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奇幻] 貓膩 -【擇天記】《連載中》

1月23

第六卷 西風烈 第二百零三章 聖光照亮黑色的海洋

　　 ……

　　 ……

　　 即便是凌海之王等人眼睛也感到了微微刺痛，片刻後才適應過來，再次望向院裡那片夜色。

1 [% @# P' A& I0 Z" ]　　 夜色深處的那個光點已經變大了很多，可以稱之為光團，但依然看不真切，彷彿被夜色蒙了一層細紗。

% x2 H4 y4 N7 D7 M9 U% T7 s6 z8 G　　 一道身影在光團裡顯現，隱約可以看到是赤裸的，身後生著一雙白色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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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刺眼的光線來自於這道身影本身，向著四面八方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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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d' [7 Y( k　　 光明與黑暗本就是絕對牴觸的兩種力量，但很奇異的是，那些光線卻對這片夜色沒有任何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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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反，這片夜色彷彿從這些光線裡吸取了很多力量，變得更加厚重，直至要變成實物一般。

; Y* `3 ~) V6 U% v- Q, S& D+ K) e" q7 O　　 從天空落下的罡風讓夜色翻湧起來，看著就像風暴之前的墨色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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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1 r2 x7 K; ?! ~; Z& q, }" u　　 一道宏大則神聖、卻與國教神聖力量並不相同的力量，出現在場間。

# n/ E) e) L, m* d; G　　 所有人都感覺到極大的凶險，四件離宮重寶首先感覺到了這道力量裡隱藏的敵意，神聖氣息陡然暴漲，向著院落深處落下，卻沒能把那片如霧般的光團碾滅，甚至連對方擴張的速度都無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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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士們眼睜睜看著那片光團越來越明亮，裡面那道身影越來越清晰，不由驚駭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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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身影究竟是何物？竟連離宮大陣都無法鎮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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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1 u8 K* F0 S" p　　 無論是院外的教士們，還是汶水唐家的五樣人，都不知道夜色裡出現的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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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r0 O/ J, K2 j  s3 o　　 有些人事先已經知道前些天那場神聖之戰的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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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聖光天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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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m1 D8 C4 a9 _- l  i　　 陳長生看著光團裡的那個身影，默然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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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c( a0 Y) X) b: R" W* Q7 \　　 未曾淡去的夜色就像是重重層霧，即便是他也無法看清楚裡面的景象。

! {+ w& E# `$ [7 d　　 但他能夠看到那道身影身後的潔白羽翼，能夠感覺到對方散發出來的漠然威嚴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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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君這時候已經退入夜色深處，再也無法找到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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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有些事情沒有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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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座院落一直受著最嚴密的監視，這些天根本沒有什麼強者的氣息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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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C  P) x, ^, d" }: b2 P& C　　 現在離宮大陣鎮壓著這片院落，哪怕是神聖領域強者也沒有可能悄無聲息地來到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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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君如何召喚出這位聖光天使？先前這名聖光天使藏身於何處？

　　 便在這時，場間響起一聲清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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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凌海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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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顆彷彿野火之源的晶核，從他的眼底深處飄出，靜靜地懸在他的雙眼之間。

6 ^9 V+ q# ~: p: t7 [3 b* m' |　　 桉琳大主教閉著眼睛，開始吟頌道典。溫和而平穩的聲音，在院落外繚繞著，那些被震驚的心神不屬的教士們，鼓起勇氣，開始隨著她一道吟頌道典，漸漸變得平靜下來，虔誠而莊嚴的氣氛，沖淡了先前的慌亂。

　　 隨著頌典之音漸高，天空裡的山河圖迎風招展，氣息變得越來越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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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R; @. F. y8 q% W　　 戶三十二伸手到空中握住暗柳一端，默運真元，向著夜色抽了過去。

; |4 y4 j% y1 ^! v; H' C　　 司源道人單手向天，掌住天外印，同時左手接過陳長生用神識驅來的落星石，試圖穩住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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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四位國教巨頭也知道那日神聖之戰的內情，已經做好了心理上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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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k) X% _( l/ ~0 R" ^% k9 h　　 如果只是要殺魔君，離宮大陣加上陳長生再加上汶水唐家的五樣人，怎麼都足夠了。

　　 他們之所以始終如此警惕，神情如此凝重，便是因為他們知道今天可能會遇到超出人類想像範疇的真正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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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們不會放棄，因為就像陳長生先前說過那樣，如果這一幕畫面真的發生了，他們還是要殺死魔君。

　　 只不過在殺死魔君之前，他們要先殺死此時夜色裡的那個似乎完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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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 N7 j5 \# Z: G4 m　　 因為還是像陳長生說過的那樣。

2 O/ j) N, ]3 B1 i! O　　 ——遠來是客，早死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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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s; e) R2 s  |* S: `　　 這句話裡的客，自然便是這位依然沒有露出真面目的聖光天使。

( J& R2 x+ ~6 M7 d3 k4 O( i　　 聖光大陸確實很遠，此人必須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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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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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核。

　　 暗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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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2 q) H# G" y1 _$ e　　 山河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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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外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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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4 W' L- O) r9 ^/ S& p5 G　　 落星石。

　　 五件離宮重寶發出最強大的氣息。

2 e; G2 F; P: L( X/ L' ^　　 離宮大陣重新變得穩定起來，帶著溫暖意味的光明向著夜色裡去，再次把那片翻湧的夜色鎮壓的凝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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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夜色的凝滯，那片如霧的光團黯淡了數分，裡面的天使身影也變得模糊了數分。

4 G. A0 V! Q, l, y9 l9 a　　 那位聖光天使感受到四周傳來的強大威壓，發出了一聲憤怒的低鳴。

6 H5 ~3 H, R/ z　　 這聲如雷般的低鳴裡充滿了憤怒與戰意，還有殺戮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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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憤怒是因為他發現這些低級生命居然敢於挑釁自己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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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w$ b7 U4 U% }. D　　 戰意是因為他發現這座陣法確實很強大，而且本來應該更加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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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K) C) j2 C, f　　 殺戮的慾望則是來自他的本性。

　　 他主司戰爭，別樣紅稱其為怒火。

3 n6 [3 M" U& m　　 從那一天開始，他便接受這個名字為自己在這片大陸上的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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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9 N4 V/ Q9 F, i9 x2 A　　 如雷般的低鳴，在所有人的耳中與心裡炸響，同時也在真實的世界裡炸響。

　　 夜色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院落西向的那面牆直接被震成了齏粉。

; t7 n# P/ U+ C% m3 f( B: T　　 這名天使身上散發出來的光熱變成真實的火焰，在院落的黃沙地面上狂暴的燃燒著。

　　 每一道能夠被看見的火苗，每一處能夠被感受到的火溫，裡面都蘊藏著極其恐怖的威壓。

　　 有數十名從相族莊園過來援助相丘的戰士，非常不幸地正面迎上了這道威壓。

　　 只聽得數十聲悶響，這數十名身軀堅逾鋼鐵的妖族戰士，直接變成了數十團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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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宮教士們因為常年與神聖力量以及威壓相伴，更重要的是有離宮大陣庇護，所以沒有受太重的傷。

　　 如雷般的低鳴沒有就此停歇，依然連續不斷地衝擊著離宮大陣，就像海浪拍打著礁石，似乎永遠不會停歇。

: Z( y3 E4 h0 Y　　 大地的震動變得越來越厲害。

　　 看著街上那些血泥，感受著陣外呼嘯的狂風與大地震動，教士們顫慄無語，臉色蒼白。

　　 陳長生看著光霧裡的天使身影，感受著光線與聲音裡藴著的威壓，神情凝重。

　　 這名天使比想像中，比別樣紅描述的更加可怕。

　　 如果用這片大陸的境界劃分，這名天使或者已經快要接近從聖境界的巔峰。

) L1 d; r) c+ j3 P  I　　 離宮大陣能夠鎮壓住對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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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六卷 西風烈 第二百零四章 石像睜開了眼睛

( C# l0 z% a8 R, r　　陳長生看的非常清楚，夜色深處那名聖光天使展現出來的威壓無比強大，即便是當年的八方風雨，也只有天機老人或者這兩年的別樣紅才能夠與之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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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5 x9 D3 [; l5 |; i　　誰也無法判斷離宮大陣能否鎮壓住此人，或者說能夠鎮壓住多長時間。

! c1 z) r! h! i. ?/ |+ ?; p　　現在的離宮大陣並不是完整的，茅秋雨還在京都。

　　更關鍵的是，按照別樣紅的說法，當日隨黑袍一道出現的有兩名聖光天使。

7 [1 t- f2 F+ Q; W. b　　既然一名聖光天使已經出現，那另外一個必然也能出現，這時候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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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y8 x5 \  U6 i& _5 x　　這是陳長生最擔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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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e  d" S+ u　　很明顯，這兩名聖光天使的出現與魔君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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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極短的時間裡，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 ?) V6 U1 `- i1 K3 k& f5 E　　必須要趁著現在這名聖光天使還沒有突破離宮大陣，另外那名聖光天使還沒有出現的時候殺死魔君。

# X* C8 q2 k' Q6 {9 X' b　　這意味著他需要進入院裡的那片夜色，甚至冒險進入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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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他還需要維持離宮大陣，才能鎮壓住那名聖光天使，同時確保魔君無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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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S, ?5 `  U　　這應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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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D4 i- w' g) c3 D  F　　「不要讓他出來。」

) R' O& }' c% j9 D$ ?　　陳長生把神杖塞進唐三十六手裡。

　　唐三十六有些難以置信說道：「又是我？」

( u; b" b- V% r2 f* @3 Q! J7 x　　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場間除了他再沒有誰能暫時替代陣樞。

　　換句話說，國教神杖除了陳長生，也只願意被他握在手裡。

& h& ^5 X8 {+ T" I$ b/ d: X# b. k　　誰讓當年教宗陛下傳下神杖時，一開始便落在了他的手裡？

3 M! q* Y* g. F: k: {# F　　雖然唐三十六的表情很惱火，這三個字說的就像是痛苦的呻吟，但他沒有拒絕。

! w- h, ^: w: {& b, d　　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絕。
6 ?0 r. d6 s2 C* K4 ^7 H" ]1 M, F
+ M4 |9 I% f* u9 S, }; ]) s　　他向前走了一步，舉起了手裡的神杖。

　　來自天涼郡的名貴皮靴落在堅硬的青石地板上，踏出了一個極深的痕跡。神杖在他的手裡大放光明，帶動著落星石等五件重寶，散發出更加恐怖的威壓，向著夜色深處的那名聖光天使奔湧而去。

, W& f( ]/ M2 L8 T, ]- _　　唐三十六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眼神卻顯得格外堅毅。

　　陳長生沒有看到這幕畫面，在唐三十六踏出那一步之前，他已經消失在了夜色裡。

7 e! H2 W/ ^. B. W7 x$ k4 z　　離宮大陣的神聖力量隔絕著院落與天地，鎮壓著夜色與異世，但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夜色是那樣的深沉，遮蔽所有的視線，但也不能讓他的速度有絲毫減緩。

0 ^$ V  a2 \# U: f　　他的神識如水，能夠點亮夜空裡最遙遠的星，自然也能看穿眼前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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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D+ z; A9 v: C- T　　只是魔君已經退的極深，與夜色已經融為一體，想要找到，需要耗費一些時間。

