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掌家娘子】作者:雲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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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真瘋

　　該去的時候他不回去，不該去了他又偏偏要自請去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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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r6 D7 ?3 o, J. L　　鄧嗣昌死了之後，朝廷下派巡按御史查福建巡撫等人的貪墨案，又讓戶部清查田籍、戶籍準備清丈土地。

　　整個大周朝如今都在看福建。

　　更何況還有一個剛剛被招安不靠譜的海盜王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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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d; B$ W0 C* V4 y: G  c# e　　這時候福建就是個水深火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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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了福建，支持清丈土地就是和整個勳貴過不去，不知道會得罪多少達官顯貴，福建若是清丈清楚，跟著就是南直隸乃至全國的清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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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0 L( u% O( x, W- L% e　　裴太夫人看著兒子，「你可要想清楚，這可不是好做的差事。」

; S( Q- I) E4 q  J　　裴明詔抿著嘴，下頜繃起尤其顯得堅毅，「母親總怕兒子丟了祖宗傳下來的爵位和家業，那鄧嗣昌倒是在福建顯赫一時，最終落得什麼結果，當今聖上是明君，否則也不會清查南直隸，那些勢家豪族靠得是祖上的功勞就為害一方，受苦的是百姓。」

　　「你最近是不是跟崔奕廷走得近？」裴太夫人忽然想起來，「你有沒有想過崔奕廷為什麼要和你結交？」

+ N# `4 m# |7 _# d　　「會不會是要利用你，福建的事都是他一手操辦，如今手中正少了為他辦事的卒子，你不要因此上當。」

　　裴明詔鳳眼揚起，看著母親，「娘這樣說，是不是因為舅舅寫了書信？」

  [9 G' L! ]" R8 x: \) J　　裴太夫人像是一下子被人堵了嘴。

5 n7 B. a3 L# _  d" P' n　　裴明詔站起身，「兒子不管別的，既然做官就要為官清廉，為人清潔，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不會被人唾罵，這樣才能去見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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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再怎麼被人詬病，至少做到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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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Z2 `" ^) V+ L2 j  a　　勳貴子弟向來將領十萬雄師征服瓦剌的話掛在嘴邊，結果去了戰場，多數沒有作為。

' L  C( Y, ^5 v+ g　　他還想著哪日能領兵出征。

2 f9 ]% a$ z% Z) ]$ Y　　方才和崔奕廷打過，一不留神胸口就中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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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 N9 m　　崔奕廷那種打法，就像是在軍中磨礪多年而來，讓他頓時受挫。

9 |0 ]+ U+ G/ U' U2 j　　再這樣等下去，就跟那些滿嘴大話的勳貴子弟又有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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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_: u$ f$ g' b2 @9 |/ N7 x　　裴太夫人想起那個從前溫言軟語的兒子，那些母慈子孝的日子，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母子只要說話就會爭吵，難道是她真的老了，目光短淺，還是兒子因為婚事已經和她起了隔閡。

- Z% Q: L3 \3 R' g9 I; ~. v　　裴明詔剛說到這裡，管事就來稟告，「太夫人、侯爺，方才小廝來報，孫家太太出事了，孫家的馬車在河北被流民衝撞了，孫家太太受了傷，孫家跟車的下人也死了一個。」

　　裴太夫人皺起眉頭看向兒子，「你還管了孫家的事？」

　　裴明詔站起身，「兒子還有事，改日再陪母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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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接了進宮的牌子，穿戴好了就徑直去了皇后娘娘的永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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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 o% P' r7 ?' M  D" I　　皇后娘娘正看著大皇子這幾日做的課業，抬起頭看到婉寧就笑道：「詹事府的楊敬果然教的好，大皇子這些日子讀書、寫字大有長進，」說著頓了頓，「聽說楊敬要續絃，那沈氏是你的生母。」

　　婉寧點點頭，「是妾身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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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t1 E) m3 N8 n　　皇后娘娘微笑，「真是難得，聽說是楊老太太一手安排，想來你母親是個仁孝的，否則不能討長輩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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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母親在沈家家庵裡的時候，誰都想不到有一日母親會再嫁，而且這一次是真正的書香門第。

　　說到底，這件事昆哥還是母親和楊敬的媒人，楊老太太是先喜歡了昆哥，然後又見到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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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大殿裡的宮人都退了下去，皇后娘娘握著杯子，「賀御醫總是在本宮面前提起你的醫術，大皇子也多虧有了你晚上才能安睡。」說著皇后站起身。

7 U+ S* f# R8 O  g! n　　婉寧上前攙扶，皇后娘娘的手握在她的手心上，「有個人想要你見見，皇上的意思，若是病得重了就出宮養病。」

　　皇后娘娘說的是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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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K2 C3 c* I! d! d. ~　　宮中的規矩，要先請御醫診治，若是病情沒有起色才能尋宮外的良醫進宮。

( O7 U/ b, a; K2 i. X7 R; ?! W: V+ y　　婉寧頜首，「妾身會仔細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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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想起一件事，「明日是先皇后忌辰，皇上讓禮部安排祭奠，追加了先皇后溫貞的謚號。」

/ G/ T, F$ ^& @) Y7 w# l) m: N　　婉寧起身行禮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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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道：「皇上對先皇后的情意非同一般，只要逢先皇后忌日，宮中都會大和尚誦經，若是先皇后尚在世，皇上也不會這樣辛苦，當年皇上在王府的時候行馬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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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_  \, P/ v7 m　　皇后娘娘說到這裡微微一頓，「都是些陳年往事了，說來奇怪，本宮見到你話就多些。」

3 `' C1 u# d; P& B, ^) ?　　婉寧已經聽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是，當年崔皇后一定和皇上論過馬政，崔家一直很少提起崔皇后，婉寧自然也不知曉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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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e) {' h6 C* F3 ]　　嫁給崔奕廷之後，她只是在姑母那裡聽說，皇上登基首推的功臣是長興侯，皇上剛剛登基就有人議論長興侯的長女將被封為皇后，一個功臣之女，一個王府時的正妻，大家正猜測皇上會選誰為後，皇上卻一伸手選了年紀大又不起眼的崔氏進宮，半個月後崔氏被封為皇后。

　　誰都知道皇上對崔氏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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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S1 H2 W2 w" V　　卻沒想想，就是因為有了先皇后崔氏，皇上才緩解了西、東兩派因為皇后寶座的爭鬥。

) ]# F, O$ o6 x# L3 t& H　　先皇后崔氏在位時間不長，從進宮到封后薨逝，不過是短短月餘，皇上已經架空了長興侯，又穩住了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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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加謚號「溫貞」給先皇后崔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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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心中一動。

& Z: m' [) E; N- w& D　　貞，說的是堅貞還是忠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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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 s7 ~' W- g　　崔氏定然知道自己是皇上手中的一枚棋子，是甘願為之，以保皇上穩登帝位？或者也是無奈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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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 k2 e# E# X　　如今先皇后已去，已經很難知曉當年的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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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5 w9 ]% D1 v　　以公公對皇上的態度，定然是覺得皇上在潛邸時就利用了崔家，騙了崔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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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永壽宮出來，內侍帶著婉寧去了外朝的西所的一處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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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q, x0 D+ k# d$ n( R# W$ `　　婉寧剛踏進院子，就聽到內殿裡一陣笑聲，然後是宮人的尖叫，內侍皺起眉頭剛要詢問，就看到幾個宮人捂著頭跑出來，人還沒有站穩，一隻花瓶就丟擲過來落在地上摔個粉碎。

　　「這是在做什麼？」內侍沉聲問過去。

* c8 l9 K/ J# o6 i- V0 n1 S　　宮人滿臉驚慌地稟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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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 f" j" j% ]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桀桀怪笑，一個龐大的影子撲過來，雙手緊緊地卡在那宮人的脖子上，宮人被抓個正著，掙紮著喘不過氣來，那人卻叫著，「抓住你了，看你往哪裡去，將我的花拿來，我頭上長得花拿來，不拿來我就掐死你，掐死你。」

　　內侍忙上前拉扯，「王爺，您頭上哪裡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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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有……有……」那人轉過頭，那雙眼睛彷彿是深潭一樣發著幽幽的綠光，「我頭疼，我頭疼，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說到這裡，突然變得更加怪異，整個身體幾乎抽搐著，咬著牙盯著那宮人，彷彿與那宮人有深仇大恨。

　　一會兒說，「拿來。」

$ H# ]: o8 q: D; L) p) S　　一會兒說，「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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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J/ u5 E( T# ]" R. C. c; [: d) O9 M　　幾下子過去，那宮人被掐的漸漸不再掙扎，彷彿已經沒有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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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侍好容易才將周幀拉開，被掐的宮人立即就抬了出去。

　　周幀大叫著，「我頭上的花呢？快點，晚上來了，他們來了，沒有花就要打死我，快點……你們都去找，都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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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2 z; s2 I* f9 |' N　　周幀的雙臂揮動著，婉寧看到他臉上燙出的疤痕，赤紅的一片，說不出的猙獰可怕。

　　「他的手。」婉寧剛說出口，內侍還沒反應過來，周幀已經抬手向臉上划去。

　　鮮紅的血頓時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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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侍叫喊著掰開周幀的手指，周幀邊笑邊叫，手心裡是一塊碎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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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碎瓷又被人拿走，周幀大罵起來，「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說這伸出頭，張嘴咬在旁邊內侍的耳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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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森森的牙齒，撕扯著，鮮血不停地落進他嘴裡，周幀就像是一頭野獸，看起來十分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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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 N9 _8 r/ K. _- D　　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坐在皇位上。

　　婉寧有些懷疑，是不是她和崔奕廷推斷錯了，鄧嗣昌等人並不是想要抬著端王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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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裝瘋是不可能有這樣呆滯、渙散又瘋狂的目光，表情也不可能如此逼真，如果端王要做皇帝，必然不能將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

) ?$ K6 J6 g0 @( W6 b　　端王的病，像是有人格障礙的狂躁症，這也符合他被長期監禁、飽受折磨的經歷。

　　端王真的瘋了。

  C1 r3 h2 E+ n; Q- Q& R* d) k( ?　　婉寧看過端王回到永壽宮。

　　皇后娘娘已經等在那裡，「怎麼樣？情形可還好？」

7 k1 L1 i3 B. A7 M　　婉寧搖搖頭，「看起來病得很重，光靠賀家的藥石難以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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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m9 V9 A3 `　　皇后娘娘也並不意外，端王的事宮中人盡皆知，每日端王都要傷幾個宮人和內侍，就算將他綁起來，他也會去撕咬繩子，直到咬得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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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O7 |9 a4 f# ?2 i　　皇上去看了幾次，也有些不忍，想要讓端王到宮外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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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既然連姚氏也這樣說，向來端王病重是實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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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行禮道：「請皇后娘娘再給妾身些時日，容妾身回去查閱古籍仔細辨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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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_+ ~6 o* Q6 I9 M* j　　皇后抿了口茶，吩咐宮人送婉寧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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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u: q" z; @/ I, w  o3 I/ I　　回到了崔家，婉寧眼前仍舊是端王周幀癲狂的模樣。

　　這種病患她也見過，那病患將一大塊碎玻璃吞了進去，她還記得大量的鮮血從病患口鼻中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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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憤怒，暴躁，已經讓他忘記自己是個人。

% x* @( M) X* k. \! w8 z　　周幀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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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推測

2 _$ R' P( m. @1 y: K7 V　　一個瘋了的王爺還能做出什麼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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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2 w+ c4 R1 G* L　　所以賀繼中用了幾次藥才奏請太醫院另尋良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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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1 k2 U9 H- S2 Q　　婉寧仔細思量，吩咐童媽媽將賀家昨日送的醫書拿來，書還沒有看幾行，落雨進門稟告，「奶奶，親家太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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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h2 h/ i( x　　婉寧抬起眼睛，「既然來了，就讓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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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a% _  O　　落雨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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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踏進崔家，管事在前面領路，過了一進進院子，到了刷了粉色院牆的院子，院子四四方方，抄手走廊環抱著一個小池子，裡面有一群紅尾花身的錦鯉在游來游去，兩邊種得是丁香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落雨迎面走過來，管事媽媽立即上前躬身，「落雨姑娘，親家太太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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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的差點冷笑出聲，落雨什麼樣的賤婢，如今卻在這裡被人這樣抬舉，可轉念間心底悲涼的感覺更重，連個奴婢都這樣，可想而知姚婉寧會多麼得意。

　　張氏快走幾步進了屋。

　　婉寧正端坐在炕上看書，見到張氏並不說話，只讓下人擺了椅子上來，張氏恨得攥緊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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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8 c/ c' G& M  c3 I* N/ C　　「姚婉寧，我問你是不是你將歡哥抓起來了，那些強盜是不是聽你的話送了書信給姚家？」

/ i4 Y. Q( P# h5 @( G( K: e　　張氏肩膀抖動著。

; i+ J# w$ G0 }( H. R　　婉寧抬起眼睛，「太太為何這樣說？」

1 X+ K5 K' i+ a8 p　　張氏冷笑，「就是你，歡哥沒有了，最高興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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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問錯人了，」婉寧看著張氏，「我沒將太太放在眼裡，太太和身邊的人不足以讓我費多少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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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臉色難看，「不是你？那是誰？」

　　婉寧並不在意，「開了一個多月的集市，丟了幾個達官顯貴家的子弟？為什麼會看上歡哥？太太要自己思量。」

　　一開始是她聽了范媽媽的勸說將歡哥送了出去。

　　歡哥「丟」了之後，她還沒有像范媽媽問清楚，范媽媽已經自盡了。

7 J8 Y% ]9 R. h4 c% P+ E　　父親又不准她再問歡哥。

　　如今強盜送了書信，她和老爺湊了銀錢送去，原想著打聽出消息，誰知道銀票被人拿走了，強盜卻沒有抓到半個。

　　就這樣無功而返。

' l2 X- f8 k) W　　沒有了歡哥，沒有了銀票，什麼都沒有了。

* Y! m+ A6 u$ b' B, B+ T& |8 u　　是誰算計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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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L) Q8 Z: E7 p7 M7 x　　若說是姚婉寧，為什麼父親卻口口聲聲說歡哥無礙，父親用不著替姚婉寧遮掩，送走歡哥又是她一手安排的。

