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奇幻] 貓膩 -【擇天記】《連載中》

1月23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多年以後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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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樣紅身受重傷，動作慢，陳長生很容易便能避開，但他沒有，因為他相信對方。

# U- `; [# T$ C: {$ M　　無窮碧看著這畫面，不知想到什麼，很是震驚，想要阻止卻又想起別樣紅先前的話，終究沒敢。

& p, e% X+ j6 z% M　　一道微暖、無比醇和，有若美酒的氣息，順著別樣紅的指尖進入陳長生的眉心，然後灌了進去。

! o3 e1 W# I- z) i; r$ m. f　　識海就在眉心之下，不然南客的雙眼也不會被撐得越來越遠。

　　無數光線照亮了陳長生幽暗的識海，然後變成無數畫面。

　　那些是別樣紅在崖坪與天空裡與那兩名聖光天使戰鬥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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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8 L% u" o, _7 I7 T& {　　那些畫面非常清楚，栩栩如生，彷彿就在他的眼前，無比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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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那些主視角的畫面，更是讓他能以別樣紅的立場，親自體會感知當時發生的所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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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 Z( U; |% g+ q0 w6 E% g　　他看到了一臉驚懼避走的牧酒詩，看到了平靜雍容的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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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N; U+ H& T　　崖畔有棵樹，微風掀起樹影，成了黑袍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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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裡有雲，雲破處有光明降世，裡面有兩個來自異大陸的強大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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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5 ~% T5 I# x, G0 t　　他們有潔白的羽翼，沒有性別，散發著聖潔神聖的光線與無比強大的氣息，令人無法逼視，顯得極其高傲。

+ L' m5 ~+ V) ]$ s2 q' }　　但事實上他們並沒有任何正面或者負面的人類情緒，眉眼間是超越塵世的一片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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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 V9 }, J　　從某種意義來說，他們是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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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k+ N1 x+ r# o: ?1 {　　他們就是聖光大陸的天使？

　　陳長生還聽到了他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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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用的應該是聖光大陸的語言，音調古怪且複雜。

　　因為這些畫面是別樣紅的神識所化，所以他們的聲音並沒有如當天真實情形那樣，被微風一拂便變成了這片大陸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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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y; }, L0 G8 d4 F# F　　陳長生還是聽懂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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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光大陸的語言與龍族的語言有些相近。

- y- _. G! Q) {' d# C& u, u" z　　當年在西寧鎮舊廟背頌三千道藏最後一卷時，他對龍族的語言已經非常熟悉，更重要的是他曾經在北新橋底隨吱吱學過很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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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c' X& O, p, X$ Q; i　　——偷竊火源的人？那是什麼意思？

4 S( b4 ~9 i# e0 h　　在他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兩名聖光大陸的天使發起了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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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f& x1 @$ C　　一道筆直的光線出現在他的眼前，把天空切割成了兩個部分。

( h) @2 Q% l3 @2 Q% E5 R* K2 o　　隨著那道光線違背天地法理地折回，從另外一個角度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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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 \7 T" P　　那兩名天使的攻擊越來越快，光線也越來越快，天空漸漸被切割成細密的無數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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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k. i5 ~& T* S- |- Y2 L; h　　無數奇妙的攻擊手段層出不窮，難以想像的攻擊角度，不停地出現。

# L9 {- F. _' o  t　　以陳長生的境界，都越來越難看清楚所有的細節，但他依然從中感知到了很多。

( _3 @  p" E1 Y. d+ j　　那是與兩名天使戰鬥的真實經驗與智慧，是紅花照亮天空、斬斷光線的軌跡，是那只轟破層雲、無視天地法理的拳頭留下的痕跡，隨著別樣紅的指尖盡數進入他的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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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光線越來越密，縱橫相交，漸成一片熾白。

4 P' A# V! s3 ]. o( v0 l! H　　轟的一聲在陳長生的識海裡響起。

　　無數巨浪生出，不停拍打著無形卻有界的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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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Z" W4 s  t5 X, l+ n% ~　　陳長生醒了過來，除了識海有些隱隱作疼，沒有別的不適。

) M0 Z2 J% s( o! P( {　　然後他覺得有些熱，更準確地說，是他的身體表面一片滾燙。

　　他坐照自觀，發現幽府裡千徑皆通，星輝雪原正在燃燒。

4 l6 j* U5 j* H% X　　火勢並不如何猛烈，但萬里雪原的表面都在燃燒，幽藍的火焰一直蔓延到極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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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K# d9 ]$ t0 o( O* B2 z; B. H　　別樣紅的手指離開了他的眉心，但那一場戰鬥的經驗以及更重要的神聖領域強者對天地法理的感悟瞭解智慧，還有面對著那兩名聖光大陸天使時的強烈戰意甚至是殺意，都留在了他的識海裡。

　　毫無疑問，這是陳長生繼周園萬劍成龍之後狀態最好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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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靜懸在屋外的那數百道劍，感應到了他的變化，劍身微震，發出低沉的嗡鳴聲。

* Y5 p2 }( q9 h' Z　　整座白帝城都?覺到了一道強大無匹、森然的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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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巷裡的那些教士與熊族戰士們，更是下意識裡向更遠的地方退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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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 |6 ~; d% g% c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陳長生睜開了眼睛，壓制住了那道戰意，籠罩小院的森然劍意也隨之而斂。

　　他知道在隨後的漫漫修行路上，別樣紅留在他識海裡的這些智慧將會幫助他少走很多彎路，而如果遇到那些來自聖光大陸的強者，他識海裡的這些經驗與戰意則會幫助他獲得更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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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 J# d. w3 `: F　　別樣紅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軒轅破，說道：「我與那兩位對戰時用的一套拳法，曾經與他提過，如果以後他對此道還有興趣或者疑問，請教宗大人幫我指點他一番。」

　　他很喜歡這名熊族青年，覺得與其有緣，加上夫妻二人受了恩惠，所以昨日才會出言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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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 o: ^4 X2 c　　他本想著今日就把這套拳法真正教給軒轅破，而現在看來，只能拜託陳長生了。

　　陳長生說道：「他本就是國教學院的人，請前輩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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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 ?9 F) D' c# f3 B　　在那些畫面裡，他看到了兩名天使的容貌與戰鬥風格，但依然還有很多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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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那兩名天使散播出來的聖光，對他而言太過熟悉。

　　他的身體血肉裡到處都是這種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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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便是那個異大陸名稱的來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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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遙遠而神秘的聖光大陸，三千道藏裡也沒有太多記載，只在非常古老的某些典籍裡會以神話的名義提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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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3 l, p0 C- ]' P7 v, A　　陳長生自幼通讀通藏、博覽群書，可能在聖光大陸出生，但在他人生的前十幾年裡，對聖光大陸沒有任何認知。

　　最開始的時候，他甚至並不知道聖光大陸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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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蘇離帶著南方聖女離開，他與徐有容在奈何橋上討論這兩位長輩可能的去向時，他才有了這種概念。又直到天書陵之變時，他隨著天海聖後的眼睛看到了那名僧侶，才確認原來聖光大陸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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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c  Z4 c4 j  v　　——遺族真的逃到了那邊，那邊的星空下同樣也有無數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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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5 J& g$ L0 m1 p　　然後便是雪嶺一夜。

　　那位曾經險些稱霸大陸的偉大魔君死在了一道來自星空那邊的光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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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7 B  Y, L7 G' e5 u　　那道光柱震動了整個大陸，也讓陳長生警惕不安至極。

8 V6 f/ G. V/ E5 x　　他沒有忘記天海聖後臨死前做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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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燃燒最後的神魂，重傷了西寧溪畔那名僧侶，全不在意自己的傳承完全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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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p/ |' ?6 a8 o/ w8 ]　　當時沒有人明白她為什麼要那麼做。

　　現在，陳長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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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西風烈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樹情話

" c; I% |, r& w# c" \% ~- K* P) W　　黑衣少女自然便是小黑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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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K" O: t- S7 g, N. [　　做為守護者，她與陳長生之間有難以切斷的神念聯繫，所以這段時間她銷聲匿跡，陳長生也能確認她還是安全的，只不過這種聯繫被天樹荒火隔絕，陳長生才無法確定她的具體位置，但有了別樣紅指明方位，想要找到她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天樹是那樣的高，便是樹洞裡都能容下一座房屋，小黑龍的身形自然顯得更加嬌小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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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的視線落在她的腳踝上，看到那根鐵鏈，不禁想起以前在北新橋底經常看到的畫面，心情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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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龍看著他說道：「你怎麼來這麼晚？」

3 T! @9 \" {; I. r. G: ]8 ]　　陳長生滿懷歉意，不知該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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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龍的視線越過他的肩頭，落在那隻白鶴上，臉色頓時變的冷若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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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1 h; H5 T* u9 U; f9 J/ ^　　陳長生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即便發現了，大概也想不明白原因。

　　他走到硃砂身前蹲下，開始研究把她困在此間的那道鐵鏈。

4 |+ X9 j: }, ?1 f' f　　樹下響起一陣密集如雨的劍鳴聲。

　　在極短的時間裡，包括無垢劍在內的十餘道名劍紛紛落下，卻無法斬斷鐵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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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B8 f: `6 j* ~0 D　　與北新橋底的鐵鏈不同，這根鐵鏈表面沒有覆著神聖氣息以隔絕攻擊，卻與整座山崖已然融為一體，裡面似乎暗藏著某種陣法，可以把所有落在鐵鏈上的攻擊盡數轉稱到山崖本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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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2 V' Q' K- S' o7 E) H7 E　　換句話說，想要斬斷這根鐵鏈便需要毀掉這片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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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毀掉這片山崖，對現在的陳長生來說並不是做不到的事情，問題在於那有可能會動搖天樹的根基，到時候荒火自地底噴湧而出怎麼辦？他能乘著白鶴逃離，難道還能眼睜睜看著小黑龍被滿天荒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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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i2 T0 ^: o2 A. g5 ?　　既然不能，那麼便只有另思破陣之法。

