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隋唐] 庚新 -【盛唐崛起】《全書完》

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三十一章 碎葉之變（四）

　　阿悉吉薄露，一身胡服，結辮披散。

　　今天是他五十大壽，自然也就不用再猜測他的年紀。他長的有點肥胖，體型壯碩，膀大腰圓。一張富態圓臉，頜下鬍鬚濃密，同時又有些灰白，使得他在雄壯的外表下，有些許暮氣。他坐在主位上，與身邊眾人談笑風生，似乎很愉快。

' F" z" ~2 H- z: L- C9 P　　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薄露朝楊守文這邊看過來。
& z% d( Z+ w% I
) }' E7 ]6 O* z# F) `( j# y　　楊守文倒是沒有露怯，而是雙手合十，向薄露微微一揖。

　　而薄露則笑了笑，舉起手中的大號牛角杯，朝楊守文晃了晃，而後仰頭一飲而盡。

　　廣場上，傳來了悠揚的歌聲。

; X4 v! }1 z6 Q. c2 c" e. c$ i　　歌聲中帶著喜氣，似乎是突厥人的祝壽歌。

　　伴隨著歌聲，薄露的幾個兒子，包括阿芒在內，領著家人進入大帳，向薄露祝壽。

　　魯奴兒也在其中，不過楊守文卻沒有看到娑葛的影子。

3 n9 ]9 b1 n" [% x/ M　　在兩邊的客人紛紛站起身來，一邊唱著歌，一邊看著阿芒等人祝壽。
4 _& U  E' S! I
' j; D! \5 x2 \　　楊守文冷眼旁觀。

. [+ `& u  K3 e/ }2 ^7 p% a) U* ~　　似乎沒有什麼狀況，難道說是我想多了嗎？
5 @. p/ \% t8 M/ e) W1 f
　　一切看上去都顯得是那麼正常，絲毫看不出半點異常。
) Y+ C- T! q5 m  H# `
) M4 k- q* I) j; n# E, L4 V1 A　　楊守文眉頭微微一蹙，心裡感到有些困惑。

: f$ Z5 B9 r- r; u. y. P　　也就在這時，薄露起身，端著牛角杯，挨個向在座的人道謝。他走到了楊守文面前，把牛角杯交給了跟隨在身後的魯奴兒手中，雙手合十道：「長老能留下來參加我的壽宴，讓我感激不盡。聽魯奴兒說，長老準備西行求法？如今西域有點動盪，這路上有些危險。若長老不棄，不妨留在這裡，待局勢穩定後再啟程？」

　　「這個……」
$ {# y* }4 ]% o
, `# m- v; _  _! S! k　　局勢動盪？
7 H+ E2 J7 p! U- X1 x
　　楊守文露出為難之色，輕聲道：「施主美意，貧僧愧領了。
6 @# n+ n" H- ^3 a% w7 |
　　只是貧僧還有兩個夥伴不日前來，到時候何去何從。還要與徒弟們商議後決定。」

. X# O1 O3 q$ a* ?+ v0 ^　　薄露倒是沒有強求，聽楊守文這麼說，便點了點頭。
; S5 w4 O% S5 p8 ^% a: \
% w: T9 H) Z  K, b# }) G3 T  w　　他的眼中，流露出欣賞之色。
  k' M1 J" l0 d0 R
　　與楊守文又寒暄兩句。便走出了帳篷。

! b7 W: S6 c- K; ^! ~　　作為壽星，他不說要每個人都去敬酒，但是這必要的場面還需應付。他挨個每一個帳篷前駐足，向前來賀壽的客人道謝。這一圈下來，薄露面膛紅潤。臉上也露出了熏然之色。

* G; y) I5 d, K' P! L　　回到大帳裡，他再次坐下。
/ Q  b, m; O, q+ L: e9 [) t0 N) R- R7 \1 ?
　　薄露拍了拍手，守在帳篷外的下人們，立刻擺手示意，歌舞停止。
; j8 f. U6 Y7 I
　　「今日，是我阿悉吉薄露五十歲的生日。

　　感謝大家前來吃我的壽宴，我非常感激。阿悉吉世居碎葉城，轉眼也有幾十年了。我從小在碎葉城長大，二十年前從我父親的手中接過了阿悉吉闕斤部落的重任。這二十年來，我盡心竭力。為阿悉吉闕斤的興盛而努力。在此過程中，難免會得罪之處……還望大家能夠海涵。請大家相信，薄露所為，都是為碎葉而著想。」
  i# d' d- J8 B4 T. q; }
　　他的聲音洪亮，傳出了帳篷，在廣場上空迴蕩。

& b$ h0 z) s) S/ J3 H　　一開始，大家並沒有覺察什麼。
. R* c1 M- h% L, c% u- q! H
3 z% e' j# V6 y7 X. f$ ?* B4 Q　　可是漸漸的，一些人卻聽出了一些異常。

- x1 Z- D9 Q3 g　　楊守文眸光一凝，下意識抓住了身邊的九環錫杖。

, w& d, I7 Z) C% O0 [+ z- K　　這時候，一隻小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緊跟著耳邊傳來魯奴兒的聲音，「長老不必緊張，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害怕。過了今日。碎葉城會一切太平。」

　　楊守文一怔，扭頭看去。
( _% g; P, c8 Y
) [' F, k! j$ ^$ h; @& k% k　　只見，紅忽魯奴兒站在他的身旁，朝他笑著點了點頭。
3 W% [: S( v% ^) L
9 B. @. J$ a9 ?8 p( ^, v　　「知道我薄露的人，都應該清楚我的性子。
, G5 M: i$ W' r- g6 C
8 H; ^* c. x5 S) d% a　　我這個人，或許有些小氣。有時候會斤斤計較，但對於我的朋友，我卻從來不會虧待。可是，有一些人，卻總把我的善良視為軟弱，把我當成一直任人宰割的羔羊……呵呵，對這些人，我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比如，阿勒皮那老東西。」

　　「薄露，今天大家是來為你祝壽，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7 ~/ W  \- ]. J4 m( T) j; o　　帳篷裡，突然站起一人。

　　他深目綠眸，個頭魁梧壯碩，身高在190公分上下。
3 f. U" X$ K# W4 E# Y7 z. F0 {
　　薄露聞聽，不由得哈哈大笑，朝那人一擺手，「蘇巴什，你說的不錯。今天是我的壽宴，不該說這些掃興的事情。不過，感謝你的到來，我為你準備了一個禮物。」

　　「禮物？」
* Z- l  j0 }) O) |/ \# ~5 x
　　名叫蘇巴什的男子，愣住了。

　　楊守文在碎葉城三天，也算是惡補了一些知識。
; }  C1 ?& o8 [% r9 g9 I
' \) Z( L: j8 T) J　　蘇巴什，粟特人，也是碎葉城四大元老之一，手握天山南路的通商之路，是碎葉城中頗為重要的人物。
, @, {! ]( w% e. m" t& V3 r- j
+ c8 S9 E+ Z( K: P( {/ L　　薄露大笑著，一擺手。
: q% t) Q& U; e0 H
　　就見阿芒帶著幾個人，捧著幾個盒子走來。
  @- y# }$ c) ?
　　「蘇巴什，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何不打開來看看？」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味道，不少前來道賀的人，下意識向帳篷裡縮了一下。

. Q5 ^. m0 r: w! H# J7 m　　阿芒帶著人，把盒子擺放在蘇巴什的面前。

9 P+ N. m$ `2 ~) e9 e* ?　　而後在薄露的指揮下，把蓋子打開。
- N( G% s+ E  Z8 B2 o* y7 u- T
　　「薄露，你……」

　　楊守文距離蘇巴什並不遠，清楚的看到，那幾個盒子裡，每一個盒子裡都裝著血淋淋的人頭。
# L# s" h* G  H  _
　　「蘇巴什，你既然是為我賀壽，為什麼派人潛入我的後宅，想要劫持我的家人？」

　　「還有你，哥舍處。
9 y& [: _* s# W: `3 c
　　我們同是突厥人，我把你視作我的兄弟。
5 m7 m/ A/ p; v. X8 N$ e9 ]
, B4 H+ ]- M7 J7 F; X　　可是你，卻勾結蘇巴什想要加害我，為什麼？」
; H6 h" @* g, t9 d2 A3 g
- m6 Z( I2 [3 W　　哥舍處，屬於西突厥十姓部落之一，和薄露同為西突厥人，也是這碎葉城中，另一位元老。
' w) q8 d$ z" z. ^  w6 |
　　他穩穩坐在位子上，聽到薄露的質問，頓時笑了。

　　「薄露，怪就怪你太霸道。

　　阿勒皮和你的私人恩怨我不想插手，可是你讓人搶走了我在熱海的牧場，這筆帳該怎麼算？還有，你一直都清楚，我和沙陀人在合作。但你還是插手進去，破壞了我和沙陀人的合作。許多事情，我不是沒有和你說過，可你卻從不在意。

　　如今，阿勒皮被你殺了，下一個，恐怕就是我和蘇巴什。
  ]6 v# m+ g8 B# F+ ]! `9 n5 G
1 G( U( L  `0 o1 q$ b( y+ f　　我不想死，更不想有你這樣的兄弟，我想要在碎葉城繼續生活，所以便饒不得你。」
1 E8 f, k3 }9 Q+ w8 u% Y2 P- ^
　　說完，就見哥舍處把手中的牛角杯啪的摔在了地上。
) x' A6 O# s5 R1 L
　　「蘇巴什，既然已經被看破了，咱們就不必在躲躲閃閃。」
* L* h# d* W# I4 c: g- K5 \# r
  ~& G1 Z& k6 _( ^* l( K$ o　　盒子裡的幾顆人頭，是蘇巴什的子侄。
9 i5 s( y5 f: ]5 t3 o- U4 _4 d3 V
　　蘇巴什惡狠狠看著薄露，突然間擡腳，蓬的一下子便踹翻了酒案。
* I. j; g  ?6 q2 r3 w4 H& c7 y
& H9 Y% W7 c% E) |　　「都給我動手！」