$ f) \6 v) S, C　　現在，他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好在他不是一個人。

9 k- W) v8 o# i( H1 Q  T　　在他把神杖交給唐三十六的時候，那個人便已經進入了這片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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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 x  ]% u7 T　　更準確來說，那個人根本就沒有從夜色裡退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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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i; w) y. ?9 h' r　　那道琴音凜冽地響了起來，絕無溫情地走進了黑夜。

% B6 _" f' X7 U4 [$ n& \　　盲琴師的境界果然深不可測，心神強大至極，即便是聖光天使降臨，也沒能讓他有絲毫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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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V4 N! {# j  w  L& F) q% m　　陳長生聽到了那聲琴音，視線微轉，風雨群劍隨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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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E. W/ K) T: F  C# u% O9 R) f+ d　　夜色被森然的劍意與凜冽的琴音撕開，出現一條通道。

. x$ e+ }7 F8 h6 O* ^# e) O　　通道的最盡頭有一棵樹。

- W4 ~2 J/ T7 ^# D　　魔君飄然倒掠而退，雙手在身前佈下一道道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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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1 V1 r) A& G1 O! o8 d8 Z9 @　　劍意與琴音追綴而至，那些屏障如同琉璃鏡一般，接連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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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X. a) x! A' s% g: G　　無數聲脆鳴，魔君落在了地面上，如夜色一般漆黑的黑袍，被割出無數道鋒利的口子。

　　在那些裂口裡，隱隱有金色的血液正在緩緩溢出。

　　風聲依然在呼嘯，忽然有了片刻凝滯。

　　陳長生與盲琴師出現在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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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音繚繞不去，劍如風雨自然成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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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6 i* c5 I/ J" f: w: \　　那棵樹忽然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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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G" f+ m5 T　　不是真正的變成虛無，而是被琴音與劍意切割成了最碎的粉末。

　　那些粉末甚至細微到就連風都無法捲起來，無法被看見。

! E# F1 o# V/ F4 I　　陳長生與盲琴師沒有繼續進攻，因為他們感到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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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j2 ], `& M  t5 }$ ]) @　　魔君停下了腳步，沒有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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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那棵樹曾經站立的地方，站在自己的夜色裡，神情平靜地看著陳長生與盲琴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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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看著兩件值得欣賞、甚至令人讚嘆的完美的藝術品。

9 `9 |' j7 N4 b% v　　雪老城裡的藝術風格向來走的是繁複華美路線，但真正往內核裡看，卻總是充滿了冰冷的死亡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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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好的藝術品便是死亡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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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魔君的眼裡，陳長生與盲琴師已經是兩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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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B, Y) o$ x/ w0 b! O　　陳長生與盲琴師心裡的警兆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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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k5 Y4 Q! Q4 d: T　　魔君的自信究竟從何而來？那份隱約的凶機究竟隱藏在何處？

% e( K6 I4 X% T/ D　　夜空裡那如霧般的光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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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團裡的那名聖光天使暫時還無法突破離宮大陣的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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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n7 z& I* @! w　　還有一位聖光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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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對此已經有所準備。

　　那串石珠，不知何時已經從他的手腕上垂落到了掌心裡。

　　他握著微涼的石珠，沉默地注視著四周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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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能夠確定對方的位置，他便會向那名異大陸的強者發起最強的一擊。

　　他有信心就算不能殺死或者重傷對方，也會給對方帶去極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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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1 ]4 @6 A5 c9 Q　　因為他的識海裡有別樣紅前輩傳承的戰鬥經驗與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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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有天書碑。

　　到了那時，他相信盲琴師一定會抓住機會，斬殺魔君於琴聲之中。

　　只是他現在發現自己的安排似乎會落空。

　　如先前所言，他的神識寧靜如水，可以看到夜空裡最遙遠的星，也能無視最深沉的夜。

　　但他無法確定那位聖光天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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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裡的院落是那樣的寂靜。

, m) u& g& M& J0 V　　無論是離宮大陣與那位聖光天使的對峙，還是近在眼前的魔君，似乎都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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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看著魔君，神情依然平靜，掌心已經有些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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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N( m& _' r/ c　　五顆天書碑化成的石珠，沾著汗水後變得有些濕滑，那種感覺非常不好，讓他心裡的警意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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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6 C  q# z　　當前的局勢已經變得像流沙，無法被抓住。

. [+ G; _. W$ ?- @2 j! `- _% P　　向著四面八方散去的神識回應以及夜空裡的琴音都在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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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聖光天使不在夜色裡，不在這座院落裡，甚至應該不在這個大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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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那抹警兆依然存在，而且越來越濃？

　　在天空裡與離宮大陣對峙的那位聖光天使，出現之前也是毫無徵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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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又要迎來完全一樣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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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棵樹消失，其實只過去了極其短暫的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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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m, ?9 j& a' A　　陳長生與盲琴師的劍意與琴音已經把這片夜色來回了數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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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始終都沒有注意到，在側方不遠處的院落後門那裡，有一座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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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在重重夜色裡，那座石像也很醒目，如果他們轉身，便一定能看到。

　　那是一個半蹲著的赤裸男子，身後有一雙羽翼。

　　看著與天空光團裡的那個天使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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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0 z& |6 ?3 R6 A, l7 R+ G　　事實上，這個赤裸的石像本來就是天使。

　　陳長生與盲琴師沒能發現這座石像，是因為這座石像是真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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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6 B1 Y8 x3 C- T, d( H- L0 B　　這座石像沒有氣息，更沒有呼吸，沒有生機，沒有溫度，更沒有任何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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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5 ^6 A4 y　　換句話說，這座石像是個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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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無論是用神識還是劍意或者琴音去接觸，都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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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5 K, i5 h: D' ]3 {+ n　　忽然，石像睜開了眼睛。

　　他活了過來。

1月23

第六卷 西風烈 第二百零五章 試劍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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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G5 I# `! g/ x( n  o" a& [　　在魔君站立的地方，曾經有一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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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j4 Y# I" p# {  K) f* t　　那棵樹現在已經被盲琴師的琴音以及陳長生的劍意斬成了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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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琴音與劍意落下的時候，最高處那根樹枝最細的梢頭有片青葉被風捲起然後帶走落下。

　　那片青葉落在了後門側方那座石像緊閉的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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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陳長生還是盲琴師，都沒有發現那座石像，按道理來說，也不可能發現石像睜開眼睛。

　　但在石像睜開的眼睛的時[候，那片青葉被彈離了開來，輕輕飄向風裡。

1 J- \2 |% G" }9 k9 T3 }" A% A　　盲琴師的耳廓微動，雙手一翻把那具古琴橫在身前，真元激盪，把陳長生震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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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1 [( A6 O　　沒有任何聲音響起，只是夜色裡忽然多了一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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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7 ^- ~( P  k, [6 {, E　　那抹光亮是一道細長的光點，看著就像是一根針。

0 }% g' D5 N4 E- t　　那根光針的速度非常快，就像是真正的光，前一刻還在夜色深處，下一刻便來到了二人的身前。

　　卟的一聲輕響。

　　那根細長的光針輕而易舉地刺破了盲琴師橫抱在前的古琴，穿透了他的左肩，然後再次消失在夜色裡。

8 u' @- q% O2 z+ c' l2 `　　盲琴師的臉色變得極度蒼白，鮮血像漿液一般湧出，抱著古琴的雙手劇烈地顫抖起來，似乎下一刻便會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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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細長的光針在他的左肩只留下了一道細微的傷口，卻似乎已經重傷了他。

" P- P0 q  \/ _  k7 t　　破空之聲密集響起，七百餘道劍從夜空裡飛回，把陳長生與盲琴師護在了裡面。

* R' Q: J6 r5 W2 H　　無數劍鋒向著外圍，看著就像是一個生著無數細刺的果子。

　　這是南溪齋劍陣裡最穩固的御劍之陣。

　　盲琴師心神微鬆，再也無法承受痛楚，悶哼一聲，放下了手裡的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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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3 |7 @9 A6 u& B　　那道細長的光針只穿透了他的左肩，但上面附著的那股神聖卻又詭異的氣息，卻在不停地侵噬著他的經脈。

　　以盲琴師半步神聖的超高境界，哪怕真元盡出，也無法用神識把那道氣息驅趕出去。

　　這是什麼氣息？那道細長的光針又是什麼東西？

　　陳長生與盲琴師的視線，穿過滿天劍雨，落在了那座石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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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d0 R+ I( Z; {3 T2 k　　那座石像已經睜開了眼睛，而且站了起來。

　　他的眼神裡極度漠然，沒有任何情緒，無愛亦無憎，只是一片冰冷，彷彿並非生命。

0 Y8 |# t4 A3 E) u3 W　　但他眼神深處流露出來的那抹強大氣息，卻又是那樣的真實與鮮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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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X; D2 C. b) \7 `　　如果再往他的眼睛深處望去，或者可以看到最純粹的智慧，那就是天地法理本身。

　　毫無疑問，這座石像是真實存在的生命。

) Y2 i' T7 r) J. {3 e& D( D6 ^　　只不過他與這片大陸上曾經出現過的所有生命都不相同，無論是存在的方式還是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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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 _: I* `$ i7 {　　盲琴師看不到對方赤、裸而完美的身軀以及那對聖潔的羽翼。

　　但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他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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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像緩緩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夜色籠罩著院落，無比昏暗，即便是陳長生也只能憑藉神識來察探環境。

: m: H3 G( Z$ h9 t5 t$ Q　　但當那座石像舉起右手的時候，最深沉的夜色裡依然被提取出來了一些隱藏在空間裂縫裡的光線。

2 k- }% C; U5 b/ j& d7 e　　那些光線匯聚到他的手裡，漸漸成束，然後有了具體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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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 R  f3 B9 q* \　　那是一束光線凝成的矛。
( c* O! Y! g. O
' Z0 ^7 F: \9 O) z& h　　盲琴師側耳聽著那邊，聽著最細微的空間被那些光線刺破然後湮滅的聲音，臉色反而不再蒼白。

% d* q6 e8 T6 ~" m: j& U/ K　　他已經不再做任何想法，所以不再警惕與不安。
9 d5 L, h" x- {- K5 ^! C
　　他用顫抖的手抱緊古琴，對陳長生低聲說道：「走。」

% {# b+ i$ C/ f& `* `- U　　那一道細長的光針便讓他毫無還手之力，更何況此時他們面對的是一根光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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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明白盲琴師的意思。

8 G9 M$ @, E( l1 L　　盲琴師準備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擋住這根光矛以及可能中的魔君的追擊，換取陳長生退出這片夜色。

　　只要陳長生能夠退出院落，便能進入離宮大陣的陣眼。
# N: H$ s% U) T
' K3 G; z! u; w2 p/ n* X% f8 P: D　　就算無法戰勝這兩名來自異大陸的絕世強大，但至少會多幾分生機，或者說多些時間。
# O" s+ W! S6 z6 K4 j5 p( V
4 j' A; d% B+ ], a" A　　陳長生沒有接受盲琴師的請求。
+ L! O" K! L9 P8 N0 g- [% p$ ]
5 T% E) w; h, t7 r　　到了現在這種時刻，就算多些時間，也不見得會多出幾分生機。