5 n9 X1 l! Z$ `: L0 A　　他想到這座禁制的名字，心想是不是有什麼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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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龍沒好氣說道：「白帝一族本來就是白虎，這玩意兒是用來囚禁自己族人的手段，叫這名字不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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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說道：「落落在找鑰匙，只擔心太久……如果虎柙也是陣法，我想寫信請有容過來，她應該能想到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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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G6 F& F  B, m' P　　當初他向徐有容請教過如何破掉北新橋底的禁制，雖然最後是教宗出手，但她在這方面確實很厲害。

' h+ O8 Z' O( [* b$ s# z　　小黑龍臉上冷若寒霜的神情盡數消失，惱火地喊了起來：「騎別的女人的鶴來救我，這種事情你也做得出來！」

　　陳長生怔住了，問道：「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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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龍更是生氣，嚷道：「你還要她來救我！還要她來救我兩次！你到底是什麼腦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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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3 ]: ^6 ?1 Z. ^& m　　陳長生覺得自己的腦子確實很不好使，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小黑龍為什麼如此生氣，說的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他和小黑龍在北疆雪嶺生活了三年時間，同吃同行同住，已經非常親近，但很多時候，他依然不怎麼懂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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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別的女人的鶴？要她來救兩次？這種事情是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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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6 [# H5 K' }, I. l8 a- F　　他下意識裡解釋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不用客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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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n+ \4 l' m9 z4 @. J　　小黑龍恨恨說道：「你還是我第一個男人，怎麼這些年一直和我這麼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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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L: N1 B5 w* Y* u5 j3 X/ e　　天樹的最高處已經遠在雲層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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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灑落在枝間，金光一片，很是美麗。

　　一對潔白的羽翼緩緩收攏，徐有容站在枝頭，隨著風輕輕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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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d# U- a3 t: m9 C　　她伸手從樹葉裡摘下一顆火漿果，清亮的眼睛裡充滿了好奇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半晌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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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K% R: L9 g7 N  _　　下一刻，她的神情微微變化，不再那麼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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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因為這種傳說的火漿果裡蘊藏著的荒火氣息太濃，對她帶來了傷害，而是因為她聽到下方隨風而來的對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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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我的鶴去看別的女人也就罷了，居然還是兩個……莫雨當年果然沒有騙我，你和她們果然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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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Y5 D* v3 C! c5 e! W$ l" h( \　　陳長生清醒過來，知道了問題出在哪裡。

- A' I. u' f9 }$ G: X　　從北新橋底相識到現在，已經很長時間，他早就知道了當初發生了什麼事以及她一直以來的想法。

　　當初他冒著極大的凶險坐照自觀，點燃了星輝凝成的雪原，差點被燒成一片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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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 J  b1 N3 h　　在那個關鍵的時刻，小黑龍劃破了自己的眉心，用寒霜巨龍真血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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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那是最珍貴最純淨的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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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龍族的規矩，她這樣做便是選擇了陳長生做為自己的夫君。

　　此後這些年，尤其是在北疆雪原的三年時間裡，她一直想的便是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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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V8 H0 d7 b" j　　陳長生能夠活到今天，最應該感謝的便是她，但他可以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生命去救她，卻沒辦法接受這件事情。

　　因為他已經有婚約，哪怕那個婚約曾經中途撤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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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先前不過是實在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種局面，下意識裡讓自己沒有往那方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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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充滿恨意與歉意的對話，其實在他與小黑龍之間已經發生過很多次。

　　最終依然是以他的沉默結束。

- Q% Y$ y+ w" k1 H$ U* g1 a　　最終還是要小黑龍來打破這種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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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6 [- D: Q  E& j( s" g2 b　　「沒出息的東西，你就不敢娶兩個？加上落落也就三個，你一個教宗還養不起？你就這麼怕徐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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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著陳長生冷笑說道：「不說這些了，你自去辦事，只是小心些，莫把牧夫人逼急了，她真敢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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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看著她擔心說道：「那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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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龍神情高傲說道：「沒有誰敢在紅河岸邊殺死一條高貴的玄霜巨龍。」

0 b8 T( _2 v% o$ ?" C' I1 \' N　　陳長生並不完全相信這種說法。他知道妖族能夠建國，確實要感謝玄霜巨龍一族的幫助，但忘恩負義之輩常見，誰能保證牧夫人不會瘋狂？但現在他留在這裡確實也沒有任何用處。

　　他想了想，說道：「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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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龍看著他無奈說道：「陳長生，我是你的守護者，難道我是想聽你說這三個字？」

　　白鶴再次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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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龍看著鶴影消失的地方，忽然輕輕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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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G# I" A5 ^　　這時候她的臉上看不到任何高傲的神情，沒有居高臨下的冷笑，沒有暴戾的情緒，只有一抹淡淡的寂寞。

% v, |1 n& V5 s# X: w. X　　這時候的她就是一個普通的看著自己的愛人遠去的黑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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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Q; D6 a. f; b  P　　這時候從天樹上傳來一道聲音。

　　「孤單只需要一個人，寂寞則需要兩個人，因為那是分離之後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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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4 A6 d6 Z  z8 Y) A5 q# M　　小黑龍一臉警惕地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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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她看到了徐有容。

　　徐有容看著她平靜說道：「問題在於他是我的男人，你怎麼能因為他而寂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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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西風烈 第一百七十五章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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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龍沒有見過徐有容，但知道這個人就是徐有容。

( r, l0 ]4 U5 h# ?2 m; y, j# u8 r　　傳言果然沒有錯，徐有容真的很好看，連她都不得不承認。

$ }' R7 ]. b, O　　但她沒有想到徐有容第一次見自己，便說出了這樣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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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話聽上去或者有些文藝氣息，但她怎麼會聽不出來其中隱藏的宣言意味。

　　不，就連隱藏都沒有，徐有容根本沒有掩飾，明確地申明了自己對陳長生的所有權。

　　傳言裡那位聖潔無比的聖女居然有如此強的佔有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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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龍甚至想到了南方島上那些粗俗的低等母龍，嘲諷說道：「你要不要拉泡尿在他身上？」

　　這句話是真的很粗俗，徐有容卻沒有生氣，平靜說道：「或者有別的方法可以解決。」

　　小黑龍冷冷看著她說道：「你想怎麼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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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b2 e7 e5 W, D　　徐有容看了眼她的腳踝，淡然說道：「我沒辦法在短時間裡解除這個禁制，又不想他因為這件事情始終記掛，對你的歉意越來越深，所以我決定以後每天都會抽些時間來陪你，這樣你就不會孤單、更不會錯誤地把孤單理解為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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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Z' Q" i2 X3 X$ r( N- q　　小黑龍生氣說道：「我才不要你陪，看著你就煩。」

1 C! S0 Y" Z8 @5 U0 x1 I) ^　　徐有容微笑說道：「你是他的守護者，我當然要好好照顧你，感謝你。」

　　小黑龍冷笑說道：「跟你有什麼關係？他可是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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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聽著這話也不生氣，也不爭辯，伸手摸了摸她的黑髮，微笑說道：「乖。」

　　小黑龍鬱悶到了極點，拚命地搖頭，想要擺脫她的手，卻無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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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看著她這模樣，開心說道：「真是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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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龍氣的不行，喊道：「我要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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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p- \( ^3 `( x& D  m- ]4 D3 T+ G　　徐有容微笑說道：「你只要不想著吃他就行。」

$ e/ Y& T( W" k% W6 S4 F* s　　小黑龍怔了怔才明白她的意思，頓時羞紅了臉，啐道：「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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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w2 S; V. {, o4 c# o　　……
" V0 `/ @1 t+ m4 @  X
" x) k5 c, l0 \/ ~3 C　　「對不起先生，我沒能找到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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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 \! U2 E6 r: _( w$ l　　落落擡起頭來看了陳長生一眼，有些不安。

; t% n& ]) J. Y4 ^) H　　這是皇城最高處的石殿，她在白帝城的時候一直就住在這裡。

& c. c; v3 n4 ?- y7 G& ?　　陳長生並不意外這個答案，卻有些意外於落落此時表現出來的畏懼。

　　當年在國教學院的時候，落落和現在一樣可愛，但絕對不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 ?' y$ \! \9 y( W2 M: g& b　　究竟發生了何事？還是說牧夫人想要把她嫁到雪老城去，這件事情不止傷了她的心，也讓她很害怕？

2 H  b" O# {  o5 m3 i! w3 @　　落落看了眼窗外那隻白鶴，看著他的眼色，小心翼翼問道：「師母會不會不高興？」

　　陳長生怔了怔，問道：「她為什麼要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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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真的不懂為何徐有容會不高興，剛才他也不懂為何小黑龍說自己的腦子有問題。

　　看著他的回應，落落放鬆了些，但依然還是有些緊張，試探著說道：「先生，你不會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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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7 I5 ^) j+ _8 j  f# U　　陳長生想起來落落當初離開京都的時候，在給他的信裡說過，她曾經騙過他，事實上她與他同歲，只小些月份。

6 L5 q7 }. B0 U8 k5 W2 j# F# {　　她是擔心自己因為這件事情責怪她？

% E& p7 o9 n0 m/ \　　陳長生很是無語，望向她準備說些什麼，卻怔住了。

( _8 G  r" w% `　　明明已經分離五年，落落的容顏依然如昨，稚美可愛至極，還像個孩子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她的修道境界應該還沒有到這一步，還是說妖族也有類似於南溪齋的那種駐顏秘法？

　　「先生？」落落小聲提醒道。

( t& T" z( M5 v; `9 S　　陳長生醒過神來，說道：「我確實有些生氣。」

　　落落緊張想著，難道先生聽到了軒轅破說的那句話？還是說聽到了自己說的那句話？

- X' A% [' ^# R　　先生知道了自己喜歡他，所以才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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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說道：「既然你事先便已經打聽到了風聲，為何不寫信去離宮求援？我是你的先生，當然不會扔下你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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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 ]/ I, P* k5 F8 ]/ q　　聽著陳長生的話，落落微微一怔，然後覺得甜蜜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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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 d! m, p  n0 ]& D　　是的，先生怎麼會扔下自己不管呢？到最危險的時刻，他一定會破雲而落，帶著萬丈金光，把自己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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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A7 z( k" o2 G' L　　可是如果開始的時候就把這件事情告訴離宮，人族可能會有別的方法處理，先生你還會親自來嗎？