　　伴隨著蘇巴什和哥舍處兩人的翻臉，外面廣場上，立刻衝出了幾十個人。

2 g# o0 L$ `$ g& N5 i) y　　薄露則看著蘇巴什兩人，冷笑一聲道：「到了這個時候，你們還想困獸猶鬥？阿芒，幹掉那些嘍囉。」
: W  c3 ?$ M9 i: P# H
　　阿芒聞聽，立刻答應一聲，帶著人便撲進了廣場。

% |" E/ o6 g9 t$ ^. m# e8 N　　這時候，大帳裡又有一人站起來，沉聲道：「薄露，今日我們來是為你賀壽，並不想插手你們之間的恩怨。你們要打，只管打就是了，恕我不能奉陪，先告辭了。」
8 r% Q5 d5 n7 D5 ^1 H- }
　　說話的人，名叫蘇彌射。

! F" o/ O, Q/ L, K0 n, A　　楊守文方才聽得清楚，這個人就是碎葉河谷保大軍的軍使。
9 J8 H# x6 {$ P, h& ?4 {
　　蘇彌射，這名字聽上去有些怪異。事實上，他也是突厥人，全名叫做鼠尼施蘇彌射。由於西陲距離中原遙遠，為了方便統治，同時也為安撫當地人，所以這西陲的不少官員，都是有胡人擔當。蘇彌射就是其中之一，看他樣子，似乎不願趟這渾水。
( M! }) u* \& {
( J1 T7 {; d6 E" c7 O* D9 @　　只是，你老老實實坐在這裡可能還好，你這一站起來……
3 b" R. z. P0 [; S' x
) G7 t) T( j, N　　廣場上，已經亂成了一團。
) I0 u' g/ S9 S/ j6 J) k$ y9 I8 u$ g
" L' k2 ^: L  H( q% N- p　　阿芒帶著阿悉吉的家臣和蘇巴什、哥舍處兩家的人打在一處。
, z) h* Z5 o+ ^* j% h7 ^
　　刀槍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更伴隨著一聲聲淒厲慘叫。原本熱鬧的廣場，此時已經血流成河。

9 F% W" K" d$ S) K! a- S1 N　　薄露冷笑道：「蘇彌射，你想回去調集兵馬嗎？」
. @" b: A7 z) P: Y/ k3 Y
  V6 W* U' _' \2 y　　蘇彌射腳步一頓，凝視著薄露，厲聲道：「薄露，你別亂來，否則休怪我不講情面。」
" Z* H& _7 F' Z& r' y: O  ?
　　「哈哈哈，到了這時候，你還和我說情面。

" L& R) I/ |) L& B5 F; J7 a% |) G. j　　蘇彌射，這些年來我待你不薄，可是你卻和蘇巴什還有哥舍處兩個人聯手想要算計我。你以為你們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嗎？你以為你們和黃鬍子勾結，我不清楚？這碎葉河谷，是阿悉吉的碎葉河谷，你們的那點心思，我一直都很清楚。」
6 g5 z0 r  D7 a! m  r) w
. N7 s9 R  E. z( V" [　　這一次，蘇彌射的臉色也變了。
8 y% U% }+ ^# b* K/ }+ e* M
" H+ [) u. Q* Q4 r8 a　　他顯得有些慌張，厲聲道：「薄露，你想造反嗎？」
$ x; N5 U9 p, Y: O  Y2 d
　　「哈哈哈，你這蠢貨，現在才反應過來嗎？
& g  M! I4 ^/ u$ g: e
& N: ?+ Q0 u# k0 y　　沒錯，我是要造反……過了今天，整個碎葉河谷都將歸於阿悉吉所有，你們這些人，休想離開。」
3 {7 l0 i& d) N% U3 C* \- I) ]& }2 v
& \7 Z3 N+ o/ J/ G: d4 F　　大帳外，傳來了一陣騷亂。

　　一群人衝進了廣場，和阿芒等人戰在一處。
$ k) _5 f. \. Q6 J( Y- f
　　這些人比之剛才那些家丁，有非常明顯的不同。他們出手更加狠辣，阿芒和他的手下雖然兇狠，卻有些抵擋不住。其中一部分，大約有二三百左右，向大帳衝來。

　　眼看著他們就要靠近，卻聽到一連串的號角聲響起。

　　大帳兩邊，衝出數百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 S- ]8 l' d4 X- l* x8 q　　為首的，楊守文也認識，正是當初和他在玉門關外結識的拔悉密阿吉和阿合莽。
6 Q+ i) H$ c4 r  \% R( v# e
% m2 ?6 u1 u# t9 O0 `/ ~+ q( S　　薄露，這是想要把碎葉城中所有的敵對力量一舉殲滅？

　　楊守文似乎已經明白了薄露的意圖，他今日舉辦這壽宴的目的，恐怕就在於此。

　　慢著……紅忽魯奴兒、娑葛……
0 v) I) J1 h. S5 k
' D5 U. B' i4 f( C　　楊守文激靈靈一個寒蟬，一下子明白了薄露的底氣從何而來。
+ t9 G) |7 ~' M0 E$ k
　　他已經和默啜以及烏質勒聯合起來……怪不得他敢造反，原來他有這樣的幫手！

5 t* m8 B& {  G: F/ t( L2 K  L

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三十二章 碎葉之變（五）
3 a5 X# |% _, e: P# d" `& g9 C  ^
, O9 Q$ e& j  G8 v　　大帳中的氣氛，劍拔弩張。

' z& X" P& y$ G% Z3 z　　魯奴兒帶著人守在大帳門口，盯著蘇彌射三人。

3 R1 d( N6 }& ~2 R　　這看似柔弱的女子，此刻手裡卻緊握一口彎刀。而在她身後，尚有數十名突厥武士，虎視眈眈。

* S$ Y% P) u- _& O9 C　　薄露要造反！
4 }- {4 h# X: F' Z* r- E
　　楊守文見狀，不禁向後退了兩步。
, l, X: P7 V" h- \$ J8 Q0 R
3 z5 ]! T' n! t8 h2 q1 b  {' s　　他的舉動，自然被魯奴兒看在眼中。見他後退，魯奴兒的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喜色。
2 R( b) J4 ^- z3 V
　　楊守文的身手，她見過。
+ u  ^/ f+ `9 ?2 V- U# B
$ N% s. K9 w, s" l# v0 V　　說實話，她不希望楊守文和她站在對立面。

5 K: S3 t0 C8 G( R　　楊守文的後退，在魯奴兒看來，也是表明了立場。既然不是敵人，那日後便可以作為朋友。

　　「現在，誰支持，誰反對？」
" T" d8 t0 E! {$ d: I% d. _
　　薄露沉聲說道：「碎葉河谷，是我們一手建立起來。
* y1 j+ y* g4 v% R
* ?, Q& r6 o. A9 E" F- T　　從一片廢墟，變成如今的繁華局面。這明明是我們的心血，唐國人何曾出過力？可是現在，我們卻要聽從唐國人的命令，為唐國人賣命！當年，阿史那斛瑟羅拋棄了我們，帶著他的族人離開西域，去東土享受榮華富貴。現在，當我們已經把碎葉河谷完全經營起來之後，唐國人卻要讓他回來，讓我們聽從他的命令。

+ g6 j) d0 M* B9 P6 P　　你們願意嗎？有誰願意？」
. M6 @  l0 m, P/ M+ F4 g( L2 S0 Y8 ?
　　薄露振臂，嘶聲咆哮。
! h. r/ [9 A; g: d! J
7 _6 G' ^5 p+ f) M) [　　「想當初，吐蕃人打過來，唐國人走了。

　　我們和吐蕃人周旋多年，眼見著勝利在望，唐國人來了。他們不費一兵一卒，卻讓我們臣服在他們的腳下……我不願意！所以我要反抗，我要統治碎葉河谷。
! v$ C4 n2 a3 T6 Y9 S
' Y$ E3 i" s2 ]# R, v, t　　我不妨把話說明，如今我已經和默啜可汗，烏質勒達成了協議。
/ D3 d. S2 R0 [# }# I, E
- `) i7 Z, H& u& B6 l% D. `　　他們會支持我統治碎葉河谷，我也希望你們能夠支持我，咱們一起來抵禦唐國人。」

. s5 Y9 V- E  h5 ~" v- R. d6 n　　蘇彌射三人相視一眼，冷笑起來。
& o9 C# W  {8 G% O+ z
　　「薄露，你以為憑你可以承受唐國人的雷霆震怒嗎？
+ v) }4 p  ]7 m
　　你知道安西都護府如今有多少兵馬？你清楚唐女皇在庭州開設都護府，為的是什麼？聽我的勸說。你現在停止抵抗，我可以保證你不會有事。但你若一意孤行……」

8 v/ F2 ~6 M5 X6 ^- H　　「嚇我嗎？」
$ i  ^6 t' E0 z/ z
　　薄露冷笑道：「我當然知道唐國人的厲害，可你真的以為，唐國人能夠奈何的我嗎？我告訴你。用不得多久，唐國人會自顧不暇，根本無力在顧及碎葉河谷。嗢鹿州的阿悉吉人已經封鎖了昆陵山古道，就算是庭州兵馬想動，也動彈不得。」
0 j2 W2 g0 e% T6 k2 @, W) h
　　他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至於唐女皇……我再說一遍，你們可願臣服我？」
  F6 A6 y9 R; D, v$ D
2 L0 T: }$ B* e　　哥舍處臉色微微一變，片刻後嘆息一聲，「原來，薄露你已經準備周全……我也是突厥人，不願為唐國人效力。我願意輔佐你，可前提條件是，你要把熱海牧場還給我。」
: D* z3 x1 `! V) u
7 s* Q% y* U! _/ H( `  n2 S6 F　　「哥舍處，你瘋了。」
$ H+ m9 c' P/ ^) H9 q. y4 z
　　「蘇彌射，蘇巴什。你們應該也看到了，薄露現在佔據了上風。」