　　真正看上歡哥的人，是支持端王爺的人，父親一定知道，父親全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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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自從嫁去姚家就另有心思，連同整個張家在內，背地裡都在謀劃，人前不敢說的秘密太多，互相遮掩，彼此不加信任，到頭來只會引起猜忌。

　　來崔家見姚婉寧已經是她最後一線希望。

　　她寧可在姚婉寧臉上看到得意的神情。

　　姚婉寧卻是毫不在意，並不見她和歡哥放在心上。

2 ]% e3 b1 i3 M2 b　　這樣的冷漠，讓她愈發覺得姚婉寧和這件事無關。

　　張氏站起身向外走去，她忽然覺得對不起歡哥，為了那件事，她不准歡哥出去玩耍，不准歡哥見外人，只要有機會出房門，歡哥就像只被放飛的鳥兒一樣，大喊大叫地在長廊裡跑來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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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歡哥到底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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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e: Q0 s6 j7 C5 c　　「你在這裡鬧什麼？」姚宜聞的聲音傳來，張氏轉過頭去。

2 L. n8 v0 X7 v　　「老爺，」張氏伸出手拉住姚宜聞的胳膊，「老爺，你快問問她，是不是她找來的強盜，是她將歡哥帶走……」

& e, Y. Q) W" P: A　　「你瘋了不成？」姚宜聞瞪圓了眼睛，「當著崔家人敢說出這種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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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q2 e  ]8 ^　　姚宜聞一聲大吼，讓張氏安靜了一瞬，卻立即又滿臉冷笑，「你們將來定會後悔，我告訴你們，你們誰也逃不掉，早晚有一天都會死，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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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7 R% J, ^. x　　張氏話音剛落，只覺得臉頰一痛，被姚宜聞結結實實打了個巴掌，「你這個毒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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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向著姚宜聞桀桀怪笑。

! o) ]/ d9 Z9 ~　　姚宜聞心底一片冰涼，如今妻離子散，他怎麼落得這個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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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o' {5 h( e$ B, m. o　　「二奶奶，」屋外傳來管事媽媽的聲音，「夫人說親家老爺和太太都來了，不如就在家中吃了飯再走，管事已經去尋老爺回來，也給二爺送個消息。」

( }1 j) {( P2 }3 }' Q" a3 U　　婉寧還沒說話，姚宜聞已經灰敗著臉，「家中還有事，我就不去拜訪親家老爺了。」他還有什麼顏面站在這裡，他和張氏只會讓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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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O( ~9 G+ |  Z　　張氏被姚家送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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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q- X/ Q7 {, j" }0 i2 f- m　　張戚程耳邊響起張氏喋喋不休的質問聲。

" _& ?' w% B7 Z0 I4 F$ r2 |　　「老爺，再這樣下去恐怕不好，不如讓人去跟蔣氏說一聲，」韓武道，「河北那邊反正已經有了消息，是該動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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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得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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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i# M% }/ O7 [0 N; d: L8 m* E8 q　　張戚程覺得心臟在胸腔裡緩緩地跳動著，他從來沒想過會握不住那個該死的姚宜聞，「早晚有一天，讓他哭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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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M0 D! ?7 V% `3 I2 b　　姚宜聞這個傻子，還不知道早就捲進了這件事中，若是將端王扶上寶座，姚家還有可能逃過一劫，若是不能，謀反大罪少不得姚家，株連九族，一個個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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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換了身衣服去夏大學士府上，夏大學士正在畫翠竹，招手讓姚宜聞過來瞧，姚宜聞看著那一根根竹子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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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0 T! H" X3 `2 w3 h. F* r3 G　　「你家公子的事我已經聽說了，」夏大學士嘆了口氣，「我去順天府打了招呼，讓順天府尹派兵去圍剿京郊的盜匪，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好消息。」

. d. Z- B' Y1 Y, }  Q: U  m　　姚宜聞心中感激一揖拜下去，「多謝恩師。」

　　夏大學士放下筆，「朝廷上的事我是管不了了，內閣裡的官員已經換了三成，陳閣老已經退出內閣，不日就要去江寧上任。」

0 q3 a' A6 K; [; I　　陳老爺去江寧上任。

　　姚宜聞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

　　「如今已經不是我們的天地了，」夏大學士道，「我也準備向皇上請辭歸鄉，到時候你送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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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恩師多年的提拔，姚宜聞眼圈不由地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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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大學士坐下來抿了口茶，「長江後浪推前浪，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你那女婿雖然未經科考，將來也必定入閣，至少能照拂你平安無事。」

' Z& v& U. L2 j' z+ `　　說到這裡，夏大學士憐憫地看了一眼姚宜聞，「你家中鬧成這般，可憐你那孩兒，平日裡捧在手心又是那麼小的年紀……」

　　姚宜聞心中酸澀。

　　夏大學士道：「這些日子你多來幾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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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 O* p0 F  x7 a　　姚宜聞躬身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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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將端王周幀的症狀都仔細地記下來，崔奕廷洗了澡換好了衣服就靠在床頭看公文，婉寧寫了一段總覺得彷彿有人在瞧她，便抬起頭來，正好迎上崔奕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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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頓時笑起來，「兩刻鐘，總算是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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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從上次她說喜歡之後，崔奕廷就變得格外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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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一早不是還要上衙，」婉寧站起身，「二爺睡下吧，我去外面小書房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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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6 M' a/ U+ U" X# ]( ?　　崔奕廷卻支起了腿，看著婉寧手裡的醫案，「那醫案可比我重要？」

8 Z" \& R& b" c" d3 P) p: A8 A　　婉寧忍不住笑出聲，這人痴纏爛打的勁兒真是聞所未聞，也不好再跟崔奕廷拌嘴，依依不捨地將醫書放下，彎腰吹了燈躺到床上去。

　　兩個人這樣躺在一起，如同放下了渾身的疲憊，通身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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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幀的病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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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直呼端王的名諱，就算是在宮裡內侍也要叫一聲，「端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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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彷彿格外不在乎這些，什麼出身高貴，皇孫貴胄，在他眼裡其實不值一提，這個人怎麼能又狂妄又無賴，在外面硬邦邦，在她這裡軟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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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Z+ x( f, r6 ~　　婉寧道：「我到底不知道宗室被圈禁到底是什麼模樣，周幀的病應該不是一日兩日才有的，得這種病，至少是有人對他用了殘暴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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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 j7 ]) X: l. b4 z+ ?5 [　　大周朝的皇族，沒有誰得過這種病，除去遺傳的原因，就該是後天受了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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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周幀雖然癲狂，卻力氣極大，身體並不似被虐待待過的瘦弱不堪，至少這點和她推論的病因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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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道：「照太醫院的脈案上來說，周幀是因為宮殿失火受了驚嚇成病，據我所知，受驚嚇不該會這般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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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仔細地聽著婉寧的話，「如果是早就有病……那一切都解釋通了。」

　　婉寧道：「那要如何遮掩呢？周幀這樣的病，不可能讓宮中一直風平浪靜，西門三天兩頭的出事，一定會讓人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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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瘋了的周幀，就像是突然出現在宮中似的。

　　「平日裡伺候周幀的宮人不多，失火那日又死了兩個，所以周幀的病情也就不甚清楚。」西門走水，宮中定然亂成一團，到底發生了什麼誰都不得而知。

- e" p3 k/ {# N　　婉寧抬起頭，「周幀倒是讓我想起從前那些追殺忠義侯世子的死士。」這些人彷彿都是刻意養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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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關鍵時刻就會放出籠子，做他們該做的事。

/ S- q% y2 x8 A" R0 O　　如果周幀瘋了，他們就是推錯了鄧嗣昌、張戚程這些人的目的。

　　崔奕廷輕輕地摟著婉寧，照前世發生的事來推算，大周朝的動盪該是從今年七月開始，至少現在還是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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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進了六月，張氏被送回張家之後，姚宜聞補了一張休書送過去，沈氏再次出嫁被風風觀光抬去了楊家。

, k& t) F0 [/ w8 G/ e; H　　第三日回門，婉寧在舅舅家中見到了母親。

　　沈氏一身大紅喜服，眼睛閃閃發亮，讓人圍著問這問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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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意外

　　沈老太太來得晚了些，沒能趕上沈氏的婚期，正好在沈氏三日回門的時候到了京城，沈氏的族人大多沒有見過楊敬，卻在揚州時聽說過楊敬的名聲，路上還能偷偷議論兩句，說沈氏有福氣，雖說做了一回出妻，卻女兒嫁給了新貴，她也再嫁了詹事府正三品的詹事，以楊敬的名聲將來必將位列太子三師。

　　到了沈家，聽說沈氏回門，不管是男人還是女眷都閉緊了嘴，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哪裡失了規矩，惹了這位新姑爺不喜歡。

　　直到沈老太太照著往常的樣子訓誡了晚輩，楊敬規規矩矩行了禮，大家才松口氣，對這位新姑爺重新有了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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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d4 }; S( H* V6 F* y" q　　雖說楊家是書香門第，可那些酸腐的規矩比起姚家來可少多了。

/ \$ W- w1 L6 j9 j& n　　沈敬元幾個跟楊敬去前院說話，沈老太太拉著沈氏的手，「總算是熬過來了，這可是誰也求不來的姻緣，我看新姑爺性子好，將來你必定受不了委屈。」

# B6 D  L$ R/ t4 q" J! D1 g& K　　沈氏雖是害臊卻輕輕地點了點頭，楊敬是對她很好，沒有拿著架子讓她侍奉，也沒有嫌棄她嫁過人，楊家規矩也不算多，楊老太太也護著她。

, e4 X' J4 m7 B& t5 @$ d5 d　　成親第二天她去給楊老太太請安，老太太還塞給她一個玉面娃娃，說她是個有福氣的人，將來必定能為楊家生下一兒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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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a5 B7 \: F8 d, \　　沈四太太也笑著道：「這下好了，將來昆哥跟著姑爺讀書，我和老爺若是揚州有事，昆哥就可以在楊家住下。」

7 b8 H1 h  |3 t& Q- n& [6 v+ b5 ]　　沈氏感激地看著一眼沈四太太，她從來沒想過能有這一天。

9 o1 X6 W& j+ F0 Q( Q0 g　　成親第二日楊敬就告訴她，昆哥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忽然想起這些年的委屈，立即就掉了眼淚，楊敬也沒有問她在姚家的那些事，只是溫聲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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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 Y6 O+ \, T" b　　她那時候忽然覺得，她又有了家。

　　又有了容身之地。

' h# |* ]+ H9 v# ?# M( W3 B: L　　沈老太太說了半天話，想起一件事，低聲囑咐沈氏，惹得沈氏臉頰更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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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老太太道：「你們兩個年紀尚輕，這是正經的，你是生養過的，知道這裡面的關竅。」

　　沈氏垂下頭看了婉寧一眼，「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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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8 j; I% ?. T　　從沈老太太屋裡出來，婉寧也靠在沈氏肩膀上，「母親多生兩個弟弟妹妹，日後我們家裡就更熱鬧了。」

　　沈氏去呵婉寧的癢，「你這孩子……」臉上卻滿是喜氣。

' ^1 K% w: {+ Z2 B* T' C$ H　　沈家一片熱鬧，隔著一條胡同的姚家彷彿能將那邊的喧嘩聲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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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太太十分不喜，「那個楊敬也是個好色之徒，放著大家閨秀不娶卻勾搭上那個沈氏，什麼侍奉楊老太太，是藉著楊老太太的名頭瓜田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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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y: C) l& E　　「成親大張旗鼓也就罷了，回門也是這般，也不知道遮掩……」

　　姚老太太話音剛落，姚宜聞進門請安。

  d1 M+ u5 _1 G0 W# ]6 S　　看著兒子垂頭喪氣的模樣，姚老太太皺起眉頭，「既然已經休了張氏，我就再給物色一樁婚事，你這樣大的家業，不能沒有個主事的人。」

2 [2 ^0 Y. Z; m! r5 z　　這樣大的家業，張家因為嫁妝的事糾纏不休，外面已經有了傳言，說他品行不端，接二連三的休妻都是因為圖不得利益。

5 R7 j9 A4 n4 L. i3 o　　他已經成了同僚的笑柄，別說他已經沒了心情娶妻，只怕是好人家的女兒也不願意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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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7 D2 k/ t. e* J0 K' N　　姚老太太仍舊喋喋不休，說起歡哥又哭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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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2 @$ g/ g- U% B  w6 r　　姚宜聞好半天才從屋子裡出來，一朵大大的煙花正好騰空而起，在天空上炸開散落下來，他突然覺得自己站在黑暗裡，光亮離他越來越遠，最終所有一切都靜寂，只剩下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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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Q. E" I3 H" [6 Q& M6 x　　婉寧正和沈家的姐妹說話，沈四太太笑著道：「前面倒是鬧得歡，我看用不了多久，我那甥女婿要將你幾個舅舅贏光了。」

8 P, Y- t( v% z! b% a1 _　　婉寧早知道崔奕廷有這一手，來的時候已經叮囑他手下留情，偏偏幾個舅舅和娘家兄弟非要拉著崔奕廷去推牌九。

$ y( M3 }( Z  L- _, X/ H　　過了半個時辰，院子裡熱鬧起來，前面的男人們說這話進院子。

　　沈老太太道：「總算是回來了，一個個可都舒坦了吧！」

　　大家向沈老太太行了禮。

' R3 g% `8 \% J; O1 y　　沈顥喝得有些醉，拍著崔奕廷的肩膀，「明天還來，我就不信把把都是你贏，牌九我不行，我們玩色子，划拳，我……我……非要贏你一次才算。」

4 D4 o/ G" z5 K; ]: r/ B; x3 i　　大家轟然笑起來，使足了力氣才要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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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p9 {) r# K: x* v7 X% Z" o　　沈顥也跟著笑，看向婉寧，「婉寧啊，你要回去說說奕廷，讓他下次別下這樣的狠手，讓著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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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s. }' B; T. U; x) ]- ~　　崔奕廷眼睛倒是雪亮，「倒是能讓，只是推推搡搡，大家都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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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顥聽得這話又附和，「那是，那是，還是別讓著我，贏了我也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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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 T$ t" J5 t! t( H　　輸錢也讓人輸得心甘情願。