　　而且他不會讓盲琴師一個人留在這裡。
- U8 N' j8 C* h  l9 P" w
- J2 Z9 L# U" I! R+ c　　事先他就已經有所準備。

8 w* R  d( j8 w7 q$ I9 ]& t　　他知道當自己殺魔君的時候，極有可能會遇到第二位聖光天使。

( y: x7 `; H; F4 n! T　　也就是活過來的那座石像。

　　按照別樣紅的說法，這位聖光天使司裁決，聖名隱雷，要比此時正與離宮大陣對峙的那名聖光天使更加可怕。
0 n! D) Y( ]1 B$ K6 C/ ]7 _0 c/ B
% l, D- x$ X; o& D% O3 a　　陳長生抽出無垢劍與劍鞘連在了一起，然後用雙手握住了劍柄。

　　隨著這個動作，一直被他握在手心裡的那串石珠也套在了劍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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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這幕畫面，遠處的魔君微微挑眉。

0 t  f$ K+ r* ]/ M; J: s) H　　他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0 e- Y5 D0 D( g( M$ ~' J　　現在整個大陸都知道，陳長生的短劍與劍鞘相連，便會變成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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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r) i  d7 X  V1 O& b9 Q6 d+ K　　那只會發生在陳長生拚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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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是，陳長生應該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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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 ]$ P, u! {0 O6 t　　魔君知道陳長生知道，所以他不知道陳長生為什麼還會來殺自己，還堅持站在原地，不肯退去。

　　難道真以為自己可以抹滅來自異大陸的強大生命嗎？
! c) }) K- }' c2 @# \2 B
1 }% ~5 \# o7 U9 l% x0 T　　難道真以為面對無法破解的絕境時，拚命就會有用嗎？
+ c: z6 Z8 v, {( Q/ e! o) ^0 ?# n
( |" O- Q, ^& p0 Q7 w　　陳長生表現的很平靜，沒有流露出來任何熱血或者衝動的情緒。

　　夜色籠罩下的院落自然也沒有什麼悲壯的氣氛。

　　他很清楚聖光天使非常可怕。
- |7 W* f6 u0 r  W: \! n7 Z# I0 w
. N9 G  i+ X$ |- c- p# {8 f7 r　　而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今天這兩名聖光天使甚至比別樣紅遇到的時候要更加強大。

) u8 i9 i7 f1 }5 l& }" A　　但他還是想試一試。
! b6 Y8 b4 B# ?6 ^9 ~5 h" A
　　就像當年在潯陽城的那片風雨裡，面對著朱洛的那一劍以及滿天月華時，王破做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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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光天使的視線很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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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裡如將落暴雨般的七百餘道名劍，被他漠視了。

! H/ `. ]8 ]9 i6 i! M: |　　他的視線落在陳長生的身上。

　　他的眼神漸漸發生著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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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c, M+ [( k( i; F( `% r2 j　　越來越冷酷，越來越嚴厲，越來越可怕。

# I" x% O  |* c. }! `  J　　但真正令人感到震驚的是，這些都是情緒。

　　這是非常罕見的事情。

　　這名聖光天使在陳長生的身上看到了什麼？

- b% f, a7 Z+ p2 x　　還是說，他在陳長生的身體裡感受到了些什麼？

( ^: w/ a- J! j$ M% q( @　　一個極其古怪的音節，從聖光天使的嘴唇裡迸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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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7 N6 {. D9 E6 C6 }　　天地間彷彿有無數雷聲在迴蕩。

　　聽著這聲音，魔君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陳長生也同樣如此。

* K8 o* |) B3 N& t9 _& t8 q6 x( [' ]　　不需要天地法理規則自行轉換。

　　他便隱約聽懂了對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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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e+ _4 p( _% {; ]

1月23

第二百零六章 試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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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樣紅曾經把那場神聖之戰的畫面，盡數度入陳長生的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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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光大陸的語言與龍語有些相似。

　　他小時候在西寧鎮舊廟背誦道源總賦最後一卷時，便曾經隨師父學過那些文字應該怎麼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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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q  ~" F$ }$ f8 Q; h9 H　　在北新橋底的洞穴裡，他更是隨小黑龍學過很長一段時間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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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x8 h1 B, q' q　　魔君能夠聽懂聖光天使的語言，他也能夠聽懂一些。

　　雖然可能不是非常確切，但他知道聖光天使對自己說的話並不是盜火者的意思。
( Q( T1 T! M0 n+ @! r
　　那句話或者說那個音節的意思，應該是光的後裔或者說光的傳承者。

　　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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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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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光天使眼裡的情緒變化，那些冷酷、嚴厲，無比可怕，並不見得是對他的態度，更像是源自某種警惕。

4 B: e' {4 ^7 [$ I7 l　　忽然，那位聖光天使來到了滿天劍雨外。
( L, q$ x# i  b. L
( n# e* W  o8 s: R4 _, y; [　　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看到什麼動作，他彷彿沒有動，卻已經不在原先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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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畫面有些詭異，令人感到不寒而慄，彷彿他可以完全無視天地法理的至高規則。

　　聖光天使看著劍雨裡的陳長生，舉起了手裡的光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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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站到了盲琴師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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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盲琴師感覺到了他要做什麼。
# E5 }. @7 }; R* B. {
　　夜風拂動花白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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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y  s9 c4 N  e　　盲琴師的手指落在琴絃上。

7 y2 ~$ _; E6 R1 w' G' K, R　　凜冽而淒幽的琴音再次響起，裡面隱藏著極大不甘。

2 N" J$ F) q% c$ I　　當年如果不是因為被宗主偷襲，他現在想必已經進入神聖領域，就算依然不是這名聖光天使的對手，但足可正面一戰。

* r' a. k' Q- g! `' T　　真是不甘啊！

　　但……那又如何！

　　琴音陡然而高，所有的不甘盡數化為戰意，向著劍陣外的聖光天使斬去！

　　受琴音所激，夜空裡的數百道劍發出嗡嗡的鳴嘯，高速地顫動起來，直至肉眼都無法看清。

+ }+ F. x  U. c  ^% x　　呼嘯的寒風吹拂著地面的黃沙，卻無法超過一尺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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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一尺之上充斥著琴音與劍意。

' J$ q* @" A2 t% a; G* Y　　盲琴師燃燒著所有的真元，發出了自己的最強一擊。

　　南溪齋劍陣的陣意在這一刻也被摧發到了極致。
( U9 V6 y5 y5 V  K
　　聖光天使根本沒有理會，更沒有躲避，依然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陳長生。

# B' O3 J6 f; z. B# |4 c2 f　　那些琴音與劍意不知去了何處。
9 D/ S; [2 u. B. Z/ I
/ H+ ~, f& q! M  f0 u# \+ B3 {5 u　　陳長生與盲琴師一直盯著聖光天使，確認對方什麼都沒有做。

　　就算這名聖光天使擁有難以想像的完美神軀，又何至於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難道滿天劍意與琴音為何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 {0 b8 F& H2 b　　這是怎麼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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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忽然在夜色深處看到一抹流光。
8 ?7 {: X  T' M( ~  o7 D
0 ?4 L7 A. g% u  @　　那抹流光非常淡，就像是篝火燒了一夜之後的殘燼。

7 L' ^+ p+ v8 f; ^　　但那抹流光卻又是相當清晰，明顯帶著某種秩序，或者說走向。
) B1 W0 t4 \6 ?' H  I+ A
5 t( X" `$ k+ c: B* t0 ^2 d+ q　　他想到了某種可能，神情微變。

3 [  ~/ r, \# l- Q& S) w! _　　難道說在滿天劍意與琴音落下的那一刻，這名聖光天使退入了夜色深處，然後再次回到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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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G! a3 Q+ u　　就像剛才他從院門處來到場間一樣。
6 K- a# D  C! K
8 y+ ?$ X9 Y# x　　擁有如此難以想像速度的異世強者，如何才能擊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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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7 P) t- n3 `! ~　　聖光天使靜靜看著劍陣裡的陳長生，眼神再次變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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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D( p, c! u  U) @8 h( H9 N, r+ Q　　這種變化很緩慢，卻自有一種宏大的感覺，就像是滄海變成桑田，星海變成光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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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嚴厲、冷酷與恐怖的情緒，再次變回漠然，只是這一次的漠然裡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看著聖光天使的眼睛，陳長生覺得有些微寒。

　　不是因為恐懼，是多年前的恐懼在他心靈上留下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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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歲那年，在雲墓裡的那座孤峰上曾經傳來很多妖獸的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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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R# B5 h9 t+ L8 T3 O# z' U　　餘人師兄在床邊替他揮扇，偶爾會轉頭望向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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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記得很清楚，在師兄每次轉頭之前，眼睛裡都會有這樣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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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光天使舉起光矛，刺向滿天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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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7 A" f1 j/ N" F, O　　諸劍自然生出反應，劍陣流轉如雲，嚴密地封鎖住了整片天地。

　　轟的一聲巨響，地面的黃沙整齊地向上躍起，剛好突破了一尺的距離。

　　看上去就像是院落的整個地面向上升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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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w: n. }! p) b! i9 U　　又像是陳長生與盲琴師的身體向著地面陷落了一截。

5 D7 s- h0 w7 O4 E% a8 d　　地面之下是什麼？深淵還是神威之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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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9 O6 V! t8 `- b　　狂風呼嘯而至，被琴音切碎。

9 L; G7 [7 T0 d1 L　　盲琴師低著頭，雙手在琴絃上亂舞，左肩上的傷口迸裂，鮮血也在狂舞。

　　陳長生的神識與劍陣相連，臉色頓時更加蒼白。
+ ~; V, R- m) G( d2 b; L
7 ~6 q" F+ n! |' l2 ?' W$ T　　那道光矛停在了滿天劍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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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在下一刻，滿天劍雨的深處，忽然有一道鋒利而明亮的矛尖從虛無裡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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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近在眼前的明亮的矛尖，陳長生才知道自己的南溪齋劍陣根本無法真正擋住對方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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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的一聲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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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K, Q7 R/ Q6 @* }; l　　古琴上的琴絃從中斷裂，如吞水巨龍的龍鬚一般捲起，緊緊地縛在了那根矛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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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盲琴師落在弦上的十根手指，瞬間被弦上傳來的恐怖力量震破，鮮血狂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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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橫劍迎了上去。

2 L. N- O/ ^6 |6 `1 \3 k9 x　　啪的一聲輕響，藏鋒劍鞘的中段抵住了矛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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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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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h: l2 x, B  p+ O8 j　　那不是矛尖與藏鋒劍鞘的磨擦聲。

8 J: V% C, p" t5 v* `, L/ j, H　　那是骨頭顫抖的聲音不停地在他的身體裡響起。

1 C+ e( \' g! B, H$ w　　那道從虛空裡探出來的矛尖，除了明亮，看著並沒有什麼特異之處。

% a1 h' p+ H$ P, q+ u　　只有陳長生與盲琴師能夠感覺到上面承載著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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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種重量已經不能用山川來形容。

$ f  C6 A9 f) Q3 D1 F　　那種重量就是天地。
2 O* q: x. G: I1 R9 r9 L0 b/ o/ T* O
  m1 _9 t: N: O# ^* x3 P　　這就是天地之威。

3 q* I8 e% E  B9 h　　人類如何能夠承受？

0 \9 g' v7 w' M  n　　陳長生是完美洗髓的無垢體，更在真龍之血裡浸泡過，以身軀強度論，可以說舉世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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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 X( w- n! v+ |' X　　但他無法承受住這道矛尖裡傳來的力量，眼看著便要崩潰，直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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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劍與他心意相通，感受到了他此時面臨著的危局，卻無法相助。