1 B1 F6 [* `/ T. A. j　　哥舍處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向薄露。
# _: B6 S/ k: M/ Z3 m1 w' f1 e
9 j- w4 R3 L) S3 q6 O　　兩人距離越來越近，突然間，他臉色一變，拔刀出鞘便撲向了薄露。
, O& Y$ {. Z  U# Y8 T' n) _0 l, \) D
　　「我早就知道你會這樣。」

　　薄露穩如泰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眼看哥舍處的刀就要落在他的身上，一個一直站在他身旁的護衛卻橫身攔在薄露身前。兩手向身後一探，身形噌的竄出，兩道彎月幻化而出。只聽鐺的一聲響，緊跟著便和哥舍處擦身而過。

　　哥舍處手中的鋼刀斷為兩截，他踉蹌幾步，噗通便跪在了薄露身前。

　　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未等他出聲，脖中噴出了一蓬血霧，鮮血順著哽嗓處一道細若游絲般的傷口噴出來，而後順著身體流淌。就在剛才那電光火石間的交鋒中。他的脖子已經被對方割斷……

　　大帳中，頓時安靜下來。

　　哥舍處以頭觸地，倒在了薄露身前。
' W$ t) ~. D4 o1 ~
4 l+ |% J# E+ M　　薄露則一隻腳踩著哥舍處的腦袋，厲聲道：「動手！」

　　薄露身旁，跟著幾個護衛模樣的人，聽到了薄露的喊叫聲，立刻便衝了出來。

　　與此同時，蘇彌射也拔刀出鞘。

' i4 u( t2 V7 {　　「蘇巴什，快叫幫手。」

　　蘇巴什聞聽，忙取出一枚哨子，含在口中。

　　他鼓足了力氣，用力吹響哨子，發出一種讓楊守文感到非常耳熟的聲音。
4 O8 @/ Y; w9 P/ a& N" w
" t' v8 n( B2 {1 M1 ?0 o* D　　他一邊吹哨，一邊後退。
! y8 f5 t# X% A
　　與此同時，十幾個護衛也從他身後撲出來，和薄露的護衛戰在一處。
! i' G2 W$ A" P2 j7 C* _4 V5 T
9 `4 N; X3 j! U7 E$ R　　黃鬍子！
6 n" H1 m1 c0 M
　　那哨聲對楊守文而言，並不算陌生。

3 {+ {* G8 ?# h/ n- @( T: ]　　他曾聽過這種哨聲，是黃鬍子獨有的一種哨聲。
9 Y, x- m7 `8 P; n# K
6 Z1 c: Q& J8 Q! j　　同時，楊守文的目光也落在那十幾個護衛的身上。這些人身材高大，手中清一色是雙刀反握，與正常的握刀手法大相庭徑。這不是中原的握刀方法，也不是常見的突厥人握刀手法……這種握刀方法，楊守文見過！那晚在昆陵山古道上，幾個異族人就是用的這種握刀方法。刀，是波斯彎刀；招數是波斯彎刀的招數。
- g+ j) e! q. K/ Z9 u6 q, J
　　楊守文隱隱感覺的，薄露似乎還藏有後手。

  p+ W: b0 K% z2 K  s　　於是，他也不上前阻止，靜靜站在原處，靜觀事態發展。
# u4 o- Z7 ]8 M2 n* b4 N
　　「走水了！」

　　廣場上，一座三米高的篝火轟然倒塌，火星飛濺。
+ G" Q& v" e4 G% F
$ ]5 v% v5 G9 I* P2 W　　廣場周圍的幾座帳篷，也紛紛被點燃……那些前來祝壽的人，四散奔逃，倉皇如喪家之犬。

  l1 w$ \) z( t　　本想祝壽，趁機討好一下薄露，卻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
9 r/ V2 F# h) R( H! i& ?! {! s
　　雙方顯然都是有備而來，不管是蘇巴什他們的人，亦或者是薄露的手下，都已經殺紅了眼。雙方在寬闊的廣場上絞殺在一起，也使得很多無辜者受到波及。

, w$ f4 r5 h" e　　阿芒赤膊而上，一手持盾，一手舞動一柄大鎚。

　　大鎚翻飛，只殺得蘇巴什等人的手下人仰馬翻。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渾身浴血，但是滿身的殺氣，卻越來越濃。
0 w( x- \8 v' _1 N# C) i6 i! N
6 D  k# x: N$ K+ S$ i　　就在這時，從薄露後宅中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哨聲。

- L" F3 s6 f' r4 o/ n　　緊跟著，喊殺聲四起。
, A" P( p4 d0 `" [* _1 z- V
: `. f- {8 y5 j5 p% O7 ~0 V9 C- E, q　　又有百餘人從後宅裡殺出。迅速加入戰團。

1 {  N$ C# E7 K1 w  t: X$ [  v. K　　一開始，薄露的手下還以為這是自己的同伴。可沒想到這些人衝過來後，二話不說就朝他們砍殺。
. [0 t/ H8 `# g( R: v; z' p+ X
　　阿芒臉色驀地一變，一雙牛眼圓睜。厲聲吼道：「黃鬍子！」

　　這些人，是黃鬍子！
# J$ k' @$ O- P% b) [
/ e* }7 @6 I6 b　　他怒吼一聲，輪錘便衝上去。
  `5 l: i6 O9 w$ Y  h  w
　　手中盾牌架住了一名黃鬍子手中的鋼刀，鐵鎚橫掃，啪的就砸在那黃鬍子的頭上。頓時血肉橫飛。鮮血，合著腦漿噴濺在他的臉上，可是阿芒卻渾若不覺。

& ?8 `$ ^2 ~, p* }; Y! ]/ b　　眨眼間，就有五名黃鬍子死在了阿芒的手中，也使得廣場上的局勢，為之一滯。

　　「吉達，攔住阿芒。」
% N7 @$ C8 q4 e7 a. v$ q9 [
　　人群中，米娜見狀，一拍身邊的吉達。

　　吉達立刻會意，縱身便撲向阿芒。
2 S# _6 `* d' t8 J" D8 H: t
　　手中大槍撲棱棱顫動。好像一條劇毒無比的毒蛇。

; y' t% c; x! ^" R1 L; w　　人隨槍走，槍隨人動，那桿槍使開了之後，槍影重重。
( M. }, r: G4 D! t$ i  ~5 d
+ }1 L) M: U/ d7 ]8 d　　五名薄露的家臣瞬間便倒在了血泊中，而吉達也在這時候，攔住了狂飆猛進的阿芒。

& T1 \2 X2 W/ A5 a3 w　　「啞巴？」
; {6 a: f& |5 l! ]  J6 L. d* b2 N
　　火光中，阿芒看清楚了吉達的樣貌，不由得驚叫一聲。

　　「你沒有死？」

　　吉達卻不回答，向前踏步，身形一扭。那桿大槍好像毒蛇一般探出，便刺向阿芒。

　　阿芒舉盾相迎，和吉達戰在一起。

5 F# ?" I! [# t* u1 C0 ~　　不過，他被吉達攔下來之後。黃鬍子的攻勢立刻暴漲。

% Q& p1 ?$ r6 ~3 O　　阿吉與阿合莽被打得連連後退，局面似乎變得對薄露有些不利了……

　　而此時，薄露已經走出了大帳，站在一旁觀戰。見黃鬍子加入後，對方的攻勢越來越猛烈，他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 x4 F' Q4 F. V+ q
　　「娑葛那邊準備好了嗎？」
. G% Y3 H6 s' H
' N* |4 E- m1 |6 J' x　　「已經準備好了！」
6 n$ ^* U1 M! i4 |- l
: l  d  u3 p2 o- r* z+ t　　「差不多了。他們的後招已經差不多都使出來了……魯奴兒，放信號，讓娑葛動手。」

　　薄露臉上，露出一抹狠色。
; {( b- B1 Y; D: ~1 u
　　今晚的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 z! Y: {/ E) V- t" V. M& c　　幹掉了蘇彌射和蘇巴什，接下來他會控制保大軍。

　　只要把保大軍吞併過來之後，碎葉河谷一帶將再也無人能與之抗衡。到那時候，他會讓嗢鹿州的阿悉吉部落封鎖住昆陵山古道，然後再與烏質勒聯手，拉攏五弩失畢中各部落的力量，雄霸濛池……到那時候，唐國人想對付他可不容易。
% j. O, v3 E7 H
　　然後他會等待，等待唐國的內亂。

　　那時候，他就會成為這濛池地區真正的霸主。
4 ?2 @& Q+ k% l# s6 S5 B* v
6 I# Y1 k. o* A  R0 I$ x" L　　紅忽魯奴兒二話不說，取出幾支特製的長箭。那箭身上綁著爆竹，她點燃引線，而後彎弓搭箭把長箭射向空中。只聽蓬蓬蓬一連串的爆炸聲響起，空中出現了五彩焰火。

. s2 `1 i( a1 N1 V9 a& ~　　就在焰火炸開的一剎那，薄露家宅外圍，突然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
, ^. x0 @3 h6 [, Y
6 Q6 a+ D/ c; j1 i% S2 Z% d　　一隊隊突騎施武士衝入了廣場，人數大約有六七百人的模樣。這些人手持長刀，躍入廣場之中後便是兇狠的砍殺。黃鬍子和蘇巴什等人的手下見此情況，也不禁大吃一驚。怎麼薄露手下還有援軍？這麼分明是一個陷阱！他們，恐怕上當了。

) }% w9 ~0 {4 c( Z. P' G3 n　　「吉達，快走！」
3 A, }0 A1 @' I" w' H  a9 l4 W
" A  Z- }5 b, l　　米娜見狀，連忙高聲呼喊。

0 O6 |6 c1 \1 l* e! E　　阿芒獰笑道：「啞巴，想走可沒那麼容易……上次被你跑了，這次看你還怎麼逃。」
: {4 j, w: E- |  I
　　吉達的臉上，顯得很平靜。
( \4 r: Z& F9 o5 P
　　似乎周圍發生的這一切，對他並沒有產生任何用處。