　　母親回門，大家都很高興，舅舅陪著楊敬進屋，大家又說了幾句話，才讓下人準備馬車將楊敬和母親送走。

# n6 b) z3 U4 O  s3 m　　婉寧和崔奕廷回到家中，崔奕廷梳洗乾淨就躺在床上，一雙眼睛似月簾櫳，影迷濛般的著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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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m9 _- @% J　　婉寧看過來，崔奕廷立即道：「婉寧，我口乾，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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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喝水才怪，喝了那麼多酒，雖然皂豆洗了還是有一股淡淡的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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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端了一杯熱茶過去，崔奕廷卻賴著不肯起身，她治好將茶杯放在他唇邊，然後他很滿意地喝了兩口，眼看著婉寧將茶杯放下，然後拍拍身邊的位置，「我沒力氣了，你也過來躺躺。」

　　是玩牌九沒有力氣了吧！

　　婉寧覺得好笑，掀開被子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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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從窗子吹進來，溫度剛剛好，讓人覺得萬分的舒坦。

　　「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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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點點頭，聽著崔奕廷說話，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麼，「昨天值夜今天也沒歇著，你哪來的精神，頂多睡兩個時辰又要去衙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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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V0 s& L( {; T! k. u. T" [0 |, l　　「聽說今晚的宴席請的是揚州的廚子。」

0 H9 O  {+ I2 q' ]9 |0 j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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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n2 w( [# a- O# K　　婉寧嗯一聲。

( y( h- S$ x! Q& L9 d' r　　「鰣魚做的不好吃，沒有你小廚房裡做的好。」

1 q" _; G& {9 ]1 g: M% w3 ?　　婉寧想想剛進崔家時，第一件事是去崔奕廷從前住的小院子裡將伺候的下人和廚子都帶回來。

　　那廚子做的東西味道實在不太好。

　　難得她將崔奕廷的胃口養刁了。

# L8 \+ N% b* N& n/ Z% c9 |　　崔奕廷輕輕嘟囔，「這衣服不舒坦，還是脫了睡。」

　　婉寧道：「從前不是都這樣睡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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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q9 {4 x4 G　　「上次，」崔奕廷壓低聲音，「在套間裡，我們不是睡著了，我才知道那樣睡舒坦，反正沒有人，我們都那樣睡。」

　　誰要跟他一起脫光了睡，真不嫌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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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2 E) {+ P, y2 x　　崔奕廷邊說話邊用下頜蹭著她的耳朵，半晌才安靜下來，婉寧想要問他都跟楊敬說了些什麼，轉過頭卻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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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7 g2 x' R! L8 L+ t　　人啊，好習慣養成不容易，壞習慣學得倒快，從前的崔二爺可是什麼都不計較，而今連睡覺都要磨人。

　　婉寧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崔奕廷鼻子上比了比，做出捏他的動作，卻終究不忍心，這男人累得很，難得這樣舒坦地歇著，還是讓他安穩地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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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T- N. c# _4 G- j( c　　送走了崔奕廷，婉寧準備去鋪子上看看，剛準備去垂花門坐馬車，門口的管事就來稟告，「二奶奶，賀家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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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點點頭吩咐下人將賀家人請進來。

　　來的是賀二太太，臉色蒼白，整個人十分的慌張，見到婉寧就急忙開口，「二奶奶，妍姐不好了，請二奶奶過去瞧瞧吧！」

　　婉寧不禁怔愣，「妍姐一直好端端的，怎麼會……是因為舊疾？」

* `/ w6 M$ a# \2 v　　「不是，不是，」賀二太太道，「妍姐去莊子的路上驚了馬，從馬車上摔了下來，也是因為舊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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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二太太不知怎麼說才好，眼圈豁然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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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q% a8 S( p: h9 Q　　婉寧拉起驚慌失措的賀二太太，吩咐下人，「快，去賀家。」

　　馬車一路到了賀家，整個賀家一片慌亂，賀老太太讓人攙扶著才能勉強地站在屋裡，賀繼中伏在床邊說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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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r  l# y3 ~4 x" w　　婉寧走進了才聽到賀繼中道：「妍姐，你想說什麼？」

3 U' [. s& l- ~2 j  a7 R　　看到一旁被血浸透的布條，婉寧的心頓時一沉，妍姐傷得很重。

　　「妍姐，崔二奶奶來了，你不是要找崔二奶奶，崔二奶奶能治好你。」

　　賀二太太急促的聲音傳來，婉寧才立即回過神，搶上前兩步看到了床上的妍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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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2 v' Z; h5 t　　妍姐面如金紙，眼睛看到了婉寧，嘴唇頓時哆嗦起來，整個人身體不停地掙扎，向婉寧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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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w" g' T# o7 e3 ^8 v3 M　　婉寧拉住了妍姐，妍姐嘴唇嗡動著，卻發不出一點的聲音。

0 y. @( e) j0 S' a3 _　　「妍姐，你別著急，」婉寧攥緊妍姐的手指，「我們先吃藥，你養一養一會兒再說。」

　　妍姐的嘴唇仍舊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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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急，別急……」婉寧勸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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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 D1 k4 O2 s　　半晌妍姐的眼睛才眨了眨，眼淚頓時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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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D+ n3 v4 P- n; s7 I! T　　不知是誰在一旁道：「五小姐這是不是淌了傷心淚。」

　　都說淌了傷心淚，人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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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_2 E2 C. E9 s) [, W　　賀老太太狠狠地道：「沒有規矩的東西，給我攆了出去。」

　　立即傳來下人哭天喊地叫聲，床上的妍姐掀了掀眼睛，卻又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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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送信

屋子裡嘈雜的聲音讓妍姐又用力地掙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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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甯轉過頭看向賀二太太，“讓下人都出去。”

    轉眼間屋子裡又重新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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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仔細地給妍姐檢查，只要是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面都起了粒粒水泡。

* |6 t" P4 t; j5 W" I    這是日光照射才有的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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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5 O# R3 c/ e    婉甯問向賀二太太，“妍姐在外面多長時間？”

" |7 g: r" I; S. Y3 h; [    賀二太太道：“馬車翻了，妍姐順著山坡掉下去，下人也是找了好一陣子才將人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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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摔傷，妍姐還因此引發了舊疾。

6 B! y$ s& ]' W6 p    “都怪我，”賀老太太眼淚掉下來，“早知道我就不該讓妍姐出去，在家中好端端的……怎麼……”

7 N1 ^- K9 I" P5 R+ ~9 Z    賀老太太話音剛落，就聽到有人道：“妍姐怎麼樣了？妍姐到底如何了？”

    簾子掀開，蔣四太太走進來。

/ X2 Z- ~  @9 R; |    賀老太太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你讓妍姐去莊子上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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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  d4 d  G( `    蔣四太太被問得愣在那裡，“我……我……聽妍姐說，想要去莊子上看看……我就……答應了，我以為妍姐去的時候會跟我知會，我……我也不知道……”

    “你這個嬸娘是怎麼做的？”賀老太太的怒氣從眼睛中沖出來，聲音也變得尖厲。

6 r9 R: w  h/ t2 d. d; _    蔣四太太看著床上的妍姐，頓時手足無措，“不是我的……都是我的錯，老太太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我該讓妍姐在家裡，我，我……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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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d2 H& \- u) A5 u; M    賀老太太只覺得頭暈目眩，幾乎站立不住，蔣四太太半晌才反應過來。立即上前去攙扶賀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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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端端的怎麼會驚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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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d6 o; R- S  Z# S8 e1 f    賀老太太不停地說著，仿佛怎麼也不肯相信，“之前還好端端的，要給我過壽辰，還要跟著我學醫術，將來要跟崔二奶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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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7 j  x% J: q# K0 M; O4 b  f+ ~    婉甯聽到賀老太太提起自己，拉住了妍姐冰涼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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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姐跟她說過。要學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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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Y9 Y' `/ c, Z4 E4 `    妍姐的臉浮現在婉寧眼前。“從前我只覺得自己生了怪病，這輩子只能被關在屋裡，現在見到二奶奶。就覺得……如果能像二奶奶這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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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N; U; x- X2 D3 m, c    “二奶奶如果是我的親姐姐該多好，我們就能天天在一處。”

    婉寧伸出手來撫摸著妍姐的額頭，輕輕地哄著妍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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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2 Q$ p7 w6 S1 }    血還是從妍姐腋下的傷口中滲出來。

    一滴一滴落在床鋪上。

    賀家已經將妍姐的傷口縫合又用了藥尚且如此。

    婉寧忽然之間萬分心疼。

    妍姐為什麼要有這麼多的磨難。

0 r  l+ X2 B0 f* q    “姐……”床上的妍姐忽然喊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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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

4 d# ~! T* N% B" Z3 E( i    姐說的是誰？是她還是蔣靜瑜？

  c! z5 z% d9 V6 M    婉寧低聲道：“妍姐喊我？”

4 |+ M& V% S, R' w! l+ ]& c    妍姐目光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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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7 p5 N5 k- Q: u" ?    婉寧試探著。“是想要你姐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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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v- X! ~( ^% j( Z/ E    妍姐目光仍舊僵硬。

    不是她也不是蔣靜瑜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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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姐的姐姐還能有誰？

, b+ h; P& p. G! M    婉甯正在思量，蔣靜瑜推開門口的媽媽闖進來。一頭就紮在妍姐床邊，“妹妹，妹妹，你睜開眼睛瞧瞧。姐姐在這裡，早知道如此，姐姐就跟你一起去莊子。我還去買香粉，我還以為買了香粉你會喜歡。”

- Y% m" ]2 t" K1 C    蔣靜瑜身上滿是香粉的味道。

* S3 d. L2 f+ h0 n    旁邊的董媽媽道：“四小姐聽說五小姐出了事。嚇了一跳急忙趕過來，要送給五小姐的香粉撒了滿身。”

+ }4 p6 \7 J4 A! y+ E/ S4 D8 u    妍姐目光仍舊看著婉寧，不停地重複著嘴裡的字。

    “姐……姐……”

    妍姐不是在喊蔣靜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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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3 k; z! Q2 f% r$ I$ W' E    蔣靜瑜豁然起身整個人幾乎撲到妍姐身上，“妍姐別怕，姐姐在這裡。”

+ r# b. @( d; g0 r) c" `5 I$ z    “嗚嗚嗚，”屋子裡傳來蔣靜瑜痛哭的聲音，“妍姐，妍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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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7 J" M# @  N9 L" T, J    “我要給五小姐診病，將四小姐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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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F2 ~/ ?/ c, n& `( i    婉寧話音剛落，旁邊的媽媽就將蔣靜瑜半抱著扯到一旁，蔣靜瑜還要撲過來，卻發現姚婉寧站在她跟前，姚婉寧神情冰冷，一雙清澈的眼睛緊緊地看著她，“你故意這樣攪合是不想要妍姐好了。”

: j, F& R0 H4 A3 V' @    蔣靜瑜渾身的血液差點要衝上臉。

    賀二太太看向蔣靜瑜，“瑜姐，我們都去外面等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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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坐在椅子上，不遠處的蔣姨奶奶目光發愣，半晌才看向姚宜之，“你怎麼下得去手，那是你舅舅家的女兒，那孩子從小就生了怪病，好不容易才活到今天，你們就……做出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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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沉著眼睛，“母親以為我願意手上沾血？妍姐和崔二奶奶向來要好，在莊子上看到了歡哥。”

( M# b" b' L5 l7 M# f    蔣姨奶奶道：“妍姐沒去過姚家，也沒見過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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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7 G1 M2 l, u3 |$ O$ r    “就算她沒見過，也定然會問莊子上的人是誰，她還看到了我和你還有玉珍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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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姨奶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本來只要這一兩日，蔣玉珍和歡哥就會搬去了通州，蔣裕那邊已經安排妥當，誰知道，半路上會看到蔣靜妍。”

    定然是在蔣家聽到了些什麼消息，否則蔣靜妍也不會找到莊子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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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般皆是命。

; Z  [% x) O2 q9 @' A1 _; O. {    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能出半點的差錯。

' k! b7 K/ E" V# X, L$ @# Z* G    幸虧蔣靜妍帶著的人不多，處理起來也很容易。

1 U8 B# F3 S2 l/ p1 n! P2 N4 L    他們將心思都放在了崔奕廷和姚婉寧身上，沒想到在蔣家能出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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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從屋子出來，問向身邊的隨從，“舅舅那邊可打聽出什麼？蔣靜妍為什麼會來莊子上？”

    隨從低聲道：“蔣家有下人議論四老爺在外賭博輸了錢，已經背著四太太將京外的莊子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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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看著隨風搖擺的樹梢。

  I) W8 }' r% T    這些話是從哪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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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妍姐聽了，就帶了兩個人來莊子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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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0 x& `, F3 U2 Y: l8 g! N    只因為蔣裕夫妻一直將妍姐兩姐妹視同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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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6 E; w: ?2 C- b! A    婉寧感覺到身上一暖，本來針紮般僵硬的後背忽然舒展開，她整個人也隨著放鬆下來，就這樣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會兒。妍姐的面孔突然之間竄進她的腦海，婉寧頓時驚的渾身一顫，也睜開了眼睛。

. J+ p7 ?! ^8 g6 D" X    眼前是崔奕廷皺著的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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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姐。”婉寧吞咽了一口向周圍看看，她不知什麼時候躺在了床上。

( ?) u7 D4 Y1 ]    “妍姐沒事，你已經熬了兩天該休息休息，賀老太太說妍姐的外傷賀家會看護著，讓我來接你回去歇著。明日再來看妍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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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熬了兩天。妍姐的病情好好、壞壞，一直沒有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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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 u6 a7 g; s3 Y, R    說起治外傷，她的經驗遠遠不如賀繼中。她也幫不上忙，只能跟妍姐不停地說話，想方設法讓妍姐能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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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 |5 B' v+ X  p    “我還答應妍姐，跟她一起讀醫書。”婉寧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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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R& X; o6 T  ^% o) R2 t    沒想到世事變化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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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爺有沒有去查問那些趕車的車夫。受驚的馬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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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道：“是有人衝撞了馬車，讓馬受了驚。衝撞馬車的人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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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又到底做了什麼事，誰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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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童媽媽低著頭進來。“妍姐醒過來了，賀老太太讓你過去。”