　　落落心想自己的用意一定要瞞住先生，哪怕要瞞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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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l! P; G  A3 }# b　　如果能有一輩子就好了。

  w6 a5 C  C$ y" J" k　　「別樣紅前輩快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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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1 O3 i  U8 K: @$ T　　陳長生情緒低沉的聲音，打破了她微甜微酸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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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y: U/ y5 p2 L( T" d　　這句話裡離開的意思不是離開白帝城，而是離開世間。

　　落落很是吃驚，然後傷感起來。

9 w( I- G, H9 a. m　　這傷感是因為那位她未曾見過的前輩，也因為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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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a; V, ?! t" C8 M　　一位神聖領域強者被謀害，死在白帝城，這件事情終究是需要一個交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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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族與妖族真的到了分離的時刻嗎？自己與先生剛剛重逢，便再難相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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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手抓住陳長生的衣帶，小臉滿是幽怨，看著他說道：「先生，我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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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9 `( N  U5 D: ?  k6 z" Q　　陳長生沒能躲開，因為她的動作快如閃電，除了境界實力的提升，更因為這個動作她曾經做過無數次。

　　當初在國教學院，每次被陳長生趕回百草園，又或是後來回離宮或皇宮的時候，她都會用這種手段拖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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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有一個更熟練的動作，可以拖更長時間，那就是斜斜倒下，抱住陳長生的大腿。

　　只不過現在終究大了些，她有些不好意思那樣做。

) ]1 W/ Z. z2 g& T　　陳長生說道：「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只是任何事情既然做了，便需要付出代價。」

4 @/ f# c7 j' H% `" l　　一位神聖領域強者的隕落，如果想要人族不再追究，白帝城需要付出的代價必然極其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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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句話沒有點明，但其實劍鋒所指的對象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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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在告訴陳長生，牧夫人的地位將會更加穩固，相對應的，她在妖族裡的地位與份量則會受到極大削弱。

/ c0 ~3 E% i  a0 E, {6 l　　「不過沒事兒，我會努力的。」

　　落落可愛地吐了吐舌頭。

7 [, c* l! ?/ F. G' \7 o( ]6 _7 e) v　　曾經是開朗的笑臉，現在看著卻是這樣的勉強，甚至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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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_/ |; ?2 h7 M0 Z1 i) {　　看著她的小臉，陳長生覺得好生憐惜，說道：「你不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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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落看著他非常認真地說道：「先生，其實我有很多支持者的，我只不過想著您反正會來救我，所以我才什麼都沒有做。」

　　陳長生說道：「就算你能做很多事情，也不要做。」

　　落落睜著大眼睛問道：「這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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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道：「因為她是你的母親，更因為我剛好知道你喜歡站在很高的地方。」

& f1 W5 Y! |# g5 z* H" e" |4 f　　落落確實喜歡站在高處，比如國教學院湖畔的那棵大榕樹，離宮裡的清賢殿，又或者是現在的這座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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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_& B" t$ C; k# C- x　　不瞭解她的人會以為，這位世間最尊貴的殿下就是喜歡居高臨下的感覺。

　　但陳長生知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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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U+ S$ N1 E! ^/ \: T7 I" a　　落落喜歡站在很高的地方，是因為那裡才能看到很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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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4 a$ i* ?5 _( |# n- ~　　「一個喜歡遠方的小姑娘怎麼能留在這裡做女皇？」

  H. K6 i5 m; u7 @　　陳長生看著她認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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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n) t; ?2 A　　落落怔怔看著他，忽然撲進他懷裡，緊緊抱著他，小臉在他胸前不停蹭著，發出幸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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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聲音很輕，一時是喵喵，一時是呼嚕，聽著就像是剛剛吃飽喝足被摸了八百遍毛的小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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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西風烈 第176章 詭異的風雨之前

2 W2 n" t" t# _; ^0 O　　聽到陳長生的話，落落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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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陳長生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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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0 b6 J% f9 w0 I" N　　不管是妖族女皇還是別的，你想做就做，不想做自然就不做，不能被別的任何因素所影響，哪怕是整個大陸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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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唐三十六說自己不想做唐家家主，他也是這樣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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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3 l3 @9 z0 u. D- x　　落落知道他的想法，但這種理所當然讓她更加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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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i) j3 R% O% J- y. G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依依不捨從他的懷裡離開，看著他輕聲說道：「我不相信父親會支持母親的意見。」

　　陳長生沉默了會兒，說道：「我也希望如此，只是我沒有太多的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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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棄與人族的盟約，轉而與魔族聯手，對妖族以至整個大陸的來說，都是歷史性的轉折。

　　為了妖族的前途，白帝做出任何選擇都是可以想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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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陳長生的推理，似乎有些問題不好解釋，比如當初天海聖后威震整座大陸，白帝為何不警惕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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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因為他們站的位置不夠高，看的不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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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人族內部的問題一直沒有解決，商行舟一直在江湖畔靜靜地看著京都，教宗陛下也一直在離宮裡情緒複雜地看著皇宮。

( |# u$ N" t  E　　那些年裡，白帝一直在暗中支持商行舟，應該便是出於平衡人族內部勢力的考慮。

! y) ^% g8 @! s6 O* u. J　　後來天海聖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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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2 |) G. q/ Z, Q5 z! n　　人族也死了很多強者，同樣也意味著現在人族再沒有什麼大的內部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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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統一的意志本來就是最可怕的事情，更何況魔族現在也因為內亂而變弱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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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 \1 n# T: Q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妖族現在似乎都有與魔族結盟的天然需要。

4 ?$ }5 ?; v* c. E　　所以對白帝的態度，陳長生無法做出任何確定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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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t5 s% i' W. {　　現在看來，他和人族最大的希望還是在於妖族內部的那些反對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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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H, W0 w# {$ A3 h　　白帝城裡的氣氛非常壓抑，到處都能看到四處巡邏的軍士與神情肅殺的妖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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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3 `5 T5 R' s) A" s　　西直街面往日熱鬧無比的商舖關了好些家，民眾們也很少上街，看著異常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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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z% H/ Z5 Z6 z, F7 g　　和城裡的氣氛相比，紅河兩岸廣闊原野裡的氣氛則更加緊張，就像天樹地底的荒火一般，似乎隨時都會爆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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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駐守在野山關的黑石大軍，昨夜發生了一場騷亂，席赫大妖將非常困難才把局勢穩住，沒有出現大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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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這支妖族紀律最嚴、最精銳的獸騎兵都有些軍心不穩，更不要說駐守在群山間的雜軍還有那些或大或小的部落。據各處回報的消息，在短短的兩天時間裡，妖族軍隊裡已經出現了好些場流血衝突，各部落也已經開始集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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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戰爭的信號，風雨的前兆。

　　即將發生的不是與魔族或者人族的戰爭，還是妖族內部兩大勢力之間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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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6 u* N. l) A　　整個妖族已經非常明確地分成了兩個勢力。

/ J+ h; R6 I' j# w( W　　牧夫人代表的皇家意志以及相族族長代表的長老會支持與魔族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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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對面的是落落一方，他們擁有以丞相為代表的文官系統還有很多部落的支持，希望維持與人族之間的友誼。

　　前者的實力要勝過後者，問題在於後者的態度非常強硬，並且得到了以陳長生為代表的人族的強力支持。

　　如果牧夫人想要強行把國書頒告天下，妖族或者真的會陷入一場內戰。

　　沒有誰願意看到這樣的畫面，所以在矛盾最終激化之前，無論是相族族長還是別的妖族大人物首先想的還是希望通過談判來說服對方。於是最近兩天白帝城的街上看不到什麼行人，長老大臣的府邸上則是賓客不斷，甚至就連朝會都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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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5 r" r2 g) K　　最熱鬧的兩個地方是相族的莊園以及西荒道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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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者是因為魔君應該還在離相族莊園極近的那座大院子裡，正接受著相族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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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 }+ }4 t9 V& z4 j　　後者則是因為陳長生住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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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族教宗與魔君在一座城市裡，相隔不過十餘里遠，這是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畫面。

　　這座城市的氛圍自然也變得前所未有的詭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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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 h& ~* M# S　　很多族長、巨商、官員不停走進相族莊園，過了段時間再出來，從他們的神情上看不出來在莊園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與魔君究竟談的如何，甚至都無法知道他們有沒有見到那位魔君，總之一切都顯得很神秘。

　　陳長生用了一天的時間接見各方勢力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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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0 X/ [# z! d; j　　熊族族長與士族族長引薦了很多小部落的族長前見拜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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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 C8 [9 U- f8 }  ]　　西荒大道殿一時間人滿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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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 ]; C, h1 C- c) V8 [　　當那兩名年輕蒙族代表走進道殿時，用最堅定的語氣表達對人族的支持時，陳長生很吃驚。

5 h) ^% c9 A" ^' r3 t* U$ d& s　　不是因為對方表現的太過熱情讓他起了疑心，而是因為他認識這對方。

* K: ^: n' V5 ?- I6 r　　——多年前他從西寧鎮去到京都，想要考進青藤六院時，曾經遇到過一對大老嶺的獵戶兄弟，那對獵戶兄弟最終成功地考進了摘星院，成為了光榮的大周軍官，他哪裡能想到，這對獵戶兄弟居然是妖族。

, u4 k+ A; |& ]  ^　　現在想來這自然是大周軍方與蒙族之間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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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摘星院的院長陳觀松謀事於前，真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難怪會被商行舟認為是大周軍方下一代領袖的不二人選，只可惜最終還是死了在天海聖后最後的鳳火裡，所謂雄圖謀略盡數成空，好在還是給後人留了些餘蔭。