" q* k, Y2 e7 x$ @/ U　　他突然舍了阿芒，迎著那些突騎施武士便衝了過去……
2 t+ |+ |# H4 K" U
* s& G( ]/ H" s　　薄露看得清楚，眉頭不禁一蹙。
; T" C, N% g" A) ~2 W
　　他扭頭對身後兩個護衛道：「席吉爾，是時候結束這場動亂了……請你出手，為我殺了那個小子吧。」

　　薄露說著話，用手一指身陷重圍的吉達。

　　而那個名叫席吉爾的男子，和身邊的同伴相視一眼之後，輕聲道：「薄露首領放心，那小子跑不了！」


! Y7 m9 G- e. }. W5 V: C% B3 U

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三十三章 碎葉之變（六）
. M/ D. ~$ X4 a% a* Q# K
　　不對！
+ j" o. G' Z; E, k% T
　　這些人好像不是安西人。
: U; e) X) n& @0 a
% y5 ]+ z+ |  a　　大帳中的廝殺已經接近尾聲，蘇巴什和蘇彌射兩人的護衛幾乎死傷殆盡。

　　蘇巴什遍體鱗傷，鮮血已經濕透了衣服。不過，他仍手持鋼刀，和對方拚死搏殺。
' ^; }. h9 `( [
) N; W  V' y# _1 i/ I7 y, D　　蘇彌射的情況要好些，畢竟行伍中人，身手比蘇巴什強悍不少。
( k8 k6 o& z0 I# P+ F" c% P
　　可即便如此，他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薄露的這些護衛都是近身搏殺的高手，而且他們的武器和招數，也頗為詭異，舉手投足間，無不透著一種決死的狠辣。
1 v6 c. M6 J2 q1 ~1 D
　　大帳中的無辜之人，紛紛躲在角落。

0 n$ ~0 ~, H* v1 H　　楊守文便混雜在其中，默默觀察。
* `+ N& p' i- S  U4 b
　　這些護衛，雖然身著胡服，但是卻以黑巾蒙面，看不出樣貌來。
+ v1 E6 r, k" Q: J" y/ ]+ @
: M& x0 F2 n9 @+ k　　楊守文貼著帳篷橫移兩步，走到一具屍體旁邊。這是薄露的護衛，方才被蘇彌射所殺，就倒在地上。楊守文蹲下身，輕輕揭開了那護衛臉上的黑巾。他，有著非常明顯的西方人特徵，是個白人。膚色略有些黑，顯然是長時間風吹日曬，皮膚有些粗糙。而那一部濃密的鬍子，更讓楊守文有一種似曾相識的奇妙感覺。
0 T  }. }3 C) c* {5 p2 P
　　是個綠綠？
+ Z2 F+ L" A5 a  D
　　也就是這個時代，俗稱的大寔人。

　　楊守文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隱隱約約猜測出，薄露隱藏的後招是什麼……
6 j1 p3 P: e- U5 e0 e  x2 T
　　就在這時，廝殺也即將結束。

' H) U2 Z/ b% q' X$ a　　蘇巴什的手下傷亡殆盡，面對著三個大寔人的圍攻，他突然睜大了雙眼，朝其中一個人撲去。任由對方的彎刀兇狠斬在他的身上，可蘇巴什卻好像失去了知覺，絲毫不感覺疼痛。一下子撞入那大寔人的懷中。蘇巴什的身體龐大，體型也很壯碩。他這一撞，力量極為強橫，把那大寔人一下子撞飛了出去。長刀順勢從那人的身體中拔出。

, K1 T9 A0 M1 g& x　　「蘇彌射，快走……殺出去，調集兵馬回來。」

　　蘇巴什滿臉是血，嘶聲吼叫。

- h* O1 E* B* {" O% g0 `　　他很清楚今天的局面，薄露顯然是準備趕盡殺絕。

+ `; n' G2 A0 O5 h! j$ `　　只有蘇彌射出去。重振旗鼓才可能有一線生機。如果他們今天都折在這裡，那麼蘇巴什家族和哥舍處家族也將步阿勒皮的後塵，成為碎葉城的歷史。蘇巴什，可不希望是這樣的結果。
/ ?$ t8 w- Y, ?  n6 g: z3 p
) o" v: o" O# T　　他的拚死反擊，也使得大寔人有些慌亂。
) o$ U4 t7 a( x- H/ |" K5 l% u# Y$ {
　　蘇彌射頓時感到壓力倍減，也顧不得蘇巴什，扭頭就走。

$ E) J9 Y& R; E2 v　　「蘇巴什，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6 U3 r& {4 E1 T; ?' u& H& N% c
　　他說著話，手中長刀便劈開了結實的牛皮帳篷。
7 V7 a  J" C( T8 g4 s; A5 O
# \: E7 ]( Z; ]8 m3 a　　但就在他準備衝出去的剎那，一個大寔人手中的彎刀突然飛出。那口彎刀。在空中劃出一刀如同彎月似的弧光，狠狠斬在蘇彌射的後背上。蘇彌射慘叫一聲，一頭倒在地上，正摔在楊守文的身前。

　　「救我！」
0 L, F+ \" d) j! n8 w
　　也許看到楊守文是唐國人，蘇彌射大聲喊道：「薄露要造反，他要背叛大唐國。」
  j4 q3 W: A; D, q4 U- u$ i- C
　　大寔護衛手持彎刀，向蘇彌射撲過來。

　　楊守文蹲下身子，輕聲道：「你知道詳情？」

0 S& \" t8 w* ?' d4 Y3 n6 g　　「我知道，我知道。」
  [0 u' L/ ~( V
4 t5 d3 R$ q" h9 L. Z1 X　　蘇彌射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地，大聲喊道。
- R% c  N  [9 O9 X8 e6 a% N
$ G8 g2 f% A, c0 |; m　　楊守文也在這瞬間。做出了一個決定！

　　說實話，他不想插手這件事，因為他身上，還背負著使命。

) T- }2 F; d8 v2 D7 K　　吉達到現在生死不明。顏織更音訊全無。可是現在，他不插手不行了……因為他很清楚，那薄露一旦控制了碎葉河谷，會給安西造成什麼樣的後果。碎葉，不能亂；碎葉河谷，更不能亂……它是安西的重鎮。如果一旦失去控制，後果不堪設想。

　　大寔人輪刀，向蘇彌射劈落。
% Q9 y! N3 y; y7 d* H3 \
　　楊守文手中的九環錫杖，卻在這時候唰的揚起。

  a& g& ]; ~2 K! `8 c4 Q　　鐺，一聲金鐵交鳴的聲音響起，彎刀狠狠砍在了九環錫杖的杖頭之上。

　　那大寔人立刻高聲喊喝，不過楊守文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也無心想要理睬他說什麼。

　　九環錫杖在手中突然旋轉，那杖頭崩開了大寔人手中的彎刀，狠狠砸在他的胸口。巨大的力道，直讓你大寔人慘叫一聲，便飛出兩三米遠。趁此機會，楊守文伸手從蘇彌射的肋下穿過，把他攙扶起來。
; U% i: e' f' ?+ v4 W8 q) K# P
　　「咱們走。」
' \, k( t" T2 n% s1 K/ j  r- s
　　蘇彌射不能死！
* I: i+ H* i& Y- @
　　他是保大軍軍使，可以調動保大軍。
; S1 K3 ~% u. D# h% ~
* @% ~9 T5 b  V7 d4 d  [　　這也是奪回碎葉城的唯一機會，楊守文自然不可能把他丟下。

2 x1 A$ j$ I  Q8 n- }/ V　　而這時候，蘇巴什已經倒在了血泊中。他在幹掉了兩個大寔人之後，終於支撐不住，被對方一刀砍在了要害之上。就在蘇巴什倒地的剎那，剩下的三個大寔人衝上來，雙刀輪開，一陣劈斬，把蘇巴什砍成了一灘爛肉。可是他們沒想到，楊守文會突然間出手……因為在此之前，薄露似乎還表現出想要招攬的意圖。
' }; x+ d& k$ E( V" K2 @
　　三個大寔人見狀，齊聲喊叫，便追了上去。

' U7 h/ L* A! x9 W4 D　　「席吉爾，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3 l: c) j0 ]) y# J9 a
6 f: a# `6 c. Q% S& z　　在大帳外的薄露聽到裡面的響動，感到有些不太對勁，連忙對站在身後的席吉爾說道。

9 a$ w* _1 W+ V9 z) v5 g　　席吉爾聞聽，二話不說便轉身衝進大帳之中。

) E2 G2 A. z' x4 a　　一進大帳，他就看到遍地的屍體，以及那破開的帳篷外，楊守文和蘇彌射的背影。
$ n+ [9 Z7 [8 I) {, }" g
　　「別走！」
5 W7 U& Y0 `5 B
' J: i: X; m1 _　　席吉爾大聲喊喝，不過用的卻是波斯語。

+ B7 N, s) H! {　　薄露也聽到了他的喊聲，臉色不由得一變，「魯奴兒，跟我來。」

. U+ M9 e' X$ P% D. K　　他大喊一聲，拔刀衝進了帳篷裡。
7 r- l' `) g  c
　　而這時候，廣場之中，吉達再也無法似之前那樣橫衝直撞。

　　他被阿芒和一個大寔人聯手夾擊，雖然未處在下風，可是想要衝過去支援米娜卻有些難了。
& q' `1 t2 a* m( V1 |* |
" M! g  g( U3 ]$ u1 R6 |　　阿芒兇猛，手中鐵鎚有千鈞之力。
. W9 }: M+ w5 Q" [( u, }
　　大寔人招數刁鑽，兩口彎刀翻飛，圍著吉達打轉。

　　與此同時，米娜帶著黃鬍子也是節節敗退。那些突騎施騎士的出現，令廣場中所有的人，都感到心驚肉跳。不少人，特別是哥舍處和蘇巴什的手下，已經有人投降。倒是阿勒皮家的那些殘餘之人，和黃鬍子匯合一處，拚死抵擋著對方。