, T) z' k" |$ N% K6 S　　它們要擋住聖光天使手裡的那根光矛本體，承受的壓力更大。

　　風雨微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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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2 z8 t/ |5 p9 I, h4 Q　　南溪齋劍陣也有些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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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聖光天使似乎對陳長生的某些手段有些警惕，或者劍陣這時候就已經被這道霸道的光矛直接刺破了。
" l5 _, w4 P9 E/ K. @+ j3 G! ]4 J
5 v, D! A) |5 y　　即便如此，陳長生與盲琴師也已經無法再支持更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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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君靜靜看著這幕畫面，沒有符合雪老城美學那般淡淡說聲教宗大人永別，因為他知道陳長生還有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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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是周園還是青葉世界，或者是別的什麼。

　　在那些手段沒有盡數施展出來之前，他相信陳長生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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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百零八章 真正的最後一劍

+ e3 e7 }* `6 X　　 當那道矛尖從虛無裡探出時，陳長生橫劍而擋，用的是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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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決意殺魔君，到入院中夜色，直至此時終於來到聖光天使之前，他用的是慧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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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最後這一劍，他當然用的是燃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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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2 z* h3 S0 u　　 這是蘇離當年在荒原上傳他的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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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亮起的那道劍光，聖光天使神情微異，然後擡起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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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是沒有想到陳長生的速度會忽然之間變得如此之快，真元也變得強大了很多。

' n# T7 a; \2 u' ^6 ?. L7 k　　 啪的一聲輕響，陳長生的劍被聖光天使的手指夾住了，再也無法動彈，就像被夾住了的一隻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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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垢劍擁有舉世無雙的鋒利，但被緊緊地夾住，無法割破天使的手指。

1 b" V5 a/ z% m0 u" z　　 這應該算是陳長生最強的一劍，對聖光天使卻毫無威脅。

　　 按道理來說，接下來聖光天使應該以碾壓般的姿態，直接向陳長生發起攻擊。
+ a* d% p9 N6 V0 q% z% v" G- U
' S( j% q0 e5 t7 r$ Y+ W, O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眼底深處卻現出了一抹懼意。

# _% w6 Z2 m: \: b　　 蘇離這時候有可能就在聖光大陸，或者他曾經看過這一劍？還是說他察覺到了些別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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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沒有注意到聖光天使的情緒變化，繼續燃燒著真元，向前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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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 L: m8 D: |, N　　 無垢劍沒有向前一分。

, u' W  O: n' R3 ?4 A　　 聖光天使眼底深處的懼意變成了怒火，兩根手指一轉。

* E% i9 q/ X, m" k" j: Z5 C& E　　 無垢劍像道彩虹般彎了起來，卻沒有折斷。

* a- S, }0 v: ?! k5 }; Y3 I5 F2 Z　　 難以想像的巨大威能通過劍身傳到了陳長生的手上。
) q/ c* p7 {- {) p( B+ C0 }
* S) y) h* A8 R' \; D4 I! F　　 一陣輕響，他的腕骨上不知道出現了多少裂痕，隨時可能斷掉。

　　 陳長生沒有在意，蘇離在荒原上教他的這三劍，並不是他真正的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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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劍，是幫助他來到聖光天使身前的手段。
  q, N+ {% [1 {& P& s. w. f
9 \' I. Z3 d% o; e　　 劍柄上那五顆由天書碑化成的石珠，快速地轉動起來，順著劍身向著聖光天使的面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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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光天使第一時間便感覺到了不對。

　　 在他與陳長生之間的空氣裡，天地法理正在發生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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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l4 D3 P. u% r　　 什麼事物能夠在如此小的範圍內改變天地法理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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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光天使的臉忽然變得異常蒼白，近乎透明，看著就像是琉璃一般。

　　 無數道光線從他的身軀裡散溢出來，向著四周射去！

  q0 v& h/ \1 }0 e8 A& c  A8 o0 d　　 如果是這片大陸的普通修道者，只要觸著這些帶著無限威能的光線，便可能會被當場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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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不會，他的身軀裡同樣充斥著這樣的光線，甚至數量更多，更加純淨。

1 [3 \/ @8 o8 k/ S$ N7 O7 v　　 聖光天使毫不猶豫鬆開了手指，便要向夜色裡退走。

　　 噹的一聲脆響，無垢劍彈回，極其鋒利地割開了空間，卻沒有觸到聖光天使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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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串由天書碑化成的石珠，順著劍身疾射而去，卻也沒能落到聖光天使的身上。
( |1 l9 D$ ?2 B9 e! T1 B
! O& S4 D1 L% Y" p  m5 f8 g　　 數道流光照亮了陳長生的眼睛，那是聖光天使的羽翼揮動留下的痕跡。

- T, [( `3 h4 V! k　　 以聖光天使的速度，只要退走，他便再難追上，更難再有近身戰的機會。

　　 到那時候，他便只能遠遠看著那道光矛，進入真正的絕境。

$ x. {+ Y; ], O3 D! P　　 陳長生並不慌亂，更沒有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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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天書碑化作的石珠也不是他最後的手段。
5 o$ |6 |$ y  X) o, }) Y9 h
$ Q% C( ]# F6 E' w2 T8 R　　 喀的一聲輕響，無垢劍與藏鋒劍鞘分離。

! t, C# B9 b: X& U7 T3 V　　 陳長生握著劍鞘的前端，向著面前的夜色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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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6 U7 H. M0 J# h- q" S9 \7 {　　 這個動作很像是當初落落揮動落雨鞭，也很像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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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數道劍光從劍鞘口處噴湧而出，就像是一道星河，其間隱有龍吟。

2 p: V9 P: W" f　　 聖光天使身後的那雙光翼不停地揮動著。

7 |$ J$ N4 K% Z/ s　　 夜空裡響起無數道碰撞的聲音。

% ~5 K& Z  w* h9 N　　 明明是劍與光翼的切割，卻有著金石相擊的聲音，異常清脆而且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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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裡火星四濺，如火樹銀花一般，比先前的滿天煙火更加美麗。

　　 無數道劍的劈斬，沒能在那兩道光翼上留下任何痕跡，自然也無法傷到聖光天使的神軀。

; _% o, u  I7 q( q7 ?4 H0 p　　 那些劍光像螢火蟲般散開，再無法阻止聖光天使離開天書碑的攻擊範圍。

+ Q. _5 Y# N4 O. q1 X0 N/ e! _. b9 Z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陳長生的眼神依然很平靜。

- I' b9 A- l  w3 ]* j2 O/ d　　 天書碑不是他的最後手段，揮劍成雨也不是。

3 p0 s0 i) Z9 H4 d* d# C　　 他的最後一劍並不在他的劍鞘裡，也不在他的手裡。

　　 那一劍來自別處。

5 N" q. v* d. [　　 那不是他的劍。
! v; ~6 H  R2 h, R! G
　　 是她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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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 b* n( m' i0 ~0 ?　　 徐有容從夜色裡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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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5 h7 J5 i% D7 w! Y9 ^　　 大光明再次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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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齋劍破空而至，斬向聖光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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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伸出右手，穿過那串石珠，在夜色裡重新握住劍柄。

. e5 U6 q; y/ b. s; W; z& M" M% n　　 他再次施展出燃劍，斬向聖光天使。

! l! {0 R6 L2 `* C. R) q5 B5 C　　 無論是徐有容的劍還是他的劍，都在散發著無窮的光與熱。

　　 兩道劍光在夜色裡相遇，然後合而為一，變得更加明亮，彷彿滿天星海來到了人間。

  ^0 v3 h$ [% ?% g8 a8 t0 d: G　　 兩劍劍意相融，變得無比強大，而且極其神聖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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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聖莊嚴的最深處，那是一抹不知從何而來的肅殺意。

　　 那抹肅殺意，極其突兀地出現，然後變得無比磅礴。

　　 從滿地黃沙到被光明與夜色分割的天空，瞬間變得無比乾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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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道劍光之前，似乎整個世界都將被焚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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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j3 I/ T& k4 V& A8 `　　 聖光天使的眼神忽然變得很幽深。

　　 他沒有再後退。
$ e$ v! ?. b* r8 M
, C1 v2 r: ~7 u4 i5 g2 [　　 他舉起了光矛。
7 W( A* [4 R0 n( N- D6 Y9 F
! \8 P- N* A2 V! |& T$ R　　 他感知的非常清楚，這兩道可以焚燬世界的劍光不是靠速度便能避開的，只能正面對抗。
" q" [* N9 @1 j1 @
　　 當陳長生與徐有容的劍光相遇時，魔君也感覺到了些什麼，臉上流露出震驚至極的神情。
1 e" C( L2 [* p) w
% R4 ^7 j  _" X- O　　 他毫不猶豫召喚出所有的強大魔器，在身周佈下了重重陣法。

. N3 H- B5 Q% H. e! X　　 ……

　　 ……
/ _  V1 i5 t& m8 F$ r
3 c, i8 M6 H( P% Z$ V: e8 f　　 一道難以想像的威能在天地間出現。

% J5 c) }% J% H9 Q% z3 H2 T0 i　　 無數道恐怖的氣浪向著四面八方散去。

　　 狂風呼嘯，黃沙滿天。

　　 盲琴師被震飛進了夜色裡。

( X6 b* p3 {5 g　　 夜色被那兩道燃燒的劍光以及帶著毀滅意味的氣息燒融的極薄，似乎隨時都會破裂。

　　 這座院落位於相族莊園不遠處的澗畔，某面院牆外是片山崖。

　　 此時的崖面上出現了數百根極細的石柱，看著就像是石劍一般，散發著淡淡的森然意味。
# B0 h7 Z" ~& i% H& A( z
# e3 w4 B7 R8 r: B$ t( f　　 沒有人知道這些像劍般的石柱是何時出現的，怎樣出現的，很是神奇。

　　 風沙漸靜，夜色極淡，天光重新落入了院落裡，照清楚了場間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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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的容顏如畫般美麗，神情平靜而專注，看不出是否受傷。

　　 但她身後的黃沙上有幾叢火苗，應該是鳳血在燃燒。

0 Q7 N& R9 g, i  {2 D# l# {　　 陳長生的的臉色很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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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握著劍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虎口裂開正在流血。
( X. C7 s9 k1 S9 U' D: L5 b+ H# g( ^
" Z! `; A& T$ S3 V0 H* H2 u　　 他的傷勢應該很重。

7 l0 U, t% M1 G　　 對面。

3 z5 Q( `. v$ t, i+ J　　 那位天使站在滿地黃沙裡，右手握著光矛，羽翼輕飄，神情漠然。

　　 黃沙上隱約可以看到一些血跡，還有一根斷裂的潔白羽毛。
* r+ Y, i' ~- W9 f) H) F' S+ B
" v  Y, L1 d1 o　　 很明顯，他也受了傷，而且並不輕。

; c- P* L: f4 R& l  Z　　 那麼這就夠了。
6 W. ]2 K# @4 O* P* h% Y
　　 ……

1 ]% W1 `- a; e* k; @　　 ……
, p* X: Q, I" r0 Z& f3 H: e
! _2 G4 |+ J6 z4 w　　 聖光天使居然受了傷？