　　深夜時分，前來拜見陳長生的各族代表與官員們紛紛退出了西荒道殿，只有最重要的幾位大人物留了下來，他們現在已經是人族最堅定的盟友代表，看著這一天的動靜，他們的信心變得更加充分，但有些事情還是讓他們覺得很不安。

　　「如果陛下出關，所有事情他一言便能定奪，就算他受傷需要靜修，但遇著這樣的大事，怎麼能不出面？」

　　聽著熊族族長的質問，丞相大人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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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年沒有誰親眼見過陛下，我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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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天大長老去感知過陛下的神識。」士族族長面無表情說道：「老相是我此生見過最有耐心、最能隱忍的人物，我怎麼也想不明白他這一次為什麼會跳出來，而且紅河兩岸所有部落都知道，他和皇后娘娘的關係不怎麼好，就因為陛下一道神識他就變了？如果他真的是皇后娘娘的人，那誰能確認他那天夜裡有沒有撒謊？」

　　聽完這番聲音極低的討論，陳長生沉默了很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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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這幾位妖族大人物是在通過這種方式提醒自己，或者說警告自己。

& k3 ^* w* x$ h" ^& O0 S　　只是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不可思議，所以即便四周無人，他們也只敢用這種隱約含混的語言提及。

1 D# [* ^* J& T; h' h. J　　「任何事情總要親眼看到才能判斷真假，我不想妖族內戰，但眼下的局面必須儘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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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D8 p$ s9 ^　　陳長生沉默了會兒，說道：「我會去見白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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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西風烈 第一百七十七章 寒冷的答案之間

2 [- d  U, K  M' a% a. g  　夜空裡沒有雲，只有繁星像芝麻一樣到處灑著，看上去沒有任何規律，無論哪個方向都很平滑而且均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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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n* X: Y/ b　　陳長生站在窗邊，看著比地面看來確實要顯得近些的星空，把先前那番談話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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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落站在他的身邊，左手習慣性地抓著他的衣袖，偏著腦袋想了想說道：「那就去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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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z+ J$ Z6 V+ w　　陳長生看了她一眼，說道：「這件事情要做的隱秘，不能讓你母親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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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族族長已經把白帝閉關靜修的大概地點畫在地圖上，然後交給了他。

. r; A: h9 g# M) a+ G3 M  ]　　想要去那裡，必須通過皇宮裡的一條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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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k3 b( y* ^　　在他想來，落落雖然貴為公主殿下，但在牧夫人的刻意壓制下應該對這座皇城沒有什麼控制力。

　　落落眨了眨眼睛，認真說道：「先生你就放心吧，我可是你的學生，這些事情還是有能力的。」

: ?+ |# M6 `" }  \; G3 \! Y$ ^　　陳長生覺得這句話裡有蘇離或者唐三十六的味道，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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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潮濕陰暗卻並不寒冷、反而悶熱的石道裡走出來，一座雪山便與晨光一道撞進了陳長生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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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0 V' W9 e- Q  T. |# i# f　　雪山高數千丈，下方是黑色岩崖與原始森林，上半截盡數被白雪覆蓋，在晨光下泛著刺眼的光線，在湖畔陡然崛起，向北方延伸而去，根本望不到盡頭，甚至讓人懷疑會不會一直要通到世界的盡頭，顯得極其雄偉，彷彿神蹟一般。

　　陳長生知道這座綿連無數里的雪山便是典籍裡經常會提到的落星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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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星山脈沿著西海岸而生，在白帝城北方忽然突出地表，左手方百餘里外便是汪洋，峰間有著數萬年的積雪，山脈綿延也有數萬里，直通極北之處，在中間段有片相對平坦的原野，被稱為占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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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裡往東南方繞行十餘日夜，便到了人族最西邊的蔥州軍府。

0 C, @2 x$ X% F3 u9 I8 X& p5 X　　在占陵與蔥州軍府之間有片草原，便是秀靈族的故地，現在則是屬於陳長生和徐有容所有。

- f- n" g! C! a$ H8 [1 g- m　　陳長生走到湖畔，望向對面的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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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道藏裡記載過紅河也起源於這裡某座雪峰，又想著那片草原與自己的聯繫，生出一種微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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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4 l- ^) z( u! j# X/ m7 M　　自妖族在紅河建國，無數萬年裡的歷代白帝以及皇后向來都葬在這片落星山脈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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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祖靈規矩，為防止被惡徒窺視大妖遺骨與真血的殘留，歷代白帝都沒有在山中修建陵墓，只是待壽盡之時便會沿著陳長生走過的那條秘道來到山間，隨意擇一地而闔目，神魂歸於星海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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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除了臨死時，歷代白帝在政務閒暇之餘也經常會來落星山脈或者憑弔祖先，或者欣賞風景，或者尋找破境機緣，自然難免要在這些雪峰間修建供以休息的建築，只是那些建築外面有極厲害的禁制，非白帝本人極難進入。

1 s+ {# q5 N  x2 Z' O) Y　　當代白帝與魔君在寒山北面的雪原上進行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魔君身受重傷，繼而被黑袍與魔帥聯手推翻，白帝的傷勢也極重，這些年一直在落星山脈裡閉關靜修，除了牧夫人和相族族長等人，很少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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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有士族族長提供的地圖，自然不會迷失方向，使出耶識步踏雪而行，沒用多長時間便找到了地方。

% \& V& Z3 E: T. q　　在兩棵極為青翠的古松之前，有一大片黑色的山崖。

# n! C8 F4 k( E: O- n$ R　　崖上積著萬年不化的冰雪，看上去無比嚴寒，全無生機，根本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 A: @: H' S8 H" _8 l9 z　　地圖上標明的地點範圍很廣，陳長生不知道入口的位置，只能把神識向四周散去，卻發現前方出現了一道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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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4 G& I) X2 E8 {( ]　　那道屏障就像一層氣墊，隔絕了他的神識，但他的心情反而變得平靜下來，因為確認就是這裡。

5 p, e3 }4 ^% o  U7 R* M% D　　黑色山崖與寒冷的冰雪下方，隱藏著一座陣法，只略微感知片刻，他便發現了這座陣法的厲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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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座陣法與京都皇宮裡的那座桐宮在陣應該出自同源，嚴密而且凶險，生死之間自有玄妙，只是可能因為吸引了太多雪峰寒湖的氣息，這座陣法比桐宮更冷無情冷酷，隱隱散發著一股肅殺的味道，又有一道極其強烈的皇家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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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座陣法若被觸發，只怕威力較諸紅河禁制也不稍差，當然，比起京都皇輦圖來說，還是要差上很多。。

9 B- {/ l' X6 B2 g0 q7 l* O　　前日陳長生破開紅河禁制時，國教神杖裡的光明力量消耗的太多，現在還無法再次使用，那該用什麼方法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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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間既然有陣法，當然就有相應的破陣之術。

4 Q8 E5 K- r4 [& s' r　　陳長生通讀道藏，修道後也研習過陣法，但畢竟不擅此道，看了很長時間也只想出了一種可能。

　　看著眼前的冰雪黑崖，他的心裡再次生出那種微妙的感覺。

9 t% C% H. u$ d# E" w　　如果當初沒有把她誤認成秀靈族的少女，他們會不會更早在一起？如果那天在桐江畔，自己看完信後能耐著性子再等半天，她有沒有可能和自己一道騎鶴前來？如果她這時候在這裡，她會不會看兩眼便看出這座陣法的漏洞？

# v* ^+ S9 y7 h$ C' k, |0 [8 a　　鋥的一聲清鳴，數十道劍出現在天空裡，無比森然的劍意以陳長生的身體為中心向著四周散去，瞬間斬碎無數飄落的雪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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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b( p( x+ V% o8 I$ M+ W4 b　　陳長生握住無垢劍，警惕地望向黑色山崖最下方的一處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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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4 W, U% X5 E　　飄落的雪粒來自黑崖上方的冰雪，那是因為受到了震動，就像他的雙腳感覺到的那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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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3 X+ ?5 ^8 _　　黑崖下方那處突起忽然裂開，兩個人從裡面爬了出來。

8 a9 V1 l% F, f* Z% ]4 `8 R　　數十道劍微微震動，發出令人心悸的嗡鳴，但沒有發起攻擊，因為陳長生認出了這兩個人的身份。

　　那兩個人是金玉律與小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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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6 m4 F# s$ ?5 y* j9 c% B　　金玉律曾經做過國教學院的門房，替陳長生解決過很多麻煩，多年未見，情意猶在。

　　小德雖然與陳長生是敵對的關係，但他與人族的關係向來親近。當年天書陵之變，他與肖張一道硬闖皇宮，幫助唐家二爺奪得了皇輦圖的操控權，可以想見，那個時候他就是商行舟的合作者。

　　士族族長在天選典以及隨後這兩天表現出來的堅定態度，也從側面證明了這一點。

# c) {7 y0 u7 H; z! l　　陳長生自然不會向他們發起攻擊，只是沒有想到他們會從黑崖裡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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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白帝真的在山崖深處閉關靜修，那麼他們有沒有見到？

　　這一刻，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想要聽到哪個答案，因為好像哪個答案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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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一百七十八章 走到山洞盡頭，聽到不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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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w$ q; n. i: G( m1 Z+ \　　金玉律還是穿著那件滿是銅錢的綉袍，如富翁一般，只是現在有些狼狽，滿身都是泥土與石屑。小德的樣子更是糟糕，衣服上到處都是黃色的泥漿，比眼瞳裡那抹帶著暴戾意味的土黃色還要顏色更深，更像某些穢物。

　　看到陳長生站在崖外，金玉律很是吃驚，旋即臉上流露出來欣慰的神情，因為不想而知陳長生出現必然是因為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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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德看著陳長生的眼神則有些複雜，在過去的幾年時間裡，他經常不自覺地按照陳長生的風格行事。

　　換句話說，他在學習這個自己曾經最討厭的對手，今天忽然朝面，驕傲如他內心裡難免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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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玉律問道：「教宗大人也是來見陛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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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B3 N; m5 U3 v4 o6 c( k　　陳長生點點頭，問道：「你們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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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 y7 w% @  n4 Z2 j' X　　金玉律搖了搖頭，顯得特別疲憊，說道：「明知道就在裡面，卻怎樣也無法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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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沉默了會兒，說道：「聖人可安好？」