0 V# o& H- l  A, B# b/ {1 d　　「吉達，不要戀戰，有機會就跑。」

　　米娜心知，這一次恐怕是真的危險了，於是大聲喊叫。

, i, l+ y( W: {+ {: K　　可就在她說話間，一個不留神，被砍翻在地，鮮血頓時染紅了衣衫。吉達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米娜，一雙眼睛頓時充滿了血色。手中大槍一顫，他發出如同狼嚎一樣的聲音，槍法隨之變得如同狂風暴雨一樣，生生從阿芒兩人之間衝了出去。

, M( G+ F) S  P- D3 O, v: w- w3 Z) B

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三十四章 碎葉之變（七）

& w2 g6 W1 u2 q1 k; q　　咦？
( G" N8 H5 `8 ]% U
　　楊守文架著蘇彌射正準備突圍，忽聽得一聲淒厲的吼叫從廣場傳來。
% i0 C. n, z( n
　　那聲音，對楊守文而言並不陌生。

+ w) O9 n+ Q( s1 L) n2 t3 S9 K　　雖然吉達很少出聲，但是他的音色特質，楊守文卻能分辨的非常清楚……沒錯，就是吉達！

　　「長老，快走啊。」
- n9 Q  c" M) p2 i4 O
: @2 j8 j1 d! d, S- I3 A$ x; W( m! Q9 \　　蘇彌射咬牙，從身上拔出了那口彎刀。
! J  g( m3 r% G+ y, W
0 r' ~  R0 O6 l6 t; ~/ y/ Q　　好在他身體肥碩，彎刀入體，雖然鮮血直流，卻沒有傷及筋骨要害。

　　眼見楊守文停下來，他頓時急了。
0 c1 c/ Q8 G/ P: y: J, O
8 B  D* r' {8 |; ]; m( {% p　　楊守文看了蘇彌射一眼，但是卻沒有猶豫。

　　「要麼你跟著我走，要麼你自己走……我要救人。」
) K( G4 k3 [4 e* ?
　　「啊？」

　　蘇彌射還想再開口，席吉爾已經追上來。
" @  g7 h% V# n8 ]/ @* G7 j. X
# }$ K) I% r9 @* T$ q　　他雙手背在身後，身形微微前傾，步幅極大，眨眼間就到了楊守文的跟前。
% g- D1 n1 y5 y# X
" k" c9 p3 w- w6 G, U1 H6 u　　「想走？都給我留下來！」
/ P' y2 O. Z# a' v
! [' q: e5 G0 c& W' O2 F: G1 h8 H5 r　　說著話，他雙手划出半圓，兩道弧光驟然出現。

　　楊守文一把推開了蘇彌射，九環錫杖向前一推，鐺的就架住了席吉爾手中的彎刀。

　　不過，不等楊守文再進一步，席吉爾身形卻借力後退。
3 l) a- Q$ {$ r
　　就見他手腕一抖，只聽嘩楞兩聲脆響，那刀柄和刀身驟然分開，中間連接著兩根銀鏈。彎刀，也在瞬間變成了鏈刀……席吉爾一手翻動手腕，手中鏈刀啪的打在錫杖上，便把錫杖纏繞起來。與此同時，另一隻手的鏈刀已破空旋飛而來。
7 a$ Q$ u- r. ?  |
) |2 Y; S. D$ v8 G　　楊守文臉色一變，錫杖想要掙脫，卻被那席吉爾死死纏住。
$ Y3 `) o3 A7 L; C5 ^2 T
　　眼見鏈刀飛來，他眼睛一眯。手握杖尾，手腕隨之一抖。

　　只聽倉啷一聲響，那九環錫杖被席吉爾甩飛出去，而楊守文的手中。卻出現了一口刀身長約四尺，刀柄一尺半左右的細窄斬馬刀。刀身，呈現出一個流線弧度，刀口鋒利。原來，這口斬馬刀才是九環錫杖的核心所在。大約有十三斤重。
; H, {( I( b" l
　　本來，這口刀是扣在錫杖裡，一般是不會取出。

　　而此刻，楊守文也顧不得再去隱藏，拔刀出鞘，身形一矮，快步上前。一隻腳落地的剎那，他腰間用一個肉眼無法察覺到的小幅度扭動，斬馬刀隨即揚起……
0 q" j) C% i  y0 ~
　　鏈刀，自楊守文頭頂掠過。
; k! i- t3 Y* U  P) U$ ?
　　席吉爾和楊守文錯身而過。踉蹌了兩步，才站穩身形。

' P; G7 d" _2 N6 Q  e, E　　從他的胸口一直到胯骨，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臟器混合著鮮血從肚子裡流出來，那一根腸子垂在地上……席吉爾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嘴巴張了張，噗通便倒在地上。
/ B0 ~8 [* a$ q- _) D, W
　　而楊守文的胸前的僧衣，則被鏈刀劃破。
& @, `* i1 u, Q1 X8 z
　　只是，他內襯千層甲，所以毫髮無傷……
! K7 J% W0 `  q2 d0 I
　　這時候。薄露和魯奴兒帶著人也衝過來。

% ~4 m* n/ S- W( w" c. ]$ {6 U2 M　　看到這一幕，薄露臉色不由得一變，厲聲道：「長老，你這是什麼意思？」

7 S% g4 I4 @- P1 n　　楊守文收刀而立。斬馬刀拖在身體一側。

: K% l4 {8 }1 \2 W$ A% {8 O5 g/ n　　他看著薄露，又看了看魯奴兒。

! F, B  i# Y- [7 f6 |　　魯奴兒的眼中流露出一種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嘴巴張了張，但是沒有發出聲音。

9 E0 k3 Z6 I/ q. I6 }　　不過，楊守文卻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水色。

　　魯奴兒的心意。他又怎能看不出來？

0 c: Y! n, H( n* v& V/ c( R5 P0 i. ~4 S　　只是，他無法接受。
% {& L8 z1 M7 K) n% B  Z
　　並不是說他不喜歡魯奴兒，其實魯奴兒給他的印象非常不錯。

1 R# u3 M0 _- t3 q0 o　　但是，且不說他已經有了裹兒，就算沒有裹兒，他和魯奴兒都注定只能成為對手。
1 }: ]9 o7 T2 O4 w" W) ^
　　楊守文並非那種品格高尚之人，他很執拗，同時也很自私。
6 X5 o- R) {. J; A5 W) V
　　在他的身上，有許多缺點，比如臉皮厚，盜竊詩詞；比如心眼也不算太大，有時候喜歡斤斤計較。

8 q5 n3 j. B9 c+ E+ U　　可是，薄露要造反！

　　他既然已經在這碎葉城中，就不能袖手旁觀。
0 H+ M/ y. N. c
2 c' A( |" e- R　　更不要說，還有一個吉達……

  F8 F: P$ ?) }2 i6 `　　楊守文擡手，一把扯下身上破爛的僧衣，露出裡面的勁裝。

　　「薄露首領，感謝你對我的看重……你不是問我，這次西行求的是什麼道嗎？我現在告訴你，我求得是兄弟之道。我的義兄，正在前面廝殺，所以我不能袖手旁觀。」
% y: K% H& L2 k9 D$ y7 z
0 ?4 O' D- ?4 k& h　　「你，是黃鬍子？」
* d% V* _/ ~3 o& ?% f* ^. y
　　魯奴兒突然大聲道。

　　楊守文搖搖頭，「什麼黃鬍子，什麼阿勒皮，與我無關。
6 Z4 J2 I, ^, d: N% b/ o
　　紅忽魯奴兒，咱們走的是兩條路，注定了會成為對手。當初在玉門關，我就覺察到了不對勁，可沒想到最終……什麼都不要說了，今天，我一定要帶走我義兄。」

7 Z2 B# L# J+ z9 H- W　　楊守文說話間，踏步便撲向薄露。
' N, N1 g, B9 J2 y: h
　　薄露的臉上也露出了猙獰之色，厲聲道：「長老，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 {" |0 s" `: ~6 }$ a" s; `9 D2 x
　　他振臂一揮，身後家丁護衛齊聲吶喊，便撲向了楊守文。
) p8 a$ I2 K4 P) z
9 {9 c% `5 Y% M) {# X5 p　　蘇彌射見狀，不由得暗自叫苦。

% f7 p4 }/ K8 ~2 A% L$ t: O6 o# u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想要單獨逃離，幾乎不太可能……可若是不走……

　　罷了，權當今天要死在這裡吧。
7 C) D4 z, ^# ]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老子還能賺一個。
8 j. [# e, B2 C9 U
8 `; P. l+ x( U8 v　　「長老，我來助你。」
  m, [7 H: Y9 N$ W" d  h
　　他手持彎刀，衝到了楊守文身邊。

　　薄露的家丁護衛有幾十個，而且後面越來越多。
0 U  }% b9 @" P% h  N
　　楊守文卻毫無懼色，手中斬馬刀呼的揚起，刀光閃閃。

3 O7 B: [! C  W# I  ]* C　　這斬馬刀，幾乎和陌刀相仿。
( \+ G' ]9 n$ R' k& V, F
- L. r6 x# g2 }) J; R2 ^　　比之陌刀要輕一些，但是卻經過名匠鑄造，可謂是削鐵如泥。而楊守文曾跟隨楊從義學過陌刀，所以把斬馬刀做陌刀使，雙手握刀，腳下在一個極小的空間中迴旋，那口刀就如同判官的勾魂筆一樣，刀光過處，血肉橫飛，慘叫聲不斷。
" Z+ A% G9 C" \2 X
! y4 a  r8 }7 \3 s. [+ Y! K  Q  G5 {　　魯奴兒身體微微顫抖，握刀的手指關節都已經發白。
* ^  v) x$ O4 F
" C: ~7 _1 }( H; `2 S　　外孫女的心思，薄露又怎能不明白？
3 B9 V6 Y% p& @1 @
　　他之所以想要楊守文留在碎葉河谷，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為外孫女著想。可現在……

