。對方也明顯疲憊,精神卻還有點,開口道:「哈哈,過癮,好久沒有這麼過癮了。兄弟你叫什麼,我叫常軍,我們決定去西南參加黑旗,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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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o1 Q* o& I! U9 d, @. N  「黑旗……」游鴻卓重複了一句,「黑旗便是好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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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b. e/ x0 y6 ~) n; @  b6 s% X  「黑旗當然是好人,幹嘛,你對黑旗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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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鴻卓望著天空,沉默許久:「我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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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g9 q+ g% w8 e6 A- u  是啊,他看不出來。這一刻,游鴻卓的心中忽然浮現出況文柏的聲音,這樣的世道,誰是好人呢?大哥他們說著行俠仗義,實際上卻是為王巨云斂財,大光明教道貌岸然,實則污穢無恥,況文柏說,這世道,誰背後沒站著人。黑旗?黑旗又算是好人嗎?明明是那麼多無辜的人死去了。0 t* T% o8 X! @2 w: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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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怎麼算?  O5 |* ?: z+ I4 f' `

) x' F* i+ D) a) |8 o  這一刻,他忽然哪裡都不想去,他不想變成背後站著人的人,總該有一條路給那些無辜者。俠客,所謂俠,不就是要這樣嗎?他想起黑風雙煞的趙先生夫婦,他有滿肚子的疑問想要問那趙先生,然而趙先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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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路總得自己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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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n5 g6 v2 `- ]: j$ G  又是陽光明媚的上午,游鴻卓背著他的雙刀,離開了正漸漸恢復秩序的澤州城,從這一天開始,江湖上有屬於他的路。這一路是無盡顛簸困苦、漫天的雷電風塵,但他握緊手中的刀,從此再未放棄過。; k) v: a0 a% f3 c; ~2 F

- Z  \& I' x" V; x- \( \- S  又是大雨的黃昏,一片泥濘,王獅童駕著大車,走在路上,前前後後是無數惶然的人群,遠遠的望不到盡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t( y7 P. d, L5 T) ]3 d- \. N

; q7 m: q, R. G1 o3 D' Z  言宏看見他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然而那笑聲淒厲,不見任何歡愉:「將軍,怎麼了?」4 {& ]8 Q  N& ~5 V6 A8 b.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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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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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E) H, C5 X/ _9 [+ a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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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任何人在乎我們!從來沒有任何人在乎我們!」王獅童大喊,雙目已經通紅起來,「孫琪、田虎、王巨云、劉豫,哈哈哈哈……心魔寧毅,從來沒有人在乎我們這些人,你以為他是好心,他不過是利用,他明明有辦法,他看著我們去死……他只想我們在這裡殺、殺、殺,殺到最後剩下的人,他過來摘桃子!你以為他是為了救我們來的,他只是為了……殺雞儆猴,他沒有為我們來……你看這些人,他明明有辦法……」6 [; u2 ]( L" n& ~6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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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宏看著他,王獅童在車上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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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N0 }7 |1 e' d- ^8 }  「這天下都是惡人!所以你們是餓鬼!」周圍的人都愕然看著他,王獅童在雨中搖了搖頭,「不過沒事,只要有我……一定會看著你們的……只要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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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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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重複著這句話,心中是無數人悲慘死去的痛苦。從此,這裡就只剩下真正的餓鬼了……0 ~6 G! T' t) W; H1 M

* s+ E, t+ E; j2 t) e; T6 R  寧毅與西瓜一行人離開澤州,開始南下。這個過程裡,他又計算了幾次使王獅童等人南撤的可能性,但最終無法找到方法,王獅童最後的精神狀態使他微微有些擔心,在大事上,寧毅固然鐵石心腸,但若真有可能,他其實也不介意做些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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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做為領導者的王獅童真的出了問題,那麼可能的話,他也會希望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J, k6 M" K8 t$ R/ @' e5 u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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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晉王勢力的內亂,黑旗奸細終於再次張開爪牙的消息,已經傳往這天下的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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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e3 v( V  {, n: H  p  而一對夫妻帶著孩子,剛從澤州返回到沃州。此時,在沃州定居下來的,有著妻兒家庭的穆易,是沃州城內一個小小的衙門捕快,他們一家人這次去到澤州走動,買些東西,孩子穆安平在街頭差點被奔馬撞飛,一名正被追殺的俠士救了孩子一命。穆易本想報答,但對面很有勢力,不久之後,澤州的軍隊也趕到了,最終將那俠士當成了亂匪抓進牢裡。( m% L4 u% x' z5 x" J

5 y9 C# W/ ?9 W$ u% L8 J+ ?  穆易暗中走動,卻終究沒有關係,毫無辦法。這期間,他察覺到澤州的氣氛不對,終於帶著妻兒先一步離開,不久之後,澤州便生了大規模的變亂。# r. Y0 v9 P; R, k

9 y$ @; D) b) P, b1 q4 A  一路之上,妻子都在埋怨他,她說,那位俠士若是出了事,我心中一輩子不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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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3 J# g& m$ k  C* r" W4 M  金國云中府,一名面相柔和、文質彬彬的男子剛剛抵達這裡,與此時在這邊進行工作的華夏軍成員盧明坊見了面,他叫湯敏傑,在西南的時候做錯了一些事情,隨後被調來北面,盧明坊早先與他也有點頭之交,知道這人乃也是寧先生的學生,做事頗有才幹。( U5 Q- @- S/ H- n; l

! l. v, e- K1 B) A; k' P  「我想先學習一陣女真話,再接觸具體的工作,這樣應該比較好一點。」湯敏傑為人務實,性格極為沖和,盧明坊也就鬆了口氣,與寧先生學習過的人中本領高強的有許多,但很多人心氣也高,盧明坊就怕他一過來便要亂來。" B+ v$ X1 @" e

2 C5 F$ D! q. D) L( M7 F+ Y  看來是個好相處的人……數天之後,性情溫和的湯敏傑給了盧明坊極大的好感,此時,南方黑旗異動的消息傳來,兩人又是一陣振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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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J  Z' J+ ^. @) V7 K3 ^  「也要做出這種大事才行啊……」湯敏傑感嘆起來,盧明坊便也點頭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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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盧明坊還無法看懂,對面這位年輕搭檔眼中閃爍的到底是怎樣的光芒,自然也無法預知,在此後數年內,這位在後來代號「小丑」的黑旗成員將在女真境內種下的纍纍罪惡與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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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4 t  |5 T7 S0 Y  晉王的地盤裡,田虎衝出威勝而又被抓回來的那一晚,樓舒婉來到天牢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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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個賤人!賤人!與殺父仇人都能合作!我咒你這賤人下了地獄也不得安寧,我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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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G- H/ ~! k3 v- W# t- x  田虎的破口大罵中,樓舒婉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忽然間,田虎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2 f. C2 D* a- |  Z/ `" E5 ?6 R! ^

1 p5 Y. t0 O! [/ `! Y0 D  「不對……你,你個賤人,你喜歡他!你喜歡寧毅!哈哈!哈哈哈哈!你這幾年,所有的事情都是學他!我懂了——賤人就是賤人!你喜歡他!你已經一輩子不得安寧了,都不用下地獄……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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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大笑中還在罵,樓舒婉已經轉過身去,舉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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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I" y  v; Q: j' C7 P, W/ ~  「割了他的舌頭。」她說道。# V2 S. F* z7 ~* q. r8 ~

0 U* [# s! a1 e  田虎被割掉了舌頭,不過這一舉動的意義不大,因為不久之後,田虎便被秘密處決掩埋了,對外則稱是因病暴斃。這位在亂世的浮塵中幸運地活過十餘載的王者,終於也走到了盡頭。) A+ ~/ ~# w0 ?: ~& N

" W* x5 q  t3 ?, A  不久,寧毅一行人抵達了黃河岸邊。正值夏末秋初,兩岸青山掩映,大河的水流奔騰,一望無際。此時,距離寧毅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過去了十六年的時間,距離秦嗣源的死去,寧毅在金殿的一怒弒君,也過去了漫長的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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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朔八年的這個秋天,逝去者永已逝去,倖存者們,仍只能沿著各自的方向,不斷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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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W$ }6 h+ Q  青山依舊在,又是幾度夕陽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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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體實體書已出版,兼求票。3 d0 v8 L; W9 P$ l)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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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六千八百字已更新。還要給大家報告一個事情,贅婿的繁體版在台灣的青文出版社已經出了,最近出了第一二集,每一集大概是三十萬字的樣子,在淘寶上應該已經可以買到。9 B2 m4 \1 W, Y8 y, I(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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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作者,要提醒一件事,台灣的繁體出版,他們是豎著印的書,對於大陸讀者來說,書的閱讀性就不強了,我是不建議大家買的,但是這些年來,許多人說想購入實體書,簡體的出版卻遙遙無期。它是這個樣子的,當初書的版權簽給了出版社,出版社一直沒有出,估計以後都難以提上日程,而我又沒可能再賣其他出版社,所以考慮到這可能是贅婿的第一次實體版(並且我不知道是不是唯一),也許對某些同學來說,有一定的收藏價值,主要就是圓個念想。一二兩冊在淘寶上已經有得賣,真有興趣的可以去看看。8 r( u3 k; q5 G" n4 U+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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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票的單章本來昨天就想更新了發,但昨天沒碼好,真是可惜了,原因在於後頭的志鳥村同學居然發單張嘲諷我,就是寫重生之神級學霸的那個傢伙,他的每本書我都看,而且時常跟人推薦,他卻恩將仇報,居然想爆我菊花,這怎麼能忍。想爆我也就罷了,他居然還裝嫩,說什麼五年級抄我的書當作文,我才看你書長大的呢!我本來想被爆以後發個可憐兮兮的單章讓大家幫忙爆來,可惜他沒追上。哈哈,這傢伙把進入前十當成「入閣」,這下可是「出閣」了。+ A# [4 B1 H, L!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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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追上,這個單章便用不上了,但現在我是第十名,我不想「出閣」啊各位,今天這章自覺不錯,求個月票,不要讓我掉出去,謝謝大家。另外,後頭那本書,是很棒很好看的書,從中段到現在,簡直高潮迭起,浪翻了,推薦大家有興趣的去看看,其實,如果是被他拉出月票榜,我是心服口服的。! m0 \) w/ k; ]% f0 E0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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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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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10-10 16:27:0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三九章 深水暗潮 浩劫陰影(上)6 m5 i) F1 D- {

8 s4 g# a2 B  |7 F- O+ _' a  武建朔八年七月,遼闊的中原大地上,黃河長江依舊奔騰。秋風起時,黃了葉子,盛開了野花,芸芸眾生亦如同野花野草般的生存著,從江北大地到江南水鄉,呈現出各種各樣不同的姿態來。: @5 e0 o) s3 J8 w" g

9 L% h* T5 K( P, L) D  歡歡喜喜分河畔,湊湊呼呼晉東南……曾經適用於武朝的這些諺語,在經過了長達十年的戰亂之後,如今已經全線南移。過了長江往北,治安的局勢便不再太平,大量的北來的流民聚集,惶恐無依,等待著朝堂的救助。軍隊是這片地方的大頭,凡是能打勝仗,有獨立後台的軍隊都在忙著徵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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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6 h/ G* ]6 E7 f5 n  由北地南來的平民們大多已經身無長物,家人要安置,孩子要吃飯,對於尚有青壯的家庭而言,參軍自然成為唯一的出路。這些漢子一路已經見過了流血的殘酷,枉死的悲愴,稍加訓練,至少便能上陣,他們賣掉自己,為家人換來定居江南的第一筆金銀,隨後放下家人趕赴戰場。這些年裡,不知道又醞釀了多少可歌可泣的傳聞與故事。1 A: `3 `' I' E! K6 L* v4 D! Q(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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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拿著賣了父親、兄長換來的金銀南下的人們,途中或還要經歷貪官的盤剝,綠林幫派、混混的騷擾,到了江南,亦有南人的各種排斥。一些南下投親的人們,經歷九死一生抵達目的地,或才會現這些親屬也並非完全的善人,一個個以「莫欺少年窮」開頭的故事,也就在窮酸文人們的醞釀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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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武朝尚能有百年國運,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人們必能看到這些飽含美好願望的故事相繼出現。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自徵兵處與家人分開的人們仍有相聚的一刻,去到江南飽受白眼的少年郎終能站上朝堂的頂端,回到兒時的弄堂,享受親族的前倨後恭,於寒屋苦熬卻依然純潔的少女,終於會等到遇上翩翩少年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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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q! _" n9 [+ t- s4 u' v7 _4 O  心願何其質樸美好,又怎能說他們是痴心妄想呢?# R; K& c! {$ J! D9 G

) N+ }7 @3 h" a3 ^$ `4 |* x  襄陽,入夜時分。7 H( h5 Y" w5 z! F# ]

! m. P* Q- N. w) r" r* |' b0 k  作為中原咽喉的古城重鎮,此時沒有了當初的繁華。從天空中往下方望去,這座巍峨古城除了四面城牆上的火把,原本人群聚居的城市中此時卻不見多少燈光,相對於武朝繁盛時大城往往燈火延綿徹夜不眠的景象,此時的襄陽更像是一座當初的漁村、小鎮。在女真人的兵鋒下,這座幾年內數度易手的城池,也趕跑了太多的本地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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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自這座城落入武朝軍隊手中一個月的時間後,附近終究又有不少流民聞風聚集過來了,在一段時間內,這裡都將成為附近南下的最佳途徑。% O# @2 {$ @+ c, w0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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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營在城北一側延伸,到處都是房舍、物資與搭起來過半的營房,巡邏隊自營外回來,戰馬奔馳入校場。一場勝仗給軍隊帶來了昂然的士氣與生機,結合這支軍隊嚴厲的紀律,即便遠遠看去,都能給人以向上之感。在南武的軍隊中,擁有這種面貌的隊伍極少。營地中央的一處營房裡,此時燈火通明,不斷趕來的奔馬也多,說明此時軍隊中的核心成員,正因為某些事情而聚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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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遠路過的士兵,都忐忑而緊張地看著這一切。4 n" n! N" N/ Y: F% b

. E  h3 q& O8 q4 c5 u$ Q# ?9 n  縱然因為攻下襄陽的戰績,使得這支軍隊的士氣為之振奮,但隨之而來的擔憂亦不可避免。佔下城池之後,後方的物資源源而來,而軍隊中的工匠緊鑼密鼓地修繕城牆、增強防禦的各種動作,亦表明了這座處於風口浪尖的城池隨時可能遭遇偽齊或是女真軍隊的反撲。各有任務的軍中高層突然聚集過來,很可能便是因為前方敵軍有了大動作。8 D+ ~, s* N* P1 H

! b1 ~7 \( G6 e4 B. y( D+ f  但不久之後,從高層隱約傳下來的、並未經過刻意掩蓋的消息,稍稍打消了眾人的緊張。* S3 ^- c$ C3 h0 `: D

7 G( k% c5 w& T9 U  中原北部,黑旗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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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k$ C$ R1 s* J8 M4 S, c  經過兩年時間的潛伏後,這只沉於水面之下的巨獸終於在暗流的對衝下翻動了一下身子,這一下的動作,便使得中原半壁的勢力傾覆,那位偽齊最強的諸侯匪王,被轟然掀落。! ~. J) y8 K7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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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捕奸細,清洗內部黑旗勢力是自兩年前起各方就一直在做的事情,配合女真的軍隊,劉豫甚至讓部下動過幾次屠殺,但是結果……誰也不知道有沒有殺對,因此對於黑旗軍,北面早已變成杯弓蛇影之態……」# q7 |7 M7 Q6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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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火通明的大營房中,說話的是自田虎勢力上過來的中年書生。秦嗣源死後,密偵司暫時解體,部分遺產在表面上是由童貫、蔡京、李綱等人瓜分掉。待到寧毅弒君之後,真正的密偵司殘部才由康賢再度拉起來,後來歸於周佩、君武姐弟——當初寧毅執掌密偵司的一部分,更多的偏於綠林、行商一線,他對這一部分經過了徹頭徹尾的改造,其後又有堅壁清野、汴梁對抗的磨煉,到得殺周喆造反後,跟隨他離開的也正是其中最堅定的一部分成員,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打動,中間的許多人還是留了下來,到得如今,成為武朝手上最可用的情報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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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中年書生一雙狹長小眼,八字鬍看起來像是精明狡猾又膽小的師爺——或許也是他平日的偽裝——但此時身處大營當中,他才真正露出了肅然的神情以及清晰的頭腦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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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我們所知,北面田虎朝堂的情況自今年年初開始,便已十分緊張。田虎雖是獵戶出身,但十數年經營,到如今已經是偽齊諸王中最為強盛的一位,他也最難忍受自身的朝堂內有黑旗奸細潛伏。這一年多的隱忍,他要動,我們料到黑旗一方必有反抗,也曾安排人手探查。六月二十九,雙方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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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q2 S2 `3 K* e  書生在前方大地圖上插上一面面的標識:「黑旗勢力聯手的是王巨云、田實、於玉麟……於田虎地盤上汾陽、威勝、晉寧、蓋州、昭德、澤州……等地同時動,唯有昭德一地未曾成功,其餘各地一夕變色,我們確定黑旗在這當中是串聯的主力,但在我們最注意的威勝,動的主要是田實、於玉麟一系的力量,這其中還有樓舒婉的無形影響力,後來我們確定,這次行動黑旗的真正策劃中樞,是澤州,按照我們的情報,澤州出現過一撥疑似逆匪寧毅的隊伍,而黑旗當中參與計劃的最高層,代號是黑劍。」. Q/ Z# y9 F0 D  B2 i

+ R% W' g' B  L, M  房間裡此時聚集了許多人,以前方岳飛為,王貴、張憲、牛皋、李道、高寵、孫革、於鵬……等等等等,這些或是軍中將領、或是幕僚,初步組成了此時的背嵬軍核心,在房間不起眼的角落裡,甚至還有一位身著戎裝的少女,身材纖秀,年紀卻明顯不大,也不知有沒有到十六歲,腰間著一柄寶劍,正興奮而好奇地聽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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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m* N' l  眼見著書生頓了一頓,眾人當中的張憲道:「黑劍又是什麼?」$ C8 G! D; i! o; ~# g1 n3 M9 s

7 d% j6 n  H. H2 d  那中年書生皺了皺眉:「前年黑旗餘孽南下,變州、梓州等地皆有人蠢蠢欲動,欲擋其鋒芒,最終幾地大亂,荊湖等地有數城被破,縣城、州府官員全被抓走,廣南節度使崔景聞差點被殺,於湘南帶領出兵的乃是陳凡,在變州、梓州等人總理全盤的,代號便是『黑劍』,這個人,便是寧毅的妻子之一,當初方臘麾下的霸刀莊劉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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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r9 ^2 f) O" Z4 v8 o/ s) }: a  這幾年來,南武對於黑旗之事禁得甚嚴,眼下房間裡的雖然都是軍隊高層,但往日裡接觸得不多。聽得劉西瓜這個名字,有的人忍不住笑了出來,也有的暗自體會其中厲害,容色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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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2 i# B+ ]! ?8 n) k& m  兩年前荊湖的一番大亂,對外說是流民鬧事,但實際上是黑旗飆。荊湖、廣南一帶的軍隊偏居南方,即便對抗女真、北上勤王打得也不多,聽說黑旗在北面被打殘,朝中一些大佬想要摘桃子,那位名叫陳凡的年輕將軍帶著黑旗軍的湘南一系連克數城,打垮兩支數萬人的大軍,再因為變州、梓州等地的變故,才將南武的蠢蠢欲動硬生生地壓了下來。' K2 o0 X. _0 q; K9 H7 [# d+ ^