　　金玉律說道：「未曾見到，所以不知。」

　　小德的臉上流露出警惕的神情。

, d& G% g& b) Q9 b7 {8 {) n2 |　　陳長生對他說道：「這個位置是士族族長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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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德聽懂了這句話裡隱藏的意思，說道：「那現在就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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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族族長向以智謀與謹慎著稱，如果不是確定小德無法成功，肯定不會把白帝閉關的位置告訴陳長生。

　　陳長生望向那片黑崖，感知著那道禁制陣法的威力，微微挑眉。

　　想要解決當前的所有問題，都必須先確定這片黑色山崖裡的情形。

' s$ q* J: o9 g. C* `# J　　陳長生是這樣想的，士族族長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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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7 C3 s' B$ _6 ]& A　　小德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他直接退出了籌劃多年的天選大典，來到了這片黑色山崖前，開始挖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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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玉律也是這樣想的，他比小德來的更早，挖的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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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6 C+ s5 E' _4 w; ~　　到此刻為止，小德已經挖了兩天兩夜，沒有休息，金玉律則是挖了四天四夜。

3 N+ ]8 D$ P$ I0 Z　　陳長生剛才也準備用強行破崖的方法來越過這道禁制——這種純以力取的方法看似粗暴甚至白痴，但往往會是最正確的選擇。

. b" Q  B; x$ K$ T& C( ?　　小德、金玉律這樣的強者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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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遺憾的是，他們還是失敗了。

3 T$ ~. x3 K) P4 u- t3 W2 [　　陳長生沒有必要再試一次，但他想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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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口就在黑崖表面，但並不是直的，而是斜斜向上，去到極深處，才再次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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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隨金玉律與小德走了很長時間，才走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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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四處洞壁上清晰而深刻的爪痕，感受著依然殘留的狂暴氣息，他彷彿看到了這幾天裡真實發生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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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j, A2 ?) m　　金玉律與小德進入了狂化狀態，如小山般的身軀瘋狂地向著堅硬的崖石發起攻進，黑暗的山洞裡不時出現巨大的獅豹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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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他便注意到了洞壁裡的異樣之處，最前方的那片石壁非常光滑，彷彿玉石一般，沒有任何裂痕，連污垢都沒有。

　　金玉律對說道：「我們曾經換過幾個方向，都沒辦法繞過這片石壁，說明這個位置就是陣法裡的天機活樞。」

0 o2 Q; }& \$ l2 Z6 v. j; J　　陳長生問道：「這塊石壁本身是什麼？」

　　金玉律說道：「應該是傳說裡的星石，擁有超出體積無數倍的重量，就算是神聖領域強者，也很難移走」

　　聽著星石的名字，陳長生想起白石道人曾經持奉的那件國教重寶，沉默片刻後走上前去，用無垢劍向著石壁狠狠斬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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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噹的一聲脆響，無垢劍明亮鋒利如初，沒有受損，但那塊石壁上也只留下了很淡的一條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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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q! T" P$ J　　如果想要用無垢劍把這塊石壁斬碎，不知道要花多少天時間。

0 ]  Y: T1 _4 [' g& Y6 q# i　　陳長生有些失望，卻不知道金玉律與小德看到這幕畫面，眼裡露出一抹駭異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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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q) d: _" ~$ P. c0 K) z+ a　　星石除了擁有難以想像的密度與重量，還有一個最出名的特質便是堅硬。

& {9 h0 r- B, W! x5 |　　金玉律與小德試過很多次，無論是狂化後的真身鋒爪，還是隨身攜帶的高級法器，都不能在星石表面留下任何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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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隨意揮劍，便在石壁上切開了一道小口，這把劍該是多麼鋒利？

　　小德在北兵馬司胡同裡戰過陳長生的劍，當時並不覺得他的劍有這般可怕，旋即才想明白，這應該是陳長生這幾年裡劍道修為大增的緣故。

+ N- d( g- `" ]  m# V/ p- ?7 E　　陳長生問道：「既然是禁制陣法，便應該有佈陣之人，如此沉重的石壁，誰能把它擱到天機活樞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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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玉律說道：「應該是皇后娘娘動用了海潮之力，推動星石把這裡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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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l: f, i8 h  J　　小德忽然說道：「星石可以吸收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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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有些不明白他為何忽然說這句話，下一刻才明白過來，神情變得有些沉重。

　　星輝並不是星光，而是遙遠的星辰與修道者之間無形連線擺盪擷取的無形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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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道者身體裡的真元也是星輝，哪怕是聖人也脫離不開這個範疇。

3 z- ?6 ]# g% \, {6 q　　如果這片石壁會源源不絕地吸收星輝，那也就意味著它會吸收白帝的真元。

　　白帝就算境界高深莫測，不在意這片星石的影響與干擾，但他畢竟在黑崖深處靜修養傷，為何要給自己增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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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3 N: ]1 |- n) x1 r　　所有這些線索，最終都指向了那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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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m0 A" c- h: P　　「無論天選大典還是與魔族結盟，原來與我妖族都沒關係，而是大西洲的野心，如果陛下已經回歸星海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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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很短的時間裡，金玉律蒼老了很多，聲音也顫抖起來。

　　這種可能性不是太大，神聖領域強者回歸星海，整個大陸都會生出感應，是為天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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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Q* Z' Z0 Z  x+ t5 y$ w. L/ i　　當初青衣客剛剛身死，八萬里外的牧夫人便知道了消息，謀害別樣紅與無窮碧夫妻時，牧夫人事先便要啟紅河禁制，便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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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不要說白帝乃是當代聖人，他如果真的回歸星海，哪怕再如何強大的禁制陣法，也無法隔絕消息，天地必然隨之震動。

　　小德神情凝重說道：「就算陛下現在沒有事，情形可能也很危險。與魔君一戰，陛下受的傷極重，現在皇后娘娘又用了這種手段，只怕陛下的傷勢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日漸嚴重，如果再過些天，說不定真會出現最壞的局面。」

0 i) g5 z  |0 D( A+ j/ E6 q　　想到那種可能，金玉律與小德的臉色都很難看，陳長生卻比先前平靜了些。

　　如他進入這片黑崖之前所想，白帝死了或者還活的好好的，對人族來說都是非常壞的消息，如果是前者的話，那就表明妖族內部再沒有誰能夠壓制住牧夫人的野心，如果是後者，則是說明白帝真的與牧夫人想法一致，就是想與魔族結盟，有這樣一位聖人在陰影裡看著，他還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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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推測白帝可能身受重傷，被牧夫人使出手段囚禁並且不斷削弱，這種情形反而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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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 H' [  c- S　　這說明相族族長那夜是在假裝白帝旨意，實際上白帝依然支持人族。

% ~6 g# i5 w# ?6 H6 A　　那麼只需要把他救出來，所有的事情便都能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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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y3 A0 p* T8 l　　這個時候，洞外忽然傳來一聲清亮至極的鶴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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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V" ^* B% \# T5 m　　陳長生出洞，取下紙條一看，神情變得極為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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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W1 d6 b9 b' u' g6 E3 }　　白鶴帶來了兩個最新的消息。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 `# E7 K4 h" O# a　　軒轅破醒了，別樣紅昏迷了。

1月23

第一百七十九章 銅鏡裡的臉

, c2 [& P9 |) X: X  ?( f$ I　　收到那封信後，陳長生與金玉律小德交待了兩句，便騎鶴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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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玉律與小德對視一眼，看出了彼此的疑問與不安。

　　陳長生離去前說去辦件事情，辦完事情就回來，最後又說希望那件事情不要辦完。

# j& x7 @# H3 X　　這番話很是奇怪，難以理解，又究竟是什麼事情，竟比助白帝陛下脫困還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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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4 o; G9 t. s% H! }& Y3 q& H　　距離這片黑崖約十餘里外的一座雪峰上，風雪輕飄與白衣融為一體。

& E7 P) _( l! X3 w0 d+ x　　徐有容在這裡已經站了一段時間，她看著陳長生與金玉律小德進入黑崖，看著白鶴到來，然後陳長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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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o. }7 v" g3 L% ]　　她隱約猜到白帝城裡發生了何事，情緒也受到了些影響。

2 {- ~& [  S  m" j$ |- n　　黑崖裡的禁制陣法，她已經觀察了足夠長的時間，找到了破陣的可能方法。

7 ~2 {/ R, {% N" n3 t7 y　　她從袖子裡取出一張白紙折成紙鶴，然後鬆手任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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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紙鶴隨雪風而去，飄飄悠悠來到黑崖前，然後落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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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德警惕地向四周望去，沒有任何發現，拾起紙鶴拆開一看，只見紙上寫著兩個字，字跡娟秀，應該是女子所書。

& a. x) N  M6 `5 w! f0 G# p9 z3 ~　　那兩個字是：「劍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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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P9 _9 G9 j- Q" V　　從落星山脈回到白帝城，以徐有容的速度，只花了很短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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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t- Y% h! s　　她沒有去天樹侍廟後的那座小院，因為她還不想與陳長生見面，也因為她下意識裡不想去見到那些畫面。

　　回到昨日的那家客棧，她沒有回房，在前堂要了些這家客棧最出名的接堂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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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L! @$ m* t　　白帝城裡的氣氛緊張而且詭異，街上沒有太多行人，客棧裡的生意自然也很差，有閒情來這裡吃早餐的人非常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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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時候還想著下館子的食客，必然是些真正好熱鬧的閒人，好熱鬧自然也好說閒話。