! D% R' e' j) a* |　　「魯奴兒，去幫助娑葛。」
& M! E. q9 u* r$ A/ C% A
　　魯奴兒深吸一口氣，用力點點頭，轉身就走。
1 B3 p2 H3 l2 D# a. B) w
- H2 k- N1 ^; ?. C; D7 t% L　　身後，傳來了薄露的咆哮聲，「誰殺了這和尚，賞百金。」
* f$ d! O" w+ a* ~
　　那些奴僕家丁聞聽，好像打了雞血一樣便衝上來。

0 b" d* y  _7 E  t9 A- B8 ^0 F　　只是，他們卻無法靠近楊守文，因為楊守文的斬馬刀實在是太長了，更鋒利無比。

. _. D2 `( o5 S8 [4 v2 O$ @　　加之楊守文的神力驚人，靠近的家丁幾乎無人能抵擋楊守文一刀。

. _& W$ \7 n! @; }　　不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百金賞賜的刺激讓這些家奴家丁好像瘋了一樣，向楊守文撲去……
7 A: M" @, R' v* b$ C( a
, D' Y, N, S% s3 R; o+ |& C2 u

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三十五章 碎葉之變（八）
( Y3 s3 z( f8 A; Y; O
% }. i: n4 t0 e, X) |* D　　斬馬刀斜撩，化作一道電弧閃過。

% b; Y2 J+ l* y3 L- ?7 m5 x　　鮮血，噴灑在空中，一隻斷掌落在地上。那家丁跌跌撞撞退後兩步，胸前出現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血口子。鮮血噴湧而出，他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很快便氣絕身亡。
/ u) l$ n" z1 e; ?0 ^7 Z% D. W
* h" G: O$ V) X5 S0 r. `　　大蟾氣化作奇妙的精神異力，使得楊守文進入一種奇妙的精神狀態。
6 D) x, Q* t9 k: [# x7 U" v
& K1 _0 F) u& c* ?% C8 T　　他小墊步、探步、錯步、迴旋步……以蘇彌射為中心，楊守文在方寸之間，猶若鬼魅。一邊，要斬殺對手，另一邊，又要保護蘇彌射的安全。可是他卻顯得遊刃有餘，絲毫沒有慌亂。沉甸甸的斬馬刀，在他手中卻混若無物一般，划出一道道，一條條奇亮的刀光。刀光過處，血流成河……在片刻之間，就有六七個家奴被殺。

; F9 }% x% i: b　　薄露的臉上，露出凝重之色，同時又不禁讚賞的點頭。

# a( U$ i' O8 w! Q　　這個和尚，果然不尋常，怪不得魯奴兒會對他傾心……可越是如此，薄露就越是覺得，必須要把楊守文留下。他有一種預感，若是被他逃脫，必惹來殺身之禍。
3 @" o3 m+ k* f& n; M
　　「上，給我上，殺了他！」

　　薄露拔出佩刀，指著楊守文厲聲喊喝。
* N6 t5 N% w. _$ W  w" \- b
7 m! t+ G& @0 s6 ^/ i　　這時候，原本在廣場上參與絞殺的阿合莽帶人趕來。
+ ]* H0 J2 h# A* H$ z' J
　　火光衝天，他也看清楚了楊守文的樣貌。阿合莽先是一怔，旋即聽到薄露的命令，二話不說便帶人衝上前來。
0 u6 ?3 W* M* \1 G% ?$ B. v3 w4 q1 k
! `2 A! J" ]% z1 A$ K( g　　「長老自尋死路，我便送長老去見佛祖吧。」
) C, u- _$ f; L2 K3 V% w2 q) Y) K
- ]( v$ V  }* i7 c, S: z　　阿合莽手持一口板門大刀，厲聲吼道。撲向楊守文。
$ C: H' [0 F8 I: G: y
0 L" i" V% Q0 A6 @. b. ]　　斬馬刀和板門大刀在瞬息間撞擊了十數次，只聽叮噹聲音不絕，兩道人影旋即分開。
& k! t" L6 z0 k6 T0 m! X
- \7 y+ v# b" r! z　　楊守文落地之後。根本沒有去管阿合莽的死活。
. D! @( V2 s3 P; f/ E+ D; Z
/ l8 u3 {: \- F, L　　因為蘇彌射在這眨眼的功夫，已陷入了危機之中……

　　他連忙衝過去。一刀逼退了兩個家奴，然後扶著蘇彌射，大聲道：「蘇彌射，咱們去廣場。」
+ E+ Q8 C# O0 l. M8 R" ~7 N) Z' h
7 i+ z  @1 Q/ m6 {　　楊守文要和吉達匯合，只有這樣，才好集中力量突圍。

/ {( O3 a& i* M9 U1 Z4 d  S　　可就在這時候，有人突然喊道：「著火了，著火了……馬廄著火了！」

3 t% b. b7 k. z. j/ S- Q/ ~/ Y　　從後宅。傳來希聿聿戰馬的嘶鳴聲。
, o3 }5 M- p8 r5 \
　　薄露忙回身看去，就見後宅方向，火光衝天。

+ O" e) N' _# d' m/ C　　還有賊人？
  y2 m+ s7 l! e
# K. [1 N5 h5 G3 |) s3 X　　薄露臉色一變，忙喊了幾個人向後宅跑去。但沒等他跑出多遠，就看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一匹色澤純黑的戰馬，領著一匹棗紅色的戰馬跑過來。而在兩匹馬的身後，還有幾十匹戰馬緊緊跟隨。那匹黑馬，薄露並不認得，可他卻認得那匹棗紅馬，正是他娑葛剛從俱蘭城帶來。送給他作五十大壽的禮物……
& X3 R- h6 Y' U7 M5 p. Y3 z. J& a6 m
　　據娑葛說，這匹馬是烏質勒愛馬的後代，血統純正。
* X- I* L5 u6 w3 x
　　沒想到……
+ G8 B. {8 I" I3 l# q
8 V1 q7 W" \- u+ h, P　　「快閃開！」

　　黑馬一馬當先。風馳電掣般跑來。
: n4 [2 p/ K7 _  P4 G* |
! H- x# O3 N+ u　　一個家奴上前想要阻攔，就見那黑馬仰蹄，一蹄子便踹在他的額頭，當場倒地身亡。

+ ?5 b) F# \' T  i* j- A. {" B　　而隨後，棗紅馬帶著幾十匹馬便衝過去，把那家奴踩成了爛肉。

! x% F2 ^* a" H" y1 E) Y$ t　　薄露連忙閃身躲開，黑馬卻直奔楊守文而去。
  O, p, G- [4 {" u6 Q$ s
: D! M' N2 k( o! k1 A8 k+ s　　它希聿聿長嘶一聲，在他身後的棗紅馬驟然加速，便到了楊守文的身邊。楊守文愣了一下。探手抓住棗紅馬的轡頭，翻身跨坐馬上。

4 t2 g$ s( p& P　　「蘇彌射。上馬！」
# U8 U- Q9 n# v2 @
1 l1 q/ L" z2 U3 M& ~! x, H2 I　　他大吼一聲，蘇彌射二話不說。也忍著痛選了一匹馬騎上去。
: K; k% v9 X4 D5 y5 k7 F
! G$ m9 ?8 W; h9 [% \　　楊守文上馬之後，刀勢驟然變化。
  i& i5 ~  O; O! s4 U
$ M1 i" U# r& ?3 H2 H3 H" E8 {　　此前，他的刀法詭異多變，可是上馬之後，卻頓時大開大闔，殺法也變得格外兇狠。
0 N/ V* o$ ~, o! ?+ G$ j
　　「斧頭，走！」

　　他在馬上大喊一聲，縱馬便走。
" H, E& t! o# ~9 w
, G1 b: G& y# ]1 v　　斧頭緊隨他身邊，在後面是蘇彌射。兩個人，一群馬如同風一般掠過，衝出重圍，殺入了廣場之中。

$ q$ [0 O/ B5 m- `$ C8 _5 j3 x　　薄露後宅，馬廄已經被熊熊烈焰吞噬。

3 F$ w; @' ]7 `. {/ J　　兩個瘦小的身影躲在暗處，其中一個個頭矮小的人道：「十六哥，咱們趕快撤退。」
; P% q* H. h7 b1 j- S( D0 w' ?
　　「醜奴，咱們去哪兒？」

　　「不管去哪兒，先找地方躲藏。

　　師父如果能殺出去，一定會設法來救咱們；如果……那咱們就留下來，把碎葉城鬧個天翻地覆。」
$ n( z5 h+ E; Z% i$ T- V* e0 `
　　「好！」

1 V& r( f, k5 X! s. P6 H　　兩個瘦小的身影旋即沒入黑暗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0 [: m1 z' F! B8 s1 B) X, V　　「大兄，我來了！」
6 G5 a* `$ Q: U0 N" Q4 Y
　　楊守文這時候，已經來不及去考慮斧頭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他縱馬衝進了廣場，迎面就看到一個騎士攔住了去路。
; ?$ C* a7 `9 d% K" X- Q+ x
　　那騎士，倒也不陌生，正是坎高。

　　他縱馬擰槍，便撲向楊守文，口中同時高聲喝道：「我就知道你這和尚不是好人。」

1 i8 Y/ S& X, ?; \　　說時遲，那時快，坎高已經到了楊守文面前。

　　他二話不說，手中鐵槍分心就刺。
+ E8 L$ m2 \: W  ^
　　楊守文也懶得再廢話，斬馬刀揚起，鐺的崩開了鐵槍，二馬旋即錯鐙而過。跟在楊守文身後的蘇彌射頓時傻了……他現在連揮刀的力氣都沒有，如何能敵得過坎高。
( s" i: v# I0 Y0 ]
　　「長老，救我！」

1 h% h8 x/ s, e  B3 O　　他話音未落，就見楊守文在馬背上突然扭身，一隻手臂揚起，一道寒光掠過。
6 ]; Z% j: j" p+ [- e4 q
　　坎高本惡狠狠挺槍正要擊殺蘇彌射，卻不想身後暗器襲來。