1 {3 U6 @4 u# n  其時眾人皆是軍官,縱然不知黑劍,卻也初步知道了原來黑旗在南面還有這樣一支軍隊,還有那名叫陳凡的將領,原本乃是雖永樂起事的逆匪,方七佛的親傳弟子。永樂朝起事,方臘以名望為眾人所知,他的兄弟方七佛才是真正的文韜武略,此時,眾人才見到他衣缽親傳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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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對於真正瞭解綠林的人、又或者真正見過陳凡的人而言,兩年前的那一番戰鬥,才真正的令人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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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S4 S: y& C) S1 a  這些年來,陳凡示人的形象,始終是勇力過人的俠客居多,他對內的形象陽光豪爽,對外則是武藝高強的宗師。永樂起事,方七佛只讓他於軍中當衝陣先鋒,後來他逐漸成長,甚至與妻子一道殺死過司空南,震驚江湖。跟隨寧毅時,小蒼河中高手云集,但真正能夠壓他一頭的,也僅僅是陸紅提一人,甚至於與他一道成長的霸刀劉西瓜,在這方面很可能也差他一線,他以勇力示人,一直以來,跟隨寧毅時的身份,便也以保鏢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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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Z& ?1 ~. {, U( O  誰也未曾料到,第一次執掌軍隊作戰的他,便如同一鍋熬透了的老湯,行軍作戰的每一項都無懈可擊。在面對數萬敵人的戰場上,以不到一萬的隊伍從容出擊,陸續擊垮敵人,中間還攻城奪縣,精準從容。到得如今,黑旗盤踞幾處地方,最東面的湘南苗寨便是由他鎮守,兩年時間內,無人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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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說來,田虎勢力的這次變亂,竟有可能是寧毅主導?」見眾人或議論,或沉思,幕僚孫革開口詢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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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k4 e, T7 r; G! ]9 [  c  那中年書生搖了搖頭:「此時不敢定論,兩年來,寧毅未死的訊息偶爾出現,多是黑旗故佈疑陣。這一次他們在北面的動,除掉田虎,亦有示威之意,因此想要故意引人遐想也未可知。因為這次的大亂,我們找到一些居中串聯,掀起事端的人,疑是黑旗成員,但他們既與王巨云、田實兩方都有關係,一時間看來是無法去動了。」4 j- W0 Z- k2 D$ F# ~) C) D

# p( C+ L) q! z6 l  書生頓了頓:「這次大變三日後,當初在北地橫行的田虎親族——除田實一系,皆被抓捕下獄,部分抵抗的被當場斬。我自威勝動身南下時,田實一系的接手已經差不多,他們早有預備,對於當初田虎一系的親族、隨從、幫閒等眾多勢力都是雷厲風行的血洗,外間拍手稱快者居多,估計過不久便會穩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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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8 c) W: A( u9 h5 ~0 x  「田虎原本臣服於女真,王巨云則興師抗金,黑旗更是金國的眼中釘肉中刺。」孫革道,「如今三方聯手,女真的態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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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南下時,女真已派人訓斥田實——據說田實上書稱罪,對外稱會以最快度穩定局面,不使局勢動盪,累及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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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是要拖了,一旦局面穩定下來,清除內患,田實等人的實力會比田虎在時更強。而他勢力所在多山,女真攻取不易,只要名義歸附,很可能便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算盤玩得倒也好。」孫革分析著,頓了一頓,「然而,女真人中亦有擅長綢繆之輩,他們會給中原這麼一個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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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Q8 i8 N  h/ V3 v+ N  房間裡安靜下來,眾人心中其實皆已想到:如果女真出兵,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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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 p# w7 U) X. ^, O  對於南武眾人來說,這是一個真正切身也每天都在承受的問題,朝堂上的主和派皆是因此而來。我們打襄陽,如果女真出兵怎麼辦?我們擺出攻擊姿態,如果女真因此出兵怎麼辦?我們今天走路的聲音太大,如果女真因此出兵怎麼辦?有的想法固然太過沒志氣,但太多時候,這都是切切實實的威脅。: v! d  i  p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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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攻下襄陽的眾人還能僥倖,這一次黑旗的動作,顯然又是一個敏感的訊號。0 Q# e# J' |) G; B7 n8 ?+ W9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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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革站起身來,走上前去,指著那地圖,往西南畫了個圈:「如今黑旗在此。雖有小蒼河的三年大戰,但退縮之後,他們所佔的地方,多半惡劣。這兩年來,我們武朝盡力封鎖,不與其貿易,大理、劉豫等人亦是排斥和封鎖姿態,西北已成白地,沒幾個人了,西夏大戰幾乎舉國被滅,黑旗周圍,處處困局。因此事隔兩年,他們求一條出路。」! p$ m  f/ x3 q% J) U6 `9 `1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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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虎忍了兩年,再也忍不住,終於出手,算是撞在黑旗的手上。這片地方,中有田實、於玉麟等人欲叛,外有王巨云虎視眈眈,雙方一次對拼,他是被黑旗碾過去了,輸得不冤。黑旗的格局也大,一次拉攏晉王、王巨云兩支力量,中原這條路,他就算打通了。我們都知道寧毅做生意的本領,只要對面有人合作,中間這段……劉豫不足為懼,老實說,以黑旗的佈置,他們此時要殺劉豫,恐怕都不會費太大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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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 s. G/ f1 Y' \$ K4 H  孫革在晉王的地盤上圈了一圈:「田虎這裡,維持民生的是個女人,叫做樓舒婉,她是早年與呂梁山青木寨、以及小蒼河最先做生意的人之一,在田虎手下,也最注重與各方的關係,這一片如今為什麼是中原最太平的地方,是因為即便在小蒼河覆滅後,他們也一直在維持與金國的貿易,早年他們還想接收西夏的青鹽。黑旗軍一旦與這裡相連,轉個身他就能將手伸進金國……這天下,他們便哪裡都可去了。」. S$ ?4 b; i" `# c

. o3 g2 W! _6 J2 ]  「咱們背嵬軍如今還不足為慮,黑旗一旦破局,女真都要頭疼。」孫革看著那地圖,「然而下棋這種事情,並不是你下了,別人便會等著。黑旗的謀算,明面上我都能看到這裡,女真人到底會不會遂他的意,諸位,這便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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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t% `; i+ h2 Z  孫革的說話聲中,在場眾人有的目光淡然,有的皺眉沉思,也有的——如高覽等人,都已經兇狠地笑了出來:「那便有仗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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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所有人都能想到的事情。女真人一旦真的出兵,絕不會只推平一個晉地就罷休。這些年來,女真的每一次南下,都是一次令天翻地覆、生靈塗炭的浩劫,當年的小蒼河已經為南武帶來了六七年修養生息的機會,即便有大規模的戰鬥,與當年兀朮等人「搜山撿海」的殘酷也根本無法相比。9 l) c2 J& p% {* P* u.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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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這消息傳來,眾人也就都意識到了這件事:或許,天下又在新一次浩劫的邊緣了……9 I+ B. U9 Y2 @, }; w1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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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10-11 16:16:3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四0章 深水暗潮 浩劫陰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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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河流轉,夜漸漸的深下去了,襄陽大營之中,有關於北地黑旗訊息的討論,暫時告了一段落。將領、幕僚們陸陸續續地從中間軍營中出來,在議論中散往各處。* K+ z. U, M) x6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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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孫革等幾名幕僚此時還在房中與岳飛討論當前局勢,岳銀瓶給幾人奉了茶,先一步從房中出來。午夜的風吹得柔和,她深吸了一口氣,想像著今夜討論的眾多事情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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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C$ Y/ ]& I9 b# P" u  華夏軍的再次出現、北地的天翻地覆、疑似那位寧先生的蹤跡……以及女真有可能展開的動作。或許,真的要再次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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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v& {* L# B2 `  她並不為此感到畏懼,作為岳飛的養女,岳銀瓶今年十四歲。她是在戰火中長大的孩子,隨著父親見多了兵敗、流民、逃亡的慘劇,義母在南下途中病逝,間接的也是因為萬惡的金狗,她的心中有恨意,自幼隨著父親學武,也有著紮實的武藝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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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岳飛並不希望她接觸戰場,但自十一歲起,小小的岳銀瓶便習慣隨軍隊奔波,在流民群中維持秩序,到得去年夏天,在一次意外的遭遇中銀瓶以高超的劍法親手殺死兩名女真士兵後,岳飛也就不再阻止她,願意讓她來軍中學習一些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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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G, f, y* u9 v  「你是我岳家的女兒,不幸又學了刀槍,當此傾覆時刻,既然非得走到戰場上,我也阻不了你。但你上了戰場,首先需得小心,不要不明不白就死了,讓他人傷心。」  h+ E! n6 i* P1 l' w/ ?

2 R4 \) d. b% m' z; C, L  銀瓶自幼隨著岳飛,知道父親一向的嚴肅端正,唯有在說這段話時,顯出罕見的柔和來。不過,年紀尚輕的銀瓶自然不會追究其中的涵義,感受到父親的關心,她便已滿足,到得此時,知道可能要真的與金狗開戰,她的心中,更是一片慷慨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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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門口深吸了兩口新鮮空氣,她沿著營牆往側面走去,到得轉角處,才陡然發現了不遠的牆角似乎正在偷聽的身影。銀瓶蹙眉看了一眼,走了過去,那是小她兩歲的岳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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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3 I, |6 D' Y2 G# Y  「姐,我聽說華夏軍在北面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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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Q# L- R) k4 W7 ~  十二歲的岳雲才剛開始長身體不久,比岳銀瓶矮了一個頭還多,不過他自幼練功習武,刻苦異常,此時的看起來是頗為健康結實的孩子。看見姐姐過來,雙眼在黑暗中露出炯炯的光芒來。岳銀瓶朝旁邊主營房看了一眼,伸手便去掐他的耳朵。7 @) C, X, F! e8 a1 A: O%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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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姐姐,痛痛痛……」岳雲也不躲避,被捏得矮了個頭,伸手拍打銀瓶的手腕,口中輕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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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 N1 |# x3 |( Y" L" @  「還知道痛,你不是不知道軍紀,怎可靠近這裡。」少女低聲說道。/ g+ e9 l+ T  D

1 B/ E5 R9 v- b: o; C- c; y  「姐,我方才才過來的,我找爹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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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 E# S4 q  「哼,你躲在這裡,爹可能早就知道了,你等著吧……」' ]# S2 h7 n' B2 _3 L

  n* s7 i$ N$ N; o" E9 z2 e  岳銀瓶說著,聽得營房裡傳來說話和腳步聲,卻是父親已經起身送人出門她想來知道父親的武藝高強,原本便是天下第一人周侗宗師的關門弟子,這些年來正心誠意、一往無前,更是已臻化境,只是戰場上這些功夫不顯,對旁人也極少說起但岳雲一個孩子跑到牆角邊偷聽,又豈能逃過父親的耳朵。: s  ~% J$ g# \; q0 r( U3 i$ E

% l# P# F0 o' R, c  果然,將孫革等人送走之後,那道威嚴的身影便朝著這邊過來了:「岳雲,我早已說過,你不得隨意入軍營。誰放你進來的?」0 z7 H1 u! u; z

. V4 k, `4 o. ~  「爹,弟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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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瓶,你才見他,不知原委,開什麼口!」前方,岳飛皺著眉頭看著兩人,他語氣平靜,卻透著嚴厲,這一年,三十四歲的岳鵬舉,早已褪去當年的熱血和青澀,只剩抗下一整支軍隊後的責任了,「岳雲,我與你說過不許你隨意入軍營的理由,你可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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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H1 G8 p# e: u2 p/ I  「記得。」身形還不高的孩子挺了挺胸膛,「爹說,我畢竟是主將之子,平素即便再謙和自持,那些士兵看得爹爹的面子,終究會予我方便。長此以往,這便會壞了我的心性!」+ t7 _- l/ D" \; M. G! u

9 C8 ]6 @( O+ R5 W9 m- R  「今日他們放你進來,便證實了這番話不錯。」* ]& Q4 K; x: S4 e

7 \; M- k2 l. V+ l2 @  「不是的。」岳雲抬了抬頭,「我今日真有事情要見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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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飛目光一凝:「哦?你這小孩兒家的,看來還知道什麼重要軍情了?」1 F! I$ _0 F" b2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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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我推動了那塊大石頭,你曾說過,只要推動了,便讓我參戰,我如今是背嵬軍的人了,那些軍中兄長,才會讓我進來!」: I: Q9 c( d% U/ Y+ W! Q

& S" T1 m3 e: k7 e/ D  岳銀瓶眨著眼睛,驚奇地看了岳雲一眼,小少年站得整整齊齊,氣勢昂揚。岳飛望著他,沉默了下來。. R9 Z& _( F6 e8 N1 `, h7 k;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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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這一對兒女自幼時起便與他學習內家功,基礎打得極好。岳飛性情剛毅勇決、極為端正,這些年來,又見慣了中原淪陷的慘劇,家中在這方面的教育素來是極正的,兩個孩子自幼受到這種情緒的熏陶,提起上陣殺敵之事,都是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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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m6 I& f% K- ?  銀瓶參軍之後,岳雲自然也提出要求,岳飛便指了一塊大石頭,道他只要能推動,便允了他的想法。攻下襄陽之後,岳雲過來,岳飛便另指了一塊差不多的。他想著兩個孩子身手雖還不錯,但此時還不到全用蠻力的時候,讓岳雲推動而不是抬起某塊巨石,也正好鍛煉了他使用巧勁的功夫,不傷身體。誰知道才十二歲的孩子竟真把在襄陽城指的這塊給推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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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 i# M( ^5 L- u  許是自己當初大意,指了塊太好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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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x3 l9 ?3 U( v4 Q1 L  岳飛沉默許久,場面尷尬了一會兒。過得片刻,只見他抬起頭來:「此事明日再說,你先去歇息一陣,待會讓你姐送你回去……銀瓶,你先隨我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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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雲一臉得意:「爹,你若有想法,可以在俘虜中選上兩人與我放對比試,看我上不上得了戰場,殺不殺得了敵人。可不興反悔!」7 P- z! i: H' V+ Y0 g

# k" O/ D$ @  n1 U  l( Y5 Z$ l1 b  「……再說。」岳飛背負雙手,轉身離開,岳雲此時還在興奮,拉了拉岳銀瓶:「姐,你要幫我美言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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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沒馬高呢,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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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h. R) Y: c1 {  銀瓶知道這事情雙方的為難,罕見地皺眉說了句刻薄話,岳雲卻毫不在意,揮著手笑得一臉憨傻:「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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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銀瓶轉身,追著父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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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S7 j' y# r& `   軍營當中,許多的士兵都已歇下,父女倆一前一後信步而行,岳飛背負雙手,斜望著前方的夜空,卻沉默了一路。待到快到軍營邊了,才將腳步停了下來:「岳銀瓶,今日的事情,你怎麼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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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3 ~  ~/ {. a; {+ G/ _+ y' M% n+ c' I  「女真人嗎?他們若來,打便打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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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7 j4 y7 `: u, |  她少女身份,這話說得卻是簡單,不過,前方岳飛的目光中並未覺得失望,甚至是有些讚許地看了她一眼,斟酌片刻:「是啊,若是要來,自然只能打,可惜,這等簡單的道理,卻有許多大人都不明白……」他歎了口氣,「銀瓶,這些年來,為父心中有三個崇敬敬重之人,你可知道是哪三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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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只是想了想:「周侗師公必是其中之一。」8 z1 s% r( f7 y7 m

; ]# n3 ]1 d4 Q) T' G" f  「是啊。」沉默片刻,岳飛點了點頭,「師父一生正直,凡為正確之事,必定竭心盡力,卻又從不迂腐魯直。他一生,最終還為刺殺粘罕而死。他之為人,乃俠義之巔峰,為父高山仰止,只是路有不同當然,師父他老人家晚年收我為徒,教授的以弓馬戰陣,衝陣功夫為主,可能這也是他後來的一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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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位……」銀瓶沉思片刻,「可是宗澤老大人?」7 Z6 R4 E1 q$ T+ ]4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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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飛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是啊,宗澤宗老大人,我與他相識不深,然而,自靖平恥後,他孤守汴梁,運籌帷幄盡心竭慮,臨死之時高呼渡河,此二字也是為父此後八年所望,思之想之,無時或減。宗老大人這一生為國為民,與當初的另一位老大人,也是相差不多的……」6 ~; f9 m5 |  V  d! R/ m$ J;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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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說的第三人……莫非是李綱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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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 |, G7 G& E  她看見父親臉上複雜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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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2 u/ o# i9 b  `, w  「這第三人,可說是一人,也可說是兩人……」岳飛的臉上,露出緬懷之色,「當初女真尚未南下,便有許多人,在其中奔走預防,到後來女真南侵,這位老大人與他的弟子在其中,也做過許多的事情,第一次守汴梁,堅壁清野,維持後勤,給每一支軍隊保障物資,前線雖然顯不出來,然而他們在其中的功勞,不可磨滅,及至夏村一戰,擊敗郭藥師大軍……」. U' b0 D1 `4 d8 \4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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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到這裡,頓了下來,銀瓶聰穎,卻已經知道了他說的是什麼。3 M' j9 O8 j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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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指的是,右相秦嗣源,與那……黑旗寧毅?」2 \! \3 m! [5 z! l

9 y+ D3 v$ C1 ]7 F  「你倒是知道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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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當時尚年幼,卻隱約記得,父親隨那寧毅做過事的。後來您也一直並不討厭黑旗,只是對旁人,從來不曾說過。」  K) C% c' q5 B0 n: ]% P3 w0 u

8 v7 {- ]5 M$ Q$ h  「大錯鑄成,往事已矣,說也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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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M& N1 w, H8 r6 A' c. o: _  「只是……那寧毅無君無父,實在是……」7 T" b2 P  D& X* s6 b/ ~$ e

5 q2 x2 }: e1 b% }  岳銀瓶蹙著眉頭,欲言又止。岳飛看她一眼,點了點頭:「是啊,此事確是他的大錯。不過,這些年來,每每憶及當初之事,唯有那寧毅、右相府做事手段井井有條,千頭萬緒到了他們手上,便能整理清楚,令為父高山仰止,女真第一次南下時,若非是他們在後方的工作,秦相在汴梁的組織,寧毅一路堅壁清野,到最艱難時又整肅潰兵、振奮士氣,沒有汴梁的拖延,夏村的大勝,恐怕武朝早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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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歎了口氣:「其時尚未有靖平之恥,誰也不曾料到,我武朝泱泱大國,竟會被打到今日程度。中原淪陷,民眾流離失所,千萬人死……銀瓶,那是自金武兩國開戰之後,為父覺得,最有希望的時刻,真是了不起啊,若沒有後來的事情……」4 L- A2 ~. M* L: q" E