    屋子裡，蔣裕如同一尊石雕般僵立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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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9 [2 v0 r    莊子上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妍姐去了趟莊子就成了這般模樣，是不是因為玉珍。如果真的是玉珍……

. _, V2 I" R# Q7 P7 F  Q    蔣裕的心如同刀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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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珍看過的書，妍姐非常喜歡，還羡慕玉珍有一手的好字，嘰嘰喳喳地跟他打聽玉珍的事，他不敢將端王府的牽扯講出來，只是胡亂說說玉珍出嫁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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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g" z, k+ t! v& f* k! A4 \4 g    會不會是怕洩露行跡，玉珍讓人害了妍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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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V% r( j    蔣裕忽然有些害怕，他是不是做錯了事。

. p& l8 V- u+ y    他是不是不該收留玉珍。

, q; @- t+ `' v# d, k8 v0 [    “怎麼樣？”賀老太太詢問婉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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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甯望著妍姐大大的眼睛搖了搖頭，“雖然睜開了眼睛，卻並不清醒。”

" W4 z: L+ a+ U6 E/ ^! @    婉寧話音剛落，床上的妍姐“咿咿呀呀”地大喊大叫起來，伸出兩隻手來撕扯，這樣動了動又扯開了傷口，鮮血頓時染紅了包裹的布條。

    賀老太太不忍心去看，妍姐的病大約不會好了，更不知道到底還能支撐多久，舊疾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受傷的地方已經腫起來，到了晚上妍姐就會熱一陣子，手心就像熱紅的火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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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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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o+ ^  N& P, D$ z1 j) M9 U    回到崔家，婉寧梳洗完躺在床上，忽然覺得腿腳一軟，崔奕廷的手指輕輕地在上面揉捏，婉甯因為妍姐的事心中鬱結什麼話也不想說，崔奕廷也不問她就在一旁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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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甯想著妍姐說的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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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妍姐到底是在叫誰。

    婉甯抬起頭看向崔奕廷，將妍姐當時的情形講給崔奕廷說，“妍姐除了蔣靜瑜外可還有姐姐在？”她忽然想到妍姐說過一個寫字很漂亮的族姐，“蔣家的小姐都算上，二爺讓人去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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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I4 \$ V: c3 O. J6 {$ _: {    崔奕廷點點頭，輕聲道：“你好好歇著，有了消息我就讓人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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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覺得自己睡不著，可閉上眼睛卻很快進入了夢鄉，睡了一會兒卻又驚醒，肩膀上傳來輕輕的拍撫，“沒事，就是個夢，別害怕，有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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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h) }% ]" O& P; }    婉寧整個人縮在崔奕廷懷裡，她不害怕，她只是記掛著妍姐，記掛著妍姐拼著所有的力氣給她帶來的消息。

    ……

/ C" F4 b9 J# r* |" i- ]/ p6 ]+ B    蔣裕覺得自己不能這樣糊裡糊塗下去，他決定要找蔣玉珍問個清楚，蔣玉珍這些年都去了哪裡，帶著的那個孩子是怎麼回事？

    蔣玉珍為什麼會來京城，真的只是聽說端王生病了，所以進京打聽消息？

    蔣裕讓人備馬，準備天亮就出城去，蔣玉珍雖然搬走了，他也要再去莊子上看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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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剛亮，蔣裕就騎馬出城，剛走了一段路，遠遠地就看到前面有幾個人影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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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裕看了一會兒。

" h) I' f/ W7 L9 m    一個，兩個，三個，數不清的人背著包袱向這邊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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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取捨

蔣裕勒了馬，眼看著那些人跑到城門外急著要進城，卻被守城的攔下來索要路引。

; d8 [+ y+ C9 H4 E& n    那些人頓時慌張起來，不住地向後看，“我們是投奔親戚的，原就住在通州，如今離鄉不足百里，哪裡來的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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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城的皺起眉頭，那人分明是在說謊。

    守城的正要仔細盤問，其中一個卻按捺不住大喊起來，“疾疫有疾疫，快，快讓我們進城吧，疾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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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d1 Y0 j, p+ J" z0 n9 f    哪裡來的疾疫，從來就沒有這樣的消息進京，守城的正要斥駡那些流民順嘴胡說，就看到役丁打扮的人一路騎著快馬揚著手裡的文書，“快讓開，有加急文書進京，快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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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門立即打開，役丁快騎飛奔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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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民想要趁機混進城，守城的不留情面地抽出刀來。

    “老爺，老爺……”小廝在叫了兩聲，蔣裕才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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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8 _6 F3 D# ~    “老爺，我們去哪裡？”

8 ?" c  ~; N7 T" N    蔣裕咬了咬牙。

    “老爺，莊子上小的都去過了，您還是別去了。”小廝伸手牽住了蔣裕的馬。

    蔣裕抬起頭看向那小廝。

+ A) j8 y7 T  x& U! M    小廝卻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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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暗示，讓蔣裕頓時明白過來，這是在提醒他。

0 \; G9 S2 }1 t+ c- [    蔣裕讓那小廝牽著馬一直回到家中，又將那下人招到一旁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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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X/ D/ H    “老爺，您可能不記得小的，小的是二房的下人，二房二老爺替長房老太爺說話被流放之後，我們這些人無處可去，就回到了族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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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裕像是被人提醒了一句，立即想起二房對長房的情分。

3 r+ E. I! S. P& l' L    “老爺，別的小的不知曉。您還記得二房的三老爺為什麼要將親生女兒送給旁人做妾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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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蔣家蒙冤，蔣禮才想方設法走了端王的路子，將蔣玉珍送給了端王。

    大家都當想方設法為蔣家翻案的人是他，其實，一直都是二房的兩個兄弟暗中施力，現在二房的兩個兄弟不在了，蔣家剩下他來主事。

4 B" Q6 p% T, A: `  \6 Q. h$ \    他不能沒有個主意。

+ r# t2 T. K) m: i1 I    蔣裕眼前掠過蔣禮和蔣玉珍的面孔。很快又想起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妍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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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如同被剖成了兩半。不知該何去何從。

    ……

1 v5 w/ A6 k* `    “是從江甯傳來的水旱疾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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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b- E7 |* x7 u    婉甯聽著何英稟告，“文書已經進了京城，二爺已經進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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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g2 K: ~3 Z    婉寧放下手裡的醫書。按住心驚，“薊州怎麼樣？有沒有具體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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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 g- @, v# G; b/ s# ~1 l; Q    何英低聲道：“流民已經在城外，看樣子疫病應該傳的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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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x+ ?5 r$ I0 L: [% {    疫病傳到了薊州，很快就能到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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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 {: e: d) |9 e+ _( O    婉寧點了點頭。吩咐何英，“家裡沒事。你去宮外等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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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Z9 B4 p, k# d    何英彎腰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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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江甯傳來的疾疫就像太祖年間那一次一樣，來勢洶洶，有種控制不住的態勢，從江寧傳到薊州不過用了半個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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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傳進京城才幾個時辰。許多人就斷言這是“大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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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y2 K. J: Y8 E8 T# P' N1 N; z2 R    朝廷如今要做的不止是防治疫病，更重要的是守住邊疆的隘口免得番族趁機起戰事。

$ u5 z  c$ n2 W5 O* Y; t% |    張戚程聽得眼睛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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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Q+ q  h& L    這是天助端王。

    這時候有了疫病，局面就會混亂。更何況是疫病已經到了離順天這樣近的薊州。

. Z0 u! a" W. C; w$ N: v6 U    本來陳文實在宣府，恐怕和瓦剌談好的條件瓦剌還不能答應。畢竟陳文實是常勝將軍，瓦剌人望之生畏，可若是能借了疫病的勢，那就大大不同了。

    誰不想渾水摸魚。

( f6 x9 s0 d( I/ w    他們等的機會來了。

    南直隸貪墨，福建詔安海盜，清丈土地都沒讓朝廷亂起來，可是這疫病卻是誰也奈何不了的。

: S' `: y5 h8 Q% E    張戚程忽然激動起來，他們被崔奕廷壓制了太久，終於要翻身了。

8 \6 O3 w& f7 F8 h8 P- {5 T' C    他這口氣已經憋了太長時間。

$ q; g( J: K( g1 E!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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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m# m0 N8 ~+ e* j    瘟疫的消息傳進宮，皇上召見了夏大學士等人進宮，內閣將太祖時瘟疫的文書翻出來和如今的情形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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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說是江寧隱瞞疫情，有人說是清丈土地鬧得人心惶惶。

    江寧的事也和吏部的動盪聯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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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3 J* q$ ?4 T: @, L- m2 a0 K' Z2 x0 U    推行新政又一次被推到風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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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 r* A9 N3 v9 R# \    其實崔奕廷在福建清丈土地完全不用那麼著急，哪朝哪代新政不是慢慢地推行下去，崔奕廷畢竟年輕，慫恿皇上用重典。

4 W6 ]* e. @, O! A- P& A) n1 ~  Q    大儒不能斷言瘟疫，卻將話題又引到新政上，說什麼“張而不馳，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張，文武弗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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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K8 x; m, B/ T, q  q6 o' [: }    皇上聽得這話青筋頓時從額頭上跳出來，“什麼都怪新政，水旱疾疫，那是上天不作美，朕看，怪不得崔奕廷，因為朕才是天子，要怪只能怪朕失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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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 _; q  O8 {2 L; y" S    皇上用失德兩個字，來替一個臣子說話，這是亙古未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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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心殿裡的臣子都誠惶誠恐地跪下來。

, L# I7 M3 V! v) m    只要有皇帝在，仿佛什麼事都不能影響崔奕廷的仕途。

    京城已經人盡皆知瘟疫之事，如今最要緊的是穩住福建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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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吏部之前還推選了幾個人選，聽說鬧瘟疫大家卻又很有默契的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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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 V: s5 V. n9 `9 W4 Z    皇上不聲不吭地讓內閣擬奏摺，夏大學士等幾個官員被憋了一晚上，天亮了才放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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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v1 p0 m) V# b, c& @    婉寧也是在這時候見到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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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脫掉外面官服，裡面的衣服有些微濕，這樣大熱的天氣在南書房裡站了一晚上可想而知會是什麼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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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 z9 g0 R0 _, y( B3 g    婉寧將準備好的衣服給崔奕廷換上，“什麼時候去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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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輕軟，系扣子的本事見長，說著話手指翻飛已經將衣服給他穿好。

+ F- F% q+ o0 d+ i( z    崔奕廷道：“歇一個時辰就要走。”

    一晚上就換來一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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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話崔奕廷躺去了炕上，婉寧將炕頭的窗子落下來，將崔奕廷腳下的窗子打開。

    崔奕廷靠在迎枕上，臉上的表情鬆懈，仿佛瞬間放下了冷硬的盔甲。婉寧拿起扇子輕輕地搖著，想讓崔奕廷睡得舒服些。

    手腕卻被崔奕廷握住，那雙清亮的眼睛看著她，嘴邊揚起笑容，“用不著，我不怕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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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不怕熱，就是怕她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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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甯不聽崔奕廷的。換了手輕輕地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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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A. d0 Q3 N    輕風吹開崔奕廷鬢上的頭髮。

    崔奕廷道：“江寧出了瘟疫。皇上想要穩住福建的局勢，昨晚讓內閣擬出去福建的人選，又一個個推敲。勳貴和鄧嗣昌有來往的多，鄧家在福建開的那些鋪子，不少人都在裡面入了幹股，這樣的人是不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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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的武將。少在軍營裡歷練，皇上信不過。”

8 d* F& v/ ^  m' w' x, z& F    “後來就提起了永安侯。雖然年輕卻跟著老永安侯打過幾次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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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2 Q7 ]% y# R, {- U3 X. S    婉寧抬起眼睛，不知怎麼的腦海裡就浮現出裴明詔坐在馬背上的情形，心中不油地一動，就像是微風不知道吹動了哪裡。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從心底升起。

' `# X6 q6 h( A! j* L( ^    她只見過裴明詔幾次……

' Y: {, R5 b6 c# W  p2 g  A    裴明詔端立在馬上，面容沉穩地望著她，有些話仿佛想要說。卻有沒說出來，就藏在那雙眼睛底下。

, }% x/ a3 [& y" R1 L. p: l, V    她要去福建。騙裴明詔同路回泰興，裴明詔對她多加照拂，還讓親信護著她的馬車一直到泰興。

# v5 X1 c) H  a1 d2 r; i3 Z    按理說這些都沒什麼。

    在那樣要緊的時候，她也只能請裴明詔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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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 {1 d2 R4 Z' I: K    也確實沒有什麼在那時候生出什麼異樣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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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心底那些感覺是怎麼回事？無緣無故就呆在那裡，好似被她忘記了，卻又好似什麼時候就能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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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4 y# {1 d' x7 {( a* h    婉甯正思量著，手忽然被握住。

    崔奕廷笑著道：“想什麼呢？”

/ n2 s: ^4 D. M6 o  U, \/ D& v1 y( {    婉寧回過神來，繼續搖著扇子，“沒事……你說內閣在皇上面前提了永安侯……”

" h. T8 Z. T3 k' n- H    崔奕廷道：“皇上就問了我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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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X; w3 Z: F3 v    說到這裡，崔奕廷的目光就深遠起來。

    婉甯對崔奕廷這樣的神情甚為熟悉，崔二爺提起已經算計好的事，就是這個模樣。

    “我就將裴家的論海策說了些，皇上問我是如何得知，我就說私下裡曾跟永安侯下場比過幾個回合。”

    既然比過幾個回合，自然也能說出好壞。

# V3 B% d4 r0 ]& V. I; B" N    看來裴明詔這次是要去福建了。

2 L) V  J# |6 P* g# B4 j    從泰興到今天，各人的際遇真是從前想也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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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儘量不去提瘟疫，想要崔奕廷好好休息一會兒，崔奕廷閉了一會兒眼睛就有睜開，裡面沒有絲毫的睡意，“你說，這瘟疫能止住嗎？”