　　等他覺察到危險，向躲避已經來不及。一口短劍正中他後腦勺上，坎高慘叫一聲，便跌落馬下。

　　而這時候蘇彌射也縱馬從他身邊掠過。

, f9 @) v% i( l　　好險！

) I) a3 L$ j5 P$ j　　如果楊守文晚出手一點，蘇彌射便難以活命。
" k6 T0 ^2 a$ z- H: [4 H9 p
! w* E; r. R" H6 h5 @　　他這時候，哪敢再考慮太多，忙催馬便向楊守文追來。

+ f* X2 y9 c4 p; \7 A　　斧頭衝入廣場之後，就看到了吉達。
7 q1 f" r' o4 H+ p  d' W8 o4 `7 x
" e7 f, L( j9 K/ S　　它興奮不已，長嘶一聲便向吉達衝去……吉達背著米娜，騰身一槍，把一個騎士刺落馬下。他雙腳剛落地，斧頭就到了他身旁。就見斧頭前腿一軟，便匍匐地上。

　　吉達看到斧頭，頓時愣住了！

6 D8 _2 w- Q2 B: w　　但他並沒有呆愣太久，旋即跨坐斧頭背上。

/ V2 w& n9 u, j5 U" L- S　　斧頭再次一聲長嘶，呼的站起身來。匍匐在吉達身上的米娜身體一歪，險些從他背上摔落。吉達忙伸出一隻手，托住了米娜，讓她在馬背上坐穩。可就是這麼一分心的功夫，就見兩個騎士縱馬馳來，一左一右，對吉達形成了夾擊之勢。

$ \8 i; H+ [5 C+ c4 }2 V3 O　　吉達想要反擊，卻有點來不及了。
& D4 A4 i0 E' y
+ }  G" B( b" L  I　　而就在這時，一匹棗紅馬從他身旁掠過。

; n2 B$ g$ h9 ]8 ]$ t& u　　那馬上的人擡手，一口短劍呼嘯飛出，正中一名騎士的面門。幾乎就是在那騎士落馬的一剎那，棗紅馬上的人猛然長身而起，手中斬馬刀劈出，口中更發出一聲暴喝。
( D; `7 i* x2 B6 I9 c4 B2 J6 E
　　「流星九擊！」
! M: y4 [6 n! f2 Y( j
8 A# J+ @% R' R  r

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三十六章 碎葉之變（終）

　　流星九擊，是從九子連環槍的流星九擊演化而來。

2 w3 {+ F4 k. M* ^! ^9 x" w3 d　　所不同的在於，九子連環槍的流星九擊，核心在一個快，而斬馬刀的流星九擊關鍵在一個猛。九刀連環，刀刀相連，最終化為必殺一擊，也是流星九擊的核心。
' P# G8 ^5 e* F7 Y9 w
　　那馬上的騎士舉槍相迎，但隨著咔嚓一聲響，他手中的鐵槍被斬馬刀斬斷，大刀力道絲毫不減，順勢向下劈斬。那騎士慘叫一聲，被一刀劈成了兩半，在落馬下。
3 G/ ^. ?9 Z; P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吉達有點發懵。

! l) H* y4 h2 l& {5 ]9 {　　等他看清楚那棗紅馬上的騎士樣貌時，嘴巴張大，幾乎說不出話來……
2 \0 A, d* r8 U, z- u4 w8 w
! |7 k4 a: T" s: D　　不僅吉達認出了對方，還有在吉達背上的米娜，也認出了楊守文，脫口而出道：「小和尚？」
6 S: G! s5 p# J! V% _& o; g- t
　　「大兄，還不隨我突圍。」
, `1 W& \' m# f  ?
　　吉達幾乎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眼圈禁不住紅了。

: h& F0 x; W" H4 Q% L　　楊守文為何會在這裡出現？

# k! j! `) K! [0 ], z- J& L3 j8 H　　他甚至不用想，就能猜出一個大概。

0 A$ Y+ w5 u& W" B# r: Z) [　　想當初他離開洛陽，一方面是希望能夠磨練自己的武技，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太依靠楊守文。可是沒想到，楊守文竟然來到了西域……不過，他怎麼變成了和尚？
6 H- ^, t& f, I  s* j. [4 J( T# y/ i" r
　　楊守文的出現，令吉達精神大振。

　　原本疲憊的身體，彷彿一下子又充滿了力量。
4 b9 `3 q; P3 v" q
　　手中大槍一振，他縱馬便向外衝去。與此同時，楊守文也保護著蘇彌射，緊隨在吉達身後。
4 x2 `' R5 `; s9 Y, \# E
　　幾十匹戰馬衝進了廣場之後，令場面頓時大亂。
7 P7 ^8 L4 E$ j. A9 y
　　原本已經無力再戰的黃鬍子，也立刻抖擻精神，跟在楊守文身後飛奔。有那騎術過人的黃鬍子，縱身躍上了戰馬。但也有一部分人卻留下來。拚死攔住了追兵。

$ j# t$ o9 x0 I5 n　　娑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9 _6 M3 a) K" \7 E: p　　好在，阿芒和阿吉反應迅速，連忙呼喊著。朝楊守文他們追去。
# s( o4 f" L9 T7 l
　　魯奴兒追了幾步，突然勒住了馬。

# S, R( x5 Z# c1 i6 {( X& b　　看著楊守文等人消失在夜色中，眼中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撲簌簌流淌出來。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動心，雖說她此前已經有了婚約。但說實話，對娑葛的感覺一般。可是……她的第一次動心，卻換來如此結局，讓她怎能不傷心？
" r5 U2 `! L: r) C
7 ~5 O' ^4 h5 E/ F2 \& _9 y　　怪楊守文嗎？

5 v8 c0 h  o! g! A　　事實上，楊守文從頭到尾都沒有對她表示過任何情意。

! Q% u- T3 N  T& y3 C　　從頭到尾……

　　魯奴兒站在原地，身體輕輕顫抖。
& I6 m% C4 u; u6 j1 f' i2 ]; R: r
　　這時候，一隻大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魯奴兒扭頭看去，卻是薄露來到她的身旁。

　　「外公！」
' |) I: \# z" a3 Z* r
　　她忍不住，一頭紮進了薄露的懷裡。

　　薄露摟著魯奴兒，輕輕拍打著她的香肩。低聲道：「魯奴兒不哭，唐人詭詐，你心思單純，難免受騙。放心，他們跑不掉，這碎葉城已經被我封鎖，今日我定會把那個和尚抓住，到時候交給你來處置。」

3 k5 R$ C4 o: W# t　　魯奴兒嬌軀微微一顫，心思，卻突然間變得更亂了……
5 _& p6 i% [6 _: V) M
9 e$ |; i- r% `- n* I　　她說不清楚此刻的感受。是希望抓到楊守文？還是希望他逃走呢？
8 l/ A2 Q: i* g/ \" c0 w
　　「大兄，走走走，不要回頭。」

　　楊守文胯下的棗紅馬，血統較之斧頭更加純正。
) [* S/ m9 N* U, b5 E# L* ]
4 H8 g* [+ x2 f0 z- I/ z　　它很快就追上了斧頭。而楊守文在馬上，更是連聲呼喊。

- I0 W7 R2 ^% c9 P　　身後，除了蘇彌射之外，還跟著幾個黃鬍子。此時，碎葉城的大街上冷冷清清，道路也非常通暢。楊守文等人縱馬一路狂奔到了城門口時。楊守文突然勒住了戰馬。

　　碎葉城，城門緊閉。
7 C; o6 T7 {* _# J- ?9 d+ A7 q. L% l
　　數百名家丁正手持刀槍，嚴陣以待。
5 T1 {/ T9 Y; f5 U/ Y
　　在城頭上，還點著熊熊篝火，把城門照映的通通透透。

　　吉達來到楊守文身邊，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露出了苦澀笑容。

　　這，怎麼辦？

3 ?, }3 W1 t9 x" B- P+ A6 y8 |　　「開城！」

8 N8 m* }: v8 \. m8 t　　就在眾人感到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城門下，突然有人高聲喊喝。
/ b. ]$ j" L  H, g) x5 D
　　一個男子衝出來，手持大刀厲聲道：「動手！」
, [/ @; u& \" T0 G# t
) M9 o  J2 f# d/ f6 Z9 M. D5 G　　那看守城門的家丁中，有一些人二話不說，舉刀便看。其他的家丁頓時傻了，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己身邊的人會朝自己動手，頓時陣腳大亂。與此同時，幾個人也打開了城門。那為首的男子衝著楊守文揮手喊道：「長老，快點隨我出城！」
; W8 p5 U/ V6 W+ K6 s" `/ V
　　李客？
5 _3 `2 K- M1 Z
　　楊守文看清楚那人時，不禁愣住了。

4 t) ~  A! x) W; v　　日間他路過彌勒瓷坊的時候，發現那瓷坊大門緊閉。

6 j# F8 E5 q8 A5 G　　當時他還以為李客已經帶著家人離開，可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這裡。

. r& ?- j. K& I( j1 Z5 |　　這傢伙，是個人才！

6 P; x0 x$ G  [3 T　　楊守文喜出望外，便縱馬飛馳而來。
6 R- |7 ^$ D) a" {" c5 f
& N# Z. u+ k' `& m. T　　城樓上，那守城的首領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呆了。等他反應過來，準備指揮人馬抵抗的時候，楊守文和吉達已經帶著人衝出了碎葉城們。李客等人也紛紛上馬，緊隨楊守文等人的身後離去。當阿芒帶著人追到城門的時候，一行人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客，你怎會在這裡？我不是讓你離開了嗎？」

　　楊守文一邊縱馬飛馳，一邊大聲問道：「這些人，又是什麼人？」
; C& w8 b4 B3 r" t7 L, [
　　「長老，你不走，我怎敢離開？

9 P5 W7 V9 Y4 t, y; F3 D　　你可是朝廷派來的欽差，若真個發生了意外，我便是百死也難辭其咎。顏織首領不在，這碎葉城便以我為主。我好歹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年，也招攬了一些人。