* z* o) g% Q6 n  岳銀瓶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岳飛深吸了一口氣:「若不論他那大逆之行,只論汴梁、夏村,至其後的華夏軍、小蒼河三年,寧毅行事手段,所有成就,幾乎無人可及。我十年練兵,攻下襄陽,黑旗一出,殺了田虎,單論格局,為父也不及黑旗萬一。」' z! J4 I: v  j& q! D0 Q9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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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瓶道:「然而黑旗只是陰謀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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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D4 s" Q, R& p& t  岳飛擺了擺手:「事情有用,便該承認。黑旗在小蒼河正面拒女真三年,擊潰偽齊何止百萬。為父如今拿了襄陽,卻還在擔憂女真出兵是否能贏,差距便是差距。」他抬頭望向不遠處正在夜風中飄揚的旗幟,「背嵬軍……銀瓶,他當初反叛,與為父有一番談話,說送為父一支軍隊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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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字……」岳銀瓶瞪大眼睛,忍不住開口。岳飛笑著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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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背嵬……他說,意味是背著山走之人,亦指軍隊要背負山一般的重量。我想,上山下鬼,背負高山,命已許國,此身成鬼……這些年來,為父一直擔心,這軍隊,辜負了這個名字。」/ {0 @! }4 T7 K) K& O1 k, M6 q'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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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皺著眉頭,思考著這些事情,這些年來,岳飛時常與家人說這名字的意義和重量,銀瓶自然早已熟悉,只是到得今日,才聽父親說起這一向的緣由來,心中自然大受震撼,過得片刻方才道:「爹,那你說這些……」1 y) `2 P9 |2 c1 X; N2 O$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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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問出來,前方的父親表情便顯得奇怪起來,他猶豫片刻:「其實,這寧毅最厲害的地方,從來便不在戰場之上,運籌、用人,管後方諸多事情,才是他真正厲害之處,真正的戰陣接敵,許多時候,都是小道……」  |; J" r  |! ?& V5 V)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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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到這裡,表情煩悶,便沒有再說下去。銀瓶怔怔半晌,竟噗嗤笑了:「父親,女兒……女兒知道了,一定會幫忙勸勸弟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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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6 q, J( D3 Q( m% n  「唉,我說的事情……倒也不是……」* ?$ l* L' X#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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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銀瓶摀住嘴巴,過得一陣,容色才努力肅穆起來。岳飛看著她,目光中有尷尬、有為難、也有歉意,片刻之後,他轉開目光,竟也失笑起來:「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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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L5 p0 }4 R  那笑聲循著內力,在夜色中擴散,一時間,竟壓得四野靜謐,猶如空谷之中的巨大回音。過得一陣,笑聲停下來,這位三十餘歲,持身極正的大將軍面上,也有著複雜的神情:「既然讓你上了戰場,為父本不該說這些。只是……十二歲的孩子,還不懂保護自己,讓他多選一次吧。若是年紀稍大些……男兒本也該上陣殺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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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女兒知道的。」銀瓶忍著笑,「女兒會盡力勸他,只是……岳雲他傻乎乎一根筋,女兒也沒有把握真能將他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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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吧。」" I' L" c  v5 }, O, M-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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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願意再在女兒面前出醜,岳飛揮了揮手,銀瓶離開之後,他站在那兒,望著軍營外的一片黑暗,久久的、久久的沒有說話。年輕的孩子將戰爭當成兒戲,對於成年人來說,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三十四歲的岳鵬舉,對外強勢精明,對內鐵血嚴肅,心中卻也終有些許過不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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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H. L2 A/ T. F) ]' q6 w3 @  如果能有寧毅那樣的口舌,現在或許能好過許多吧。他在心中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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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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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的夜晚,銀瓶在父親的營房裡找到還在打坐調息裝鎮靜的岳雲,兩人一道從軍營中出去,準備返回營外暫居的家中。岳雲向姐姐詢問著事情的進展,銀瓶則蹙著眉頭,考慮著如何能將這一根筋的小子拉住片刻。: c, T. L! g3 V

+ \2 Z+ z$ @! W  此時的襄陽城牆,在數次的戰鬥中,坍塌了一截,修補還在繼續。為了方便看察,岳雲等人暫居的房子在城牆的一側。修補城牆的工匠已經休息了,路上沒有太多光芒。讓小岳雲提了燈籠,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正往前走著,有一道人影從前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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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身影高大,到得近處,銀瓶的說話才頓了一頓,前方來人身材魁梧,隨著他的前行,身形看來竟還在增長由人畜無害變得危險,這是綠林高手放開氣勢的象徵,不是真正的高手甚至還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的藏拙。7 L& l% {; \+ r6 D9 {% Q

) O$ j0 P: M+ ~4 t: \) y7 P  「兩位是岳家的小將軍吧……」那身影到得近處,只見火光照耀出,顯出一張滿是刀疤的黑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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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J! Y: ?! w  銀瓶抓住岳雲的肩膀:「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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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4 {, E" d, L/ W7 X7 j/ E  一步之間,巨漢已經伸手抓了過來。5 r& s- l& p5 p$ V: L

: w9 e. k7 ~8 g/ ]% b3 }) {  銀瓶手中,飄影劍似白練出鞘,同時拿著煙花令箭便打開了蓋子,一旁,十二歲的岳雲沉身如山嶽,大喝一聲,沉猛的重拳轟出。兩人可以說是周侗一系嫡傳,即便是少女孩童,也不是一般的綠林好手敵得住的。然而這一瞬間,那黑膚巨漢的大手猶如覆天巨印,兜住了風雷,壓將下來!
8 U- c: m0 Y! D5 |0 U1 l: M' N( W
, {3 Z# i0 O: k( X& c  不久之後,示警之聲大作,有人渾身帶血的衝進軍營,告知了岳飛:有偽齊或是女真高手入城,抓走了銀瓶和岳雲,自城牆衝出的消息。
  a3 U4 |& p2 d5 Y+ m2 p) z" [
$ u- `! S+ f; U# i& H2 ^  再過得一陣,高寵、牛皋等人帶著軍中好手,飛快地追將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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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k" O0 A+ E, S7 D& J: V

# k. g9 J2 B" ?8 v4 W  自從澤州事了,寧毅與西瓜等人一路南下,已經走在了回去的路上。這一路,兩人帶著方書常等一眾護衛跟班,有時同行,有時分開,每日裡打探沿途中的民生、狀況、各式情報,走走停停的,過了黃河、過了汴梁,逐漸的,到得鄧州、新野附近,距離襄陽,也就不遠了。; j* ?0 h6 ?  `# Q8 D9 H+ L, I6 o

& Q* Q# Z* |- |  寧毅不願貿然進背嵬軍的地盤,打的是繞道的主意。他這一路之上看似悠閒,實際上也有許多的事情要做,需要的謀算要想,七月中旬的一晚,夫妻兩人駕著馬車在野外宿營,寧毅思考事情至半夜,睡得很淺,便悄悄出來透氣,坐在篝火漸息的草地上不久,西瓜也過來了。2 O1 z" i* e" ~* ]; M8 a8 S) B' d9 i

8 o( r+ ~! w3 S  「這兩日見你休息不好,擔心女真,還是擔心王獅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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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倒是知道,我在擔心王獅童。」寧毅笑了笑。+ Y- a9 f! m! y  o; P! I" e

% M* M$ E2 Y/ `) z$ _3 @) y  「這些天,你為他做了不少佈置,豈能瞞得過我。」西瓜伸直雙腿,伸手抓住腳尖,在草地上折疊、又舒展著身體,寧毅伸手摸她的頭髮。& k+ e5 N% s. S- Z; n6 W4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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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些問題。」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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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10-13 16:48: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四一章 近鄉情怯 節外生枝(上); J+ N% y2 W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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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些問題。」寧毅拔了根地上的草,躺倒下去:「王獅童那邊是得做些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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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桃子?」( N5 V- |' `. w

- [' |. l6 d2 |8 ?# @8 e, T7 S  西瓜問了一句,寧毅笑著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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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那麼飢渴,他要是走得穩,就不管他了,如果走不穩,希望能留下幾個人。幾十萬人到最後,總會留下點什麼的,現在還不好說,看怎麼發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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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D, u0 {4 W- y, S  西瓜躺在旁邊看著他,寧毅與她對望幾眼,又笑了笑:「王獅童是個很聰明的人,北方南下,能憑一口熱血把幾十萬人聚起來,帶到黃河邊,本身是了不起的。但是,我不知道……可能在某個時候,他還是崩潰了,這一路看見這麼多人死,他也差點要死的時候,可能他潛意識裡,已經知道這是一條死路了吧。」0 N. O) [7 i: P7 E4 f% v) `

  D# S  _4 M: \4 [7 t' m6 h  寧毅看著天空,此時又複雜地笑了出來:「誰都有個這樣的過程的,熱血澎湃,人又聰明,可以過很多關……走著走著發現,有些事情,不是聰明和豁出命去就能做到的。那天早上,我想把事情告訴他,要死很多人,最好的結果是可以留下幾萬。他作為領頭的,如果可以冷靜地分析,承擔起別人承擔不起的罪孽,死了幾十萬人甚至百萬人後,也許可以有幾萬可戰之人,到最後,大家可以聯手打敗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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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頓了頓,看著西瓜:「但他太聰明了,我開口,他就看到了本質。幾十萬人的命,也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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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Y2 j( \' |2 |  西瓜聽他說著這事,眼中蘊著笑意,然後嘴巴扁成兔子:「承擔……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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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S5 d* [* C9 P- s0 G  「我沒這麼看自己,不用擔心我。」寧毅拍拍她的頭,「幾十萬人討生活,隨時要死人。真分析下去,誰生誰死,心裡就真沒個數嗎?一般人難免受不了,有些人不願意去想它,其實如果不想,死的人更多,這個領頭人,就真的不合格了。」' c8 C6 `  V" c4 w,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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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他擔心你讓他們打了先鋒,將來不管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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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 t! R( [: s* ^. z  「他哪裡有選擇,有一份幫忙先拿一份就行了……其實他如果真能參透這種殘酷和大善之間的關係,就是黑旗最好的盟友,盡全力我都會幫他。但既然參不透,就算了吧。偏激點更好,聰明人,最怕覺得自己有後路。」- e/ z3 B  _3 M4 e,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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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枕著雙手,看著天上星河流轉:「其實啊,我只是覺得,好幾年沒有見到寧曦他們了,這次回去終於能見面,有點睡不著。」1 F3 c; b. n( B9 |# @

% J* [  e! F$ M1 j& x1 j  「四年。」西瓜道,「小曦還是很想你的,弟弟妹妹他也帶得好,不用擔心。」* d& {6 n) M3 w8 k- M1 }) A

* Q  z6 A. }3 V' t9 S4 s  寧毅看著天上,撇了撇嘴。過得片刻,坐起身來:「你說,這麼好幾年覺得自己死了爹,我忽然出現了,他會是什麼感覺?」  A; U& T6 }) w3 N. [6 X& I

2 ^0 Z9 T; r" y% b8 H) i  「也是你做得太絕。」( Z7 U, X; H" l" B& H/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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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啊,小孩子難免說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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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仰起頭,歎了口氣,微微蹙眉:「我記得十多年前,準備上京的時候,我跟檀兒說,這趟上京,感覺不好,一旦開始做事,將來可能控制不住自己,後來……女真、蒙古,這些倒是小事了,四年見不到自己的孩子,扯淡的事情……」& U3 I/ P3 ?  {)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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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蹙眉的樣子,微含戾氣,相處已久的西瓜知道這是寧毅許久以來正常的情緒宣洩,若是有敵人擺在眼前,則多半要倒大霉。她抱著雙膝:「若是沒有這些事,你還會跟我好嗎?我是要造反的啊。」% ?, e, \$ \& Q# R3 }1 ]0 v"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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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總是,嗯,有得有失。」寧毅臉上的戾氣褪去,站起來走了兩步,「小曦十三歲,小忌十歲,雯雯八歲,都該懂事了。小河小珂五歲,小霜小凝三歲,都算是出生就沒見過我,想來當然是我自找的,只是多少會有些遺憾。自己的孩子啊,不認識我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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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R  O; I$ W  西瓜站起來,目光清澈地笑:「你回去見到他們,自然便知道了,我們將孩子教得很好。」0 u! n9 h! [5 Y# b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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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想了想,沒有再說話,他上一世的閱歷,加上這一世十六年時光,養氣功夫本已深入骨髓。不過無論對誰,孩子始終是最為特殊的存在。他初到武朝時只想要悠閒度日,就算戰火燒來,也大可與家人南遷,平平安安度過這一輩子。誰知道後來走上這條路,即便是他,也只是在危險的浪潮裡顛簸,颶風的懸崖上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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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a( H: k  D& |  小蒼河大戰的三年,他只在第二年開始時南下過一次,見了在南面安家的檀兒、雲竹等人,此時紅提已生下寧河,錦兒也已生下個女兒,取名寧珂。這一次歸家,雲竹懷了孕,暗中與他一道來往的西瓜也有了身孕,後來雲竹生下的女兒取名為霜,西瓜的女兒取名為凝。小蒼河大戰結束,他匿身隱蹤,對這兩個女兒,是見都未曾見過的。- D6 t; y0 t, B-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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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夏軍方南下時,收編了不少的大齊軍隊,原本的軍隊精銳則損耗過半,內部其實也混亂而複雜。從北方盧明坊的情報渠道裡,他知道完顏希尹對華夏軍盯得甚嚴,一方面害怕孩子會不小心透露口風,另一方面,又害怕完顏希尹不顧一切鋌而走險地試探,累及家人,寧毅殫精竭慮,夜不能寐,直到第一輪的教育、肅清結束後,寧毅又嚴格考察了部分軍中軍中將領的狀態,篩選培養了一批年輕人參與華夏軍的運作,才稍稍的放下心來。期間,也有過數次暗殺,皆被紅提、杜殺、方書常等人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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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時間裡,檀兒在華夏軍中當著管家,紅提負責大人孩子的安全,幾乎未能找到時間與寧毅團聚,雲竹、錦兒、小嬋、西瓜等人偶爾偷偷摸摸地出來,到寧毅隱居之處陪陪他。縱然以寧毅的心志堅毅,偶爾午夜夢迴,想起這個那個孩子生病、受傷又或是體弱哭鬧之類的事,也不免會輕輕歎一口氣。6 K/ q# d( j: ]$ k. Y

. E  j# t1 l) i3 h9 W$ n! x$ a  兩年的時間過去,華夏軍中局勢已定。這一年,寧毅與西瓜一道北上,自吐蕃繞行西夏,而後至西北,至中原轉回來,才正好遇上游鴻卓、澤州餓鬼之事,到如今,距離歸家,也就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縱然完顏希尹真有些什麼動作安排,寧毅也已有了足夠防備了。1 w- P# F$ @+ K6 J7 {# A

9 F" z) \7 a  ^3 S  中原局勢一變,秦紹謙會頂在明面上繼續執掌華夏軍,寧毅與家人團聚,乃至於偶爾的出現,都已無妨。如果女真人真要越千山萬水跑到西南來跟華夏軍開戰,便再跟他做過一場,那也沒什麼好說的。
0 k; O+ O8 |2 ]* O7 D! z
0 H+ I+ K' C; N+ V- a- K  自與女真開戰,即使橫跨數年時間,對於寧毅來說,都只是爭分奪秒。臃腫的武朝還在玩什麼修養身息,北上過的寧毅卻已知道,蒙古吞完西夏,便能找到最好的跳板,直趨中原。此時的西北,除了依附女真的折家等人還在撿著破爛恢復生計,多數地方已成白地,沒有了曾經的西軍,中原的大門基本是大開的,一旦那支此時還不為多數中原人所知的騎隊走出這一步,未來的中原就會成為真正的人間地獄。, [* e5 y' J5 v! W  R* O8 b# G

; k# }. k7 K* Q2 @4 p  y$ W  即便女真會與之為敵,這一輪殘酷的戰場上,也很難有弱者生存的空間。' ]* y$ k" \& `  B% O

9 ^- o+ O, b3 v0 t& M/ E; _& {: [  「想想都覺得感動……」寧毅嘟囔一聲,與西瓜一道在草坡上走,「試探過蒙古人的口風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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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6 h% V1 I7 v7 z  正說著話,遠處倒忽然有人來了,火把搖晃幾下,是熟悉的手勢,隱匿在黑暗中的人影再度潛進去,對面過來的,是今夜住在附近鎮子裡的方書常。寧毅皺了皺眉,若不是需要立刻應變的事情,他大概也不會過來。$ b' _3 L% q;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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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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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些事情。」方書常回頭指著遠方,在黑暗的最遠處,隱約有細微的光亮變化。8 B2 x; E' ~$ p  N+ O

7 ^( r. l: F, A9 |7 B  「打起來了?」西瓜皺了眉頭,「背嵬軍夜襲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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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鄧州守軍出了一撥人,綠林人也出了一撥,各方人馬都有。據說兩日前夜間,有金人武者入襄陽,抓了岳將軍的子女出城,背嵬軍也出動了高手追擊,雙方交手幾次,拖緩了那支金人隊伍的速度,消息如今已在鄧州、新野這邊傳開,有人來救,有人來接,如今許多人已經打起來,估計不久便波及到這邊。咱們最好還是先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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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將軍……岳飛的子女,是銀瓶跟岳雲。」寧毅回憶著,想了想,「軍隊還沒追來嗎,雙方碰上會是一場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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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5 p( b% L2 n: d" C  n! L2 Z  「聽說女真那邊是高手,一共上百人,專為殺人斬首而來。岳家軍很謹慎,不曾冒進,前頭的高手似乎也一直未曾抓住他們的位置,只是追得走了些彎路。這些女真人還殺了背嵬軍中一名落單的參將,帶著人頭示威,自視甚高。鄧州新野如今雖然亂,一些綠林人還是殺出來了,想要救下岳將軍的這對兒女。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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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瓜看了寧毅一眼:「這位岳將軍曾經跟過你,多少有些香火情分,要不然,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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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I. v* G4 t  「他是周侗的弟子,性格耿直,有弒君之事,雙方很難見面。這麼些年,他的背嵬軍也算有些樣子了,真被他盯上,怕是難過襄陽……」寧毅皺著眉頭,將這些話說完,抬了抬手指,「算了,盡一下人事吧,這些人若真是為斬首而來,將來與你們也難免有衝突,惹上背嵬軍之前,我們快些繞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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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0 h/ F' |7 `+ I% r5 L  方書常點了點頭,西瓜笑起來,身影刷的自寧毅身邊走出,轉眼便是兩丈之外,順手拿起火堆邊的黑披風裹在身上,到一旁大樹邊翻身上馬,勒起了韁繩:「我帶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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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背上,颯爽的女騎士笑了笑,乾淨利落,寧毅有些猶豫:「哎,你……」' a/ B& S' ^0 W  O

" C! [. h2 E! m. d& d  「你放心。」* Q% r2 P4 v4 T.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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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馬馳騁而出,她舉起手來,指尖上灑落光芒,隨後,一道煙火升起來。. i! X' V! B8 }' p!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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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風蕭瑟,洪波湧起,不久之後,草地林間,一道道身影劈波斬浪而來,朝著同一個方向開始蔓延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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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毅也跨上馬,與方書常一道,隨著那些身影奔馳蔓延。前方,一片混亂的殺場已經在夜色中展開……* t. T0 @3 k+ V4 S2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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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11-20 21:45: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四二章 近鄉情怯 節外生枝(下)  |6 W3 u$ p7 E

; h: ~9 B% R: A6 O! C( q0 v6 P  夜色之中,人影與戰馬奔行,穿過了樹林,便是一片視野稍闊的丘陵,破舊的泥路沿著山坡朝下方延伸過去,遠遠的是已成鬼蜮的荒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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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子是最近才荒棄的,雖已無人,但仍沒有太多時光摧殘的痕跡。這片地方……已接近鄧州了。被綁在馬背上的銀瓶辨認著月餘以前,她還曾隨背嵬軍的士兵來過一次此處。7 M, }* H# Y  B8 r