    崔奕廷若有所思，前世比這遲了一個月，瘟疫的消息傳到京城，朝廷派官員去查看疫情，太醫院動用了不少人手，浙江、福建的瘟疫控制不住一直蔓延到了京城。

# F9 h+ o: t; q$ {; g    那時候太醫院說，因為餓死的災民太多，引發的瘟疫。

    那是因為南直隸官員多年貪墨，糧倉的屯糧早就名存實亡，又逢旱澇兩災，朝廷不能及時拿出賑災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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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6 R6 ~# i. D' w4 }) K; T) o    所以這一世他才會從南直隸入手查漕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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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3 r( J  a2 D, H1 X/ E    南直隸官員貪墨漕糧案結了之後，已經從河南調了糧食充盈糧倉，他又格外地注意今年的旱澇。

1 l2 `3 m! o8 w    南直隸早早就報了災情，賑災糧也分發下去，他前些日子才接到消息，南直隸並沒有餓死大批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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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B, A+ ?9 i+ D    按理說，既然沒有死人，也就不會引發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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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8 W6 ~6 o+ [/ {1 L    到底是為什麼？瘟疫還是像前世一樣出現，只不過還沒有蔓延就已經有消息進京。

    崔奕廷曾問過她，若是爆發瘟疫有沒有好的應對法子。

* X1 C$ A* u+ Y$ G    婉寧道：“就要去衛所看看，到底是哪種瘟疫，有沒有藥可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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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探聽

　　聽說去衛所，崔奕廷皺起眉頭。

　　婉寧忍不住想笑，左右屋子裡沒人，她也靠著崔奕廷躺下來，「去衛所看脈案才最妥當，太祖時、高宗時都有瘟疫，卻結果大不相同，光看朝廷的文書，什麼都不清楚……」

( ]+ n; M: W3 k( Z; ^  n) _5 K" A　　崔奕廷低聲問，「你只是讓人去衛所問些脈案回來？若是脈案不清楚呢？」

　　不知怎麼的，她很喜歡他問話的口氣，明明聲音低沉，很不高興，她心裡卻覺得好笑。

　　崔奕廷聲音很平淡，「脈案不清楚，你就帶著人去打聽，這樣的事本就不該讓你知道。」

　　婉寧剛要說話，崔奕廷卻起身來看她。

　　臉頰有些瘦，唇上有淡淡的胭脂紅，眼睛清亮，像是含著清晨的露水。

& ~  ?$ D4 Z- u) I- u& \7 F. Y　　半晌崔奕廷道：「我讓母親帶你去陪都住一陣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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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_4 D1 e- }  G- w5 v" G. J　　婉寧仰起頭，「那要準備多少輛馬車，跟著多少下人，何英、陳寶是少不了的，崔家的護院恐怕也不夠多，從前我們從泰州到京城，還跟著一個鏢局照樣遇到危險，萬一半路上出了事……」

; a6 w/ P# [  b0 W7 N% j, B　　她的嘴唇立即就被軟軟的唇堵住，崔奕廷有些負氣似的輕輕地咬了咬她。

　　婉寧臉頰微微發燙，輕輕地拉扯崔奕廷的手，早就拿定了主意，「我們是夫妻，應該風雨同舟，誰也少不了誰，這時候趕我走，我豈不是白白嫁給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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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D" D/ ^' N' U9 L3 E　　崔奕廷重新躺下來將她抱在懷裡，半晌才在她耳邊道：「沒讓你舒舒服服的過日子，我覺得我是白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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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Z7 x5 T# ~6 E* _　　婉寧以為崔奕廷在說笑，轉過臉來卻看到他正色的神情，她的心忽然像是被撞了一下，方才提起裴明詔時，那種奇怪的感覺也頓時離她越來越遠，淡得就像是多年前的一個記憶。

5 N% U; }; [8 o) [0 {　　崔奕廷閉上眼睛歇息，手卻習慣性地拍著她的肩膀。

　　婉寧本來要笑崔奕廷這是哄小孩的方式，卻莫名其妙地被這樣哄著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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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婉寧再睜開眼睛，崔奕廷已經去了衙門，她起身整理衣衫，就看到長案上一對黑檀鎮紙下彷彿壓著一幅畫，就走過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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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副寫意畫。

  r" I$ ^! J5 E. O% ?% }- T　　畫上的女子閉著眼睛小憩，臉上是平靜而舒適的神情，嘴唇微微上揚，含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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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s$ f3 V; L5 b- i　　婉寧抬起眼睛來，目光正對著她方才躺著的地方。

　　原來她方才睡著了是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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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雖然簡單，卻每一筆都畫得極為仔細，她幾乎能看到活靈活現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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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8 U; ~! g4 F+ A) A  {　　墨跡還沒有干。

# Q$ e, m, d1 \/ ^　　方才崔奕廷起身作畫她半點不知。

  t& ?0 d# Y9 v& W　　婉寧正看著落雨端了茶進門，看著婉寧笑道：「二爺還讓二奶奶多睡一會兒，沒想到二奶奶倒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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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抿了抿嘴唇，「二爺沒睡？」

' R! Y( n" j/ M' K4 x　　落雨搖搖頭，「沒有，二奶奶才睡著，二爺就起身畫畫，方才畫完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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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R( l, V: C4 w. G　　婉寧心中生出一股的心酸，崔奕廷為了這個家太辛苦了。

　　婉寧將何英叫過來，吩咐何英讓人去查查薊州衛所的脈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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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c* B9 O9 n# g　　太醫院已經下派御醫和學生去衛所，到現在還沒有拿出個藥方來，京中卻已經開始搶購治療瘟病的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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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L& P/ A/ k$ T6 {　　婉寧去崔夫人屋裡，崔夫人也正讓人去買藥，吩咐完了憂心地看著婉寧，「聽說這疫病來得急，萬一真的傳到京城可如何是好，還有十幾日就要開恩科了，若是疫病厲害，會不會又將考試拖延。」

　　崔奕征自從退了譚家的婚事，就一直在書房裡讀書，一心想要榜上有名，崔夫人正盤算著要怎麼去裴家求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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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q: o7 p  ~" d+ B- B　　崔實圖卻不肯答應。

　　長輩都已經查出來裴明慧，崔奕征卻還遮遮掩掩不肯說透。

1 @: ?2 g7 g# P4 b1 b" ~  a　　崔實圖氣得大罵，「就算養出一灘泥，也能塑出個樣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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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G" I, {' e3 ?+ x. d" h　　倒是因此對崔奕廷寬容了不少，也真的不問朝廷中事，只是在書房裡寫寫字，畫些花草蟲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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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M0 S" D  M& l3 V　　崔家外面完完全全交給了崔奕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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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U! n( G　　崔夫人也將崔家的對牌和賬目都交到她手上，和藹地道：「本事要過些日子再交給你，譚家的事我也看明白了，你這個孩子做事既妥帖又周到，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早管了這些，我也少了忙累。」

　　……

& L2 y. t& D' N9 ?3 Q; v　　蔣玉珍哄著歡哥玩魯班鎖，她儘量放輕聲音，「弘哥乖，弘哥玩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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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_/ t) W- O8 E+ n% i0 Q　　「我不叫弘哥，我是歡哥……我要母親……我要母親……」歡哥推開蔣玉珍手中的魯班鎖，頓時從蔣玉珍懷裡掙脫出來，剛跑了兩步卻被蔣玉珍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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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C$ s. d" }' W; W　　歡哥頓時大叫起來，蔣玉珍皺起眉頭，拉起歡哥就要打過去，旁邊的管事媽媽立即上前道：「奶奶，還是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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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哥已經縮起了頭，一臉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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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媽媽輕聲道：「過陣子……還要帶著小爺在人前露面……奶奶不能讓小爺害怕您，否則會讓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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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玉珍露出一絲冷笑，張氏的孩子，眉眼和張氏那賤人幾乎一模一樣，多看幾眼就會心聲厭惡。

　　為了端王爺，她也只能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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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王爺認定了這個孩子，她現在不能說什麼，等到端王定了大業，她若是能生下親生骨肉，她就可以將歡哥當做一顆廢棋。

　　管事媽媽低聲勸說，「張氏是永遠都不可能到王爺身邊，不管怎麼樣您永遠都是他的母親，王爺能從宮中脫困也是您多年努力才有的結果。」

　　管事媽媽的話讓蔣玉珍的怨氣散去不少，吩咐旁邊的乳娘將歡哥帶下去，「看著他，若是再鬧就不准他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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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哥哪裡肯聽，依舊大喊起來，「母親……我要母親……嗚嗚嗚……我要母親……放開我，我母親在哪裡……放開我……」

# V2 q5 Y/ l4 j　　乳娘只得將歡哥抱起來，強行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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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u1 ?& Y3 R$ G　　望著歡哥離開的身影，蔣玉珍皺緊眉頭。

* s3 w9 `. d; V' }　　王爺被關在宮中時，只能用王爺的子嗣做文章，王爺留下了子嗣，就像一根線繩一樣，不時地拽著那些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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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 z+ D) g, \& n" z0 k! \3 R/ V+ R　　讓他們還記得要將王爺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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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中只有一個羸弱的大皇子，他們原本是要利用順妃離間大皇子和皇后之間的關係，再想方設法地除掉或是養廢了大皇子，然後嫁禍給皇后，誰知道會出來個姚婉寧，不但治好了大皇子的病，還讓大皇子和皇后的母子日益親近。

5 T9 F2 z/ C% {　　本來皇上病重，若是再沒有合適的儲君，朝局就會大亂，而今卻要再找機會才能下手，王爺雖然被救出了宮，卻還要躲起來，讓他們見不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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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m! V! F) V, |　　再忍忍，她還要接著忍耐。

4 k/ E- j; i, X* ?0 M' }$ q$ |　　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小心翼翼地算計，一步步地走到今天。

: Z4 c2 U4 K0 X1 J　　她要有足夠的耐心去等待。

* H! Y2 Z) S3 i" S　　只要過了這一關，她就可以揚眉吐氣，到時候必定將受的苦楚，讓崔奕廷那些人千倍百倍地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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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L" m  {% J8 g( P* {　　想起了蔣裕，蔣玉珍皺起眉頭，「四叔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管事媽媽低聲道：「四老爺沒有再去莊子上，除了去衙門就是在賀家守著五小姐，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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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被崔奕廷逼得走投無路，她也不會找上四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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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蔣靜妍。

, k  U; L9 E6 `- y: X( G# G　　想要做大事就要懂得取捨，寧可錯殺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藏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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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C# S" y% l3 ?# O　　周幀坐在椅子上看眼前的文書，一眨眼的功夫，他被關起來五年多，如此多的日日夜夜，他天天盼著能從宮中走出來。

　　只要他活著出來，他就要跟御座上的那個人算賬。

　　好好的算這筆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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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p# ?0 g. [! r/ E9 Z　　周幀想著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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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a' W( x$ M9 K+ ~" W　　姚宜之躬身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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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幀道：「外面怎麼樣了？」

　　姚宜之壓低了聲音，「皇上賜了一處院子，讓瘋了的張定州去那裡養病，並沒有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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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U2 V8 N6 e) Y; z8 t　　周幀顯得有些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的戾氣，「他自然不能察覺，張定州那半張和我有些差別的臉已經燒傷，再說……就算沒有燒傷，他也不會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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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手足情深，皇家子弟，有的只是一手的血腥，根本沒有骨肉的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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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H4 ?) E1 l" L5 x. R# v　　自從找到張定州，就已經籌備好了讓人吃了發瘋的藥，一旦宮中有機會讓他脫逃，張定州就會吃掉瘋藥進宮和他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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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千個夜晚，他終於等到宮中守衛鬆懈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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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0 F" p% m( o5 X" \4 A7 ]　　要不是盼著能出宮，他早就死在了圈禁的院子裡，既然他活了下來，他就要讓那個關他的人，嘗嘗他受過的苦。

" j1 X, v: S- E# T' S" w- E　　這一天來了，周幀扯起嘴角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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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k  Y2 E3 k* Q% \　　聽說了瘟疫，蔣靜瑜帶著下人到了賀老太太房裡，上前給賀老太太行了禮，就看向賀繼中，「舅舅，真的有瘟疫了？」

　　賀繼中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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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老太太並不說話，只是問賀繼中情形，「太醫院已經讓人去了衛所？可有消息傳回來，到底是什麼瘟疫，要用什麼方子治病。」

　　賀繼中道：「哪裡有這麼快，尤其是瘟疫，要仔細診脈才行，最早也要等到明日才能看到脈案。」

　　蔣靜瑜聽得眼睛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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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b" n( x# Z" h/ Q　　她已經好久沒有出門。

! b% @0 y# K; s+ N6 C　　因為譚家的事，人人都笑話她，外祖母也不肯給她半點好臉色，尤其是妍姐的病總不見起色，整個賀家彷彿都死氣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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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 ~0 s# E　　「舅舅不去治瘟疫？」蔣靜瑜輕聲問著。

0 S: A- T; U* Y2 a　　賀繼中不由地嘆了口氣，眉頭自然而然皺起來，「我也想去，只是……」話到這個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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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x5 V* ~' }) ?- ~+ O　　蔣靜瑜目光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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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V, t+ j' ^- h  l4 R4 F　　舅舅一直給皇上診病，看舅舅的樣子像是……皇上的病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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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這樣，皇上病重再加上瘟疫，那豈不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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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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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老太太不等賀繼中說完，喝了口茶道：「聽說這次瘟疫非同小可，京裡的草藥快被搶光了，這樣下去只怕是不等瘟疫到，先要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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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繼中點點頭，「也難怪會這樣，畢竟薊州離京城已經不遠，薊州的流民都已經湧入京城，光是那種情形就足以讓達官顯貴為之擔憂。」

8 O3 r) i# `- `/ x) q- X# _　　其實太醫院已經配好了草藥在宮中煎煮、蒸熏，皇上和皇后及各位娘娘都服用了除瘟的藥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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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0 Z/ w3 a2 g' `　　這樣一來，京中的達官顯貴定要效仿。