9 O6 Y7 x% I9 ^, _# i$ X3 M　　徐有容就著牛肉蛋花粥吃包子的時候，便一直聽著鄰桌的客人們在說閒話。

　　最近白帝城裡最大的熱鬧自然便是天選典以及魔君、陳長生的先後現身。

/ m" q, y& M" e; x( f) E　　至於最沸沸揚揚的閒話，自然是軒轅破在皇城前喝破的那句話，也是落落殿下親自承認的那句話。

　　不知道教宗大人是怎麼想的，不過看他不顧萬里迢迢，乘鶴而來，還有說的那句話，他應該也是喜歡公主殿下的吧？

　　聽說人族那邊對這種事情很是忌諱，但咱們妖族什麼時候在乎過這些？喜歡就一起睏覺便是。

　　聽說教宗大人與聖女有婚約，但咱們妖族什麼時候在乎過這些？搶過來便是，實在搶不過來就一起睏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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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的情緒本來就有些低落，吃飯的時候聽了一肚子閒話，根本沒有吃飽，心情更加糟糕。

5 Y  ?" Q! W7 ~! A, F- t6 g　　所謂道心通明，平靜如水，早已被她不知道忘到了哪裡去。

　　她拿了一個饅頭一碟醋蒜，便回了房間。

　　她簡單地梳洗了下，坐在到桌前，對著那面銅鏡，看著鏡中的自己開始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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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W+ {9 P. P; F. Q　　銅鏡不是太清楚，有些模糊，但鏡裡的容顏依然美麗，如世人能想像出來的最好看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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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8 o3 s  z$ |　　——我是她的老師，我說不準嫁，她就不能嫁。

9 U( n: U* A7 {* R　　真是好霸氣的一句話，師生關係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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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i' c2 K6 M; G  e0 V　　她微嘲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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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清楚，小黑龍對陳長生來說更多意味著必將終生報答的恩情，真正麻煩的還是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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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u( T- I8 ]3 w/ h" x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落落都是男人最喜歡的那種女孩兒，更不要說她對陳長生的那種喜愛是那樣的乾淨而且毫無要求。

　　她做不到這樣，她做不到喜歡陳長生勝過自己，她甚至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能夠做到。

　　她只知道自己想和陳長生一起走過千年漫漫修道路，將要面臨的最大挑戰是什麼。

/ Z( D3 z7 z6 Z8 u$ ~　　她越想越不高興，撅起小嘴，流露出在外面從來沒有過的小女兒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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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哼唧著說道：「你這麼好看，你最好看，你是世上最美的姑娘，他又不是瞎子。」

; z1 E4 q% o" ?2 r　　說完這句話後，她忽然醒過神來，覺得好生羞恥，嚶嚀一聲，摀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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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M8 d6 u! ?6 I  {. M% j) t/ H　　在這時，銅鏡裡忽然生起一層薄霧。

6 r% ^$ R! ]6 T$ l* H) \( U　　徐有容神情微凜，用最快的速度回覆平靜，眼裡再沒有什麼惱意也沒有羞意，只是平靜清美。

/ V: R7 Q: W5 k4 R) e　　這時候的她便是聖女，氣質有如新雨後的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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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X, K9 {/ J/ l9 {　　銅鏡裡的薄霧漸漸變化，凝成一些或粗或線的線條，隱約可以看到是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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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r. a, \  T9 i4 u2 k$ O　　畫面依然模糊，看不清眉眼，但不知為何那張臉卻讓人覺得無比俊美，更流露出一種高山般的氣質。

　　徐有容看著鏡中人說道：「我親自去看過禁制，白帝既然還活著，應該有辦法出來，至少可以傳出些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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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I2 {- T; h2 O- e　　聽到這句話，鏡中人沉默了很長時間，很明顯這句看似尋常的話，對他的心神造成了一些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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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L! r5 X; Y, k% G　　徐有容也不發問，只是安靜地等著。

　　那人嘆息了聲，說不出的感慨，甚至顯得有些感傷。

5 o' N& Q0 _/ V: F& E) m　　他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幫他出來吧。」

　　徐有容說道：「我已經傳話給陳長生，以他的悟性，應該能很快破陣。」

- ]  c0 ?4 ^; _3 R" a+ ?　　那人說道：「既然是這種情形，你們都要謹慎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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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J9 q0 H# u  r& K1 V1 `4 }　　徐有容忽然問道：「為什麼他願意幫你，你也沒有別的手段？在現在的局面下，你有很多機會可以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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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Q" E3 ]9 }　　那人反而問道：「那你為何願意幫我呢？」

　　徐有容說道：「大局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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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4 a; R& ^# ]4 x. z　　那人平靜說道：「都是相同的道理。所以他不是在幫我，我也並不關心他，弄死他……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

　　徐有容最後問道：「別先生那邊……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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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想了想，說道：「如果那孽徒都治不好，那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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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0 |' O0 B# r- Z) @　　所謂大局，自然就是人族如何在這片大陸上生存下去，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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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  @8 d2 c; i　　徐有容要考慮這個問題，銅鏡裡的那個人要考慮這個問題，陳長生做為當代人族教宗，當然更要考慮這個問題，雖然他認為自己並沒有這樣的能力。

　　有很多事情他都沒有能力解決，哪怕是他最擅長的醫道，在某些時刻看起來也是那樣的毫無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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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鶴穿過天樹侍廟裡的大樹，落在風景凋殘的小院裡。

7 |1 ^% k) V; y. f: k8 p　　軒轅破臉色蒼白，右臂委頓無力地垂著，見著陳長生，極為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

4 o+ s4 @7 ~( G% v  I4 T2 u　　陳長生上前與他擁抱，在他厚實的背上用力地拍了三下，便不再多言，走進了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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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 u4 p9 U- N% d　　別樣紅靠在牆上，閉著眼睛，臉色如常，彷彿在沉睡一般。

, D5 y6 B4 {4 C& E: G5 c) s3 Z　　陳長生沉默不語走到他身前，從手指上取下金針，再次開始替他治療。

　　都說他的硃砂丹能夠生白骨活死人，但那其實只是誇張的傳聞，蘊藏著聖血的硃砂丹，只能救治像失血斷骨破腹之類的外傷。

　　別樣紅的傷勢是因為那兩名來自聖光大陸的天使，神魂與肉軀盡數遭受了無法逆轉的傷害，根本無法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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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2 {- y& K  ^3 g- |: B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陳長生的道衣已經盡數被汗水打濕，好在被天海聖后重造經脈之後，已經沒有了可以令整個世界巔狂的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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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樣紅緩緩睜開眼睛，終於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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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M: t  g, I/ t1 ]' ]) S5 I2 L　　陳長生在他的眼睛深處再次看到那抹黯淡的、帶著灰色意味的氣息。

　　那道氣息非常淡，就像是雪原裡落下的新雪，山溪裡落下的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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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U0 J: ~) O# T7 t) k, `　　如果不是像他這般擁有極強神識的人，根本無法發現。

　　這道氣息便是死意。

1月23

第一百八十章 別樣紅之死

　　過去了兩天時間，牧夫人應該已經從某些細節裡發現別樣紅與無窮碧還活著，就在這間小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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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想來她不會向別樣紅與無窮碧出手，因為陳長生已經到了，而且妖族內部的裂痕已經極深。

; ]$ B; o' g0 q% m! T, U　　除非她真的開始發瘋，不在意妖族在內戰的野火裡自行燒為灰燼。

　　河風拂動著天樹侍廟裡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然後落入安靜的小院裡，聽得非常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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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r) o9 G3 j- x　　如此安靜的時刻，非常適合聊天或者說交待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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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X, m6 H, m2 f) N6 f) R+ D) H0 x　　尤其是此時，別樣紅不知用什麼手段讓無窮碧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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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5 q1 |1 R8 d- l# e6 d　　陳長生問道：「前輩您有什麼想留下的？或者說想要我們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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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樣紅說道：「以往我以為會留下血脈後代，現在既然沒有了，也就不用再說什麼。」

3 g' ?" [  L7 S, n' S; @6 F  `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神情很平靜，語氣也很很淡然，但誰都能聽出來裡面隱著的那抹沉痛。

, @$ c7 |( d# l  X8 v, C　　一代大陸強者，臨死之際無人送終，提前看到兒子的死亡，任誰也很難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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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說道：「給世人留些您的過往想法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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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都知道，別樣紅是西陵萬壽閣出身的一名書生，但他的生活經歷、修道歷程卻始終是個謎。

5 g8 k# G  H6 [6 {3 o1 ]* w5 N　　「世人究竟最想知道我哪方面的過往？」

/ y) U: q( u, ]# E6 l' u　　別樣紅看了一眼無窮碧，感慨說道：「大概就是為何要娶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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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想了想，很誠實地說道：「確實很多人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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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從來沒有人敢在我們夫妻面前提起此事，但我知道，在世間多少酒館客棧裡一直都有這方面的閒話，甚至有些說書先生幫我們想了很多離奇至極的故事，替我設想了很多情境，那故事裡的別某人遭遇確實極慘，便是我聽著也很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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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樣紅微笑著繼續說道：「都是假的，活著哪有那麼多的不得已，更不要說像我這樣的人。」

　　陳長生心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一位神聖領域強者，擁有難以想像的力量與權勢，與帝王並沒有太多的差別，哪裡會因為一些不得已而隱忍這麼多年。

7 a, H$ Q5 P5 j8 ?/ ^/ r2 j　　別樣紅說道：「這個故事真的比你們想的要簡單很多，我幼時家貧，得先師收留，撫養成人，我與師妹一道長大，她敬我愛我，從來沒有任何讓我不愉快的地方，我自然也愛她憐她，等到年歲稍長些，自然也就娶了她。」

6 N, E0 V- O- X% h4 B　　陳長生沒有想到這個故事居然真的就這般簡單。

  O! U) n" g% |　　別樣紅接著說道：「雖然我娶她的時候，她確實不是現在這模樣，但仔細想來，這何嘗不是我的不是。」

　　陳長生說道：「如果真是如此，前輩您對她的驕縱確實等於縱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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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樣紅說道：「所以說我不是君子，也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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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還是有些無法接受，說道：「我還是覺得這不對。」

$ G+ w4 @; {9 _; a" `9 m$ O/ U　　別樣紅看著他說道：「如果你的妻子對你極好，但性情極差，更是個大奸大惡之徒，你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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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6 `& W  F+ W) W4 k5 a: Q* w　　這個問題看似很好回答，往深裡想卻極為複雜，陳長生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情，自然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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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窮碧這時候剛好醒了過來，聽見了這句話，自然以為是別樣紅在說自己。