; i, k7 x: H$ P) b% {0 }  耳中有風聲掠過,遠處傳來一陣細微的喧鬧聲,那是正在發生的小規模的打鬥。被縛在馬背上的少女屏住呼吸,這邊的馬隊裡,有人朝那邊的黑暗中投去注意的目光,過不多時,打鬥聲停止了。" G: q, S7 ^2 T) ]" o6 _

! c, o: T& \! k% O/ T  l. d  騎馬的男子從遠處奔來,手中舉著火把,到得近處,伸手解下了掛在腰間的兩顆人頭仍在了路邊的泥溝裡。銀瓶閉上了眼睛,耳聽得那人說道:「兩個綠林人。」- n7 W. [# G6 @& t$ {: c

8 Z" j0 H* q% G  o& T0 m* ~0 b: Y7 ?$ w  「兩口子?」有人似是往那泥溝裡看了一眼。, I2 d$ G0 [* B) |  H  I& c: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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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男女,一起死了。」8 z2 O* }# Y- |) ]+ D7 t3 E1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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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方馬背上傳來嗚嗚的掙扎聲,隨後「啪」的一巴掌,巴掌後又響了一聲,馬背上那人罵:「小兔崽子!」大概是岳云奮力掙扎,便又被打了。' n$ |! I  s& W1 b" y

2 V) s/ T! f# K  夜風中,有人輕蔑地笑了出來,馬隊便繼續朝前方而去。) J. W" B" l! p. W& ^

( x- [) }& m# x! {7 X  村落近了,鄧州也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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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l  I6 n" X0 o6 i$ `  接近鄧州,也便意味著她與弟弟被救下的可能,已經越來越小了……6 `: }: Q' P; ~2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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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沒有人能夠具體描述戰爭是一種怎樣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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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要概括言之,最為接近的一句話,或許該是「無所不用其極」。自有人類以來,無論是怎樣的手段和事情,只要能夠發生,便都有可能在戰爭中出現。武朝陷入戰火已有數年時光了。, @2 B$ E9 a# O- t; O5 }; V* H6 n*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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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月前再度易手的襄陽,剛剛成為了戰爭的前線。如今,在襄陽、鄧州、新野數地之間,仍是一片混亂而凶險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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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住民的離散,流民的聚集,背嵬軍、大齊軍隊、金國軍隊在這附近的廝殺,令得這方圓數百里間,都變作一片混亂的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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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部隊的聚集和反撲之前,偽齊的巡邏隊專注於截殺流民已經走到這裡的逃民,在他們而言基本是格殺勿論的背嵬軍則派出隊伍,在最初的摩擦裡,儘量將流民接走。( B, X5 d6 ~! E' r8 x

" M2 q6 c) ]0 o" i0 ^  上月,為著一群百姓,偽齊的軍隊試圖打背嵬軍一波伏擊,被牛皋等人識破後將計就計進行了反包圍,之後圍點打援擴大戰果。偽齊的援兵協同金人督戰部隊屠殺百姓圍魏救趙,這場小的戰鬥差點擴大,後來背嵬軍稍佔上風,克制收兵,流民則被屠殺了小半。0 g9 H5 G! c$ J) ?1 l

. H& k0 x1 [8 a: G/ Y. V  類似的衝突,這些時日裡屢見不鮮,但在大規模的衝突險些爆發後,雙方又都在此地暫時保持了克制的態度。背嵬軍剛獲大捷,對方也已拉起防禦的陣仗,需要的是消化這次大勝後獲得的經驗,鞏固軍隊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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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齊軍隊膽小怯戰,相對而言他們更樂意截殺南下的流民,將人殺光、搶奪他們最後的財物。而迫於金人督戰的壓力,他們也只好在這裡僵持下去。( m, x3 F4 ~: S) J; t# 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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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金人一方,當初扶植大齊政權,他們也曾在中原留下幾支部隊但這些部隊並非精銳,縱然也有少數女真開國強兵支撐,但在中原之地數年,地方官員曲意逢迎,根本無人敢正面反抗對方,這些人養尊處優,也已逐漸的消磨了士氣。趕到鄧州、新野的時間裡,金軍的將領督促大齊軍隊上陣,大齊軍隊則不斷求援、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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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的方向上,三股力量就此僵持,對峙的空隙裡,流民遭受屠殺的境況未曾稍緩。在幕僚孫革的建議下,背嵬軍派出三五百人的隊伍分批次的巡邏、接應自北面南下的人們,間或在樹林間、野地裡見到平民被屠戮、劫掠後的慘像,那些被殺死的老人與孩子、被**後殺死的婦人……這些士兵回來之後,說起這些事情,恨不能立刻沖上戰場,飲敵骨血、啖其皮肉。這些士兵,也就成了更為能戰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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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2 f& o/ {6 H8 u4 d  當然,在背嵬軍的後方,因為這些事情,也有些不同的聲音在發酵。為了防止北面奸細入城,背嵬軍對襄陽管制嚴厲,多數流民只是稍作休息,便被分流南下,也有南面的書生、官員,打聽到許多事情,敏銳地察覺出,背嵬軍並未沒有繼續北進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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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1 G7 H/ j# \; p  如果背嵬軍以更為堅決的姿態北推,而不是一次只派三五百人出城,這些在襄陽、鄧州、新野三地之間死去的百姓,或許就能因此而得以存活。6 `" ^4 t+ a2 \

' D! n- h9 g, K8 U4 ^: a8 ?  當然,大捷之下,這樣的聲浪尚不算明顯。才只十三四歲的銀瓶對於這些事情,也還不太清楚,但她能夠明白的事情是,父親是不會也不能將軍隊推出襄陽,來救自己這兩個小孩子的,甚至於父親本人,也不可能在此時放下襄陽,從後方追趕過來。當意識到抓住自己和岳云的這支隊伍的實力後,銀瓶心底就隱約察覺到,自己姐弟倆求生的機會渺茫了。  l& t. J" [* E- W7 ]0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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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前在襄陽城中出手的疤面巨漢,與姐弟倆的交手僅是三招,便將她與岳云打倒,醒過來時,便已到襄陽城外。等待他們的,是一支核心大約四五十人的隊伍,人員的組成有金有漢,抓住了他們姐弟,便一直在襄陽城外繞路奔行。- E" l" s# L8 C%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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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心四五十人,與他們分開的、在偶爾的報訊中顯然還有更多的人手。此時背嵬軍中的好手已經從城中追出,軍隊估計也已在嚴密佈防,銀瓶一醒過來,首先便在冷靜辨認眼前的情況,然而,隨著與背嵬軍斥候隊伍的一次遭遇,銀瓶才開始發現不妙。/ }" P6 G0 c8 ^0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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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支隊伍的首領乃是一名三十餘歲的女真人,帶領的數十人,恐怕皆稱得上是綠林間的一流高手,其中武藝最高的顯是之前入城的那名疤面大漢。這人面目凶戾,話語不多,但那金人首領面對他,也口稱陸師。銀瓶江湖閱歷不多,心中卻隱約想起一人,那是曾經縱橫北地的宗師級高手,「凶閻王」陸陀。0 V; C/ _  j4 j! ^

6 _! [  |8 e6 W6 H  當初心魔寧毅統領密偵司,曾大肆蒐集江湖上的各種訊息。寧毅造反之後,密偵司被打散,但許多東西還是被成國公主府暗中保留下來,再後來傳至太子君武,作為太子心腹,岳飛、聞人不二等人自然也能夠查閱,岳飛組建背嵬軍的過程裡,也得到過許多綠林人的加入,銀瓶翻閱那些存檔的資料,便曾見到過陸陀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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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3 f1 c7 X( H/ u6 B; ?  相對於方臘、周侗、林宗吾這些大宗師的名頭,「凶閻王」陸陀的武藝稍遜,存在感也大大不如,其最主要的原因在於,他並非是統領一方勢力又或者有獨立身份的強者,從始至終,他都只是河北大族齊家的門下走狗。& a9 X- [1 U+ B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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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在武朝境內的數個世家中,名聲最為不堪的,恐怕便要數河北的齊家。黑水之盟前,河北的世家大族尚有王其松的王家與之制衡,河東亦有左端佑的左家呼應。王其松族中男丁幾乎死絕後,女眷南撤,河北便只剩了齊家獨大。, [2 j2 U9 k% D5 \; q" o

6 R- }; ~6 f/ i4 K0 I9 h  因著地利,齊家最為熱衷於與遼國的生意往來,是堅定的主和派。也是因此,當初有遼國貴人失陷於江寧,齊家就曾派出陸陀營救,順便派人刺殺即將復起的秦嗣源,若非當時陸陀負責的是營救的任務,秦嗣源與適逢其會的寧毅遇上陸陀這等凶人,恐怕也難有僥倖。+ J# S" P# h3 M' g5 {/ C0 Y"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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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遼國覆滅之後,齊家仍舊是主和派,且最早與金人發生聯繫,到後來金人佔領中原,齊家便投靠了金國,背地裡扶持平東將軍李細枝。在這個過程裡,陸陀始終是依附於齊家行事,他的武藝比之眼下威名赫赫的林宗吾或許有些遜色,然而在綠林間也是罕有敵手,背嵬軍中除了父親,或許便只有先鋒高寵能與之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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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7 i3 f' K; U  軍陣間的比拚,高手的意義只是成為將領,凝聚軍心,然而兩支隊伍的追逃又是另外一回事。第一天裡這支隊伍被斥候截住過兩次,軍中斥候皆是精銳,在這些高手面前,卻難有數合之將,陸陀都未親自出手,趕過去的人便將那些斥候追上、殺死。: a( }& Z" l, g

& T) B2 O' _4 m, ?9 T- B% \% g! E  銀瓶便能夠看出,此時與她同乘一騎,負責看住她的中年道姑身形高挑消瘦,指掌乾硬如精鐵,隱現青色,那是爪功臻至化境的象徵。後方負責看住岳云的中年男人面白無鬚,五短身材,身形如球,下馬走路時卻猶如腳不沾地,這是十三太保的綿柔功夫極深的表現,根據密偵司的訊息,似乎便是曾經隱匿山東的凶人仇天海,他的白猿通臂、綿掌、彈腿功夫極高,早年因為殺了師姐一家,在綠林間銷聲匿跡,此時金國傾覆中原,他終於又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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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這兩人,這些人中還有輕功卓越者,有唐手、五藏拳的高手,有棍法好手,有一招一式已融入舉手投足間的武道凶人,即便是身居其中的女真人,也個個身手矯捷,箭法超卓,顯然這些人便是女真人傾力搜刮打造的精銳隊伍。. ]+ J! K! H* s& j/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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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背嵬軍中高手眾多,要一次性聚集如此多的好手,也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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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裡銀瓶心中尚有僥倖,然而這撥人馬兩度殺盡遭遇的背嵬軍斥候,到得夜間,在後方追趕的背嵬軍將領許孿亦被對方伏殺,銀瓶心中才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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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R' G) g% U8 g' c  她自幼得岳飛教導,此時已能看出,這支隊伍由那女真高層帶領,顯然自視甚高,想要憑一己之力攪亂襄陽局勢。這麼一大片地方,百餘高手奔走騰挪,不是幾百上千士兵能夠圍得住的,小撥精銳即便能夠從後頭攆上來,若沒有高寵等好手帶隊,也難討得好去。而要出動大軍,更是一場冒險,誰也不知道大齊、金國的軍隊是否早已準備好了要對襄陽發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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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隊伍奔走繞行,到得第二日,終於往鄧州方向折去。偶爾遇上流民,隨後又遇上幾撥救援者,陸續被對方殺死後,銀瓶從這幫人的談笑裡,才知道襄陽的異動已經驚動附近的綠林,不少身在鄧州、新野的綠林人士也都已經出動,想要為岳將軍救回兩位親人,只是普通的烏合之眾如何能敵得上這些專門訓練過、懂的配合的一流高手,往往只是稍微接近,便被察覺反殺,要說訊息,那是無論如何也傳不出去的了。( P& N0 [) ~  V7 g- D$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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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有兩次,對方將擒下的綠林人抓到銀瓶與岳云的面前的,折辱一番後方才殺了,小岳云氣極大罵,負責看管他的仇天海性情極為糟糕,便哈哈大笑,隨後將他痛揍一頓,權作途中消遣。; y2 g( R8 W% s  D/ L8 K0 E+ G

" F5 u/ B" N* q" A% l6 u9 s  到得這日深夜,陸陀一行人近了那荒村,也就漸近鄧州。事實上襄陽與鄧州間的距離,以這些人的腳力哪裡用得了兩天的時間,只是那領頭的女真人自視甚高,這隊人顯然不歸鄧州或是新野的軍隊節制,陸陀抓住銀瓶與岳云只是一時興起,待到抓住後,他們在附近折轉繞路,只是為了引出襄陽守軍出擊,再通知鄧州、新野等處,伺機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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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V# R+ ~! {) y' m  這一路的奔走不停,眾人亦有些許疲憊,到了那村子附近便停下來,燃起篝火、吃些干糧。銀瓶與岳云被放下來,取下了堵住嘴的布片,一名漢子走過來,放了兩碗水在他們面前,岳云先前被打得不輕,如今還在恢復,岳銀瓶看著那漢子:「你不解開我雙手,我喝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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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趴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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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拳李剛楊!你也是漢人,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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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a# e0 i" H6 Y% \4 C% n# n  銀瓶仰著頭,便喊出那人的名字,這話還未說完,只聽啪的一聲響起在夜色中,旁邊的道姑揮出了一巴掌,結結實實打在岳銀瓶的臉上。銀瓶的武藝修為、基礎都不錯,然而面對這一巴掌竟連察覺都未曾察覺,口中一甜,腦海裡便是嗡嗡作響。那道姑冷冷說道:「女子要靜,再要多話,學你那兄弟,我拔了你的舌頭。」# l+ ]% S& v7 ?+ [. V

$ B  T! s& C. s) c/ E* M  銀瓶眼中充血,扭頭看了道姑一眼,臉上便漸漸的腫起來。周圍有人哈哈大笑:「李剛楊,你可被認出來了,果然鼎鼎大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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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n7 U) Z* \- s% h3 C2 m  「這小娘皮也算見多識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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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認識誰啊?可認識老夫麼,認識他麼、他呢……哈哈,你說,可用不著怕這女道士。」9 G4 o6 W/ ]; S& F. e9 k6 G

6 g3 E2 q" u! x6 c$ H  Z3 W  L  「綿掌仇天海、御風手鄭三、太始刀潘大和……那位是林七公子、佛手雷青……那邊凶閻王陸陀……」銀瓶骨子也有一股狠勁,她盯著那道姑,一字一頓地將認出身份的人說了出來,陸陀坐在篝火那邊的遠處,只是在聽帶頭的女真人說話,遠遠聽到銀瓶說他的名字,也只是朝這邊看了一眼,沒有過多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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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m( U) a- L' Y  其餘人聽得銀瓶點名,有人神情沉默,有人面色不豫,也有人哈哈大笑。這些人畢竟多是漢人,不管因為什麼原因跟了金人做事,終究有許多人不願意被人點出來。那道姑聽銀瓶說話,沉默不語,只是等她一字一頓說完之後,手掌刷的劃了出來,空氣中只聽「乒」的一聲清響,然後叮叮噹噹的連續響了數聲,先前在另一邊說「用不著怕這女道士」的男子猝然出手,為銀瓶擋下了這陣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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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交手迅疾如電,銀瓶看都難以看得清楚。交手過後,旁邊那男子收起袖裡短刀,哈哈笑道:「小姑娘你這下慘了,你可知道,身邊這道姑心狠手辣,素來說到做到。她年輕時被男人辜負,後來找上門去,零零總總殺了人全家五十餘口,雞犬不留,那辜負她的男人,幾乎全身都讓她撕碎了。天劫爪李晚蓮你都敢得罪,我救不了你第二次嘍。」  g; C& X4 @! u3 C/ _0 @9 ?) k( }% S

3 k+ G2 s! x2 ^2 D4 @  不遠處小岳云掙紮著坐起來:「你們這些人的外號都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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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的對話間,遠處又有打鬥聲傳來,越是接近鄧州,過來阻攔的綠林人,便越發多了。這一次遠處的陣仗聽來不小,被放出去的外圍人員雖然也是高手,但仍有數道身影朝這邊奔來,顯然是被生起的篝火所吸引。這邊眾人卻不為所動,那身形不高,圓圓胖胖的仇天海站了起來,擺動了一下手腳,道:「我去活活氣血。」轉眼間,穿過了人群,迎上夜色中衝來的幾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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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鬥的剪影在遠處如鬼魅般晃動,仇天海的通背拳與譚腿、綿掌功夫舉重若輕,轉眼間將衝來的四人打死了三人,剩下一人揮舞長刀,狀若瘋魔,追著仇天海劈砍卻怎樣也砍他不中。0 s% u. M: a* L+ T7 M

- o+ A* L- S: F" `  這戲耍般的追打往篝火這邊過來了,眾人的談論說笑中,只見那被仇天海戲耍的舞刀者渾身是血,他的刀法在一城一地或許還算得上不錯,但在仇天海等人面前,便根本不夠看了。殺到近處,氣喘如牛,陡然間卻看到了場地這邊的銀瓶與岳云,男子愣了一下,放聲大喊:「可是岳將軍的小姐與公子!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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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Q$ `- K) [& q$ t% E  銀瓶與岳云大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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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m7 L% E8 e2 {  在那男子背後,仇天海陡然間身形暴漲,他原本是看起來圓滾滾的五短身材,這一刻在黑暗中看起來卻彷如增高了一倍,拳勁由左起,朝右發,經全身而走,肢體的力量經後背聚為一束,這是白猿通背拳中的絕式「摩云擊天」,他武藝高強,這一拳擊出,其中的兇狠與妙處,就連銀瓶、岳云等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x' s0 m7 @: G6 Y(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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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聽轟的一聲悶響,那男子話還沒說完,口中鮮血漫天噴出,整個人都被擊飛出兩丈開外,就此死了。3 Y- Y2 e2 v) G, e: [

, j9 l6 Z7 D" w! r# Y  「好!」頓時有人高聲喝彩。$ w5 p3 _% m, x0 v2 Q

4 m. b2 {6 r7 D3 @0 U1 U/ z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眾人也都是身懷絕藝,此時忍不住出言點評、讚美幾句,有人道:「老仇的功力又有精進。」2 w2 @! X1 g0 _: u* X