! E  R0 C& g1 |! Z- j& h0 G: _8 _1 s　　搶草藥這還只是開始，真的讓瘟疫進了京，就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形。

, P9 k( z5 V2 T& Z' o0 Q+ N　　賀老太太想了想，「若是查出是什麼疫病，我們賀家就要搭棚子施藥。」官府雖然也會施藥治病，這種時候還是要有多少力氣就拿多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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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要施藥，蔣靜瑜的眼睛亮起來，「外祖母，這事能不能交給孫女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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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老太太看了蔣靜瑜一眼，「瑜姐，你真的想要出去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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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靜瑜頜首，「外祖母說醫者仁心，孫女……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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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老太太想到蔣靜妍如今的模樣，長長嘆口氣，「你想去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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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p1 i7 C  z5 [: Y3 o　　自從蔣靜妍出了事，賀老太太的精神彷彿也差了許多，只要有功夫就去看蔣靜妍，家裡的事也很少插手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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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 h3 E. F( {& K0 j( A' n　　眼看著外祖母又要去看妹妹，蔣靜瑜心裡一空，彷彿是有什麼東西被人搶走了般。

　　從前外祖母雖然惦記著妍姐，最喜歡的人還是她，可如今真是不同了，話都不肯聽她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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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 G1 W$ N* j7 j3 v& g　　跟著賀老太太去看蔣靜妍。剛走到院子裡，就看到蔣四老爺和四太太匆匆忙忙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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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賀老太太，兩個人忙上前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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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四太太滿臉愁容，試探著喊了一聲，「老太太，妍姐的病怎麼樣了？」

　　妍姐是在蔣家出的事，她怎麼也脫不開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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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c6 n0 b% ]6 V　　蔣四老爺夫妻兩個每日都要過來。見到妍姐的情形蔣四太太總要掉眼淚。賀老太太看了一眼蔣裕，蔣裕垂著頭，也是一副不能見人的模樣。

　　總還算是有幾分愧疚之心。

　　賀老太太道：「下人說妍姐似是清醒了些。你們跟著我一起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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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四太太聽著一喜，忙蹲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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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9 O" Y" b# N4 {0 I　　幾個人到了蔣靜妍屋裡，蔣靜妍睜著眼睛正四處瞧著，看到賀老太太那雙眼睛神采一閃。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可很快又變成了一片茫然。

　　蔣四太太試探著喊了兩聲。床上的妍姐卻一動不動。

/ O/ e, o2 K4 g( Q% J　　這哪裡是醒過來了，根本就和從前沒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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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四太太直起腰來，「也不知妍姐還能不能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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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老太太在床邊坐了一會兒，不忍再看下去。就讓蔣靜瑜扶她起身，「那就要看妍姐的造化了。」

6 [. E2 U3 Y3 O3 x" t3 k$ ~　　幾個人到外面屋子裡坐下，賀老太太鬢間滿是銀絲。讓陽光一晃更顯出幾分蒼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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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江南治水的事怎麼樣了？」

* t/ u" t/ v( h$ s　　聽著賀老太太問起這個，蔣裕忙道：「奏摺已經遞上去。工部還是有人意見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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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來，」賀老太太道，「既然皇上召你入京，就是信任你，去治水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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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裕應聲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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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老太太道：「如今的皇上可是明君，不管是南直隸貪墨案，還是要清丈土地，都是為了百姓，你父親立意治水也是如此，只要是好事，總是能有個好結果。」

　　蔣裕聽著賀老太太的話，低下頭。

　　當今聖上是明君，否則不會為了治水這件事一遍遍傳召他入宮，聽他仔細講江南的水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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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四太太忽然想起來，「崔二奶奶的弟弟可找到了？」

9 M4 `" v0 A' ]' G9 i2 d# D　　賀老太太搖搖頭，「一個五歲大的孩子，就這樣沒有了蹤跡，那些將孩子抱走的人真是黑了心肝，就不怕將來要受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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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五歲大的孩子，蔣裕忽然想起蔣玉珍帶著的那個孩子，每次他過去，那孩子總是在睡覺，他也不好問那孩子是否是端王爺的。

　　蔣四太太低聲道：「我就不明白，一個五歲大的孩子，就算要帶出去，他自然會吵鬧，總會被人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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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K$ H1 k' `7 V7 E1 ?　　端茶上來的賀二太太道：「那有什麼難的，若是吵鬧用些藥也就是了，整日昏昏沉沉在那裡，外人看了只會以為孩子玩累了要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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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Z+ @/ F: }, y4 e. l8 t) p　　電光火石中，蔣裕心中頓時亮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清清楚楚地就在眼前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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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即他就搖頭。

　　不可能，玉珍不是那樣的人。

! F! I0 N6 I! r- ]　　怎麼可能會將崔二奶奶的弟弟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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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a3 ^* k  l' n7 W! A# C& S　　饒是這樣想，蔣裕忍不住道：「不是說被強盜綁了，那些強盜都住在城外隱蔽的地方，自然不怕被人聽到什麼……」

　　蔣四太太覺得奇怪，「老爺不是從來不聽這些話，今天倒關切起來。」

" K5 I% _1 `- B+ m( ^　　蔣裕臉上一片訕然，卻不能解釋他為何關切。

% q- R: G# l* d- w: P　　賀老太太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賀二太太，賀二太太抿起嘴來。

　　「老太太，二老爺，」下人進門稟告，「永安侯讓人遞了帖子，想要登門拜訪二老爺。」

　　永安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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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3 \, C* G9 ^5 x% \　　賀繼中不禁驚訝，忙起身，「快，快將侯爺請進書房裡，我這就過去。」

& L) B: l6 q% W　　賀繼中出了院子，蔣裕也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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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蔣裕和蔣四太太離開屋子，賀老太太將蔣靜瑜支開，「回去吧，我還要留下來陪一會兒妍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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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9 {" Q) R1 F0 E　　蔣靜瑜應了一聲。

1 `2 c# @7 ]& F9 z4 p9 M　　屋子裡沒有旁人，套間的門打開，婉寧帶著童媽媽從裡面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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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k0 h7 I3 k0 g$ Z2 D　　賀老太太抬起頭，「怎麼樣，可聽出什麼不對頭的？」

$ k- l, K% o! j　　蔣四老爺的話說一半藏一半，彷彿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婉寧道：「還不知道，光憑幾句話。不能斷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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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裕的話裡有端倪，就算是她什麼都不知曉，也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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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w) Q% i. A　　賀老太太沉下臉，「若是那黑心賊，我第一個就罵死他，蔣家的祖輩也饒不了他。」

　　只怕是有些事蔣裕也不一定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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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F: l3 G% {* L' ]　　說話間，管事媽媽來稟告。「永安侯是來請老爺出去診病的。老爺讓人準備了遮面的布巾，可能還要去京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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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1 B0 U! F$ E1 s　　要布巾還去了京郊，難不成是……有人生了瘟病？

: U( r% Y9 v9 y- R0 x　　賀老太太不禁有些緊張。「快，多叫幾個人跟著，有什麼事就回來送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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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2 L7 K, s　　婉寧回到崔家，到了下午何英送來了薊州衛所裡的脈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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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k1 d, v  v' c/ k% ]; `% n　　病患的脈象和治病的經過都寫得清清楚楚。婉寧摘抄出一份讓何英送去賀家，「給賀御醫。請他一起看看。」

　　朝廷的消息應該沒有這麼快就到賀繼中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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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O3 s7 N9 A4 c5 k1 q　　從脈案上來看，這瘟疫從病發到病患死亡不過是一週的時間。

" {% B' F- v0 J* v- O　　這也太快了。

　　噁心嘔吐的症狀雖然有卻並不明顯，以高熱為主，應該不是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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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像周成陵說的。從這份脈案上無法確定病症，真的想要知曉，還是要看到病患。

" }2 |0 Q2 x. [% I1 W- k　　「二奶奶。賀御醫來了，有急事要見二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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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x. c, z5 _: n9 E. _! ~& {　　婉寧沒有想到賀繼中這時候會過來。

　　下人將賀繼中請進門。賀繼中坐下來低聲道：「見到二奶奶讓人送來的脈案……我也顧不得別的……事權從急……」說到這裡頓了頓，「我覺得兩三日內京中就會有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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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N6 B, w: B# G9 y7 o9 w　　端茶進來的童媽媽聽得這話，頓時愣在那裡。

, _8 _. d4 v! u　　崔二爺主張各地重開衛所，也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

　　對於這樣的疫病，崔二奶奶本就十分關切，所以才會讓人將衛所的脈案拿來查看，所以知曉疫情之後，他第一個想法是要將消息送來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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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靜瑜吩咐管事媽媽，「在家中找幾個能幹的下人，施藥的時候就讓她們跟著幫襯。」

　　管事媽媽應了一聲退下去。

# O# Y3 q( a6 G; s; s　　旁邊的青黛一臉愁容，「小姐就不害怕？萬一那些人裡真的又得了瘟病的，過上病氣可怎麼得了？」

　　她才沒有那麼傻。

　　京裡達官顯貴家的女眷，施米、施藥都是在無關痛癢的時候，京中真的有瘟疫，她躲閃還來不及，怎麼能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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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底就是做做臉面。

　　只要做好了，人人都會說她慈悲心腸。

　　她要的就是這個名聲。

　　蔣靜瑜看向青黛，「呸，呸，呸，快別說這些晦氣話，哪裡來的病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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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黛不敢再多說，「呸」了兩聲低頭退了下去。

　　蔣靜瑜坐在軟榻上，思量怎麼才能將這齣戲演好，讓所有人都知曉她，蔣靜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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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G+ p, l3 M, ^7 r, y6 {4 p　　婉寧也沒想到京中這麼快就會有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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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繼中道：「方才永安侯將我帶去京郊，我仔細看了病患，確是瘟病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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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 a8 @8 P$ m6 ]( e　　京郊有了瘟病，還是裴明詔發現的，「那病患永安侯可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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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繼中頜首，「聽說是識得，那家人姓孫，那家老爺是裴家的故交，生病的是孫家的太太。」

　　孫家，該不會是孫二小姐吧！

) t5 g- `+ t9 a% O$ r2 Z- E1 T　　想到這裡，婉寧站起身，「賀御醫能否帶著我一起去看看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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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繼中詫異地睜大眼睛，聽到瘟疫旁人避恐不及，崔二奶奶怎麼會想要過去看看，「那瘟病恐怕是治不好的，二奶奶怎麼能去看……還是……」

! H! T+ s3 n! E) J" ^' g　　婉寧看著賀繼中，「看了病患和脈案賀御醫可知曉這到底是什麼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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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繼中沉吟片刻卻搖搖頭，「並不能……要多看幾個病患……再和同僚商議……」

　　婉寧道：「我想去看病患，因為我和賀御醫一樣，也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麼病症，到底有多久會傳到京城，疫病萬一傳開，會是什麼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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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定要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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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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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7 w, ]& X5 B. q　　一處簡陋的院子裡站了三五個下人，正房的門緊緊地關著，裡面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的聲音，彷彿裡面並沒有人。

6 N8 }# p" b! w, \* p　　孫二小姐戴著布巾，坐在床邊看著母親。

2 F# w3 Z% t; W6 V. w　　母親身體向來不好，為了父親的事又在路上飽受顛簸，本想著回到廣東，她定然服侍母親養好身子，誰知道會在這時候遇到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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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K, K  t) w% g: M) `8 I　　早知如此，她們就不會在這時候離開京城。

6 J: E# ], i3 O& Y　　孫二小姐眼淚都已經掉光了，眼睛裡酸澀難忍，胸口的哀傷彷彿也去了乾乾淨淨，母親的病越重她反而越冷靜似的。

　　為人子女在父母親重病的時候不應該是滿心悲傷嗎？

9 t+ Z/ l4 _. Q　　「母親。」看著床上的孫太太動了動，孫二小姐忙上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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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太太勉強睜開眼睛，看到孫二小姐，艱難地開口，「快……回去……歇著吧……母親……已經好多了……」

' Q# ^3 c4 a0 P8 M2 v+ E　　母親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卻依舊惦記著她。

) Y3 o7 O) F/ R; k& S　　孫二小姐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熱熱的淚盈在眼睛裡，蟄得她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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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我不累。」孫二小姐輕聲道，就要上前服侍孫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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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太太卻搖了搖手，「別過來……小心……傳上……你……病氣……」說著艱難地向周圍看去，喃喃地道，「這是……哪裡……快到……廣東了嗎……是在坐船……你舅舅……你舅舅什麼時候來……」

4 ~2 [  k% ~% Q1 G# `　　還沒有換船母親就病倒了，這些日子母親熱得糊裡糊塗，連身處在哪裡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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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e3 _8 I' i5 T. @5 l- y7 {  ], t　　孫二小姐想要反駁母親，卻忍不下心，「母親，舅舅就快到了，等舅舅來了，接我們一起回廣東。」

　　孫太太點了點頭彷彿放心許多，卻很快又搖頭，「你父親……被流放……我們家……被抄檢……我們回去……也沒有家嘍……我們沒有家嘍……」

　　孫二小姐的心被狠狠地揪起，她想要伏在母親身上放聲大哭，不如就讓母親過上她病氣，無論去哪裡，他們母女兩個永遠在一起。

　　可她還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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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著母親日益病重的身體，她害怕變成那樣。
5 t" R$ L& M( Q: w6 d
. B# W9 ]2 _* r( D# g1 J　　「母親和我走到哪裡都是家……都是我們的家……我們找處院子……等著父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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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太太皺起的眉毛慢慢地鬆開，想要去拉孫二小姐的手，卻又收回來，「若是……能看著你……出嫁……我就放心……了……你父親……如今是放心了……他放下了他的事……我……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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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太太虛弱地垂下眼睛，胸口不停地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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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1 q6 ]/ s9 s) Y' y  q9 K　　孫二小姐緊緊地盯著床上的母親，很快眼前一片白霧迷濛，什麼都看不清楚。

) U% i6 N# _  D, q6 ^8 Z　　「二小姐，賀御醫帶著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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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k7 t; H% V: l  B5 i4 ~4 z! m' \　　管事媽媽的聲音傳來，孫二小姐立即站起身打開了門。