1 \% ?$ Y$ X& z3 u　　她頓時惱怒起來，罵道：「我就是殺過幾個不敬長輩的廢物，難道就算大奸大惡？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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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E( r: M! K! K" ^0 S2 J. p　　小院裡的安靜頓時被打破，一切都顯得那般嘈亂。

" ^" I$ S2 G! Z5 z% U8 u　　別樣紅沒有解釋什麼，看著她非常認真卻又極溫柔地說道：「以後不要做這種事情了好不好？」

　　像前日那樣，無窮碧再次心慌起來，訥訥說道：「我不是已經答應過你，老提這些做什麼？」

　　別樣紅看著她微笑說道：「師妹，很抱歉不能再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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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 u) i4 ^4 K　　無窮碧更加驚慌，伸手抓住他的衣取，尖聲說道：「你在胡說什麼！」

/ ]/ ^" M  t) w　　足樣紅嘆了口氣，說道：「我沒有胡說。」

3 c1 C2 [$ t0 u/ U5 J　　無窮碧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因為緊張而舌頭打結，說話變得有些斷續：「那你也不能瞎說。」

　　別樣紅說道：「我沒有瞎說。」

/ z& b5 h$ S4 Y5 ^1 k: z　　無窮碧驚恐至極地喊道：「我不准你走，不然……不然我就去把關白那隻手也砍了！不然……我就去投靠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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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k/ j0 J4 @2 }( N* {　　「我曾經想過請教宗大人把我帶走，只留封休書給你。但我知道你肯定還是能猜到我死了，那還不如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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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z9 u( F# r* Z5 F0 K: B　　別樣紅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臉，說道：「因為你知道我不會不要你啊。」

6 V# n4 I$ b4 _1 D8 [1 E% i　　軒轅破站在門邊，不停地用袖子擦眼淚，卻怎樣都擦不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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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很懂這些，但就是覺得前輩的這句話好生心酸。

# @+ J* l2 |  ]( U2 I　　「能不能麻煩你去買幾個包子。」

" @8 C. L3 n3 K; ]; d( v　　別樣紅望向他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想吃那個牛肉蔥花餡的。」

　　軒轅破怔了怔，趕緊向小院外跑去，根本沒有理會自己也是重傷初癒，還虛弱的厲害。

　　在晨霧與蒸汽裡他向著胡記包子鋪跑去，生出滿滿的悔意，心想前幾天怎麼就沒看出來前輩想吃牛肉包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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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2 r+ y; L5 l& P/ @6 o$ L　　軒轅破端著一整屜包子在十餘名教士及熊族高手的護送下回到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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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屜包子還是滾燙的，如果撕開鬆軟的包子皮，便能聞到牛肉與蔥花還有紅油的香味。

2 }  j7 b9 z) n  l# u# x! g( Z: D　　可惜的是晚了些。

　　別樣紅閉著眼睛，已經沒有氣息。

2 z  S/ R+ w# P6 L- R1 f　　軒轅破僵住了，懷裡的蒸屜冒著熱氣，向著陰暗的天空飄去，也落在了他的臉上，有些熱，有些濕。

　　陳長生沉默地低著頭，落在身邊的手指微微顫抖，鞘裡的劍隨之微微震動。

3 S+ @7 M" v9 ?6 u, |　　軒轅破跪在別樣紅的身前，把那屜包子擱到前方，然後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響頭，淚水不停地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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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Q2 A( P5 j5 v' Y　　無窮碧什麼都沒有注意，她怔怔看著別樣紅，眼神漸漸渙散，身體搖搖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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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c* M( u  {9 n7 p　　噹噹噹當！天樹侍廟裡響起了鐘聲。

　　無窮碧醒過神來，眼圈漸紅，嘴唇微微發抖，終於明白發生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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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院裡響起一道淒厲的哭聲。

8 m" y  r1 w7 B　　陳長生走到院外，聽著天樹侍廟裡傳來的鐘聲，想起了當年梅裡砂大主教臨終前的那個夜晚。

1 X  O, C: ^+ P6 e( |  `$ r　　那個夜晚，京都裡也有鐘聲。

# r$ i. K- x( A9 G, A　　鐘聲真是歸家的訊號嗎？

　　星海裡真是所有神魂的故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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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高貴還是低賤，美好或者醜陋？

* r5 q1 G* F( S4 @8 O9 ]3 y7 @　　就像哭聲一樣？

　　無論再如何難聽，也是這般令人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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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不說閒話了，今天又想了想，其實有很多話想和大家說，但還是不說了，看書就好，祝大家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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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就算聽到真正的那個故事又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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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9 z- @1 @' K6 S" d: r　　別樣紅死後，無窮碧變得有些痴痴呆呆。

　　她披頭散髮靠牆坐著，把別樣紅的遺體抱在懷裡，不准任何人靠近，更不准任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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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t9 C% C" w　　陳長生與軒轅破站在門口看著這幕畫面，不知道該怎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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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H+ E$ x3 [9 _. J　　別樣紅與無窮碧都是神聖領域強者，可以說是大陸最有名的一對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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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H1 J0 o) y  u0 O9 G8 j; W2 f6 E　　整個大陸都知道這對夫妻的感情很好，但整個大陸都不知道為何他們的感情會如此之好。

$ m. L( @' S. P　　更準確地說是，整個大陸不理解別樣紅為何會對無窮碧這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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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 E- H  {7 J　　天海聖后當年沒想明白，王破也沒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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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想不明白，所以他們以及世人都有些替別樣紅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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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X. x! G! {, a　　臨終前，別樣紅對陳長生講了一個很簡單的故事，但陳長生還是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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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a" U+ E. r  I* ^　　他知道喜歡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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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喜歡徐有容，但無論是在周園裡還是在奈何橋的風雪中又或者是在聖女峰的暮色下，當已經喜歡徐有容到了除了她心裡再放不下別的風景，可是他還是無法理解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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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j1 e% n% Y% s　　「如果你的妻子對你極好，但性情極差，更是個大奸大惡之徒，你會怎麼做？」

1 e! g  t2 m% u. x　　他想起了別樣紅的那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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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徐有容是個大奸大惡之徒，他該怎麼辦？

& v3 n! j* k( ?+ x3 p" |$ D1 g　　他不知道。

　　他望向屋裡。

# n* Q. N0 m. l' K) \　　無窮碧的頭髮披散在身上，青絲已然變得灰白，神情看著極其喪敗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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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p7 |4 c　　看著這畫面，陳長生有些憐憫，又有些不舒服，總之心情有些複雜。

　　軒轅破是個很簡單的人，不會想太複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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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無窮碧要滅掉國教學院，他是離死亡最近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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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當然不喜歡這個道姑。

　　他與別樣紅相處時間很短，但他對別樣紅非常佩服，想要與之親近，想把對方當作自己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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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不會因此就變對無窮碧的態度，反而越發厭憎無窮碧，尤其是在看過那些爭吵之後。

　　他越喜歡別樣紅，就越討厭無窮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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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美好，越醜陋。

7 |  h7 U, N$ ]+ l. ]" y　　位置果然是相對的，世間萬物以及情感都是相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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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U  q; c* T/ p　　無窮碧擡起頭望向軒轅破，看著他眼神裡的情緒，問道：「你很恨我？」

　　軒轅破沉默了會兒，說道：「是的，因為我不明白為什麼你還活著，他卻死了，這不公平。」

. k9 l9 y3 H) R7 r' A% `$ T　　無窮碧神情漠然說道：「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難道這個道理你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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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破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更加鬱悶。

0 {  |' z3 P2 I4 s3 w　　陳長生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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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 I# k- R3 b7 M/ X　　無窮碧的臉上閃過一抹嘲弄的神情，說道：「你們是不是很想知道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軒轅破的視線從依然冒著熱氣的包子移到別樣紅的臉上，想著怎樣才能把前輩的遺體從這個瘋子的手裡搶過來，根本沒有理她，陳長生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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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窮碧冷笑說道：「這一個非常久遠的故事，如果你們不求我，我可沒精神去回憶那些。」

1 {0 p' |1 f3 V5 b3 U　　「別先生已經對我們說了，在剛才你睡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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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i! ~  F5 }! {' ^　　陳長生停頓了會兒，說道：「如果你想補充些什麼，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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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4 }/ e  N7 }　　「他是我父親從百子鋪裡救出來的，當時他瘦的像隻猴子，餓的太狠，咽喉又被老乞丐弄傷，我把自己最喜歡吃的灌湯包端上來，他都吃不下去，那又饞又痛苦的樣子到現在我都沒法忘記，最後我把那屜包子全部撕了，把裡面的肉汁集了一小碗，慢慢地喂他喝了，才把他的這條命救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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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窮碧的神情變得有些落寞，說道：「後來他告訴我，當時他就在心裡對著那碗肉汁發過誓，這輩子都要對我好，無論我做什麼事情都不會怪我，遇著任何危險都要護在我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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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生沉默了會兒，說道：「我想他做到了。」

　　「不錯，他確實做到了，我對他的好不及他回饋我的百分之一。我知道沒有人喜歡我，我知道他甚至會把責任攬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他會說那時候他在擁藍關裡隱姓埋名駐守了七十幾年，很少回家，沒能看到我父親最後一面，當我流產的時候也沒來照顧我，所以我的性情才會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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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I8 `* A! |3 P　　無窮碧的聲音裡忽然多了很多怨恨：「但那又如何？他說要陪我一輩子，現在不一樣提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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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S! K! w( a6 k7 T8 p" n　　軒轅破聽不明白這些話，心想前輩是死了，又不是拋下你不管，難道這也要被埋怨？

# g9 a  a3 c% Q; n7 L7 y　　陳長生明白，說道：「但他臨走前還是不放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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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S1 F' g' R+ t( J( C　　「所以他才說了那些話，要我改過，要我聽你的話。」