4 I6 n# z! b1 p! r  有人道:「這一手通背拳,力走全身,發於一點,果真是絕了。老仇,你這發力法不錯,我們找時間搭搭手?」/ K" b8 l1 [! _/ ^' `0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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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天海露了這一手絕活,在不絕於耳的讚美聲中洋洋得意地回來,這邊的地上,銀瓶與岳云看著那死去的漢子,咬緊牙關。岳云卻忽然笑起來:「哈哈哈哈,有什麼了不起的!」% ]: Y$ m$ ^% h4 I  r)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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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歲的孩子一口稚嫩的變聲嗓子,這時候說的話在一堆點評中格外刺耳,但眾人不願掉價,也不會在此時與他真的爭論起來。有練棍法的老者看了一眼岳云,朗聲道:「你的父親自然有更了不起的本領,有機會,老夫倒也想要討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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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飛身為鐵臂膀周侗關門弟子,武藝高強江湖上早有傳聞,老人這樣一說,眾人也是大為點頭。岳云卻仍舊是笑:「有什麼了不起的,戰陣搏殺,你們這些高手,抵得了幾個人?我背嵬軍中,最瞧得起的,不是你們這幫江湖賣藝的小丑,而是戰陣衝殺,對著敵寇不怕死不怕掉腦袋的漢子。你們拳打得漂亮有個屁用,你們給金人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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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g3 a- |/ @/ [0 b, O  t/ c  他這話一出,眾人臉色陡變。事實上,這些已經投靠金國的漢人若說還有什麼能夠驕傲的,無非就是自己手上的技藝。岳云若說他們的武藝比不過岳鵬舉、比不過周侗,他們心中不會有絲毫反駁,唯獨這番將他們技藝罵得一無是處的話,才是真正的打臉。有人一巴掌將岳云打倒在地下:「無知小兒,再敢胡言亂語,老子剮了你!」, s' o$ Y- W0 l) D( h! F3 W*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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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云口中滿是鮮血,在地下笑起來:「哈哈哈哈,嘎嘎嘎嘎……看到了吧,小爺對著你們這幫賤狗,可不怕掉腦袋。剮了我?你爺爺岳云今年年方十二,你來剮,我有一句求饒喊痛的,便不是男人!否則我是你爺爺。要不要來!來唔唔唔唔唔……泥鼓更人當鼓,唔唔唔……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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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將銀瓶與岳云抓來,自不可能在此時殺掉他們,往後無論用來威脅岳飛,還是在戰陣上祭旗,皆有大用。仇天海陰沉著臉過來,將布團塞進岳云最近,這孩子仍然掙扎不停,對著仇天海一遍遍地重複「你給金人當狗……狗、狗、狗……」縱然聲音變了樣子,眾人自也能夠分辨出來,一時間大覺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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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H' W. k9 l3 b, n/ ?  便在此時,篝火那頭,陸陀身形暴漲,帶起的風壓令得篝火猛然倒伏下來,空中有人暴喝:「誰」另一側也有人陡然發出了聲音,聲如雷震:「哈哈!你們給金人當狗」  ~8 G: j2 s0 s$ K+ g( ^0 {

) o1 u. Z- _+ k" @, R$ M0 Q" n- ]$ C  在黑暗中陡然衝出的,是一桿暴烈而霸道的暗紅長槍,它從營地一側出現,竟已悄然潛行至近處,待到被發現,方才猝然發難。在那附近的高手林七及時發覺,倉促交手,整個身體蜷縮著便被擊飛了出來。那長槍猶如劈波斬浪,穿人而過,直撲岳銀瓶與岳云的位置,同時,陸陀的身影衝過篝火,猶如魔神般的撲將過來,揮手帶起了背後的鋸齒重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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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y9 r9 k- E  兩道身影衝撞在一起,一刀一槍,在夜色中的對撼,爆出雷鳴般的沉重光火。' `8 H$ ^/ h/ Z

4 Z8 U2 }+ |+ b  M  背嵬軍中的第一高手高寵,此時終於殺到了...5 p; N  g5 p1 i1 P! P. y9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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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三章 風急火烈 再見江湖% J# n* G2 D/ _1 A9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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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紅長槍與鋸齒刀揮出的火光在空中爆開,緊接著又是連續的幾下交手,那長槍呼嘯著朝旁邊衝來的眾人揮去。3 ^6 N) w! z3 j% c2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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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背嵬軍的高寵體型剛健、高大,比起陸陀亦毫不遜色。他武藝高強,在背嵬軍中乃是一等一的先鋒猛將,能與他放對者唯有周侗悉心教導出來的岳飛,只是他身處軍旅,於江湖上的名聲便並不顯。這次銀瓶、岳云被抓,軍中好手相繼追出,他亦是當仁不讓的先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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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高手間的追逃與打仗不同,搜索敵人與當面放對又是兩回事,對方百餘高手分成數股,帶著追蹤者往不同方向兜圈子,高寵也只能朝一個方向追去。第一天他數次撲空,心急如焚,也是他武藝高強、又正值青壯,連續奔行搜索了兩天兩夜,身邊的隨行斥候都跟不上了,才在鄧州附近找到了敵人的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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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對方的注意力被一側打鬥吸引,他悄然潛行過來,然而到得近處,終究還是被陸陀首先發覺。雙方甫一交手,便知對方難纏,高寵毫不猶豫地撲向側面。周圍眾人也都反應過來,那最初被擊飛的林七公子只是藉著翻滾卸力,這時候才從地上滾起,被岳銀瓶稱為「太始刀」潘大和的高胖漢子已甩出一片刀光,旁邊又有長棍、鉤鐮槍攔截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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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寵飛撲而出,長槍砸開刀光,身形便從長棍、鉤鐮之間竄了出去。這些高手揮起的兵器帶著罡風,猶如風雷呼嘯,但高寵不假思索的正面飛撲而出,以毫釐之差穿過,卻是戰陣上乾脆百煉的能力了。他身形在地上一滾,就勢起身,前方罡風呼嘯而來,鷹爪如電,撕向他的面門。- l( \0 H, C- C4 U) V/ U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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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方鉤鐮槍亦搭上了他的槍身,一道飛梭穿來,刷的纏繞而上,要與鉤鐮刀一道將他的長槍鎖死!% n9 N+ [4 t3 I3 I

( j1 F) c# y  a7 g) F# ^; f2 ~6 \  更前方,地躺刀的高手翻滾疾衝,便要抽刀斬他雙腿!- D  q" r9 W9 B! n4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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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寵此時才剛剛站起,腦袋猛地後仰,僅以毫釐之差避開交錯的雙爪,雙手握槍一奪,那鷹爪高手已經將雙爪扣住他的雙肩,高寵虎目圓睜,雙手一掙,使鷹爪的中年漢子放開他肩上皮甲,又如閃電般的扣他腰肋間的衣甲縫隙。下方,那地躺刀也刷的出鞘,橫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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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E2 {+ q3 Q, Z' U  黑夜之中交手雙方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本身藝業精湛,彼此動作真如兔起鶻落,縱然高寵武藝高強,卻也是轉眼間便陷入殺局之中。他此時長槍橫握在側,被鉤鐮與飛梭鎖住,鷹爪扣他半身,下方地躺刀滾來,側後方的「太始刀」朝他上身逆斬而來,然後,便聽得他一聲虎吼,托起槍身的雙手猛地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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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j. p0 V% i5 o; X  怒吼震盪四方,然後是轟的一聲響,那鷹爪漢子被高寵長槍槍身猛地砸在背上,便覺大力襲來猶如泰山壓頂一般,眼前陡然一黑,骨骼爆響,隨後便是地上的塵埃震盪。雙方近身相搏,比的便是內力、蠻力,高寵體型高大,那鷹爪漢子被他扣住上半身,便如同被巨猿抱住的猴子一般,整個身體都重重的砸向地面,這中間甚至還要加上高寵自身的重量。後方斬來的太始刀被高寵這一下俯身避過,前方那地躺刀不及收手,刷的切過去也不知劈中了誰,激起的土塵中有血光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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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寵的暴喝聲還在周圍迴蕩,身形已再度如猛虎般撲出,拖動的長槍一震一絞,甩掉了鉤鐮與飛梭,那暗紅槍尖呼嘯劃出,這剛猛的一揮,便迫開了周圍丈餘的空間。) K  v0 g# z2 \( E( q1 S9 U0 c"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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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投靠金人後,原本便自視甚高,高寵的猝然殺出固然讓人意外,然而周圍數人隨即而來的殺局卻實在厲害。這些人也算極有比鬥經驗,第一時間衝來,第二個念頭便覺得對方要死,即便是陸陀,迫開對方後見周圍人多,也未再在第一時間衝向中央。誰知這年輕人竟如此豪勇,那鷹爪高手浸淫此道數十年,在北地也是一等一的凶人,竟在一個照面間便著了對方的道。4 ?; K: S' L& ]3 B0 T5 e" o

2 }, e* D# k3 o) B: l: f  殺招被如此破解,那長槍揮舞而來時,眾人便也下意識的愣了一愣,只見高寵回槍一橫,隨後直刺地上那地躺刀高手。/ j% o& L' w7 K8 m  R* _0 _2 J'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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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短短瞬間的一愣,也是眼下的極限了,地下的漢子朝後方滾去,那長槍卻是虛招,此時陸陀也已再度衝出。高寵長槍剛猛地迫開三名高手,又回身猛砸陸陀,隨後大喝一聲直衝岳銀瓶的方向。陸陀大喝:「拿下他!」高寵長槍揮來,便要與他搏命。+ I, \+ u; |; F- G" n) X

0 @% u" P; e, Y9 t  陸陀亦是性情凶悍之人,他身上受傷甚多,對敵時不懼傷痛,只是高寵的武藝以戰場搏殺為主,以一敵多,對於生死間如何以自己的傷勢換取別人性命也最是瞭解。陸陀不懼與他互砍,卻不願意以重傷換對手輕傷。此時高寵揮槍豪勇,猶如天神下凡一般,轉眼間竟抵著如此多的高手、絕招生生推出了四五步的距離,只是他身上也在片刻間被擊傷數出,血跡斑斑。4 A. [% ~! O#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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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銀瓶、岳云正要叫這高大哥快退。只聽轟的一聲響,高寵長槍與陸陀大刀猛地一撞,身影便往另一邊飛撲出去。那大槍往周身一掃,迫退數人,又朝前方砸出漫天槍影。身在那邊的高手已不多,眾人反應過來,喝道:「他想逃!」, A' c# }* E4 c* Q& L+ r) j,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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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讓小狗逃了」6 C9 d* E# p! p3 q

$ b8 F) |/ d, P5 `2 \0 r# \  使飛梭的漢子此時距離高寵卻近,一梭射向高寵,乒的一聲,高寵長槍一揮、一絞,卻是猛的纏住了飛梭。此時陸陀一方要阻攔他逃走,雙方均是奮力一扯,卻見高寵竟放棄逃亡,挺槍直朝這使飛梭的漢子而來!這一瞬間,那漢子卻不信高寵願意深陷此地,雙方目光對視,下一刻,高寵長槍直穿過那人心口,從後背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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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側面人影飛舞,那名叫李晚蓮的道姑猛地襲來,側面一爪抓上高寵面門,高寵正一槍殺死了那使飛梭的對手,腦袋微微一晃,一聲暴喝,左手豪拳橫砸,李晚蓮一腳踢在高寵腰眼上,身形跟著飛掠而出,躲開了對方的拳頭。% \7 Y2 b2 v7 |$ Y$ j" h" |6 ~0 B(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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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側面又有人沖上,與高寵戰在一起,陸陀一聲暴喝,亦是緊跟而上,毫不在乎宗師的身份。  Z  S+ L7 f' k- x3 O

: Z. K4 I3 T. \( z; I1 Z  「你今日便要死在這裡」: }% A2 D* k5 P) P  G+ @$ j

" ~& ~  r7 Y1 O% Q' D8 y4 w6 ~/ X  「走狗拿命來換」0 z) J  z& s3 E: s2 Z

  v' H( D. q% s4 I" ^- Z0 p  此時高寵被李晚蓮一爪所傷,髮髻披散,半張臉上都是鮮血,然而怒喝之中猶然威風凜凜,中氣十足。他廝殺豪勇,絲毫不為救不到岳家姐弟而沮喪,也絕無半分因突圍不成而來的失望,然而對手畢竟厲害,轉眼間,又給他身上添了幾處新傷。  C$ y% P2 W" J. [+ Q9 C

) z6 y  i1 K$ F  這支由陸陀為首的金人隊伍,原本組成便是為了執行各種特殊任務,潛行、斬首,圍殺各種厲害目標。當初鐵臂膀周侗刺殺完顏宗翰,這支隊伍自然也有將周侗一級的高手當做假想敵的想法。高寵第一次與這樣的敵人作戰,他的武藝縱然高強,此時也已極難脫身。& w( ~( C' X. `3 g6 a% ?8 T

) G" G) t/ h8 A% e  只是接近宗師級的高手這般悍勇的廝殺,也令得眾人暗自心驚。他們投靠金國,自然不是為了什麼理想、榮耀或者保家衛國,動手之間雖出了力氣,搏命時多少還是有些猶豫,想著最好是不要把命搭上,如此一來,留在高寵身上的,一時間竟都是輕傷,他身形高大,片刻之後周身傷勢雖然看來悽慘,但舞槍的力量竟未減弱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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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 _6 A# r7 \  R! [  此時,不遠處的林地邊又傳來變故的聲音,大約也是趕來的綠林人,與外圍的高手發生了打鬥。高寵一聲暴喝:「岳小姐、岳公子在此,傳出話去,岳小姐、岳公子在此」+ q1 \# f  X) ?; A6 m5 u3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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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聲暴喝遠遠傳開,那樹林間也有了動靜,過得片刻,忽有一道人影出現在不遠處的草地上,那人手持短劍,喝道:「義士,我來助你!」聲音清脆,竟是一名穿夜行衣的嬌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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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的篝火旁,岳銀瓶放聲大喊:「走」隨後便被旁邊的李晚蓮打倒在地。人群中,高寵也是一聲大喝:「快走!」他此時已成血人,鬚髮皆張,長槍呼嘯突刺,大喝道:「擋我者死」已然擺出更激烈的搏命架勢。對面的少女卻只是迎過來:「我助你殺金狗……」這聲話語才出來,旁邊有人影掠過,那「太始刀」潘大和身影飄飛,一刀便斬了那少女的腦袋。+ h; u' y! E7 M2 I: s2 V*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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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槍槍勢暴烈,如熔岩奔突,直撲潘大和,潘大和游身而走,大笑:「是你姘頭不成!」他頗為得意,此時卻不敢獨擋高寵,一個錯身,才見對方奔突的前方只剩了林七公子一人。陸陀在後方大吼:「留住他!」林七卻如何敢與高寵放對,猶豫了一下,便被高寵迫開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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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5 j" h4 o2 J  帶著滿身鮮血,高寵撲入前方草叢,一群人在後方追殺過去,高寵邊打邊走,步伐不停,轉眼間身上再中三刀,已衝至那片樹林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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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眾人還需看住岳銀瓶與岳云兩人,不敢大肆追趕。那數人一直殺到樹林裡,打鬥聲又延伸了好遠,方才有人回來。這等宗師、准宗師的戰鬥裡,若不想搏命,被對方窺見了弱處,終究難以將人留得住。當初寧毅不願輕易對林宗吾下手,也是為此緣故。- F. v; o0 P, }2 E( m. m*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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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寵身受重傷,一直打到樹林裡,卻終於還是負傷遠遁。此時對方力氣未竭,眾人若散碎地追上去,或許反被對方搏命殺掉,有要事在身,陸陀也不願意費上一整晚去殺這高手,終究還是折返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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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一行人啟程往前,後方卻終究掛上了尾巴,難以甩脫。他們奔行兩日,此時方才被真正抓住了痕跡,銀瓶被縛在馬上,心中終於生出些許希望來,但過得片刻,心中又是疑惑,這邊距離鄧州或許只有一兩個時辰的路程,對方卻仍舊沒有往城池而去,對後方盯上來的綠林人,陸陀與那女真首領也並不著急,而且看那女真首領與陸陀偶爾說話時的神色,竟隱約間……有些洋洋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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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_. _! p4 r+ N1 `( D5 d/ D7 L  如此走了半個時辰,已是子夜,後方便有綠林人追近。這些人來得還有些散碎,只有血勇,黑夜中廝殺持續了一段時間,卻無人能到近處,女真首領與陸陀根本未曾出手。岳云在馬背上兀自掙扎吵鬧,銀瓶雖腫了半邊臉,卻一直在靜靜地看那女真首領的樣子,對方也在黑暗中注意到了少女的眼神,在那邊笑了笑,用並流利的漢話輕聲道:「岳姑娘蘭心慧質,很是聰明。」2 i( k2 U1 ~1 n7 x

" {% C+ p! t9 ~# Q  岳銀瓶只能嗚嗚兩聲,陸陀看她一眼,那女真首領勒轉馬頭,緩緩而行,卻是朝銀瓶這邊靠了過來。4 L" e3 [, R: I!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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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在襄陽、鄧州之間折轉兩日,自然是有陰謀。令尊岳將軍,真是沉得住氣,他怕我等有詐,雖然也曾出兵,卻未有絲毫魯莽,我等一點好處都未有佔到,實在是有些不甘心……」+ A  t- M1 ^8 D" m+ 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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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真首領說著這話,卻沒有什麼不甘心的感覺,只聽他道:「他要顧大局,出兵不能從速,那邊難以顧全鄧州、新野的局面。這一日裡,鄧州周圍出手欲援救姑娘的江湖人眾多,岳姑娘想必很感動吧?只是兩位被抓的消息為何傳得如此之快,姑娘與這許多好漢,恐怕未曾想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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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f2 X7 Z7 i$ w3 Q$ E  岳銀瓶心中沉了下去,那首領一笑:「自然有我等的功勞,若他們真能救走岳姑娘,岳姑娘與小將軍倒也不用感謝在下。」/ {7 i- d* B0 Z+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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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眾人走上那小山包,遠遠的還有廝殺聲傳來,因廝殺而亮起的火光也在天際晃動。那女真首領面色陰冷了些:「令尊能拿下襄陽,很是厲害。朝堂之中雖然叫著要立刻將襄陽打回來,但大齊的廢物是不能戰的。南面幾年溫柔日子,我女真放在這裡的兵,也大不如前了。他們都該死,但既然我來了,便當為之分憂一二。」9 k, y' U9 {( o  W&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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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著前方的光影:「既然襄陽城你們暫時要拿去,在我大金王師南下前,我等自然要守好襄陽、鄧州一線。如此一來,許多蟑螂鼠輩,便要清理一番,否則將來你們軍隊北上,仗還沒打,鄧州、新野的城門開了,那便成笑話了。所以,我放出你們的消息來,再順手打掃一番,如今你見到的,便是這些鼠輩們,被屠殺時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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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真首領頓了頓:「家師希尹公,很是欣賞那位心魔寧先生的想法,你們這些所謂江湖人,都是成事不足的烏合之眾。他們若躲在暗處,守城之時,想要敗事是有些用的,可若出到人前,想要成事,就成一個笑話了。當年心魔亂綠林,將他們殺了一批又一批,他們猶不知自省,此刻一被煽動,便興沖沖地跑出來了。岳姑娘,在下只是派了幾個人在其中,他們有多少人,最厲害的是哪一批,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你說,他們不該死?誰該死?」2 Z4 j0 K" r: D$ H. K&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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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中,慘烈的屠殺,正在遠處發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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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T% Y$ U. o# K  鄧州最精銳的大齊軍隊,在軍令的驅使下,派出了一小股人,將上百綠林好漢圍在了一處山坳中,隨後,開始放火燒山。% r8 {/ }0 H& B- R% s( N' E/ v, x