2 h! p) {; c. E; h& R2 g　　賀繼中背著藥箱走過來，孫二小姐正要詢問，只見一個穿著雨過天晴褙子，戴著冪離的女子也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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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誰？

: h; A' u) H0 l9 _4 K9 @$ z7 h　　孫二小姐不禁怔愣，隨即卻想出來，這是崔二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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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w' u7 y% b; o+ A, m- o& H, a　　「跟著賀家來的人是誰？」張傳凌頭也沒有抬一下。

! ]# c5 e0 L( `# @! L　　下人忙道：「看樣子應該是蔣家的小姐，賀家將醫術都傳給了蔣家小姐，來看病患若是有女眷跟著，自然也就是……」

0 O1 S7 m, U% ?0 h7 y6 K" {　　下人說到這裡，卻看到張傳凌那凌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頓時打了個冷戰，不敢再說下去。

4 Y' X0 R8 \* n+ v: n+ s　　「醫術傳給了蔣家小姐，就應該是帶著蔣家小姐過來？」

　　下人抿了抿嘴唇。

　　張傳凌冷笑一聲，「蔣家小姐我見過，她哪裡來得這樣的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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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Q& M- k: M% ^; {) I! U4 J　　這瘟疫人人都談之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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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上前去看的屈指可數的幾個人。

* B( c, s9 M6 n$ l　　除了太醫院的那些御醫，能伸手的女人也就是姚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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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F, M; j7 Z: m( Q: n* L2 p1 H　　跟著賀家人去看病患，大約用不了一盞茶的功夫就會出來，畢竟治病是小事，定然不能染上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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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 t1 G6 k　　張傳凌邊喝茶邊等在那裡，卻沒想到一刻鐘過去了卻還不見姚氏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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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姚氏不是為了傳個好名聲，難不成是真的在看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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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6 o+ ]& l+ j" w0 Q　　婉寧看過孫太太然後將裹手的布拆下來，又仔仔細細地淨了手。

2 t5 O5 p4 ~# E  q* h5 F　　看了那麼多古書，又有現代醫學的知識，可一時半刻婉寧還是沒能看出來這到底是什麼病。

　　賀繼中查閱了不少的脈案，也沒能查個清楚。

" i6 g% `, S4 w　　婉寧靜下來仔細思量，孫太太最明顯的症狀……皮膚發黑，身上的淋巴結腫大，這是什麼病？或許在現代並不常見，所以她一時想不起來。

　　古代經常流傳，現代卻已經極少見的傳染病。

　　黑色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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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死病。

% o# d) z4 r' u, g6 x) o　　是鼠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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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J' w7 w. c& Z' u1 @　　在這個季節流傳這樣快，不止是人和人之前傳染，而是……老鼠，蚊子為媒介。

7 Q3 j2 z# P% X% H& q1 S　　如果真的是鼠疫，那就代表著無藥可治。

% i$ |+ D! d; b2 P) m　　婉寧看向孫二小姐，孫二小姐臉色異常蒼白，見到婉寧無奈的神情，孫二小姐心中那最後一線希望也終於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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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將遮臉的布巾和衣物留給孫二小姐，告訴孫二小姐該如何穿戴，「賀家的藥方也不是完全沒有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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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r- Z: X  t$ z3 `1 A% V( q　　明知道這是崔二奶奶安慰她的話，孫二小姐心裡卻還是因此放鬆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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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門將婉寧和賀御醫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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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e+ w! B7 A  l; p　　就看到站在院子裡的永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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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侯爺幫忙，說不得她也染了病，孫二小姐向院子裡的裴明詔福了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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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鼠疫會怎麼擴散，婉寧就算沒有親眼看到，教科書上寫的那些也足夠讓她有一份清楚的認識。

  @& p7 L3 S2 p: k" u7 w1 C　　要怎麼辦？

1 M* n3 p4 t# [6 l% [1 G( `! \　　太醫院到底能不能防住鼠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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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3 a0 D& }! ?　　剛從屋子裡出來，崔奕廷已經趕了過來，顧不得將手裡的鞭子扔給陳寶，就來看婉寧，「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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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搖搖頭，「只能看太醫院和賀家有沒有法子……要防住疾疫流傳，只怕不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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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吩咐下人準備好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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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i& f5 I$ T" U, ^3 v　　婉寧換下衣服和蒙面的布巾上了馬車，車一路到了崔家的莊子上，何英已經準備了另一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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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來回換兩次車，怕的是她會將瘟疫帶進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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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在莊子上又淨了手，腦子裡都是關於鼠疫的流行的情景，正想著，崔奕廷上前要拉她的手，婉寧下意識地閃躲後退了兩步，臉上都是警備的神情，崔奕廷不禁一怔。

　　婉寧忙道：「我剛看了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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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n+ K9 M9 |; B' I　　婉寧從來不會這樣緊張，彷彿生怕將瘟病傳給他，這就證明這瘟疫十分厲害。

! W0 N7 M" _; _- Q  `　　「你都不怕，我還怕什麼。」崔奕廷將婉寧的手放在手掌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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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z4 _: }+ j4 Y: C: L　　婉寧靠在崔奕廷肩膀上，看著床上的孫太太和一旁束手無策的孫二小姐，她心中才會生出一種懼怕。

  }; c3 F+ S- S6 u　　生怕將瘟疫傳給崔奕廷。

　　從前她都沒有察覺，原來從心裡是那麼在意他。

& e) W8 m/ n: P9 q" G* ^. L( C　　崔奕廷想了想，「這瘟疫是不是因為災荒死了人才會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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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抬起頭看崔奕廷，「太醫院已經有了定論？」

　　崔奕廷道：「薊縣那邊傳來的文書，太醫院將這些年流傳瘟病時的脈案拿出來比較，如今的瘟疫和太祖年間那次很像……」前世，京城流傳瘟病，皇上因此去了陪都，也在陪都一病不起，駕崩在回京的路上。

$ ~' E1 r$ J9 M3 j% b! x% w- B; u( ~! y　　婉寧等崔奕廷將話說完，面容堅定，「這絕對不是什麼死了人流傳起來的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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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s0 ~& L- B: C　　還好之前崔奕廷已經恢復了衛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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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也不算是完全束手無策，要知道積極防治和任由發展的結果會大相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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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道：「除了給病患用藥，還要想方設法撒藥捕殺老鼠、蚊子。」

　　「不能吃哈拉、老鼠之類的動物和病死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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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X4 l+ k# z$ E9 J" J# C  R　　若是鬧災荒，怎麼能管得住流民吃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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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道：「朝廷定然要打開倉廒發放賑災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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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麼樣，都要想方設法制止鼠疫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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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從崔家傳出來的？」

　　張戚程覺得可笑。

　　讓各地的衛所這樣平瘟，還是第一次聽說。

　　「京中有了瘟疫，已經有人上奏摺請皇上去陪都。」

　　張戚程仔細地聽著，有京營和錦衣衛在，皇上在宮中都會安然無恙，可如果去陪都就不一樣了，京營要一分為二，陪都再怎麼樣也沒有京城戒備森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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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端王爺才會想藉著瘟疫，讓皇帝離開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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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的時間極為漫長，張戚程快要沒有了耐心，消息才傳來，「皇上準備去陪都，讓崔奕廷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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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5 I' }. }) _: w　　這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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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 a7 s( ]; X1 [- D. t　　張戚程忙道：「快，拿出地圖來。」勝負在此一舉，定然要好好佈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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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9 j1 `- _; m0 U9 p　　崔夫人聽說皇上要去陪都，「這麼說瘟疫是制不住了？」

　　如果能制住瘟疫，怎麼還會去陪都躲避。

　　婉寧道：「大約是太醫院覺得這樣更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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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i8 r4 u* J' B3 r- i8 B# M　　崔夫人聽著點頭，「也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種事誰能說個清楚，這病疾疫要穿起來是眨眼的功夫，我小時候就聽家中長輩說太祖時那場疾疫，從福建發起，每家每戶十中去九，好不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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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F* G& W2 F, X, o　　說了一會兒話，崔奕廷進門。

　　崔夫人忙囑咐，「跟著皇上隨行去陪都要事事小心，畢竟不是家中，我們家在陪都的院子我讓人收拾出來，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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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不用大費周章，」崔奕廷道，「我就睡在值房，哪裡也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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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q7 U! X　　從崔夫人屋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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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D( c4 K: a5 [7 f. u9 @　　婉寧和崔奕廷一路回到自己院子。

　　遣走了下人，婉寧親手整理要給崔奕廷帶走的包裹，之前她是不會擔憂，可這次她總是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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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動手

　　婉寧轉過身，撫上崔奕廷的臉頰，朝廷裡忙成一團，宣府瓦剌生事，福建的王盧江就算壓制住海盜和倭寇，也並非長久之計，因為瘟疫裴明詔有延遲了去福建的時間，這一樁樁的事哪個不需要崔奕廷來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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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v7 k6 `/ S( z' g1 p" K　　現在又加上要去陪都。

" C/ v: Z- @1 Y% C& v　　婉寧輕聲道：「我不放心，之前不管怎麼樣至少是在家中，現在相隔這樣遠，你在陪都有什麼事，我都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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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目光雪亮，看著婉寧半晌，「二奶奶，你搶了我要說的話。」

　　婉寧走到鏡子旁坐下，拿起桌子上的螺子黛遞給崔奕廷，「幫我畫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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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a( u% w/ _  g2 F　　從前都是他纏著她才能在鏡前纏綿一會兒，而今卻是她將螺子黛送到他手中，崔奕廷半晌才將眉毛畫好。

. O! H2 O! W: v# x　　本來就很漂亮的眉毛，被他一畫又多了幾分的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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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C9 _) g; m  @0 u! }" U　　婉寧揚眉看著崔奕廷，「早些回來，我這眉毛還等著你來畫呢。」

　　在離別的時候就顧不得靦腆和羞臊。

3 C+ M3 p0 B$ D: R$ f　　崔奕廷看著婉寧清亮的眉眼，捏著螺子黛一時看得愣住，半晌才拉起婉寧的手，「要不然我不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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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寧忍不住笑出聲，「二爺這是哄我呢。」崔奕廷是個有野心的人，是永遠不可能會停下來的。

8 F9 o: Y9 ~+ d/ Z# @/ c* d" {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不同之處。

  p: f3 U' |/ r2 J　　婉寧站起身將崔奕廷拉著坐下，伸出手解開他的發髻，拿梳子輕輕地梳起來，鏡子映著他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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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髮髻梳好，婉寧靠在崔奕廷身上，鏡子裡的身影和他們相望。

　　時光匆匆，他的彷彿已經經歷了許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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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因為不經意的相遇才有了今日的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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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Y2 V& x4 U# |5 G　　她是他偷來的，強佔的，他心底守的秘密，她一直都想知曉，每次這樣對視，他都怕被窺探到了什麼。

8 M7 O6 c% B) _, w  G3 L　　「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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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p) k7 a, n　　看著他微微垂下眼睛，婉寧低聲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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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回來，你不會跟人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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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他是開玩笑，婉寧心中倒是浮起一絲奇妙的滋味兒，「我還能去哪兒，倒是你，成親之前就四處打聽人家未出閣的小姐，會不會想著哪日要抬回來，我告訴你，只要這個家我執掌一日，你就別想納妾。」

　　「你總算是問了，」崔奕廷拉起婉寧的手，手臂微微用力，就讓她坐在他的腿上，「你知道我覺得什麼時候最風光？」

　　居高臨下？手握重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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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z& ]  W! }7 Q- J2 g+ x/ p: p　　也許都不是。

　　崔奕廷這樣驕傲的人，想要的決計不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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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奕廷將頭垂下來，「你為我爭風吃醋，便是我的風光。」

　　他從來沒想過這輩子會為了一個沒有見過的女人辯上兩句，而今他卻想張嘴說，「我不認識她，也沒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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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k/ r" |8 c9 i6 n# H, ?0 l. B　　崔奕廷忽然彎起嘴角，「我只識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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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起駕去了陪都，帶走了一半京營的人和錦衣衛。

) ^3 u$ Z' `* z4 j　　整個京城彷彿一下子空曠起來，宮門緊緊地闔起，從今天開始國家大事都要快馬送去陪都。

; U! F8 f- w0 B1 P1 U　　誰也沒想到皇上會這樣順利地離開京城，朝廷大臣不免咒罵崔奕廷是個貪生怕死的真小人，見到京城有時疫就勸皇上離京，他自己也能安全脫身，完全忘記了開始上奏摺請皇上移駕陪都的正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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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中許多達官顯貴的家眷也開始收拾物件準備搬去陪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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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s! v: L- j8 ?- r2 ?( I　　人人都以為宗室、權貴的家眷會先動身，首當其衝應該就是陪著皇上去陪都的那些人家的內眷，她們不走誰能搶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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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A$ v8 x+ a　　崔家開始慢條斯理地收拾東西，崔二奶奶彷彿並不著急走，也興許帶的東西太多，幾天下來都不見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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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走之前並沒有說准許朝官的內眷去陪都，至少要等到崔家女眷去試探一下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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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k& L/ }% A. g5 }$ B. R　　可誰知道，崔家的馬車準備好了，崔家女眷就是不動身。

　　不但不動身，崔二奶奶還四處去買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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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 g( Y- b) V1 t5 ^  D　　崔家傳出來的消息是，崔二奶奶走之前想要施藥，只是京中的藥材不多，說要等到祁州的藥送到。

　　好端端的卻要在這時候裝什麼慈悲，雖然京中女眷心裡埋怨，誰也不敢掛在嘴邊。

' ]+ @' \4 y# u3 F+ }　　一天過去，開始有人也跟著買藥，幫著崔二奶奶買好了藥，是不是就可以動身去陪都了。

6 v4 N6 I8 a0 V6 O　　眼見施藥的名聲就要被搶，蔣靜瑜不禁氣得跺腳，「她什麼都要跟我搶，施藥是我先想起來了，京中賀家的藥鋪最多，什麼時候輪到了她。」