% S1 Y+ R2 g; v　　無窮碧看著他冷笑說道：「難道你真以為我會被這些往事感動，從而幡然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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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破聽著這話很是惱火，陳長生也很無語，再也無法弄清楚這位道姑究竟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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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窮碧把別樣紅扶正，從蒸屜裡拿出一個包子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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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t3 g' h% w- V: i* D　　牛肉蔥花餡的包子裡有很多紅油，雖然已經不再滾燙，但還沒有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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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 j# j+ Y! U3 O3 \' s　　兩道紅油順著她的唇角向下淌落，就像是血一樣，看著有些滑稽，有些噁心，有些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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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窮碧低著頭，陳長生和軒轅破都沒有看到，她的眼裡漸漸生出很多暴戾的情緒。

　　陳長生這時候還在想她剛才說的那些事情。

　　那些別樣紅對她以及家庭的虧欠，應該是真實的，只是別樣紅為何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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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p: [- w  K3 b　　很快他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與情意，不禁有些惘然。

' J2 M: W8 G% w- U) w　　無窮碧以為別樣紅會說出那些事，表明他對她和家庭確實有所虧欠，從而讓世人對她寬容些。

　　但她不明白，如果別樣紅真的這樣做了，世人對她的觀感只會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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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是最早的救命之恩還後面的那些事，都會讓人覺得她是挾恩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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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樣紅的做法要更好，他根本不談這些，只是講了一個非常簡單的故事。

　　他就是喜歡她，她是他的妻子，他就應該保護她。

! I0 I$ f. s( |" e2 }3 j0 v. p　　這樣當他離開這個世界後，她還能以他妻子的身份得到一些尊重，日子想必會好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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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 E. D  E　　死亡即將來臨，別樣紅在最後的時刻依然想的是如何讓她過的更好些，而且為之做了非常多的事。

　　這當然就是讓陳長生有些惘然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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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隱約有些明白了別樣紅與無窮碧之間的關係，還是與那個問題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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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5 k) ?9 j9 L6 Z5 z2 v　　她喜歡他，她對他好，他也喜歡她，至少以前很喜歡她，那麼能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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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4 {8 Z& U& F2 L7 a　　大義滅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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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t3 b7 h; }3 v: U　　蘇離沒有殺死那位魔族公主，別樣紅又能拿無窮碧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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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整個世界都要毀滅，又能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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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去死吧，像活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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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窮碧吃完了包子，擡頭望向陳長生和軒轅破，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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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T* C+ N1 |. c& n# |2 b　　「你們都說我是壞人，我會繼續做個壞人，你們又能拿我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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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裡卻全是嘲弄與輕蔑。

# \. g( t  D  y8 t5 i' C. |　　軒轅破沉默著，陳長生也沉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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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窮碧忽然生氣起來，厲聲喝道：「難道你們不怕我傷好後去把關白那條手臂也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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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依然沉默不語，軒轅破則不可思議地說道：「你這個人怎麼能這麼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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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窮碧很滿意他的反應，說道：「就算我再壞，他還是喜歡我，不行嗎？」

1 }: y- ^' }. `  Z8 y/ B8 V　　說完這句話，她得意地笑了起來。

  N" C# \& n3 h& N　　她秀美的面容蒼白無比，殘著的紅油看著就像血污，看著異常殘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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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4 d7 c7 x$ _" |2 @) w　　陳長生盯著她的眼睛，隱約猜到她要做什麼，忽然覺得心情很低落，起身向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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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他的背影，無窮碧的臉上流露出一抹驚愕的神色，喝道：「你怎麼就走了？」

　　軒轅破看著她嘴角的紅油因為說話而滴落，覺得有些惱火，轉身拿了兩張紙遞到她身前。

　　無窮碧沒有接紙，而是盯著他眼睛，問道：「所有牛肉包子都這麼多油？」

" h4 d: ?, c- U( \1 t　　無論是這個問題本身還是她這時候的神態都顯得有些神經質。

8 \5 [  L8 t/ |$ M, k　　軒轅破想著她也確實很慘，壓抑住情緒說道：「那是混了辣子的牛油，只有這樣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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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明知道牛肉包子香，那為什麼偏偏只讓我們吃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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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窮碧的聲音忽然變得尖利起來，就像是發瘋一般，對著軒轅破哭喊了起來。

5 V) k8 J  N. L　　「他都要死了，你讓他吃口牛肉包子又怎麼樣！」

, d* a$ a9 Z0 D' o9 x　　軒轅破沉默不語，不是覺得她在發瘋，而是他也很後悔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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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他給別樣紅與無窮碧買的都是白麵饅頭，自己吃的牛肉包子。

( ^% J% w$ f6 S7 _" y" ^　　不是買不
，而是他想著他們受了重傷，應該吃的清淡些。

3 x7 ]4 J/ l4 q+ U& q# _8 ^2 L- d# C　　但別樣紅還是死了，既然如此，何不痛痛快快吃幾個牛肉包子？

; c! Q/ d, \3 t　　無窮碧忽然冷靜下來，面無表情看著他說道：「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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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2 C) I7 c! }8 j) K0 b　　啪的一聲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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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窮碧舉起左手，伸出食指刺向軒轅破。

　　她斷臂重傷，非常虛弱，軒轅破雖然也受了傷，但至少行動自如，按道理來說，應該能夠避開這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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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一指彷彿有某種魔力一般，根本無視軒轅破下意識裡的反應，就這樣輕描淡寫，又無比準確地落在了他的眉心。

& e" i+ W3 g/ [9 s9 S+ f3 X' H% ^　　無窮碧這一指似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量，臉色變得更加蒼白，甚至隱隱變得透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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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D* U' z3 r9 p  B! l- [; o　　軒轅破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嚎，身體劇烈顫抖，身軀急劇變大，衣服被崩裂，簇簇黑毛從那些縫隙裡探了出來。

+ \* l( c# `+ G& N1 v% [! b0 \　　他被無窮碧的這根手指瞬間逼至狂化！

, s, i, J  s2 X: S. u　　但他依然沒有辦法擺脫無窮碧的手指，甚至就連擺頭這麼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做到。

* r8 X% s3 b2 Y) ?3 H, P　　那根手指依然靜靜地停在他的眉心，就像是粘上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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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破本來就很魅梧高大，狂化之後更是像一座小山，眉心無法離開無窮碧的手指，再也無法保持先前的姿式，向前倒下。

　　但他沒有倒在地上反而飄了起來，看上去就像灌滿了熱氣的皮囊，而無窮碧的手指就像牽著那只皮囊的線。

　　陳長生聽到動靜，轉身衝回屋裡，便看到了這幕詭異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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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i  |; x1 f$ t, @　　無窮碧的手指讓他很自然地想起了昨天別樣紅的那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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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w4 O* b. H! q$ W6 x　　別樣紅用那根手指把神聖之戰的經驗以及很多修行相關智慧盡數灌進了他的識海。

　　無窮碧這時候在做的似乎是同樣的事，但又有明顯的不同，因為他感知到了無比磅礴的神聖氣息威壓，還有異常恐怖的真元激盪！

　　寒在屋子裡呼嘯穿行著，拂動別樣紅的衣衫，捲起地板上的那些晶石的廢渣以及木塔碎片，繞著無窮碧與軒轅破的身體不停打轉。

. q, E" |+ F  U/ K; L　　在非常短的時間裡，無窮碧便瘦了數分，老了數百年。

, A+ K- W. D5 s2 X1 K1 U' |  p　　她的發間隱現霜跡，臉色更加蒼白而且變薄，透明的彷彿能夠看到裡面的肌肉與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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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x8 O5 p& O0 y- o& m　　事實上無法看到，那裡面盡數是純淨而神聖的光線。

/ h' I, K( ^- O2 g+ O( L' }　　她的眼神變得狂熱至極，充滿了瘋狂的意味，盯著軒轅破厲聲喝道：「如果你運氣不好那就去死吧！」

　　隨著這聲厲喝，那些純淨而神聖的光線穿透她的皮膚，變成無數片金色的碎屑盡數進入了軒轅破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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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轅破的身體再次顫抖起來，萎頓的右臂不停折斷然後修復，發出啪啪的斷裂聲，令人不忍卒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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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1 F# l' b; u7 H, h　　他的表情更是痛苦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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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o7 i- A) o　　陳長生感覺到了極度的危險，但在這種情形下什麼都不敢做，只能緊張地等待著。

& p; e1 Y! G! g7 e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無窮碧收回了手指。

2 U- Z) H/ o! n  ~1 a　　軒轅破重重地摔到了地板上，砸出了數道極深的裂口，濺出無數血水，然後就這樣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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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 \/ r* a  {. l' O, M8 v8 v9 j　　陳長生衝過去察看他的傷情，對著無窮碧惱火地喊道：「你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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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她究竟把什麼傳給了軒轅破，但明顯要比別樣紅昨天的手段危險無數倍。

　　換句話來說，她說要軒轅破去死，還真不是在說謊。

　　陳長生更是清楚，她剛才說的那些話本來就是想激怒自己，讓自己動手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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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她嘲諷說著幡然悔悟，比如她說要去關白剩下的那隻手臂也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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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C- R4 g% [　　她真的瘋了，但就算想死，為何她要用這樣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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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7 |  {$ P$ {4 m　　無窮碧怔怔地靠牆坐著，忽然淒聲喊道：「他走了，我也不想活了，但我……我怕死啊，我真的怕死啊！」

+ i8 s9 L9 k. [4 h) A　　然後她艱難地轉過頭去，看著早就已經沒有氣息的別樣紅，聲音微顫說道：「可我還是想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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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9 }4 v2 ]  {& Z$ @# B# S1 A& e　　說完這句話她就開始流淚，哭了很長時間，直至變成抽泣，最後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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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的身體有些僵硬，把手指伸到她的鼻下。

　　無窮碧閉著眼睛，與她的男人靠在一起，已經死去。

　　陳長生收回手指，望向院外。

　　院子裡非常安靜。

' j) ]$ M, r! P5 s( w　　他忽然覺得有些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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