9 E# C) Z. W2 w1 V; D4 }7 J  綠林人四面八方的逃竄,最終還是被大火圍困起來,悉數的,被活生生的燒死了,也有在大火中想要衝出來的,在淒厲如惡鬼般的慘叫中,被燒成了碳人。兩支千人隊,分別負責兩支最大的綠林隊伍。更多的人,或在廝殺,或在逃竄,也有一部分,遇上了渾身是傷的高寵、以及趕過來的數名背嵬軍斥候,被集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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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寵只是將傷勢稍稍包紮,便帶領著他們追將上去。他們此時也明白,陸陀等人帶著岳家的兩個孩子在周圍亂轉,是帶著誘餌想要釣魚,但即便魚不咬鉤,過了今夜,他們進入鄧州城內,再想要將兩個孩子救下,便幾乎等於不可能了。對方威脅不了岳將軍,那邊極有可能送去兩個孩子的人頭,又或是如同對付武朝宗室一般,將他們押往北地,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C" Z" i! m- H! q%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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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陀等人走下那處山包後不久,高寵帶領隊伍,在一片小樹林中朝對方展開了截殺。: V: y% e6 [5 l#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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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雙方高手的對比,在複雜的地形開戰,並不是理想的選擇。然而事到如今,若想要渾水摸魚,這或許便是唯一的選擇了。. j: e4 T6 C7 m- Q* {8 M7 r; e4 Y- c

) n- o% Y1 K7 s; Y2 n  同樣的時刻,寧毅的身影,出現在陸陀等人方才經過了的小山包上……/ i8 h% h; r7 ~6 ?3 X*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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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11-29 15:43:1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四四章 風急火烈 再見江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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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原本該當寧靜下來的夜色並未平靜,火焰的光芒與不安的廝殺還在遠處持續,小小的山頭上,穿長衫的人影舉著長長的望遠鏡,正在朝周圍張望。8 B7 v4 K8 n, V; N
 
9 Q" b1 v/ x% x  「在哪裡啊……」他口中低喃了一句。4 X& O* U' X" b  k/ z' Z, [# }' z
 
& y" n5 _1 o( f3 _( f6 e- ]1 [  後方還有數道人影,在周圍警戒,一人蹲在地上,正伸手往倒下的黑衣人的懷裡摸東西。那黑衣人的面罩已經被撕下來,身體微微抽搐,看著周圍出現的人影,目光卻顯得凶戾。* y: i/ k0 i* \. t
 
% ]9 q5 Q  u% X  這黑衣人才剛剛從混亂的思緒中恢復過來,他名叫吳絾,這一次雖陸陀等人南下,雖被放在外圍警戒,但原本也是北地赫赫有名的凶人,身手是相當不錯的。陸陀大隊往前方轉進之後,他在後方選了高處戒備,眼見遠處的林間有人打出火點訊號來,方才準備再度轉移,也是在此時,遭到了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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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後方忽然出現的敵人隱匿功夫高強,他發現時,對方已經到了身後,僅僅是一次換掌,吳絾的後頸便被拿住,打得暈厥過去,片刻之後醒來,才發現身邊已經是出現好幾道的人影。吳絾腦中還未想清楚,心中卻並不畏懼。江湖上每多奇人,他即便著了道,也不代表這些人就能在自己的那些同伴面前討得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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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e4 Y$ K; |  以執掌大金國半璧力量的元帥府牽頭,谷神完顏希尹的弟子為首領,搜刮建立出來的這支高手隊伍,雖不說在戰場上能敵萬軍,在戰場外卻是難有敵手的。吳絾身居其中,能夠明白自己這些高手集結起來的意義,他們將來的目標,是類似於曾經的鐵臂膀周侗,如今的天下第一人林宗吾這樣的綠林豪強。自己單出來竟然被抓,確實沒有面子,但今日出現在這裡的綠林人,是根本無法明白他們面對的到底是怎樣的敵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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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6 p8 U- y  夜風吹過,他還未能看出這幾人的來歷,身邊給他搜身那人掏出了他身上唯一攜帶的令牌,隨後拿去給那手持圓筒的長衫男人看,對方的聲音在夜風裡傳來,有些能聽懂,有些則聽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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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1 a( r1 U  「只找到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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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講究啊,看這個篆字,好像是谷神一系的風格……先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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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可能要點時間問問他。」5 y2 [( n0 Z- z5 i
 
0 M2 M1 ]3 n+ q2 U9 s( Q  「他醒了?唔……你們讓開,我來裝個逼……」1 }  T- Q% |6 b$ ~4 ]" k#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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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絾還聽不太懂對方的意思,長衫男子走過來蹲下了,從上方看著他:「喂,能說話嗎?你們老大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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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3 F3 S7 K0 f  「你們……要死了……」吳絾怡然不懼,他先前被對方在喉嚨上打了一拳,此時勉強說話,聲音沙啞,但狠辣的氣息猶在。) E6 p  H! q; B( y$ e7 l3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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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麼人- J2 k* b) }# L% k( k9 v
 
) ?0 l9 Q5 u( o  他心中是這樣想的。對方便又說了一句:「那你顯得把你老大的所在告訴我,我才好去送死。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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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n% R" {$ ^; T" z- L. V  「咳咳……」吳絾在地上露出嗜血的笑容,點了點頭,他目光瞪著這長衫男子,又順便望了望周圍的人,再回到這男子的面上來,「當然,你們要找死,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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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很大,縱然遠處的光芒隱隱約約透著躁動,這小山包上的一切仍舊顯得清冷,站在這裡的幾人,蹲在那的一人以及躺著的那人都在笑,躺著的那人一邊笑一邊沙啞卻又一字一頓地說話,然而,說到這一句時,話語的音調卻陡然有轉折。躺著的男子像是忽然間想起了什麼事情。. N. `* Y% C5 ]' }3 [
 
) f' S% Q5 h3 w, U, P  空氣安靜下來。# R% r, n$ n' z& X*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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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幾人都在等他說話,感受到這安靜,微微有些尷尬,蹲著的長衫男子還攤了攤手,但疑惑的目光並沒有持續很久。旁邊,先前搜身的那人蹲了下來,長衫男子抬了抬頭,這一刻,大家的目光都是嚴肅的。3 S& T0 Q1 B. V" M! V+ ?7 B
 
+ l' c$ k- M. P/ O  「……你認出我了。」+ F" j% |0 Y; N, U1 j&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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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得像是沒有人能夠聽到的低喃。) d" ?4 E5 q7 p$ j  a$ c
 
; Q6 Y, `  t/ w6 Y( m. N2 p4 @  吳絾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但一時間沒有說出來。長衫男子低頭望了他兩眼,確定了某些東西後,他站了起來,由高高的俯視變作轉身。$ t7 d- h6 e8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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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認出我了……」' Q2 w2 X/ }, E0 R4 D& {4 Y
 
5 T; E% ^& o, N) Q8 H  「你們……」吳絾將目光轉向旁邊的人,這些人將目光望過來,冷冷地像是在看一件死物,他們並不在乎自己「認出」他們這個事實,他們在乎的是背後的涵義。吳絾的心中還顯得混亂,他想著應該要說幾句硬氣的話,但口中已經發出聲音來:「他們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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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 F9 R4 k3 c8 o  夜晚有風吹過來,山包上的草便隨風搖擺,幾道人影沒有太多的變化。長衫男子背負雙手,看著黑暗中的某個方向,想了片刻。% R4 `" \% B% n- n! e
 
( V! r' l7 F# H4 }# F1 c% A  「你們……真的想殺了我啊。」% r4 ~9 `5 P# R) E9 v& e  B3 s
 
9 H  u5 l3 E! f7 R- s% |4 H  地上的人沒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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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G* I9 [$ [- S& Q( [7 E' Q  過得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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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什麼名字?」* [6 j' e9 c, H; v4 E5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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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你、你放了我……」. s7 R* B/ o  C; T- @& y! Q' q* M! z
 
( I: |+ l) n7 ]" T: A" b  「……剝了你的皮去查?」$ W1 m$ m7 Z# R& u: v; s6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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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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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的大隊,在已經打起來的那邊?」. O3 k8 f" w" E. i5 {2 k* I. E
 
; I" S% P( Y$ |. q7 A7 T( B( ?/ Z  「……」$ L0 H$ [9 s: t.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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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的小樹林間,隱約燃燒著烽煙,那一片,已經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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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槍與鋼刀的撞擊在林間亮起火花,人影飛竄廝殺,火焰在稀疏的小樹林裡燒,煙霧一時間便縈繞開來,周圍一片殺戮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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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擅使通背拳的仇天海、李剛楊、林七公子甚至於陸陀等人都已散開,這些高手們奔行林間,對著突襲而來的綠林人展開了屠殺。他們本就身手一流,長期的相處中還形成了相對良好的協作習慣,此時在這地形複雜的樹林中與一些單憑熱血就來救人的綠林武者廝殺,委實是處處佔得上風。8 _  C6 m& E, |8 s" o& @
 
7 D, j- e. p4 f+ A  仇天海在或明或暗的光焰中奔突,看起來便如同投石機中被投擲出去的巨石,通背拳的力量原本最擅集中發力,在輕功的慣性下簡直觸物即崩,無人能當他的三拳兩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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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七公子在先前的一戰中被高寵逼退脫身,委實丟了大面子,此時衝入人群,快刀全力施為下,每一刀均是殘忍非常。一名中年俠女刷刷幾下被他剁飛雙手,她的丈夫衝過來搶救,被林七剛猛的一刀斬斷了頸項,一腳踢入那女子懷中,隨後又如猛虎般的朝旁邊武者殺去。' f! L$ ^2 X( Z4 Y* ~5 h6 s1 I
 
& S! G1 i, V. T4 l+ _  更別提陸陀這種准宗師的身手,他的身影繞行林間,只要是敵人,便可能在一兩個照面間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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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E! u2 K8 X  u( h  銀瓶、岳雲被俘的消息傳遍鄧州、新野,此次結伴而來的綠林人也有不少是代代相傳的世家,是相攜闖蕩過的兄弟、夫妻,人群中有白髮蒼蒼的老者,也有年輕氣盛的少年。但在絕對的實力碾壓下,並沒有太多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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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銀瓶被那女真首領拉著,看著眼前的一切,她的嘴已經被堵了起來,完全無法呼喊,但還是在努力的想要發出聲音,眼中已經一片殷紅,急得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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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遠的地方,煙霧橫飛,陡然有罡風呼嘯而來,暗紅長槍衝向這混亂局面中防守最薄弱的路線,轉眼間,便拉近到僅僅兩丈遠的距離。銀瓶「唔」的奮力大叫,幾乎跳了起來。藉著煙霧與火焰衝過來的正是高寵,然而在前方,亦有數道身影出現了。鄭三、潘大和、雷青等一眾高手早已截在前方,要將高寵擋下來。0 p( P' E7 P) ^* G/ w! }( {1 Y* t5 {2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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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對付陸陀、仇天海這一級別的綠林高手,樹林從來就不是什麼理想的伏擊環境,然而想要救下銀瓶、岳雲,這也可能是唯一能渾水摸魚的地方。高寵集結了這些綠林人,對他們的要求原本只是襲擾、放火生煙,然而當陸陀等人親自下場,一場屠殺還是無法避免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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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 _; x2 A0 Q6 l: x  自暗處衝出的高寵猶如亡命的猛虎,暴喝聲中直衝銀瓶所在的位置,那暗紅長槍力道剛猛如奔雷,在幾乎不要命的衝殺中,片刻時間裡,潘大和等人幾乎都有些無法阻擋。眼見他一步步的推進,那女真首領哈哈大笑:「好,厲害,你若不投降,再敢往前一步,我便殺了這岳銀瓶!」9 T) t( a+ z3 w6 |* F7 F$ m. U  B(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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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便殺」高寵一聲暴喝,長槍硬砸潘大和的刀,將他硬生生砸出丈餘之外。那女真首領大笑:「聰明!那便還給你岳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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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f1 S7 J, F- V( W: {5 m  在這大笑聲中,女真首領做出的是誰也未曾料到的事情,他抓起岳銀瓶的後背,雙手猛地一擲,便將她擲向了高寵,正在疾衝的高寵睜大了眼睛,槍鋒避開了前方,用力刺向周圍,與此同時,對面的幾名高手包括那天劫爪李晚蓮在內,都一齊飛躍而出。# y6 l: |6 @( e5 |0 @
 
8 N9 \2 H+ Y1 h  d/ L  殺意瀰漫而來,高寵還未接觸到岳銀瓶,周圍的殺招便已遞了過來,他在猛然間止步,一隻手揪住了銀瓶身前的繩索,兩人轟然疾旋、飛退,數道殺招落下,剎那間便是飆飛的鮮血。在眨眼的時間裡,高寵與銀瓶的身形疾退出了兩三丈的距離,甩飛地面又快步衝起,身上卻不知道又受了多少傷。' T2 n5 o3 b) z) l2 T3 z' G& _
 
# L+ {9 O/ j  B" p: t& b: F0 J  潘大和飛身而至,被高寵倉促間逼退,隨後是李晚蓮如鬼魅般的身形,驀進忽退,與高寵換了一爪,將他的肩膀撕出幾道血痕來。銀瓶才一落地,手腳上的繩索便被高寵崩開,她抓起地上一柄長劍,飄影劍法全力施為想要護住高寵身側,但仍舊顯得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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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寵護著她後退,人群則推了過來。那女真首領笑著,慢條斯理地開口:「看看,我給了你你想要的,你帶的走嗎?」搖了搖頭,「非但帶不走,你自己也要死在這裡了,你死了之後,銀瓶姑娘……終究也是走不了。」! ?  H4 g/ K#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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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林周圍的廝殺聲已經不多,按計劃逃跑的已然跑掉,未跑掉的,便被陸陀等人殺得差不多了。不遠處,一名少年人被打得滿臉是血,被林七拖著向前走,然後一刀劈在了他的背上,陸陀亦將一名武藝高強的老者砍殺在地。林間的一顆巨石側,高寵與岳銀瓶停了下來,銀瓶拿掉口中的布片,沙啞著大喊:「你們快走快走高將軍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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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寵橫槍而立,他身上已滿是傷痕,目光望向周圍,也已經微微有些虛弱,卻沒有半分要走的意思。# J0 o4 z& q# ^% ^$ E.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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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走不了了。」那女真首領從那邊走來,過得片刻,卻道:「相爭一晚,也是有緣,閣下武勇我已知曉,甚為欽佩。我乃大金燕王完顏撒改之子完顏青玨,家師乃谷神完顏希尹,不知是否有幸,知道壯士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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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林遠處卻有人影奔來:「高將軍挺住,我等不走了,便來助你!」這樹林間的伏擊,高寵明白這些綠林人難敵對方麾下高手,叮囑他們放火襲擾後便要逃走,此時卻仍有人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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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S9 D( g# l' F3 R( x  隨後便是廝殺與慘呼的聲音。0 l, K& a0 X3 }3 w8 R7 Q% R! B. I
 
, D2 K/ D3 ~$ o' g  那完顏青玨攤了攤手:「我知壯士勇烈,但我大金國君臨天下,求才若渴。今日壯士若願意投降我方,我可以做主,放回銀瓶姑娘兩國爭殺,你死我活,但至少,壯士可以讓岳將軍的骨肉少死一個」+ D* z" W/ M, V4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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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將軍,今日你走了他們不會殺我,你不走我們都要死在這裡……」高寵身邊,銀瓶低聲而急促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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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5 M" X) }& R7 d# f& r6 l+ \* {  樹林間,偶爾還有人在黑暗中被揪出來,倒下去。高寵環顧周圍,烽煙與火焰之中,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0 |! a; @  o, n) e: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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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b  i6 c+ ?# N  小山包上,夜風吹動長衫的衣袂。寧毅背負雙手站在那裡,看著下方遠處的樹林,幾道人影站著,冰冷得像是要凝結這片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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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絾說了一些話,心中卻是混亂的。他還無法弄清楚這些人的身份或者說,他已經清楚了,卻壓根無法理解這一事實,他們過來,有一些大的目的,卻從未想過,會遇上這樣……近乎荒謬的不真實的局面。  ^4 t% B& Z8 B
 
2 b, g& p+ H( t$ n' o5 B- a0 ]  就像是他們挖了個坑要抓兔子,興高采烈去收兔子時,卻似乎在驚鴻一瞥裡看到了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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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V6 G* d" E- G) {  「……你們……還真是想殺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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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降一個,換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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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 [( D  R  B1 g  「快走……」這是銀瓶的說話。* n* Y6 u' a8 Y.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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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寵閉上眼睛,再睜開:「……殺一個,算一個。」- ?: |" N. K% c1 ]/ d; S& B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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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的人沒能聽清他的低喃,下一刻,他大吼了出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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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槍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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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失去一雙手臂的中年女人在地上緩緩地蠕動,眼中血淚流淌,哭泣的聲音也幾乎讓人聽不到了。她的丈夫沒有了頭顱,屍體就倒在不遠的地方。林七提刀走過來,一腳踏在她的腰上,舉起刀從她背後捅了下去。8 G+ r$ q/ l) S9 j/ h
 
3 O8 M- p8 u) l  I. W" P. V  鮮血在地上流淌成片,浸潤了周圍的野草。5 w2 Q1 I/ E" {! A& x% @7 D) i4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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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同伴龐元走在不遠處,看見了因腿上中刀倚靠在樹下的女子,這大約是個江湖賣藝的姑娘,年紀二十出頭,已經被嚇得傻了,看見他來,身體顫抖,無聲哭泣。龐元舔了舔嘴唇,走過去。
( [+ y6 P$ f8 i9 W6 J  z8 e  J, { 
9 h/ [8 @, e/ V& y) {- b  樹的後方,有人影出現,龐元反應迅速,第一時間斬出了一劍,對方也出了一刀。龐元的身體晃了晃,他定在了那裡。心拳李剛楊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妥,轉眼間飛掠過數丈的距離,衝向那片黑暗,光暗交錯的一瞬間,他吼了一聲,然後他的身影像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轉眼間,他在那相對昏暗的空間裡飆出了數丈之遠,猶如被巨獸拖入其中,隱約的身影間,有無數的東西穿過去。5 {7 i" _: ~; [3 V3 B" ?4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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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的輪廓裡,只能隱約見到他砰的撞在了一棵樹上,身體沒了反應。/ Y. ]# G/ ?, ^# u' A& B
 
& K; K+ a$ a2 s7 h  這邊的搏殺也已經開始片刻,高寵的搏殺中,岳銀瓶揮劍欲走,李晚蓮的身影如鬼魅般的衝過了高寵,天劫爪刷的在高寵身上撕下一條血肉,女人的笑聲猶如夜鴉,猛地擒住了銀瓶的手腕,又是一腳踢在了高寵的胸口上,抓住銀瓶飛掠而出。) t3 |: |. `+ y2 q
 
8 Z2 ]# v) L4 |1 B+ p5 i& S2 d! X' _  在潘大和等人的圍攻下,高寵轉身欲追,卻終究被拖住了身形,背後又中了一拳。而在遠處的那一側,李剛楊的遭遇引起了迅速的反應,兩名武者首先衝過去,然後是包括林七在內的五人,從不同的方向直投那片還未被火焰照亮的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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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暴喝而起,內力的迫發之下,聲如雷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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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便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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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 p; M, d' P+ e2 Z: R# g2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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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裡人影交錯,下一刻,弩箭飛起,如同無數的夜鳥驚飛出林間,這些高手腿、掌、刀劍間因內力豁至極致而激起的破風聲猶如風箱鼓蕩,有的拍在樹上發出令人心悸的巨響,下一刻,又是雷鳴般的聲音。( u  Z6 M9 d1 d/ ^7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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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7 A& Q1 y# T6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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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身血跡仍在搏殺的高寵朝那邊望去,完顏青玨朝那邊望去,陸陀已經朝那邊開始疾奔,整個樹林中的高手們都在朝那邊望過去: Q3 ]- e: d( e+ S
 