　　 陳長生與徐有容的天賦再如何強，終究沒能跨過那道門檻。

　　 王破在洛水斬出那刀之前，也沒辦法對鐵樹帶去任何傷害。

$ J; C& k$ k1 d8 N8 B　　 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8 k  U, L  K7 f2 x2 J3 ~
$ Y. y. ^2 g  [2 n　　 看著場間的畫面，魔君震撼至極，心想這就是雙劍合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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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百零九章 劃破天空的兩道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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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6 m1 ]+ ^& @& U    在軍師黑袍的統領下，雪老城的情報系統非常有效率，前段時間南溪齋合齋大典上發生的事情早就已經被寫成了極具體的卷宗，卷宗裡甚至還附上了一名叛逃的天機閣畫師的畫作。

    魔君親眼看過那幅畫，看過畫上那兩道驚艷的劍光，但依然認為卷宗上的描寫太過誇張。直到今天親眼看到了這兩道劍光，他才發現原來現實比卷宗上的描寫更加誇張。

4 u( @' ?* R5 X& q  m5 X+ K    那位聖光天使靜靜看著對面的陳長生與徐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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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的血液順著白色的斷翼緩緩滴落。

    他的神情依舊漠然，但眼神已經變得認真起來。

' w0 L* P: f3 e    他沒有想到這兩名年輕的人類居然能夠擋住自己光矛的全力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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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令他感到警惕的是，是陳長生與徐有容的劍意。
* r, I" O+ ?! m7 ?
    那兩道相融的劍意依然不足以擊敗他，但隱藏在裡面的某些東西，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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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5 L/ o. c; P8 W4 o( r# @    比陳長生手腕上的那串石珠，更加令他不安。

    那道從滿地黃沙直衝天空的冷冽氣息，那道彷彿可以毀滅一切事物的意味，究竟是什麼？
* X5 K! D' g/ L+ D) w3 u: Q$ ?: O
    ……

3 K* @0 r9 y. f2 i    ……

" Z& Z9 N& ?4 ?; K- M4 a. ?    聖光天使擁有難以想像的淵博見識，因為他已經活了極為漫長的歲月，而且擁有神明賜予的聖境之眼。
0 S1 b7 ^+ W+ n2 j( \2 R
0 Y/ l/ M7 i5 \& ?9 v  |    所以他能夠提前預知到那些石珠的恐怖之處，甚至能夠認出陳長生的那三劍，看穿他的劍跡，直接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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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不知道陳長生與徐有容雙劍合壁之時流露出來的那道意味是何物。
7 R( z3 n$ n0 r! l
$ ], B' l/ L: @& ~, D; _    那道意味是毀滅，來自已經失傳多年的兩斷刀訣，準確來說，那就是焚世。

    兩斷刀訣是周獨夫的絕學。

; `+ S: Q7 Y5 m+ r: t    陳長生與徐有容的雙劍合壁，本就是源自當年他們在周陵與天書陵裡修習兩斷刀訣。

. c- O, t0 L4 _5 w2 b    當他們的劍光落下時，自然帶著幾分周獨夫當年與整個世界為敵、甚至敢於毀滅這個世界的強大意志。

3 M2 ?5 w" u: |& r* `/ S    面對著這樣的意志與氣息，即便是來自異大陸的神聖強者也會感到畏懼。

1 z- `" x$ Q& a6 T% _    周獨夫是星空之下的最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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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Q7 d4 o% H' d' J    無論是中土大陸還是聖光大陸，都在星空之下。

    聖光天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 S  F& A8 Q! U& V  f# o
+ _: p4 i) ~5 A1 w& I    隨著這次呼吸，整個院落四周的空氣都開始狂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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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赤裸的胸腹緩緩升高，然後落下。

& l0 K( ?+ i  Q7 ]) y) L0 c9 |5 B    其間隱有無數風雷之聲。
% d5 h& m' \3 h$ z: I! n' W- a
- U8 F% m3 i" }% d: G/ G    他舉起光矛，對準了陳長生與徐有容。
0 f4 c2 G- p2 |# O+ e0 P
$ o: s( d/ \8 }9 p7 R0 g2 K% e    畏懼源自漫長生命受到了威脅，而這會激發出他無限的殺戮慾望。

    這是生命的本能，哪怕他是神明的僕人。

    聖光天使決定殺死陳長生與徐有容，用最強的手段，哪怕這可能會讓他的傷勢變得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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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能允許這兩個年輕的人類再繼續成長。
0 ~/ ?* U/ n" M8 Z& S6 g! b# H
; [+ ^/ {( q/ `* ?8 A7 v    隔著數十丈的距離，陳長生也能感覺到那根光矛傳來的恐怖威壓。

  X5 \6 ^" E* f% O# J  C9 b    他不準備退，因為聖光天使的速度太快，即便徐有容能夠跟上，他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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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L( @0 n: l! u4 M1 U% u5 Z    他擡起左手遙遙對準那道光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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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重新落回手腕上的石珠轉動起來，發出啪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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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4 ~& K& a! m# K2 z( E- `5 p* w8 |# j    這聲音聽著很輕，實際上裡面隱藏著無數時光的力量。

# C* O% ~2 }' X/ x5 X    散落在夜空裡的千餘道劍光，破空而至，靜靜懸停在他與徐有容的身周。
& X/ T: P  i! C3 M
' `1 G+ n" e7 }% T: i# l    南溪齋劍陣再成，更有天書碑為基，陳長生相信能夠抗住聖光大使的攻擊，至少可以抗住片刻。

    只要能夠爭取到片刻時光，他與徐有容便能出劍。

    他相信徐有容應該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餘光裡卻見到她沒有動作，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能繼續在這裡戰鬥下去，不然會死太多人。
" J$ G- h3 g% {) w/ Q
2 c' p7 m, f! M2 V" \# y* c. m    此時院落外的教士們，沒有離宮大陣的庇護，必然會被隨後這場戰鬥的餘波震死。
) }9 C- C/ \+ ~1 J. y! c
5 w6 S/ P+ m& q4 Q# H& x    白帝城裡的妖族民眾又會死多少？
2 E  M9 ]( S, }& v5 p
8 ?) Z  Y, \" s! h# E7 U    陳長生看了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麼。
$ O( ?  s7 E; L% _  b% P
& U* U6 r/ |1 l3 s# @    對此，他沒有意見。
" L" r  R6 A' u$ m6 Q, l
& y1 l" [! A  F    「走。」

    陳長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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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伸出左手，抓住了他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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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身形要比徐有容高不少，她卻抓的毫不費力，很是熟練，似乎做過很多次般。
8 m  L/ s3 i. H4 x; }
1 H: E' s0 v' B/ B/ z" u9 m$ X    轟的一聲響。

0 o- }0 D. _# A/ z, s  M% f5 x6 e& r    黃沙狂舞，寒風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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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羽翼偶爾顯現，便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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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與陳長生離開了。
7 }  D5 D: \+ a2 S
    夜空裡的雲層破開了一個洞。

    離宮大陣很自然地讓開了一條道路。

( l/ j! ]& n3 ?8 C  ], E    夜空裡正在與離宮大陣對抗的那名聖光天使也來不及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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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的鮮血不再滴落，白色的斷羽在地面上是那樣的醒目。

    那位聖光天使擡頭望向天空，眼裡生出一抹不解。
3 i& X4 w* Z' g9 C
  Q; C( q$ F% p0 I: U    他不明白這兩個年輕的人類為何會選擇這樣的戰鬥方式。
+ o7 c0 ]3 {: Y
4 G/ A/ @  G, E% N7 {8 M    做為神明的僕人，他天生便能利用天地法理的規則。
  ]/ ~" a- |  Z$ q/ v; h- m
! W) v2 f- V/ s" U+ A* K$ r    即便是這個大陸最快的強者，也不可能在速度這個選項上超越他。
2 V$ v; @; B3 J
* E8 D4 B4 Y; z, U; ]    不解只是瞬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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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數道光線照亮夜空。
4 c( Y  B8 t% d) X7 y7 h6 f0 ]0 x
    夜空裡再次出現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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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翼在風中揮動。

    答案也飄揚在風裡。
5 `. H6 M8 c; S1 M3 w( U. O
, s: q% Y, u( F9 G4 ?$ v    聖光天使化作一道流口，向那處追索而去。

    院落裡恢復了安靜。
1 S: T! H! V( b  K2 A0 n- C7 i7 x
5 |: H. R. ~: \7 ^' d' |    魔君從夜色深處走了出來，擡頭望向夜空裡的雲，看著雲裡那兩道正在慢慢收攏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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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6 q. ?3 k+ d- W    「真是嫉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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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N% {) V5 |    他感慨說道：「恨不得你們一夜白頭，又不想你們白頭到老，如何是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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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只籠罩了院落的一半。

3 V: g/ j  r5 ?% z7 w    離開地面不遠，便來到了清明的天光裡。

0 \* P# n3 o2 {7 K$ @/ v    整座白帝城都能看到天空裡出現的異樣。

    那是兩道無比醒目的火線。
; f# u3 B- o& D# ?+ j7 v
3 l, {* L- e8 I; `; P    兩道火線的前端，隱約能夠看到潔白的羽翼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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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4 d/ a& W  ^5 a! L9 L! J" F    看到這幕畫面的妖族民眾們，震驚的無法言語，有些人以為是看到了神明，跪在地上連連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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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道火線在天空裡看似緩慢、實則無比迅疾地向上延伸，彼此追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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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e- f: J# H6 p' W* E* G0 D& Q    數個呼吸之間，兩道火線便進入了更高的雲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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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層裡散出無限光明，彷彿要燃燒起來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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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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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冷的風高速地撲打在臉上，就像是冰刀一般。

    羽翼的舞動，以難以想像的速度擠壓著空氣，發出轟鳴的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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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帶著陳長生向著天空裡飛去，向雲層深處飛去，四周儘是一片蒼茫的白色。

    如果沒有經驗，很容易分不清楚方向，甚至可能砸向堅硬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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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自然不會有這樣的問題。

    陳長生有很多乘鶴遊玩的經驗，也很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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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因為空氣漸漸變得稀薄，還是雲霧漸漸變厚的原因，四周忽然變得安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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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轉頭望向徐有容。

% X" R+ p: D4 t" g( ~  R4 g$ n    陽光穿透厚厚的雲層，被折散成溫柔的光絮，落在她的臉上，美的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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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f; {) ]) L% y& R" T    這裡的美說的不是光影的世界。

* ]9 X3 Q' w- d: Y# B" j  G/ @    是她如畫的眉眼，還有鬢角那些晶瑩的細微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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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忽然問道：「你經常帶人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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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看了他一眼，不明白為何在這時候他要問這個問題。

5 u3 F$ I7 `0 I/ n- o3 ^

1月23

第二百一十章 雲裡的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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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種緊張至極的時刻，應該說說接下來怎麼辦，往哪邊去，就算是自忖必死，想要留些擲地有聲的遺言，也往往應該是以回顧人生開始——就像當年陳長生被莫雨困進桐宮又遇黑龍的那個夜晚曾經發生過的那樣。

    所以徐有容不明白陳長生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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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5 n) h7 R, |& \    如果是普通的女生，或者會惱會怒，會一聲冷哼別過臉去不理他。
6 \$ S& R  P# u: ~! z
  E1 Q) l  j  D0 y6 A5 V, a    但她不是普通女生。她是做著候補聖女還要每隔十餘天便要去鎮上打麻將並且不憚於一劍殺了好色的賭坊老闆的女生，而且這時候在雲層裡左右無事，聖光天使雖然可怕還沒有追上來。