- O  }( B: O. j- |8 r% {　　董媽媽也在一旁道：「可不是，這藥還沒拿出來，京中的女眷幾乎都知道這件事，崔二奶奶真是有本事的人，可憐小姐，張羅了那麼久，卻是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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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c1 l, Q: a7 ?　　蔣靜瑜咬起牙，「我要去瞧瞧，看看她在耍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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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中多久會亂起來？」周幀看著桌子上的輿圖，問身邊的姚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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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離京之後，周幀覺得自己一顆心就要從腔子裡跳出來，渾身上下一股的熱流充斥在其中，讓他想要立即舉事，帶著兵馬長驅直入殺入宮門，坐在那本應該屬於他的御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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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5 D: }: g6 r( P　　姚宜之道：「用不了十日，時疫蔓延，百姓人心惶惶，雖然順天府施藥施粥，畢竟醫官不足，藥材緊缺。」

　　再加上宣府傳來些許瓦剌攻城的消息，沒有皇帝坐鎮京城，文武百官也像是坐在油鍋裡，到時候定是一片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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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3 \1 C& {  S3 i　　周幀看著地圖想起鄧嗣昌，如果在宣府的人是鄧嗣昌而非陳文實，那這件事會辦得更加容易些。

　　放瓦剌一路殺進京，到時候陪都的兵馬就會回京救援，在陪都的皇帝就如同刀俎魚肉。

, Y, g# v( [# B　　可現在，就要依靠慶王的兵馬，先去陪都擒王。

　　等。

- F3 P3 V) ]  X　　他現在要等的是最好的時機。

+ U: O: c4 z. O3 A　　周幀看向姚宜之，「那件事該去辦了，我要光明正大的繼位。」他不能讓任何人質疑他的皇位。

' z4 K# V+ O) W- a. o) I　　姚宜之點了點頭。

　　周幀卻仍舊不放心，「那畢竟是你的親哥哥，不要到了這時候心懷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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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彎腰，「雖是家兄，卻不能因此壞了王爺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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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B7 E$ b# Y: p　　看著冷靜沉著的姚宜之，周幀放心地頜首，「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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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行了禮慢慢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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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救子

　　姚宜聞走到書房裡，他原本想著過陣子將這間書房好好修葺一番，然後給歡哥用。

% W4 O" i6 U9 T! B- o  X$ M　　桌子上放著他要給歡哥讀的書本，雖然準備請西席來教歡哥，他卻想好了，還要親自指導歡哥的課業。

1 U8 f4 |/ c1 }1 q) e/ U　　誰知道會是這樣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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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坐下來，看著昏暗的燈光，心裡豁然浮起一絲的酸楚。

　　管事的進屋稟告，「老爺，夏家來人了，夏大學士明天卯時離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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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k9 R" d( D( a　　姚宜聞點點頭，「給我準備好衣物。」

　　明日他要送恩師離京。

0 M& l. Q& ]! N: Q  ^' v　　第二天一大早，姚宜聞上了馬去夏家。

& U7 I# ?" h+ _" U9 p" x" O　　夏家管事出來稟告，「我們老爺一早就出京了，還吩咐小的們跟姚大人說一聲，就不勞姚大人相送。」

' t8 p0 I1 \# q# x- K　　他怎麼能不送恩師。

! ]& g: e2 @, N. x: |* m! _( B　　姚宜聞轉身騎馬一路出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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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8 W, I0 Z, o　　官路上還能看到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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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已經從太醫院下派了醫官，從薊州到京城臨時建了幾處衛所，看著對疫情有所幫助，卻也不能一時半刻就大見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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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v8 E9 V' d5 o　　聽說婉寧在京中四處籌米籌藥，姚宜聞心中不禁浮起一絲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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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建那邊傳出消息，發現了生病的番人，就有人議論這瘟疫是從海上來的，若是沒有開埠，就不會有這場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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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U1 d* W; G1 o# h! |　　姚宜聞真害怕，如果瘟疫一直持續下去，這把火終究要燒到崔奕廷。

　　皇上雖說以九五之尊保住了崔奕廷，可崔奕廷那些跋扈的傳言仍舊從朝廷裡傳出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 l1 i2 y& e& _2 E# ~: r　　如果崔奕廷出了事，婉寧也會被牽連。

* H! L; H) v5 I: w' k9 V　　休了張氏之後，每次坐在屋子裡，他想起最多的不是剛迎娶張氏時的意氣風發，而是和沈氏和婉寧。

　　會桃花之芳園，序天倫之樂事。

　　沈氏已經再嫁，那些早已不能再想，歡哥不知所蹤，婉寧早已和他疏離，他恐怕再也難嘗到那種滋味兒。

　　他心中本就一片蕭索，再加上恩師離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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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路不可望。

　　不知道在官路上走了多久，不遠處是送別亭，姚宜聞本來準備在這裡和恩師喝上一杯酒，期望恩師早日歸來。

! g' L) T9 u  X　　朝廷這麼多年的爾虞我詐，他最敬佩的就是恩師，恩師雖然深居高閣，卻從來不擅權橫行，所以皇上登基時重整內閣，罷了趙銃和張永酆，獨獨留下了恩師、陳閣老，這一次不知為什麼恩師會被放離京城，或許是因為清丈土地改革之事，一時遷怒於內閣。

7 r, g" }/ B8 V2 ]' g) }　　姚宜聞嘆了口氣，下馬獨自坐在送別亭裡思量，不知過了多久，只聽身後有人喊了他一聲，「姚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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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回過頭來，還沒有看清楚後面的人是誰，卻覺得眼前一黑，不知什麼東西罩在他頭上，他剛要喊叫，只覺得脖頸上一痛，整個人立即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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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1 n$ u9 d  x/ }# }　　再醒過來時，屋子裡一片黑暗，隱隱約約能聽到小孩子叫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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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R" R5 Y$ `& M5 m1 q　　「我要母親……我要母親……放開我……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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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7 j+ t% s  a( Y. U+ g, p　　那樣尖銳的聲音衝進姚宜聞的耳朵，本來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姚宜聞頓時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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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歡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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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的歡哥。

　　姚宜聞想到這裡拚命地想要掙脫手上的繩索。

; W% d# d: l, ?　　歡哥還活著，他終於找到了歡哥。

  `% J( n5 t1 a# b/ J, R　　姚宜聞想要喊出聲，嘴裡卻被塞了布團，最終只能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歡哥似是在用力的拍打，一邊打一邊鬧著，被打的人卻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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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什麼？」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聲呵斥，讓歡哥頓時沒有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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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a2 L0 C# E　　姚宜聞也不禁打了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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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Y4 C" r. T5 H- S4 _  Q　　歡哥膽子小，遇到這樣的事定然會害怕。

　　是誰？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們父子，綁了歡哥又將他帶到這裡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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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h- {/ w/ T　　呵斥聲過後，就聽到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傳來，然後再也沒有了歡哥的聲音。

　　周圍重新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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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忽然感覺到一陣的恐懼，會不會那些人只是要殺了他和歡哥，否則為何問也不問他一句。

　　恐懼和擔憂慢慢爬上姚宜聞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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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N2 [1 H" Y/ H4 S. E, }　　「父親、母親什麼時候來接我？」

/ ]7 e% L5 I# q　　又不知過了多久，歡哥的聲音又傳來。

　　「你們說話啊，父親、母親什麼時候來接我，你們都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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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9 j+ Y/ ?4 H$ @' u( s' f　　小孩子清脆的聲音，是那麼的脆弱，這樣年紀的孩子應該是被大人好好地護著，歡哥卻要受這種痛楚。

　　輕輕的腳步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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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R+ k& K2 P/ i) r　　緊接著一抹亮光由遠至近慢慢地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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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緊緊地盯著那光亮，半晌才看出一盞燈。

　　一個人提著一盞燈，另一個人提著一個人，姚宜聞的心緊緊地縮起來，那人的臉越來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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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o' o7 [3 [6 c6 B6 }9 Z　　是姚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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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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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v, T2 A! L3 \' {　　姚宜聞驚愕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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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之滿臉的鮮血，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成樣子，顯然是受過折磨，抓著姚宜之的那些人鬆開手，姚宜之就像一隻破損的布袋般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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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咳嗽聲過後，姚宜之吐出一口血沫，掙紮著出聲道：「歡哥……還是個……孩子……你們想做什麼……跟我……」

　　話說到這裡又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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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p2 V" J2 ~8 s5 C* r0 Z　　五弟是因為歡哥才會被抓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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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q2 s1 I9 L3 X' z1 J  p　　又是一盞燈亮起來，姚宜之忽然望見了角落裡的姚宜聞，頓時驚詫地睜大了眼睛，「三哥……三哥……你……怎麼……也……在這裡。」

　　姚宜之用盡全力爬過來，扯出了姚宜聞嘴裡的布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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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j" C2 y$ T  B* n8 o　　姚宜聞咳嗽幾聲，「你，也是讓人……給綁來的？」

# Q' @( ^( p2 l　　姚宜之道：「我被帶來，就看到了歡哥，三哥有沒有看到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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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1 o' Z% G2 Z1 }0 ?* `　　姚宜聞搖搖頭，「只……聽到歡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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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哥……受苦了，」姚宜之眼睛中淚水一轉差點就掉下來，「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 G: {7 v, U& j" \& v1 H* I　　兩盞燈被帶了出去，屋子裡重新恢復一片漆黑，卻有一個聲音道：「大皇子在陪都染了時疫，已經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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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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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皇子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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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9 m. U# U/ H* x; Y' Q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怎麼之前沒有聽到消息，他來到這裡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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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S. o5 q, o2 _/ E" i  p$ y: ~5 c　　那人接著道：「皇上悲不自勝，引發了舊疾，如今已經在行宮昏迷。」

　　大皇子死了，皇上萬一有個閃失，那誰來承繼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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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t. D3 g$ B" P　　「北方瓦剌作亂，南方海盜為患，為了大周江山社稷，皇上將皇位傳給端王爺，兩位姚大人想想應該怎麼擬奏摺。」

- ^2 o9 ^( i2 k5 M3 R2 y　　皇位傳給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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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王不是已經瘋癲了，如何能登基。

+ x' C, {* Q5 L) v　　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姚宜聞搖著頭，「不可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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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屋外傳來孩子尖叫的聲音。

　　姚宜聞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豁然明白過來，這些人是要他偽造聖旨。

' x8 j& g. V. ]7 p* c- f3 X5 G$ ~9 f　　為什麼是他，只因為他擅長仿字，會仿當今聖上的筆跡。

　　大周朝凡事傳位聖旨都不准內閣大臣代擬，必是皇帝親筆書寫，當今皇上登基時，會鬧出萬太妃謀反案，就是因為先皇病重，刑部尚書、吏部尚書、大理寺卿等人在場聆聽的傳位口諭，內閣大臣趙銃代筆，和往常的繼位聖旨不同，所以讓萬太妃一黨鑽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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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_4 z+ q. i# D4 Z6 }: R5 z) ~　　現在，端王要捲土重來，卻讓他來寫偽造聖旨。

　　姚宜聞覺得整個人已經掉入了冰窟中，渾身的皮肉都被冰的顫抖。

　　他怎麼能寫出這樣的聖旨。

1 G: x) ], o+ x# d$ p  B% h3 E　　這是要擔上萬古的罵名。

　　不行，他不能這樣做。

　　「姚大人還有一女，就在不遠處施藥，若是將她也帶來，姚大人一家可以團聚。」

　　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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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哥丟了那一刻，姚宜聞從來沒想過，那些綁歡哥的人居然是因為他會模仿當今聖上的筆跡。

　　這件事很少有人知曉。

　　除了父親，再就是恩師夏大學士。

5 r* X. A+ I" \3 E5 Z# e　　他沐休出城是為了送恩師上任，難不成整件事恩師也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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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師。」姚宜聞忍不住喊出聲。

　　黑暗中卻沒有人再理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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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你……出來……的時候……可曾跟旁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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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 E4 ~  `( u# L" H" k! e  F　　姚宜之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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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下意識地搖頭，卻想起黑暗中根本看不到彼此的神情，這才道：「我只是跟母親說了一聲要送恩師上任，並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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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 K! F1 ^& n, e% u　　「所以……家裡……見……不到……三哥……一時之間……也不會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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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5 j' a7 l3 `9 [& B. S" M　　是啊，不會有人懷疑，這樣等下去也不會有人來救他們。

$ J& ]0 W. e1 {( I5 G" ?0 ?　　「崔奕廷……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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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l+ b3 [5 V  n: D' ?　　沒等姚宜之說完，姚宜聞道：「崔奕廷隨聖駕去了陪都，定然不會來救我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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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J2 \( a8 z" c3 p　　姚宜之沉默下來，半晌才道：「我們也沒什麼，只是……可憐了歡哥……」說完話，姚宜之躺下來，整個人彷彿已經耗盡了力氣。

　　歡哥，五弟，婉寧，他們真的都要死在這裡？

/ X% o0 B% e+ [/ g! g+ K　　都怪他，不但去學了先皇的筆跡，還能臨摹當今聖上的筆法，甚至平日裡沾沾自喜，如今引來如此的禍患。

& T8 J; [) e+ |1 z6 L4 _# ]4 ~: g　　姚宜聞去碰觸地上的姚宜之，觸手一片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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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2 v1 _( }6 ?* m9 o, N/ [　　是血。

　　這麼多的血。

　　「五弟。」姚宜聞輕輕地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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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的姚宜之卻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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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L7 |; v. v0 |5 ~6 `" Q- h　　「五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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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伸手去推，姚宜之卻動也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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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啊，來人啊。」姚宜聞大聲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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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門重新被打開，藉著外面的光亮，姚宜聞看到緊閉著眼睛，彷彿已經沒有了生機的姚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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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N6 A/ o: w) B: z) w　　有人過來探了探姚宜之的鼻端，然後拽起他的胳膊向外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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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宜聞忽然想要撲過去將姚宜之奪回來，卻肚子被人踹了一腳，重新摔在角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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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 n0 W1 J　　周圍恢復了一片漆黑。

; |& g% H/ P$ _7 T$ W　　姚宜聞耳邊響起姚宜之方才的話，「我們也沒什麼，只是可憐了歡哥。」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歡哥死，他該做一個父親應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