4 }9 t  b" C& i" D$ G0 U& I! F& U3 Y  激烈的響聲像是驟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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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陀已經奔至那附近,黑暗中,有身影瘋狂衝出,那是林七公子,他的身形中有許多扭曲的地方,像是爆開了一般,背後插著一支弩箭,奔行的速度依然極快,陸陀一把抓向他的胸前,後方的黑暗裡,另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正在高速衝出,如同捕獵的獵豹一般,直撲林七這逃跑的獵物。! u* J2 j7 ?, d: Z
 
/ G& Q1 D2 L2 J7 G! _" Z8 J1 c  黑色的身影並不高大,轉眼間,陸陀抓住林七將他提起來,那黑影也一瞬間縮短了距離。這一刻陸陀想要抬腿去踢,那俯衝的黑色身影拔刀,暴漲的刀光貼地起飛,刷的一下彷彿要沖刷、吞噬前方的一切。% G  o1 _0 j  }2 M; k4 d
 
* W& F, I4 V) Z& D0 Y2 u! S9 m6 ]' p  這是江湖上最平常最大路的一式刀法夜戰八方。乃是四面八方被人包圍時衝殺斬腿的招式,眨眼間一放即收!陸陀的身影在那一刻奇跡般的退了半丈,黑色身影衝入另一側的樹林裡,猶如從未出現過的幻影。被陸陀提在手上的林七腰上鮮血如瀑,在那一瞬間,他被那黑暗手中的刀光從後方劈了上來,硬生生的劈斷了後背、脊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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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c6 q% n* n' G. a& T/ O7 ?: s( d  安靜得像是要窒息的瞬間。黑暗的方向裡,有可怖的惡意湧出來了......1 @2 |2 @& A- w0 k8 ^0 Q%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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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11-29 15:43:3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四五章 風急火烈 再見江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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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0 S) K0 w: Y2 }/ F, q6 g  鮮血飛散,刀風激起的斷草飛舞落下,也不過是一轉眼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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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M- t, ~9 \+ a  被陸陀提在手上,那林七公子的狀態的,大家在此時才能看得清楚。前前後後的鮮血,扭曲的手臂,明顯是被什麼東西打穿、打斷了,背後插了弩箭,種種的傷勢再加上最後的那一刀,令他整個身體如今都像是一個被糟蹋了無數遍的破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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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揮出那驚豔一刀的黑色身影衝入另一邊的陰影裡,便消融了進去,再無動靜,另一邊的廝殺處如今也顯得安靜。陸陀的身形站在那最前方,高大如鐵塔,靜靜地放下了林七。# n  v9 V. a  r; M( M% g

) B( ]; a* D# x8 }! `- E  遠處,完顏青玨微微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人群中的眾高手都已各自舒展開手腳,讓自己調整到了最好的狀態,很顯然,順遂一晚之後,意外的情況還是出現在眾人的面前了,這一次出動的,也不知是哪裡的武林世家、高手,沒被他們算到,在暗地裡要橫插一腳。5 P' O2 Q9 y+ w# v; R

, Z* {4 `. v3 L- d  方才衝出來的那道黑影的刀法,委實已臻化境,太不簡單,而轉眼間七八人的損失,顯然也是因為對方的確伏下了厲害的陷阱。* @3 N$ j; B. R4 o

  O* B% G0 l# E* t  陸陀的手已經在第一時間揚起,打出了準備迎敵的手勢,他警惕著方才揮刀之人消失的方向。人群之中,一名女真漢子低伏下來,搭箭挽弓,聆聽夜林中的風聲,砰的一聲響起來,他的面門上鮮血爆開,整個人倒向後方。4 ]% t1 v" ^8 s$ a+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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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心」. _2 B) p/ A'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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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敵」; K+ Y% T/ T+ b-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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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詭異的襲擊打破了同樣詭異的片刻安靜,有人大吼而出,所有的人撲向周圍,各自尋找掩護。銀瓶被那李晚蓮拿住要害,以截脈手法重重打了數下,此時渾身軟麻,想要反抗,卻終於還是被拖著回去。在這混亂的視野中,這些人同時展現一流身手的場面簡直驚人,浸淫武道多年的步法身形,又或者是獵場、軍旅多年培養出來的野性直覺,在真正臨敵的此刻都已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她自小練習最正統的內家功夫,這時候更能明白眼前這一切的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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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Y0 C. F- m  無論是步法、身形舒展時的風雷之聲,還是如閃電般飛竄掠行的技巧,又或是騰挪折轉的章法。都確確實實地展現出了這支隊伍的成色,岳家軍自建立時起,陸續也有許多高手來投,但在軍中拿高手組成精銳並不聰明,對於由難民、農人組成的軍隊來說,單純的嚴苛訓練並不能使他們適應戰場,唯有將他們放在老兵或是綠林強者的身邊,才有可能激發出軍隊最大的力量。- I$ h! ]- C0 ~( t2 ~6 T; ^- s(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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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無論這樣的配置是否愚蠢,當事實出現在眼前的一刻,尤其是在經歷過這兩晚的屠殺之後,銀瓶也只能承認,這樣的一支隊伍,在幾百人組成的小規模戰鬥裡,的確是趨近於無敵的存在。8 C3 J# w2 W' H0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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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面陡然出現的英雄,給了陸陀等人一個狠狠的下馬威,確實極不簡單,尤其是那黑影衝殺中的一式「夜戰八方」,比之父親的槍法造詣,恐怕都未有遜色。但即便如此,這一刻,銀瓶還是很想大聲地喊出話來,希望他們能夠速速離開。當然,最好是能帶上高將軍。% ]3 u2 s+ b) |; l1 B

4 L( q  H, [8 V1 M, [0 o  無論對方是武林英雄,還是小撥的軍隊,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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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8 C7 a* P6 x$ S& p7 m7 n  天際之中星月流轉,在林間投下稀疏的光影,樹林一側不多的火焰還在燃燒,使得煙塵飄蕩上夜空。這一刻,人影在樹林中呼嘯交錯,有人躲避,有人在騰挪折衝之中迅速往前,亦有身法詭異之人,貼地而走猶如可怖的蜘蛛,身形幾乎全完躲進了不高的野草之中,足可躲避開箭矢的威脅,同一時刻,女真的神射手、綠林高手中擅暗器者也一面躲避一面猛地出手了,飛蝗石、鐵蒺藜、箭矢飈射,噼噼啪啪的投降那一片昏暗之中。+ V9 f9 G3 |. c8 W: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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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陀也在同時發力躍出,有幾根弩矢交錯射過了他方才所在的地方,草莖在空中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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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X6 k' i  ]4 q  「突火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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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喝聲震動林間。& q/ L* W0 \9 x

  ^) s' x' o; N; |  雙方的對比先前說起來雖是有明有暗,但實際上,大夥兒此時身處的都還是一片暗林之中。當陸陀一方數十高手在四面八方都動起來,黑暗裡便如同陡然咆哮起的暗潮。隨著人群的衝突,一名女真射手迅速纏起了火箭,刷的射出,同時,亦有人拿起了浸潤火油的火把,點起來便擲向那黑暗當中。. b1 g' a! |" V& {4 P. V, U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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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擲出那火把的一瞬間,交錯而過的弩矢射進了那人的肩膀。火焰掠過夜空,一棵小樹旁,射出弩矢的來襲者正回身躲避,那飛掠的火把緩緩照亮不遠處的情景,幾道身影在驚鴻一瞥中露出了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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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火器」- O5 Z0 M( y2 J+ @8 b/ {! Y" b$ ]

6 Y6 o2 q$ C- M2 e  「看到了!」9 W7 I" j# |7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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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鼠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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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喊聲驚起間,已有人飛掠至敵人的周圍。這些綠林高手戰鬥方式各有不同,但既然有了準備,便不至於出現方才一瞬間便折損人手的局面,那最先衝入的一人甫一交手,便是身形疾轉,打呼:「小心」弩矢已經從側面飛掠上了空中,隨後便聽得叮叮噹噹的響聲,是接上了兵器。2 A5 `7 ]' d7 y

& P4 s, B8 L6 A4 ?5 t4 Z  第二人、第三人也在驟然間突入,驟然間也有人大吼:「中計!點子扎手!」# e. J% ?! o6 j7 Y

8 Z0 Q7 j7 `4 q  完顏青玨腦門血管急跳,在這片刻間卻不明白中計是什麼意思,點子扎手又能到什麼程度。自己一方全都是好不容易聚集的一流高手,在這林間放對,縱然對方有些精銳,總不可能個個能打。就在這大喊的片刻間,又是**人衝了進去,然後是混亂的大喊聲:「大家合力……宰了他們」/ p5 a/ n  t# t8 V3 h, u2 G+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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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我死來」4 W% I1 f* u4 [' {$ Q6 J

( v# a/ a! f: h5 @. ~" h: l7 A. R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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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B) a' q; b$ A* A  「小心中計」. X5 ^1 ?0 U2 F! r2 L! `$ T* _

! ~/ c6 i1 B* P0 H0 v0 ?* d  叫聲之中,一人被切開了肚子,讓同伴拖著飛快地退出來。陸陀原本想要在中間坐鎮,此時被他們喊得也是一頭霧水,疾衝而入。既然是喊合力宰了他們,那便是有得打,可接下來的小心中計又是怎麼回事?5 h& ?8 ~/ ^$ \& y4 s; ]7 B(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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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遠處,銀瓶頭暈腦脹地看著這一切,亦是疑惑。0 i% z5 A# }3 Q* I

% s# \5 j4 [0 A# Z3 }+ ?  陸陀的身影奔突過去!& H+ q7 q) A" X; z6 ~  S! w

* W+ n7 Z& F8 x8 {  樹叢後,激烈的打鬥映入眼簾,這是十餘道身影的一場混戰,陸陀奔突而來,照著最前方見到的敵人便是橫刀一斬。那人手持鋼刀,另一隻手上還有一面盾牌,在陸陀的大力劈斬下,順勢便被斬飛出去。周圍的同伴也是厲害,隨著陸陀的到來,三名高手也順勢上前猛攻,對面卻見人影換位,有一柄長槍、一柄鉤鐮迎上,要擋住四人的進攻,轉眼間便被逼得節節後退。6 A! l9 I* h1 o' v) z6 O4 ?7 V!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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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陀的心中卻已然察覺出了不對。江湖上說年刀月棍一輩子槍、寶劍隨身藏。槍與劍都是易學難精,耍得好的都是高手,鉤鐮更是異形兵器,要使好極難。這一長槍一鉤鐮雖然被打得節節敗退,然而在自己與其餘三人的圍攻下還能支撐的,在綠林間怎麼都不可能籍籍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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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桿槍退出幾步,便有長刀長劍遊走過來,在遊走中再度敵住四人猛攻,那長槍與鉤鐮卻在瞬間補上了刀劍的位置,接下周圍幾人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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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d% x; Q4 y3 o# d& n5 t  十數江湖人的廝殺,與士兵廝殺大不一樣,走位、意識、反應都靈巧至極,然而,在這看似混亂的奔走拚殺中生生架住了己方十人進攻的,在眼前仔細一看,竟只有七個人,他們互相之間的配合與走位,互相關照的意識,默契到了極點,以至於己方這般強攻,竟無一斬獲,先前大意中還被對方傷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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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6 V4 E+ G; m7 |. K  對方……也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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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陀於綠林廝殺多年,意識到不對的瞬間,身上的汗毛也已豎了起來。雙方的刀兵相接還只是片刻時間,後方的眾人還在衝來,他幾招強攻之中,便又有人衝到,加入攻擊,眼前的七人在默契的配合與抵擋中已經連退了數丈,但若非結果詭異,一般人恐怕都只會覺得這是一場完全亂來的混亂廝殺。而在陸陀的攻擊下,對面雖然已經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然而當中那名使刀之人刀法飄渺輕盈,在狼狽的抵擋中始終守住一線,對面的另一名使刀者更顯然是核心,他的大刀剛猛凶戾,爆發力強,每一刀劈出都猶如火山迸發,大火燎原,亦是他一人便生生抵擋住了己方三四人的攻擊,不斷減輕著同伴的壓力。這刀法令得陸陀隱約感覺到了什麼,有不好的東西,正在萌動。+ n! `) w+ i: e& C

4 X3 J: T& l, {* A7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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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間一片混亂。4 g. I7 ^5 b$ ]% R* x

+ l# a% R* j. S3 I. W" w  不光是眼前的這一面,隨著這突如其來的威脅,樹林其它方向上,被完顏青玨安排的斥候、外圍人員也被驚動,正在迅速聚集過來。銀瓶的身邊,一名女真人吹起了廝殺的號角,將訊號遠遠傳開,隨後,只見遠處的林間亦有信號彈飛起,或許是另一邊趕來的營救者也已經被發現了。4 @, l8 @' p+ |+ n0 a- m

! E9 ~, B  h5 c9 v- _6 r  李晚蓮舔了舔指尖的鮮血,不遠處,在潘大和等人的圍攻下,高寵也只是勉力支撐,他知道有幫手到來恐怕是最好的時機,但頻頻廝殺,也難有寸進。就在此時,才剛剛交鋒片刻的樹林那頭,陸陀的吼聲響起來:「走」2 F! [5 r: ?$ ~9 M6 G2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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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吼聲高亢焦躁,透露出來的,絕不是令人安定的訊號。陸陀身為這樣一支隊伍的領頭人,就算真遇上大事,往往也只能示人以沉穩,誰也沒想到、也想不到會遇上怎樣的事情,讓他露出這等焦躁的情緒。$ v$ ]+ |4 S! f#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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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大吼聲中,有人兩人衝了過去,其中一人只是在草上微微躍起,腳步還未落下,他的前方,有一道刀光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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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鋒與人影交錯,身體落地翻滾,人頭已衝天飛起,這次出刀的身影頎長高瘦,一手握刀,另一隻邊卻只有衣袖在風中輕輕翻飛,他出現的這一刻,又有在廝殺中大喊:「走」9 E6 c' }  M9 ~' N+ D8 P

: K$ {- \" B& |8 X! R1 @" I  而在看見這獨臂身影的瞬間,遠處完顏青玨的心中,也不知為什麼,陡然冒出了那個名字。& a  f* G$ R4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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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天刀」,杜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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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血潮翻滾,兵鋒蔓延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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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N6 }( |8 S) d$ O2 l  \: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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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片刻之前,陸陀的心中已經湧起了多年前的記憶。# E( I  f6 o# L: k8 f+ N, [( S

+ K& A* J2 _. M  那時候武朝北伐聲浪高漲,南面正好有方臘起事,主和派的齊家沒有坐視良機,上方動用關係,給予了方臘一系不少的幫忙,陸陀當時也隨之南下,來到方臘軍中,加入了名叫包道乙的綠林人的麾下。8 c" F2 t) V, g% T0 O: d

! f! ?* c5 E/ a, d5 R  包道乙在聖公軍中地位不低,但也有不少敵人,當初的霸刀便是其一,後來心魔寧毅因緣際會斬殺了包道乙,霸刀營將其保下,據說還成全了寧毅與那霸刀莊主劉西瓜的姻緣。, @6 I( U7 P3 Y.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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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那寧毅的武藝,自然不可能真的斬殺包道乙,事情的真想難尋,但對陸陀來說,也並不關心。只是當時霸刀營中高手眾多,陸陀投身包道乙麾下,對於部分的敵手也曾有過瞭解,那是由曾經刀道無雙的劉大彪子教出來的幾個弟子,刀法的風格各異,卻都有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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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_# T6 Y$ u/ L. w# `  眼前這些人中的兩人,與自己對陣防禦的刀法輕盈飄渺者,隱約便是那「羽刀」錢洛寧,至於另一位爆裂凶戾的,似乎就是傳聞中「燼惡刀」的痕跡。7 n6 O) n! k2 c/ z1 d( T! f: I+ c

) d& i! G4 e" x2 K) w% r+ W" c  霸刀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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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0 L" [- {! a7 f  這三個字在心頭湧現,令他一瞬間便喊了出來:「走」然而也已經晚了。1 p7 l' [( s3 z( d, W3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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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大吼的同時,有人在林間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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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9 a' }7 v! k  n& B3 g4 T4 t  沖得最遠的一名女真刀客一個翻滾飛撲,才剛剛站起,有兩道人影撲了過來,一人擒他手上鋼刀,另一人從背後纏了上去,從後方扣住這女真刀客的面門,將他的身體由上至下按在了地上。這女真刀客鋼刀被擒、面門被按,還能活動的左手順勢抽出腰間的匕首便要反擊,卻被按住他的男子一膝蓋抵住,短刀便在這女真刀客的喉間反覆用力地拉了兩下。) [7 L" I0 F: m8 I; w

/ K1 w# U$ E* ]  粘稠的鮮血洶湧而出,這只是眨眼間的衝突,更多的人影撲過來了,一道身影自側面而來,長刀遙指陸陀,殺氣洶湧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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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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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廝殺推進去,又反推出來的時候,還沒有人想走,後方的已經朝前方接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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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陀在激烈的打鬥中退出來時,眼見著對陣陸陀的黑色身影的刀法,也還沒有人真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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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b0 K/ Q4 X  衝進去的十餘人,轉眼間已經被殺了六人,其餘人抱團飛退,但也只是隱隱覺得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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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發展得委實太快了,從那戰場的一端被詭異捲入了林七等七八人,到眾人前鋒的衝入,後方的趕來,再到陸陀的猛退,戰線反推,還只是片刻的時間,對於一場戰爭來說,這或許還只是剛剛開始的試探**鋒。9 [# z8 U4 q) O. N6 {7 Z(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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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多數人都已經衝向鋒線,或者已經開始與敵方交手。仇天海蓄力奔突,一式通背拳砸向那首先出現,正對抗兩人的獨臂刀客。那獨臂刀客平平淡淡的回身一斬,殺機削向仇天海的腦門,他猛地發力轉折,躲開這一刀,旁邊有三道身影殺出來了。白猿通臂拳與譚腿的功夫在周圍打出殘影,甫一交鋒,砰砰砰砰的打退了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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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方的武藝,頂多也是差不多的,他的心中隱約覺得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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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2 |* I( d& ^/ {9 N" f9 f  h$ I/ O9 A  人群中有人大吼:「這是……霸刀!」許多人也只是微微愣了愣,分心去想那是什麼,似乎頗為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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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有人喊出了「黑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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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陸陀的大吼聲開始變得真實起來,夜晚的空氣都開始爆開!有人大喊:「走啊」. h2 g/ L& H* G2 r& i$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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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血在空中綻放,頭顱飛起,有人跌倒,有人連滾帶爬。血線正在衝突、飛起來,轉眼間,陸陀已經落在了後線,他也已知道是你死我活的瞬間,奮力廝殺試圖救下一部分人,李晚蓮拖起銀瓶要走,銀瓶奮力掙紮起來,但終於還是被拖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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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邊的黑衣眾人衝出來,廝殺之中仍以奔跑、出刀、躲避為節奏。即便是對抗陸陀的高手,也絕不隨意停留,往往是輪番上前,一齊進攻,後方的沖上前去,只進行片刻的、迅速的廝殺便躍入樹後、大石後方等待同伴的上來,間或以弩弓對抗敵人。完顏青玨麾下的這支隊伍說起來也算是有配合的高手,但比起眼前突如其來的敵人而言,配合的程度卻完全成了笑話,往往一兩名高手仗著武藝高強戀戰不走,下一刻便已被三五人一齊圍上,斬殺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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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潮的推進尤其是在面對著數十高手時迅速得令人難以反應,但終究不可能立刻追上李晚蓮等人,陸陀在後方拚殺片刻,轉身衝殺突圍,那邊潘大和等人也已棄高寵而走,高寵挺槍欲追,此時腦海卻暈眩了一瞬,他廝殺至此,也已漸漸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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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陀奔跑了過去,高寵深吸一口氣,身側便是一道道的人影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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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顏青玨等人還未完全離開視野,他回頭看了一眼,挽弓射箭,大喝道:「陸師傅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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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陀吼道:「他們留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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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陸陀的這句話,其他人並無疑問,這等級別的高手武藝精湛潛力巨大,如同高寵一般,若非目標牽制,或者廝殺力竭,極是難殺,畢竟他們若真要逃跑,一般的奔馬都追不上,普通的箭矢弩矢,也絕不容易致命。就在陸陀大吼的片刻間,又有幾名黑衣人自側前方而來,長鞭、鐵索、鋼槍乃至於漁網,試圖擋住他,陸陀只是稍稍被阻,便迅速地轉移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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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面鐵盾攔在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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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_/ r! l0 Q9 y  陸陀虎吼奔突,將一人連人帶盾硬生生地砸飛出去,他的身影轉折又竄向另一邊,這時候,兩道鐵製飛梭穿插而來,交錯擋住他的一個方向,巨大的聲音響起來了。" W8 b. |8 |! Z" u! }