    「我就帶你飛過。」

  b- m2 X8 Q' t, }    「上次回京都後，沒帶霜兒試試？」

( ?6 Y& W4 S1 N7 N. ^. x. @    「我不是紅雁，也不是飛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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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B  C, B% q- J' X: k4 q    徐有容的語氣依然很平靜，但陳長生聽得出來她已經開始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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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o6 D0 I4 T5 |: d9 m. c    他解釋道：「我只是覺得你很熟練。」

0 ]* b8 ?/ b4 i7 A% s  c    徐有容說道：「我說過，我帶你飛過。」

$ U- i/ t7 F  D  q$ X4 D    陳長生當然不會忘記。

    當年在周園裡，他被南客雙翼追殺，從湖底直抵日不落草原外圍的池塘，破水而出時已經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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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的事情，還是她告訴他的。

3 c- g  B5 \( _1 m4 g4 v6 N    她那時候從暮峪裡縱身跳下，神魂再次甦醒，身後生出一對鳳翼。

    當時她就是這麼抓著自己飛走的？

    陳長生還是覺得有些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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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Y: d) E) x7 l5 q    任何男子被自己的未婚妻這麼拎在手裡，大概都會有這樣的感覺。

    而且只抓過一次，為什麼她的手法這麼熟練？難道她平時還經常練習？她練這些做什麼呢？

    徐有容看著他的神情，便知道他在想什麼，微微一笑說道：「後來你昏迷的時候，我拎過你好些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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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說的是進入日不落草原之後的事情。

    當時她身受重傷，陳長生昏迷不醒，想要把他帶走，除了拎還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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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8 |( _& |" m) h+ t  i- X1 {9 @* }    雖然是拎著走，不是拎著飛，但終究都是一個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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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S% _1 @  s7 i. R0 N8 ?    陳長生也想明白了，有些遺憾說道：「我當時都是背你走的。」

8 b3 p' \+ A& h7 L1 _' _    徐有容說道：「你個子比我高，我怎麼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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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x, d  y/ E3 \/ A  T/ ^0 ~+ X# m  @    陳長生心想有理，然後覺得很沒道理。

4 n$ S7 l4 ?: I# _- t    自己個子比你高所以不方便背，難道就方便拎著？

2 I- u+ q/ O3 c6 y. k    他想了很長時間，覺得那只能是拎著褲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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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6 x+ s7 o/ r( y    這畫面著實有些不堪，於是他沉默了。

    徐有容問道：「你最後的手段就是天書碑？」

, K+ B2 [. V8 f) m1 a) i  E    陳長生說道：「不，是你。」
6 b: N$ J; {" F
, D. y% D( z$ T! G, [2 j; j# p4 }" l    給出這個答案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猶豫，想都沒有想一下。

    這真是最酸的情話，他表現的真像一個花叢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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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知道他不是。

7 u+ L% c% {* b3 K; ~) j    他的答案也不是情話，而是實話。
8 W# e7 Q) L+ }, h7 N; U
/ B2 T' ~( W* S8 |+ d$ F/ j    但她的臉還是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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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她最後的手段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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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不是情話的實話，這種天生一對的感覺，真是令人感到有些害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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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問道：「你知道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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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院落裡的這場戰鬥有很多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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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陳長生的應對來看，他應該一直在等著她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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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蘇被逐走的那天，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我的心情有些亂，所以沒有想到。」

; P# s  k# Z- Z) l+ r    陳長生說道：「後來為別樣紅前輩和無窮碧下葬的時候，再看到岩石裡的火灼痕跡，便猜到你來了。」

8 V) ]. W0 B- C7 |. b; U) v% ]    徐有容說道：「所以你一直在等著我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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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說道：「既然你在白帝城，那我撐不住的時候，你當然會出現。」

0 J% k* {) H' @, _5 L    這還是實話，不是情話。

    徐有容的臉卻更紅了。

& W+ b" E9 N" N$ @    為了掩飾羞意以及被寒風都無法冷卻的臉頰的熱度，她決定批評他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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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H# r1 {: u' [9 z    「那你應該把計劃先說出來，也不至於這般危險。」

    陳長生知道以推演計算來說，自己遠遠不如她，今天的計劃如果讓她來做，或者結局應該會更好。

    至少他們不會這時候被迫遠離地面，被那名可怕的聖光天使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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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在於，既然她當時因為某些原因不想現身，自己如何能夠把計劃告訴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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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像當年那樣，與唐三十六站在大榕樹上下，對著整座京都不停地大聲喊話？

    徐有容說道：「我知不知道倒無所謂，但有個人應該提前知道。」

: Y. V" p9 ?: _1 N    陳長生不明白她說的那個人是誰。

    在這場複雜卻又無比凶險的局裡，還有誰比她更重要，更值得信任嗎？

: q& v9 _+ l! o& n    就在他準備發問的時候，四周的環境忽然變了。

8 i1 n8 `8 `* t. O    前方的雲層忽然變得非常粘稠，甚至變得像流沙一般。
7 ?. A+ ~1 [/ |. m
/ v& d5 U5 P4 [: _- V    二人的速度變得緩慢了很多。

    徐有容的眼裡出現了一抹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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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5 h# Z8 J' V6 @2 ]. _    陳長生毫不猶豫，左手一揮，無數劍破空而去，向著越來越粘稠的雲層斬了過去。

/ V' p/ t5 O. Y, p# y# n# K2 ?    劍意不停地切割著雲層，在二人的身前斬出一條相對薄弱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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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也動了，天鳳真火從潔白羽翼上生出，把雲霧燒的嗤嗤作響。
9 B+ d9 c9 e3 M2 E: b
6 _0 \$ A1 i' r    呼的一聲，他們闖過了這片厚厚的雲層。

9 c$ n- \$ ]  H6 N    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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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日。
& \- @) ~: f2 c2 w1 P9 n
- o; I7 @& w6 \( I5 R! i; S5 H    天空裡的太陽，不像從地面看上去那般有著顏色，只是純然的白，散發著無窮的光線。

$ E/ ?, a8 o" ^! P1 H- y0 g/ ?    雲層也是白的，反射著白色的光線，就連碧空都被涂染成了白色。

    二人放眼放去，白茫茫一片。
+ e( O+ F, H0 K# {( m
8 K: \. R5 x6 o& V2 Z+ N4 w    熾烈的光線很是刺眼。

' P5 C7 N) _& ~    西面數十里外，有一個很小的黑點。

9 f2 i/ k1 Z8 i4 O8 F+ A4 u0 q0 d2 O    在他們的眼睛裡，那個小黑點很快地放大，變成一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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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深藍色宮裙，牧夫人負著雙手，站在雲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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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g. o* ~  E! @5 t4 N" j    看著這位氣度雍容的聖人，徐有容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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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x; S  ]' s$ M- l    她沒有想到，白帝已經自落星山脈歸來，牧夫人卻來了這裡。

- J" n/ I; l9 s    而且，牧夫人讓她想起了自己此生最敬慕的那個女子。

- k+ l+ Z- V4 p6 o8 N    她明知道局面依然在掌控之中，依然生出極強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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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並不知道所有的事情，但他反而更平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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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5 X8 R" I  Z    「她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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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徐有容能明白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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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沒有被牧夫人的氣度所震攝。

, [1 {: N( |# w& j! |) c4 {    他不覺得牧夫人和天海聖后很像。

    當世對天海聖后的評價可以說是毀譽不一，相信以後的史書也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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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有一點沒有人敢否認，即便是他的老師商行舟也不會否認。

3 l+ f1 b+ l* W7 m. m) h    她的胸懷寬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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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說的不是寬仁，不是慈悲，而是格局。

4 S; ~, i3 h, q0 W" l    天海聖后心懷天下。

9 ]$ C8 h6 ]  R    無論她是要天下興，還是天下亡，她的眼光始終放在天下這個層面。

    牧夫人出身高貴，地位極高，敢與魔族聯盟，甚至與異大陸勾結，但她的眼光始終只在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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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u3 F. O  e' T* v% q    但這並不意味著她不夠強大。

    至少陳長生與徐有容，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4 a* `0 ^  `4 H) I8 C2 K    哪怕雙劍合壁，同樣如此。

    雲層再動，生出一道隆起，然後如花瓣一般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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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聖光天使破雲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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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百一十一章 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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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O$ {& F* ^0 |5 }    徐有容與陳長生終究還是被忽然變厚的雲層耽擱了段時間，沒能甩掉那名聖光天使——雖然他們最開始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要甩掉對方，但在看到牧夫人之後，這便成了唯一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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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o6 S2 D/ K' A# ]7 y' B    聖光天使感覺到了牧夫人的存在，轉身望去，漠然的眼神微生變化。

9 m" r" o1 v8 j( U) G( [    即便是他也要承認牧夫人的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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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y- G- `7 D  ?, a3 F    牧夫人望向聖光天使，緩緩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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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 n% L7 i    她清楚地感覺到，這位聖光天使變得更加強大了。

    因為降臨的時間變長，漸漸適應了這個世界的天地法理規則？
' ], C' h4 n" L
    下一刻，她感覺到了聖光天使散發出來的神聖氣息裡那抹熟悉的味道。

' q& E" q2 c  T  Y    這時候她才知道，魔君堅持參加歸元大典原來是這個意圖。

$ F7 P0 Z/ G* r/ H! X& M4 s    ……

    ……
1 U# k2 H* a0 K, Q  e/ Y2 H% `( h
$ q& @0 ^5 H2 |/ y* @) t    牧夫人在數十里外，西方。

6 h1 X+ t  Z1 R$ B    聖光天使在數里外，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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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看，這局面都無法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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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7 M- n9 S. u) K! w/ H    即便是別樣紅復活，也無法破解。

    王破與離山劍宗掌門不可能破萬里而至。

    神聖領域的強者們也不能完全無視空間距離。

  u5 J( w% U. M8 i) f! a    那誰能來解決這個問題？

9 X) I8 Z2 S, P: c) L5 K    陳長生說道：「我的計劃看來真的有問題。」

    徐有容說道：「只是有些麻煩，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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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K/ @6 q5 V% f+ @    陳長生說道：「我擔心白帝不會出手。」

: ?- {( n( v; Z6 E$ y- }4 Q7 v- a7 R    徐有容說道：「他既然見了眾生，便一定要出手。」

    陳長生不懂，說道：「畢竟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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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說道：「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他們原本的目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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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8 i' \3 A! m    陳長生還是不懂，說道：「即便白帝出手，也不見得能成。」

; T* a1 X: t; ]    徐有容說道：「還是那句話，既然見了眾生，便一定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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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依然不懂，但聖光天使的光矛已經到了。

, a% }4 H/ B2 g- O    刺目的陽光彷彿都被那道蘊藏著恐怖威能的矛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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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W7 O0 i2 ~; X) `    天空忽然變得暗了幾分，雲層彷彿變成了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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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光明重新降臨，帶著最純淨、最莊嚴的氣息，來自齋劍。

    潔白的羽翼在天空裡畫出道道光影。
2 Y) ~! K9 {" A) a8 F$ q; ?! k
* u( ?  @7 f: g0 N! B( g0 i    無數道劍追隨著、保護著，就像一條自如轉向的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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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 _' j4 h    畫面看著異常壯觀美麗。