1 F! f9 f3 K% p$ q) [$ `0 p8 Z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0 f; S% t, v! A- T: Z6 g4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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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塵升騰,火光交錯,眾人的竭力阻擋只是將陸陀奔行的方向稍稍限制,有十餘道長鐵管對準他,發射了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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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陀的身形震動了好幾下,腳步踉蹌,一隻腳忽然矮了一下,遠遠的,黑衣人席捲過了他的位置,有人抓住他的頭髮,一刀斬了他的人頭,腳步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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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多人瞪著眼睛,愣了片刻。他們知道,陸陀就此死了。$ V+ N; i5 R$ @# x( l- z

6 a& p; S% X" \! ?7 x  這是江湖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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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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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Y8 T0 Y! l3 t  黑旗的眾人,還在蔓延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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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11-30 00:12:1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集:《遼闊的大地》 第七四六章 明月新骨城池畔 野鴉故舊老橋頭(上). f( z5 y; Q! N: p/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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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音急驟,夜風穿林。完顏青珏等人正拚命地向前奔逃。8 w  k( V; }# d) T' Q" e5 ~. L$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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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刻發生的種種事情,迅速而又虛幻,虛幻到讓人一時間難以理解的地步。. u4 {( q5 W; k

7 i( M; m$ D8 W0 R" Q  兩年的時光,已然沉寂的黑旗再度出現,不僅僅是在北方,就連這裡,也突兀地出現在眼前。無論是完顏青珏,還是奔行往前的李晚蓮、潘大和、仇天海等人,都極難相信這件事的真實——他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供思考。那不斷穿插、席捲而來的黑衣人、倒下的同伴、隨著突火槍的巨響升騰而起的青煙乃至於幾句話還未說完便已倒下的陸陀,都在證實著這忽然殺出的隊伍的強大。. r+ L; i8 p: z! M5 m! j

  i! J: J3 R5 g8 J3 E+ n2 c  然而……怎會有這樣的隊伍?9 ~/ d# B  o2 y/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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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周侗行刺完顏宗翰死後,在谷神完顏希尹的授意下建立的這支精銳小隊,原本便是以宗師級的高手乃至於寧毅作為假想敵——即便遇上任何敵人,他們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然而對方的出現是超越常理的,超越常理,卻又真實而殘酷,那轟然巨響中,陸陀便被打倒,剁下了頭顱……5 R) w6 Y" Y6 q* p9 K) H7 h0 w$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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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然李晚蓮等人也曾有過遭遇心魔一級敵人的設想與構思,到得這一刻,也完全沒有意義了。/ |6 K, g4 @  Z3 `* x& [( G'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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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下迅速的步法令得一行人正在高速的衝出這片樹林,身為一流高手的造詣仍在。稀疏的樹林裡,遠遠放出去的斥候與外圍人手還在奔行過來,卻也已遇上了敵方的襲擊,陡然爆發的暴喝聲、交手聲,夾雜偶爾出現的轟然聲響、慘叫,伴隨著他們的前行。5 k0 N+ }; [$ ?

* D; ~) q3 j; F9 r2 p  奮力掙扎的小岳雲早被一拳打得暈頭轉向。另一邊,被李晚蓮扔上馬的銀瓶此時卻也在瞪大眼睛看著這奇異的一幕,後方,追逐的身影偶爾便出現在視野當中,轉眼間斬殺陸陀的黑衣小隊並未有絲毫停頓,而是一路朝著這邊蔓延了過來,而在側面、前方,似乎都有追趕過來的敵人——在戰馬的奔行當中,銀瓶也看見了一匹黑馬在側面十餘丈開外的地方並行追逐,時而出現,時而消沒,完顏青珏等人也見到了那身影,挽弓朝那邊射去,然而高速奔行的小樹林,即便是神射手,自然也無法在這樣的地方射中對手。
% M& H/ G4 k( u' s2 A" Z! ^6 g
" ], W+ s/ g: u6 p5 E) B  W' g; k  轉眼已到林地邊,完顏青珏一馬當先奔行而出,前方是月夜下的一片草坡,側前方的樹林邊上,卻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那兒,背後背著長刀,手中卻有兩樣物件,一是橫端的手弩,還有一把籍著樹枝架起的黑色長管,對準了這邊的隊列。5 H' b4 t4 f0 G8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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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方的林間,亦有高速奔行的黑衣人強行靠了上來,「佛手」雷青在奔行中印出手印,他是北地有名的禪宗凶人,大手印功夫剛猛霸道,素有見手如見佛之稱,然而對方毫不猶豫,揮手硬接,砰的一聲響,雷青已知是摔碑手的硬功夫,第二第三招已接連打出,雙方迅速交手,轉眼間已奔出數丈。4 ^, a7 l! D! {7 K+ D; E0 Q

6 Q, a4 I. r, ?8 Z( }  前頭,轟然的聲音也響起來了,然後有戰馬的嘶鳴與混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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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X& H* M2 I+ c, u2 j  此時,奔馬與高手們陸續從那小樹林裡衝出,側前方那火槍轟然一射,一匹戰馬在高速奔行中,肚子上爆出了血花,連人帶馬翻滾而出。完顏青珏朝那開槍人射了一箭,被對方翻身躲了過去,林地邊緣,又有黑衣人衝出來了。
) {2 T8 I0 I  Q4 Y$ O% R! v& M/ u$ G+ t7 j2 z
  場面混亂,人群的奔行穿插本就無序,感官的遠遠近近,似乎到處都在打鬥。李晚蓮牽著戰馬狂奔,便要衝出樹林,高速奔行的黑色身影靠了上來,刷的出刀,李晚蓮天劫爪朝著對方頭臉抓了過去,那人身材嬌小,顯是女子,頭臉一側,刀光暴綻開來,那刀招凌厲突兀,李晚蓮心中便是一寒,腰身強行一扭,拖著那戰馬的韁繩,腳步飄飛連點,鴛鴦連環腿如閃電般的籠罩了對方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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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7 g/ `2 ^  X5 k$ V  這戰馬本就是上好的軍馬,只是馱了岳銀瓶一人,奔跑迅速非常,李晚蓮見對方刀法凌厲,籍著戰馬飛奔,腳下的招數狠毒,便是要迫開對方,誰知那女子的速度不見有半點減少,一聲冷哼,幾乎是貼著她刷刷刷的連環斬了上來,身影若御風飛行,僅以毫釐之差地避開了連環腿的殺招。6 j) r1 K% Q" F" G. k5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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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追打、戰馬飛奔的身影轉眼間衝出十數丈,周圍也每多衝突穿插的身影。那戰馬被斬中兩刀,朝草地翻滾上去,李晚蓮衣袖被斬裂一截,一路上被斬得狼狽不堪,幾乎是戰馬拖著她在奔行翻滾,此時卻已躍了起來,抱住岳銀瓶,在地上滾了幾下,拖著她起來往後退,對著前方持刀而來的女子:「你再過來我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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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賤人。」
: F1 ]8 J9 \9 I' N% s
) x1 T1 l4 N0 f$ Z1 p. V9 {9 v+ s9 o  她的話音未落,對方卻已經說完,刀光斷頭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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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旗的人豈會管武朝人死活,李晚蓮原本也只是試試,她爪功厲害,眼下固然能一爪抓死岳銀瓶,但下一刻兩顆人頭都要落地。這時一腳踢在銀瓶的後背,身影已再度飄飛而出。她倉促撤爪,這一下還是在銀瓶的喉間拉出了血痕,刀光籠罩過來,銀瓶自忖必死,下一刻,便被那女人揪住衣服扔向更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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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李晚蓮猛地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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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林江湖間,能成一流高手者,膽小的固然也有,但李晚蓮性格陰鷙,卻最是狠辣。她將銀瓶踢過去,對方若斬了那便斬了,若要收招,卻必然會出現破綻,她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見對方亦是女子,頓時起了不能受辱的心思,眉目一冽,天劫爪殺招盡出,刷刷刷的籠罩了對方整個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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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K6 G7 h: l" e0 [5 L9 l  那女子才將岳銀瓶朝後擲出,在李晚蓮的攻擊下,身形往後縮了縮,片刻間連退了數步,李晚蓮一爪抓上她的肩膀,嘩的一聲將她衣袖整個撕掉,心中才稍稍覺得快意,正要繼續搶攻,對方雙手也已架開她的手臂,李晚蓮揮爪擒拿,那女子一拳砸開她的爪勁,另一拳已揮向她的腰肋。在李晚蓮的爪勁猛攻下,對方竟然扔了長刀,直接以拳法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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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d  u% _8 M  李晚蓮眼中凶戾,猛地一咬牙,揮爪強攻。, L& _7 F( L0 h% D9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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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走江湖,女子的體力始終占弱勢,真正成名的女子使拳者甚少,只因拳法堂堂,不像爪功、暗器、毒藥又或是眾多兵器般可起輕鬆破防之效,女子使拳,始終占不了太大便宜。李晚蓮在先前的交手中已知對方刀法厲害,幾臻化境,她一番搶攻,使盡全力處處防著對方的刀,誰知才區區幾招,對方竟將長刀扔掉,揮拳打了過來,頓時覺得大受歧視,抓影兇狠地攻上,要取其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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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_: I) f2 G" X  下一刻,那女子身形一矮,猛的一拳揮在了她的大腿上。% d' L$ d" o' z2 L! L7 |0 e) E

9 C0 s7 Q, T0 i  C  這一拳迅猛又飄忽,李晚蓮還未反應過來,對方跨步躍起翻拳砸肘,狠狠的一下肘擊當胸而下,那女子貼到近處,幾乎可以說是撲面而來,李晚蓮身形後撤,那拳法猶如狂風暴雨,劈劈啪啪的壓向她,她憑藉直覺連續接了數拳,一記拳風猛地襲向她的側臉,腦中嗡的一響,她身體都接近飛了起來,側臉麻木酥甜、面頰變形,口中不知道有幾顆牙齒被打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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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從不知道,有女人是可以這樣出拳的。: D- M: Y+ x- ]. C6 g%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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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地上的完顏青珏等人還在奔行逃跑,他能看到不遠處有火光亮起,潛伏在草叢裡的人站了起來,朝他們發射了突火槍,打鬥和追逐已席捲而來,從後方以及側面、前頭。" c! h0 T( I# s6 g. ?0 G" x. Y! Q

: r2 [+ R/ f  n1 \4 H  「佛手」雷青與那使摔碑手的年輕黑衣人一路拚鬥,對方雖也是硬功,卻終究差了些火候,被雷青往身上印了兩掌,然而這兩掌雖然打中,年輕人的受傷卻並不重。雷青是老江湖,一打上去便知不對,對方一身硬功,身上也是十三太保橫練金鐘罩。還在想如何破去,前方一記輕飄飄的刀光已經往他身上斬來,血光暴綻而出。2 U  Z) B  y5 ^! V) b; |+ Q. J.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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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刀」錢洛寧一殺出,雷青立時掛綵,他如負獸般狂吼一聲,朝著前方奔行廝殺,錢洛寧一路飄飛跟隨,刀光如跗骨之蛆,轉眼間便又斬出好幾道血光來,周圍有雷青的同伴過來,那年輕黑衣人便猛地衝了上去,將對方打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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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j& g: }' }, a1 @  遠遠近近,偶爾出現的火光、巨響,在陸陀等大部隊都已折損的現在,夜色中每一名出現的黑衣人,都要給對方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仇天海遠遠地看見李晚蓮被一名女子打得節節敗退,同伴洪山試圖去阻止那女子,對方拳法迅疾如雷電,一面追著李晚蓮,一面竟還將洪山拳打腳踢的打得翻滾過去。光是這一手拳法,便足以衡量那女子的身手,他已然知道厲害,只是飛速逃跑,旁邊卻又有身影奔行過來,那身影只有一隻手,慢慢的與他拉近了距離,刀光便劈斬而下。( M# w1 \2 s& R

6 j& ~" e, t6 B/ n: _" B1 O  簡簡單單的斷頭一刀,在參天刀杜殺手中使出來,便是令人窒息的殺招。仇天海「啊——」的使出絕招,通背拳、彈腿疊出,轉眼間幾乎打成三頭六臂一般,逼開對方,避過了這刀。下一刻,杜殺的身影卻又近了,又是一記斷頭刀劈將下來——  }  F6 W5 C" T& }: q& b: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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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李晚蓮的口鼻都在流血,奔跑之中,旁邊身形高大的洪山揮舞雙拳試圖擋住那女子,那女子的步法身形卻是迅捷,轉眼間雙方來迴轉了兩三圈,在洪山的揮拳之中,一拳打在了他的心坎上。內家拳法力透五臟,這一拳之後,接著中拳的便是腰肋、面門、頭頂,女子一隻手捏住他的耳朵,將他拖著轉了半圈,同時一腳踩斷了他的膝蓋,避開反擊,一腳猛地踢在了他的胯下,隨後是膝撞撞上面門,這連環的攻擊迅猛得猶如一串鞭炮,女子籍著巨大的衝勢將洪山的腦袋砸到地面,身形翻滾間,便再度朝李晚蓮衝去。) O* S- d8 ]- Q; ?7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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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李晚蓮狼狽而凶戾,口中滿是鮮血,猶然大喝,見女子衝來,揮爪抵擋,轉眼間破了防禦,被對方抓住喉嚨推得直撞樹幹,轟的一聲,那樹本來就不大,此時狠狠地動了一下。下一刻,兩拳打在李晚蓮面門上,她揮手格擋,心坎上再挨一拳,然後是小腹、心坎、小腹、側臉,她還想逃跑,對方的弓箭步卡在她的雙腿之間,兩拳打在她的鼻梁上,李晚蓮大聲嘶嚎,揮爪再攻,女子抓住她的手指,兩隻手朝著下方猛地一壓,便是咔咔的猛響,將她的雙爪齊齊廢了,緊接著,又是肘擊、猛拳砸下。" e( o, p/ ?8 j7 v5 n

' O) t$ A* ^1 K% x/ x" T  這小金剛連拳當初由劉大彪所創,即迅捷又不失剛猛,那顆碗口粗細的樹木不斷搖晃,砰砰砰的響了許多遍,終於還是斷了,枝葉雜幹將李晚蓮的屍體卡在了中間。西瓜自幼對敵便從不心軟,此時惱這女子拿狠毒腿法要壞自己生育,便將她硬生生的打殺了。隨後拔刀牽馬往前方追去。' s6 K' a  L! X7 o7 ]

. e8 }3 R5 a! _% {, O0 M2 L; e6 X( k  夜色如水,鮮血蔓延出去,銀瓶站在那草地裡,看著這一路追殺的情景,也看著那一路之上都顯得武藝高強的李晚蓮被對方輕描淡寫打殺了的情景。過得片刻,有黑衣人來為她解了繩索,取了堵口的布條,她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遲疑了片刻,道:「救我弟弟、你們救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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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D! i) r: m( s) @  樹林中,高寵提著長槍一路前行,偶爾還會看到黑衣人的身影,他打量對方,對方也打量打量他,不久之後,他離開樹林,看到了那片月光下的岳銀瓶,黑衣人正在集結,有人給他送來傷藥,那片草坡的前方、遠處的荒坡與田野間,廝殺已進入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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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w% r: E: L% g% \- X  後半夜了,紅雲坡,火焰還在燒,軍隊正在集結。  s7 O  j  h! Z+ z1 X; H* b

. n# q0 |; D( o$ i' `  千總李集項看著周圍的神情,正笑著拱手,與旁邊的一名勁裝男子說話:「遲英雄,你看,小王爺交代下來的,這邊的事情業已辦妥,此時天色已晚,小王爺還在外頭,下官甚是擔心,不知我等是否該去迎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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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勁裝男子名叫遲偉澤,此時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看遠處:「小王爺身邊,高手雲集,千總大人只需辦好自己的事情,不該管的事情,便不要多管了。」, s" Q2 D' j9 y9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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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自然,下官也是關心……關心。」那李千總陪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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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對方的笑,遲偉澤想起自己之前拿到的好處,皺了皺眉:「其實李大人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只是小王爺今夜的行動本就是見機而行,他具體在哪裡,在下也不知道。不過,既然這邊的事情已經辦妥,我想我等不妨往西南方向走走,一方面看看有無漏網之魚,另一方面,若真是遇上小王爺,也好看看,他老人家有沒有什麼差遣、用得上咱們的地方,也是好事。」' @- g. p) h, |4 p$ O)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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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樣一說,對方哪還不心領神會,連連點頭。這次集結一眾高手的隊伍南下,消息靈通者便能知道完顏青珏的重要性。他是曾經的金國國相完顏撒改的兒子,完顏撒改死後被封燕國公,這完顏青珏便是小王爺,類似李集項這樣的南方官員,平素見到女真官員便只能巴結,眼下若能入小王爺的法眼,那真是一步登天,官場少奮鬥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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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如此一合計,統領著千餘精兵朝西南方向推去,然後過了不久,有一名完顏青珏麾下的斥候,狼狽不堪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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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之後,又是一名。不久後,鄧州城外的兩支千人精銳一前一後,朝著西南的方向飛速趕去,看到那片草原時,他們便漸漸的、看到了屍體……6 Q1 U* i8 B6 x; _  j$ i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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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位位成名已久的綠林高手、又或者是女真人中出眾的勇士,他們先前在鄧州城中還有過數日的盤桓,部分高手曾經在士兵精銳面前展露過身手,此時,他們一個一個的,都已經死了。& t% l( K0 S1 }2 X

" E8 b/ f3 \5 y1 G. z+ Z& {  林野寂靜,有烏鴉的叫聲。黑旗忽如其來,殺死了由一名宗師帶隊的上百綠林高手,而後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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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 O, i' C) _1 ]* E  沒有完顏青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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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B) w) B, [- I, E' p. H  這個夜裡,包括兩名千總在內,連同倖存下來的十數名綠林人都懵了。小王爺帶著一支最厲害的隊伍下來,轉眼間,小王爺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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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I- i* r9 {6 \( S# I  這件事情,有誰能交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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