. W4 `7 g( H. E: A9 y0 I5 h    滿天劍雨裡，忽然有一道劍意凌然而起，進入那片大光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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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沒有變得更盛，卻彷彿變成了某種實質的存在，就像先前的那片雲層一般，粘稠至極。

    聖光天使的身影遽然變慢。（注）

    兩道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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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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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F' }9 r$ M    帶著難以言說的絕妙軌跡與難以形容的劍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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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W0 W8 \! Z8 B  p( \- j4 e    與那根帶著無限威能的光矛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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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裡的那輪太陽驟然間暗淡了無數倍。

% N( i9 B! D6 W; b! E/ j1 r    被狂風捲起的雲絮遮住了四面八方，十餘里方圓的世界到處飄著鵝毛般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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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5 h! G9 I    一座無形的巨鐘在天地間裂開，噴射出無數聲浪與氣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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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天的碎雲漸散，天光重新變得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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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P2 g# q2 q: H    聖光天使依然在原先的位置，徐有容與陳長生則是向後退了數里之遠。

    漸漸平息的亂雲裡，到處都可以看到燃燒的鳳血，碎裂的劍光，還有一根比雲更白的斷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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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R4 f: t3 m3 P3 ]9 B) j    就像先前在院落裡一樣，聖光天使再次受傷，徐有容與陳長生的傷勢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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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兩斷刀訣與南溪齋劍陣裡誕生的雙劍合璧之術果然擁有能夠超越境界的威力，所以當初能夠正面抗衡無窮碧，但依然不足以戰勝像聖光天使這等層級的異世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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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r: C$ ~( Z5 B- l# A$ \( P    不過沒有人會覺得陳長生與徐有容很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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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他們現在的年齡與境界，能夠讓聖光天使受傷，已經是極難想像的事情。

    像聖光天使剛才那樣，牧夫人也在這兩道劍光裡看出了更多的問題，眼裡現出一抹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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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鵝毛般的亂雲靜止，雲海上出現一道清楚的溝壑，那裡有一道極小的洞口。

    徐有容與陳長生消失了，他們順著那道洞口往雲下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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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裡出現一道火線，雲層驟亂，聖光天使追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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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片雲層下面就是紅河對岸的群山。

    牧夫人清楚這一點。

; @3 n( l! J6 a/ b' E7 }    想著先前那兩道劍光裡的焚世氣息，想著群山裡的天樹荒火，她眼裡的異色變得更濃。

    她以為這就是徐有容的戰法，對這位聖女的推演計算能力生出淡淡佩服，然後生出淡淡嘲弄以及憐憫。

8 }( M( H8 ~% Z( N2 D  i    但她不準備等著徐有容發現自己的錯誤，因為那個人已經回到了白帝城。

* B: W' s1 V( w: p2 }8 O/ `    藍色的宮裙輕飄，她的雙袖捲起無限清風。

! b# F' a6 t% F1 H    雲海象被彈動的棉花一般劇烈地跳躍起來。

$ W" ^. ^8 _- o* X1 |7 B& A" z    每一處跳躍都意味著數百丈方圓裡的雲霧在擠壓與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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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層漸漸分開，向著各處聚攏，漸要分裂成無數座島。

1 ?, O" u: H- d3 e+ `0 M    那些島不停地向著內部壓縮，難以想像的力量充斥著裡面的每一處細微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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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陳長生與徐有容這時候藏身在雲層裡何處，都無法再逃出去。

    雲團繼續向著內部坍縮，所有的霧粒與漸要凝聚的水滴彼此吸引著，形成極恐怖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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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L) f) e- e. T    就連太陽灑落出來的光線，在經過那些雲團邊緣的時候，都有些輕微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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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p  O) u8 x. ?+ v$ a! }1 l; {    如果這些雲團繼續坍縮，不管徐有容擁有天鳳血脈，還是陳長生的無垢之體，最終都會被碾壓至死。

2 Z6 n! G4 W" @2 O0 |( S1 o/ _    這便是傳聞中大西洲皇族功法裡最強大的雲集。

! R6 s! a$ g0 P, m$ g5 c0 P) N) H    這就是聖人的神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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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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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數雲團不停地擠壓，形狀還無法固定下來，變幻出各種模樣。

" X7 G+ p7 z: Q    有團雲像大西洲的海盜，有團雲像畫像上的通古斯大學者，有團雲……像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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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色的宮裙不再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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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袖漸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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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 l3 N* ^' ]4 U  E. n7 I    牧夫人靜靜地看著那團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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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團雲在漸散的雲海裡靜靜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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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h$ }7 v7 ?; m" O" G. W    就像老虎在漸偃的草原裡靜靜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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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8 K1 c- F7 y! ]    雲是白的，草原也是白的，如塗了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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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隻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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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T* d1 }5 d2 X. N    ……

# B7 w+ J2 t( ?" c# y- R3 H6 X/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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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遽然，忽然心思一動，在那句裡寫下這個詞，然後愕然發現這好像是我寫了十幾年書第一次用這個詞，對於詞彙量向來很貧乏的我來說，這是很值得得意的事情，於是我順手去搜索了一下，愕然發現我以前一直讀的是錯的，我一直讀suiran。然後再次想起以前，寥寥無幾永遠被我寫成廖廖無幾，直到被一位讀者沉痛地指出，我現在已經忘了這位讀者的姓名，但每每想起，還是無限感激。我這方面向來不行，而且又不認真，所以經常出錯，十年前被領導大人嘲笑過很多次。

! e/ t5 L3 ~! g4 [; t% b" ?. \    這章裡有還像海盜的雲與大學者的雲，基本上我在每本書裡都會寫一次，就像冒充孤獨和模仿絕望這兩個詞一樣。我當然不是文學青年，這只是我的一種座標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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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二十六歲之後真沒看什麼書啊，本來今年說好了十月份開始看戰爭與和平的——這是認真話——但這一年忙的如狗一樣，再議吧。但還是建議大家多讀書，讀您想讀的書就好。

: G- w& x* j, Q, U6 x    最後，今天的章節名很讚。）

1月23

第二百一十二章 走過你來時的路

    不久前，白帝回到了自己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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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 O6 v1 t- O* g    然後，他回到了自己的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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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牧夫人不在。

    看著清冷無人的觀景臺與安靜的石殿，白帝的眉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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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眉不代表驚訝與意外，也有可能代表某種有趣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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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帝走到石欄邊，伸手撫摩著數年不曾接觸過的冰冷觸感，看著下方崩裂了一大塊、與數年前截然不同的鯨落臺，神情平靜地回思著某些事情，計算著某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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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B# Y( |2 ^6 c    世上已經很少有事情能讓他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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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g3 N, R/ ]* {! n( V6 r" w    在所有人想來，他應該急著找到自己的妻子，奪回屬於自己的皇城以及城市以及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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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並不是，所以他沒有去急著尋找自己的妻子，而是站在欄畔平靜地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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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顯現出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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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某些自己想要看到的事情發生。

( p8 C+ f% c, d    他靜靜看著江山，看著天地，然後視線落在了西城那座院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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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5 o% q2 Q    那座院落上空的夜色與光明，在真實的世界裡並不顯眼，又如何能不被他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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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還不足夠，哪怕夜色裡那個光團裡的天使身影已經清晰起來，還是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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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r' W/ [- ~0 T5 B) ]    接著他聽到了琴音，聽到了劍鳴，看到了夜色深處那個緩緩睜開眼睛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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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帝的眉挑了起來，頗有興緻，漸有殺意，卻不知道這殺意是對誰的。

    教宗與聖女能夠讓他見眾生，自然能讓異族人出現在眾生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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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j3 M: N& q8 V    兩道火線破開夜色，破開離宮大陣，向著高空飛去。

" \3 z3 p2 `1 p  W; F    整座白帝城的人都看到了這幕畫面。

    白帝也在靜靜看著這幕畫面。

    他的視線隨著那兩道火線緩緩上行，最終落在最上方的那片雲層裡。

    他沒有看那兩道火線沒入雲層的地方，而是看著數十里外。

    那個位置在西方，哪怕只是數十里距離，依然是向西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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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帝有些感慨。

1 l, \9 |+ M5 C% n% t7 z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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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V+ X' j# l/ G* f    當那團像老虎般的雲團出現在天空裡後，牧夫人便停止了動作。

, q3 C2 I4 I# ^    雲海重新回復正常，徐有容與陳長生向著紅河對岸的群山裡落下，聖光天使化作一道火線隨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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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4 j4 Y. p+ B& M! a- f; Q    牧夫人沒有理會那邊，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團白雲。

1 ]6 F; ?6 O' b$ ^+ k& z/ r    「陳長生與徐有容還是會死，不過我想你並不是太在意這件事情，因為與你無關。」

/ V6 q. V( S/ G$ ]/ z: Z    那團雲哪怕再像極了老虎，終究只是一團雲，自然不會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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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n( a8 h3 E4 I9 C    也不知道她的這句話是對誰說的。

    「你這輩子總是喜歡藏在幕後，讓別人在幕前打來打去，直到你覺得可以摘果子了才出現。」

0 Z- y0 X* C- _    牧夫人微嘲說道：「夫妻一場，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想法，那我怎麼會讓你利用？」

/ D: o6 w$ ^" z- w; J: y& E3 T6 e7 S    那片像極了老虎的白雲正在漸漸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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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夫人的神情重新變得漠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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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 w/ U* j+ ^0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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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6 z' e- `; {7 t) R(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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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山裡響起無數道風聲。

    那棵巨大的天樹在狂風裡不停地搖擺，高處的枝丫不停斷裂然後落下，就像是暴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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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l: g& `+ E! R. V    無比粗重的樹身深處不時響起喀喇的聲音，聽著異常恐怖。

" g& M6 e/ F# \3 F8 U) l& |  ]4 X    天樹侍廟裡的祭司與那些負責守衛的士兵，看著這幕畫面，震驚的臉色蒼白，到處呼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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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道流光在天樹的枝丫之間穿行，帶起無數道火焰，散落星星之火。

    如果不是天樹的養料本來就是地底的荒火，說不得這時候已經燃燒了起來。

8 _  f8 t, z; Y8 S9 i( N" A    隨著天樹的搖晃，無比熾熱的荒火氣息，隨著枝葉散發出來，升至高空，把雲層都蒸騰出了一個無比巨大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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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的一聲巨響，那兩道流光終於相遇，然後分開。

9 {7 j6 d; w3 K. }3 b    十餘根粗重樹枝斷裂，兩道身影重重地撞在天樹的樹幹上，砸出兩個極深的坑洞，然後落到了地面上。

) \3 t6 u& \3 @9 X& m, ]    徐有容的羽翼上殘著金血與火痕，陳長生的道袍上到處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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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x% D3 U  @    他看著四周的環境，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間來不及細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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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著一道天光，聖光天使緩緩落在地面上，手裡的那根光矛比先前要變得細了些，上面的斑駁血跡是那樣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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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提起手裡的劍，站到徐有容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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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M2 E% j; h8 r+ y  p3 b    無垢劍與那道光矛相遇四次，劍身沒有受損，但他的身體已經快要承受不住，右手不停地顫抖著。

    很明顯，徐有容的選擇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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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應該是想著借助天樹荒火來助自己的鳳火之勢，同時借助妖族的祖靈來壓制這位聖光天使的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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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s3 K8 o# V( z; r; U2 ]    然而天樹裡的妖族祖靈對這位聖光天使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竟似早就已經接受了一般。更可怕的是，從枝葉裡散溢而出來的那些天樹荒火，竟然被聖光天使吸收了，然後變得更加強大，這到底是為什麼？

' X) o5 G7 `- ^% ^' e    徐有容的情形要比陳長生稍好些，臉色也有些蒼白，神情卻很淡然。

    陳長生有些安心，有些不解，心想道心通明真的這麼厲害，到了現在這種境地，為何她還能如此平靜？

7 a# [$ \: Y- O5 {    他來不及思考這些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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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G" V( n# ]' o1 a8 }; R    那位聖光天使已經走了過來，散發出來的威壓有如浩瀚星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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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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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B4 r  I9 W. h    當陳長生與徐有容在群山深處陷入絕境的時候，白帝城裡的情形也變得非常凶險。

1 T& o  N( i0 @: H! f) j0 H5 ^    茅秋雨留在了京都，離宮大陣終究不是最完美的狀態，把夜色裡的那團光霧困住了這麼長時間，終於還是出現了崩潰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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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抹帶著冷酷意味的夜色，從院落裡悄無聲息地飄出，捲向唐三十六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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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l) H6 k5 E- `! z2 t    國教神杖在唐三十六的手裡大放光明，主持著整座離宮大陣，他這時候不能分心，更不能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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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X! O5 `5 i' F    凌海之王等大主教，這時候的真元與神識也盡數落在維持陣法上，在與光霧裡的那位聖光天使對抗。

    那位盲琴師身受重傷退出院落，暫時還沒有緩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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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天脂粉再起，鐵鏈聲聲，水火棍把夜色直接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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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8 w: o8 j9 Q) O: |" z& W8 C    衙役與小姑娘出現在唐三十六身前，擋住了魔君的偷襲。
3 V* J  Q- Q- {0 o5 ^
: }1 m) O+ u: G    但他們無法阻止那片深沉的夜色干擾到神杖與其餘數件重寶之間的聯繫。

    不得不說，魔君選擇的出手時間與目標，非常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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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K: \, F) {    在那位聖光天使恐怖的攻擊之下，不完整的離宮大陣已然岌岌可危，這時候終於撐不住了。

    只聽得極高遠的天空裡忽然響起一道雷聲，然後又響起一道極清脆的破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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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6 E  Q/ x% p0 e  ^    就像數百里外某個妖族部落調皮的小獸人打壞了祖父從人族領地那邊用三百斤獸皮才換回來的一隻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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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瓶乍破，有光漿流瀉而出，帶著滿天夜色，把離宮大陣散發的光明包圍、切割，然後融斷。

  W, D) K7 _4 s4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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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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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很久違地說了些廢話……嗯，我很想念大家。所謂想念的實現，對我來說，不是別的，就是和大家這麼聊聊天。這一年來太多的不好的事情，讓我很懷疑人生，繼而很累，總之，希望你們都好，我也要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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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百一十三章 銅鏡破,道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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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8 r9 m4 P4 c  y; y% p- }$ Q3 n　　 那些光明來自一根流線型、極為美麗的光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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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 S( S# \: B　　 那根光杵被握在一隻穩定而恐怖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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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隻手屬於破光霧而出的那位聖光天使。

/ Q. k$ o# V0 _' f$ K2 F　　 這位聖光天使司戰爭，被別樣紅名為怒火，毫無人類情緒的眼眸裡充滿了暴戾與殺戳的慾望。

' J, P/ t; k* d! X, w　　 在他的眼裡，這些人類強者就像是螻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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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這些螻蟻困住了如此長的時間，是無法承受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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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9 {' h. a0 n) I3 G　　 為了洗去這種羞辱，他決意把這座院落四周的人，不，他決意這座城市的人全部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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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彷彿實質一般的光漿，隨著他的動作向著四周的天空裡灑去，帶著難以想像的恐怖意味。

- c, m. O. Q* v  ?1 i- A* |, A, L. d　　 任何觸著這些光漿的生命，都會在下一刻變得冰冷，失去呼吸以及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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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是天空裡的飛鳥還是院外澗畔的花樹。

; I0 A( J; l1 t; O4 D　　 金色的光漿不停地灑在離宮大陣上，無數閃電照亮夜色，帶來轟隆的雷聲與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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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空裡落星石高速的旋轉，黑色通道卻越來越小，暗柳也變得斑駁起來，所有離宮重寶都受到了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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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聖光天使看著這些螻蟻還在苦撐，暴戾的情緒越發濃烈，發出一聲充滿著殺戮慾望的嘯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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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嘯聲落在地面，捲起無數大風，不知震破了多少教士的耳膜，有些境界稍弱些的教士更是直接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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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那只瓷瓶完全破了，片片碎裂，就像忽然出現在眾人頭頂的那片青空一樣。

　　 落星石以及暗柳等離宮重寶，飛回凌海之王等人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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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宮大陣被擊破，主持陣法的他們受到了極強的反噬，臉色變得異常蒼白，識海裡掀起巨浪。

- S% s6 {7 {; W/ G. `" j& O　　 伴於陣樞的唐三十六受到的衝擊最大，噴出一口鮮血，搖搖欲墜，手裡的神杖都快要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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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E9 h0 U& T; C　　 那名賣脂粉的小姑娘掠回他的身邊，扶住了他，其餘的那些唐家高手站在了他的四周。

+ M" b1 }$ p5 `  i9 H　　 盲琴師艱難地重新站起，塗滿鮮血的手指顫抖地撥動琴絃，發出喑啞的琴音。

9 ]. d/ ^; J* T+ G4 y8 h1 n　　 夜色從院落深處席捲而至，沒有被琴音割碎，很快便來到了院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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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君從夜色裡走了出來。

　　 他的手裡拿著一根石杵，看不出來有什麼特殊之處，卻彷彿有某種魔力，吸引了無數視線。

　　 那位聖光天使也從夜色裡了走了出來，只不過是在更高遠的天空裡，在所有人的一方。

　　 無數光線從天空裡散落，沒有驅散夜色，而是隨著夜色一道籠罩住了院落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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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t+ _, C8 W. C0 f! @　　 所有人都感到了那道難以想像的威壓，臉色變得極度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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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p7 ^4 P; i  S7 ~) j　　 數百名教士強行忍耐著識海裡的動盪痛苦，低著頭，不停地吟誦著道典。

　　 虔誠的誦經聲，迴蕩在院落四周，抵抗著光線裡的威壓，自然流露出一股悲壯的意味。

+ T- |! i" n! n# p: O9 h1 ~　　 凌海之王與桉琳等人，也來到了大院正門前，盯著石階上的魔君。

/ D5 c1 t. X- R: L: \( P( o" p　　 他們知道今天如果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可能，就是搶在那位聖光天使出手之前，先殺死魔君。

& i& O4 b  E$ O4 f  {; I5 ^( S　　 問題在於，那位聖光天使會給自己這種機會嗎？

8 V; Q- `2 o: v8 E) f( h　　 「我並不想用這種方式殺死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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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 a& [4 \2 I6 l1 B　　 魔君看著他們感慨說道：「可惜你們沒有給我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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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8 V5 w' v4 j( w& z1 C$ E  L# P/ Z　　 盲琴師沉默不語，凌海之王臉色微變，唐三十六握緊了手裡的神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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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D: j8 j# }1 s( X; d8 x　　 他們聽出來魔君說的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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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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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位聖光天使相隔百餘里，同時出現在天空裡。

7 G( f4 k3 x7 z) t　　 紅河兩岸，無論是群山還是石城，都被籠罩在一片光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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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k. |# V( J# P　　 那些光明裡蘊藏著難以想像的威壓，宣告著異世界不同層次的強大生命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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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天空裡的畫面，感受著那些光線裡的神聖威壓，白帝城裡的民眾驚懼到了極點，很多人嚇的直接坐在了地面上，即便是那些最勇敢的妖族戰士也變得臉色蒼白，根本提不起戰鬥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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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M0 C- F: @" `5 d　　 進入皇城的那些妖族大人物，比如金玉律、小德，比如士族族長、熊族族長，他們也看到了天空裡的那兩位聖光天使，依然站立著，沒能被嚇倒，但臉色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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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3 s0 S2 @/ z8 q) F2 I　　 觀景臺一直沒有動靜，白帝可能在與牧夫人對峙，那麼誰來解決這兩個聖光天使？

　　 這兩個聖光天使是他們無法戰勝的對手，這讓他們感到極度的憤怒以及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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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不爽。」

6 v$ [) P' ?, q% h  Q1 Z% U　　 金玉律從熊族族長腰間抽出一把巨斧，望向小德：「你把我扔到天上去，我想試著砍他們一斧頭。」

- Q* D# y" i" ?9 K3 a6 q　　 他在場間資歷最老，境界最高，自然沒有誰會反對。

　　 其餘的那些妖族強者也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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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德漠然說道：「我打算坐黑鷲上去捅那個傢伙一刀。」

　　 熊族族長說道：「那我來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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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玉律表示同意，指著白帝城上方那個聖光天使說道：「我打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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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 C( ]0 f& ]6 N　　 小德指著紅河對岸群山之上的那個聖光天使說道：「那我打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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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D" T; N5 h- N, W% d　　 妖族強者們的不爽，很大程度源自於兩位聖光天使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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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W: q9 A, u1 k& w0 U+ Y　　 那兩位聖光天使的神情太漠然，即便感知到了妖族強者們的戰意，他們的神情還是沒有變化。

　　 彷彿對他們來說，這座城市甚至這個大陸上的所謂強者們，都是螻蟻。

$ n  O! K" }1 j8 _　　 那些滿臉驚懼，如果不是因為太過擁擠，只怕隨時可能嚇軟腿的民眾，更是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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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 p  j1 |0 K/ P　　 絕大多數民眾都湧到了街上，或者在四處逃散，或者恐懼地看著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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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9 Z/ w4 M0 @) s. ]　　 街邊那家客棧裡已經空無一人，一隻野貓悄悄地走進後廚，試圖趁機偷享剛剛煮好的肉塊。

: t0 G0 k6 w1 |/ C　　 客棧二樓某個房間裡忽然響起啪的一聲輕響，彷彿是一面鏡子被摔碎了。

　　 那隻剛剛輕身躍上灶臺的野貓，受著驚嚇，喵地一聲穿出窗口，就此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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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們臉色蒼白地看著天空，根本沒有注意到客棧裡的聲音，也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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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一位青衣道人從客棧裡走了出來。

9 H$ F) g: i* G4 L/ ?5 W　　 這位道人眼神靜湛，滿頭黑髮，不見霜色，行走間說不出的隨意，一挑眉卻又貴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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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i  N" T　　 如果從外表來看，他最多二十來歲，如果從氣度來看，他至少活了二百歲，而且是在廟堂之上。如果從眼神來看，說他已經擁有了千載歲月也有人相信，當然那是在江湖之間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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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i& x7 [' N2 ]8 ~　　 沒有誰注意到這位青衣道人。

　　 他走到人群裡，像那些妖族民眾一樣擡頭望天，望向那兩位聖光天使。

　　 妖族民眾們的眼裡充滿了恐懼、絕望，甚至有些還會出現莫名的狂熱。

/ J9 K. i, s: ^+ E% L　　 這位青衣道人的眼裡沒有任何情緒，只是漠然，就像看著死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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