0 t* I5 i* M5 ^* G$ C. P4 c* o4 i1 E4 I　　他們是我的耳目、眼線……

　　昨日你離開之後，我就安排家眷離開，前往龜茲鎮。我留下來，便混入了門卒之中，準備著在必要的時候接應你。沒想到薄露的動作這麼快，真是太危險了。」
5 x9 M6 _+ k5 i4 o/ W( a
　　這傢伙，可是從沒有和我說過，他在碎葉城還有人。

/ Q/ V8 r! T* X  S% }* X  S* z　　不過，這也說明，李客的警覺性很強。同時，他也很有想法，才會秘密招攬手下。

* _; C3 w, o) v  ]/ t" ~* o　　碎葉城，已經漸漸遠去，消失在夜色中。
6 j- l& c+ P/ |9 A3 d; P
- D: s; c, G- s; P" h2 R( |　　一望無際的空曠原野上，寂靜無聲。
) a! v$ D3 O! X, {
1 c+ C5 e! x$ s  N- o3 u　　追兵已不知去向，楊守文突然勒住了戰馬。
: p7 d2 _$ M7 \* g
　　「李客，那薄露家的馬廄，不是你放的火嗎？」
8 C3 P! Q1 m! B( V  ^5 F
　　「啊？」
  e- b/ {- {9 B/ u
　　李客一臉茫然，疑惑看著楊守文，露出了不解之色。
* h5 ^6 I1 u6 V8 M4 y
1 X8 u$ {- g$ C0 a# k( o　　吉達則催馬上前，沖楊守文比劃手勢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7 y( O1 [) V5 t  {7 m　　「該死！」

　　楊守文在馬上，氣得一拍大腿。

　　我就知道那兩個小子不會聽話……斧頭，原本應該跟著楊十六和封常清一起，離開碎葉城。可現在，斧頭就在眼前，再加上之前薄露家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

　　楊守文撥轉馬頭，遙望碎葉城的方向。
' E6 v6 s7 n! W2 b
　　不用問，楊十六和封常清兩個混帳傢伙，肯定被困在了碎葉城……
' ^" d8 M  U5 C7 [% {/ V

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三十七章 奪回保大軍

" \: h1 s( M8 n3 H6 \4 |　　夜，月朗星稀。
4 K: t1 s1 W5 J- Q2 h7 D
　　從羯丹山吹來的柔風，帶著幾分漠北特有的燥氣。
# j! k% H+ O5 ^3 P
2 M) @4 Z" P" o# {　　楊守文等人在一片密林中，找到了一處山泉，於是便在山泉旁邊停下來休整。
' T4 s+ o1 w+ U* s
2 g8 G6 a. g5 s; N　　蘇彌射渾身是血，遍體鱗傷，看上去很嚇人。

　　但實際上，由於他皮糙肉厚，很多傷口看上去嚴重，卻沒有大礙。倒是米娜的情況比較嚴重，後背受傷，傷口兩邊的肉向外翻著，已經染紅了後背。楊守文從挎包裡取出一瓶藥粉，遞給了吉達。然後又給了他一包繃帶，讓他為米娜包紮。
7 b/ }9 @% Q1 I$ a6 ]
　　看得出來，兩人的關係不尋常。
8 F% R$ g9 ?' U# i0 v3 @8 L3 q
　　吉達也沒有和楊守文客氣，便抱著米娜進了林中。
: O1 R3 Q4 A; e) o
) }) u& }* k+ L1 R. O! E　　楊守文又取出一包繃帶，招手示意一個黃鬍子過來，讓他給蘇彌射包裹傷口。

, m- M- l' b( k3 U　　「長老，你到底是什麼人？」
% o% T$ |$ P! G/ }- s
　　蘇彌射赤著上身，看著楊守文問道。

　　楊守文微微一笑，沉聲道：「到這地步，我也不必瞞你。

　　我叫楊守文，家父楊承烈是洛州司馬，行洛州團練使，右衛將軍楊承烈。我此次奉聖人密旨前來安西，本是要找一個人。沒想到那人沒有找到，反而遇到了這檔子事。
/ w; A0 i4 j6 f1 G
　　蘇將軍，這薄露到底是怎麼回事？」

! `0 o: x( p9 T( n5 T0 X& g　　「長老，蘇彌射將軍不姓蘇。他姓鼠尼施，名叫蘇彌射。」

2 V% ~4 C; A: C; I. \* U* i　　李客在楊守文身邊，聽到楊守文自報名號，眼睛不由得一亮。
* k8 Z" |6 ?, x4 U7 S- y
* M! {0 @8 U' {0 r　　倒是蘇彌射並沒有因為楊守文的名字而表現出異常，估計他的確是沒有聽過楊守文的名字。
: a3 m( ^6 O8 c% c' k8 f; C
; R; D- E4 v) v, t$ U7 ^　　楊守文一怔，忙雙手合十，向蘇彌射道歉。

/ D2 ~5 l# a7 W; V- z' }　　蘇彌射苦笑道：「不瞞楊君，我確實不清楚薄露為何要造反。
. F7 V* K: w7 g
; [' c: M5 n& F* ~4 X　　朝廷待阿悉吉不薄，他在這碎葉河谷雖不說是一手遮天，但也能呼風喚雨。特別是阿勒皮一族被他滅門後，我估計整個碎葉河谷也不會有人敢找他的麻煩你。他家財萬貫，不但掌控著昆陵山古道商路。同時還打通了漠北往突厥的商路，日進斗金不在話下。

. f- C8 x5 r+ l4 o/ g: [　　有錢，有勢，又有名望……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這好端端他為什麼要去造反！」

6 w! U" d( y$ |+ x- T: V1 j　　蘇彌射一臉的不解之色，看上去並不是裝出來的。
7 p( Z9 k' Z4 Y: `
　　楊守文臉色一冷，輕聲道：「蘇彌射將軍，你可是說過，你知道內幕。」

　　「我是知道一些內幕……那魯奴兒本是默啜之女。在去年與烏質勒之子娑葛定親。我估計，薄露這次造反，很可能和默啜與烏質勒有關。」
9 u5 Z$ p/ {; O. M2 x( U
　　楊守文聲音雖輕，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冷意。

. q) h7 p1 C5 l0 K2 {) Y" W! F　　蘇彌射嚇了一跳，忙不迭開口解釋。
; A4 H/ B/ h" P; g
　　我要你說這些嗎？我也知道，這件事和默啜、烏質勒有關。
: t5 d9 ?2 |6 ^" S# R. ~/ Z
2 Y+ X% h6 u7 C# ]& h　　看得出，他的確是不清楚薄露造反的內情，楊守文想了想，也就沒有再為難蘇彌射。

　　他靠著一顆大樹坐下，閉上了眼睛。

; |8 Z1 g0 K# ~; e. \　　說實話。他的確是有點累了！
2 s8 T7 _4 \0 b7 ]+ ^
1 l- `+ Z2 {! Q+ Q　　這一整天，精神都一直處在一個緊繃的狀態之中，再加上入夜後一場惡戰，楊守文這會兒鬆弛下來，也不禁感到疲乏。腦袋有點眩暈，同時這心裡也有點焦慮。

! X5 n$ `2 f% z. N2 a4 G　　「楊君，吃點乾糧，先填填肚子。」
$ V  T5 ^+ L3 @6 [$ w
　　李客走過來，遞給楊守文一張裹著肉醬的饟餅。

　　饟餅已經涼了，但楊守文吃起來。還是覺得很香甜。他狼吞虎嚥，把一張饟餅吞下，又喝了半袋馬奶酒，而後一抹嘴。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感覺精神好很多。

9 L" h4 ^# \+ F. {　　「李客，你怎麼會……」

　　「楊君，我在這裡長大，顏君不在，我便是這碎葉城的首領。

　　楊君奉旨而來。萬一出了閃失，而我卻臨陣脫逃的話，到時候朝廷肯定會治我的罪。」
' t( `' N3 o  C" r) m  g
　　李客神色輕鬆，言語間甚至有些調笑之意。

3 A6 E. K" l2 g. M4 l　　楊守文也不禁笑了，他拍了拍李客的肩膀，目光再次向碎葉城的方向看去。

! R5 O4 J! A: M% u( E0 G* c+ I　　「蘇彌射，我想奪回碎葉城，可有辦法？」

2 n3 z! x0 G& ?: W$ B9 Q' m; h　　「啊？」
0 z$ q. s2 u7 P8 j6 Q, B
7 _3 V' c9 }/ K$ e  F5 ^　　蘇彌射聞聽，不由得一怔，旋即腦袋搖的好像波浪鼓一樣。
8 _: P. z; @2 i) X4 j) r" K; l: e) q
% i- F* t& \- u1 n/ @　　「楊君想奪回碎葉城不是不可以，但必須要朝廷出動兵馬。
/ d. Y6 m$ H( X3 `
, T6 \# @/ N& u2 ]% \: Y5 l　　想要靠咱們這些人奪回，基本上不太可能。」

　　「不是還有保大軍嗎？」

# K& n# K% j& [, b. ~　　蘇彌射嘴巴一咧，苦笑道：「若我現在軍中，倒是可以調集兵馬。但薄露把我騙進了碎葉城，現在這保大軍很可能已經被贊摩掌控。那贊摩是阿悉吉族人，在軍中聲望不低。薄露之所以敢對我動手，恐怕也是為了方便贊摩能夠掌控住保大軍。」

. D% S" m. f( S　　贊摩？

! p0 y+ p! M4 h8 f' R8 L# S　　楊守文扭頭向李客看去。
7 p2 |* w* _1 ^0 `
　　李客點點頭，輕聲道：「贊摩是薄露的族侄，天生神力，驍勇非常，在軍中威望不低。」

$ W- R$ A- B+ z" s4 a　　楊守文沒有再問下去，因為從李客的言語中，他已經聽出了些許端倪。
+ }4 R. k4 U) Y% _  x' E; k& e
　　恐怕那贊摩的威望，也是蘇彌射縱容所致。

　　蘇彌射和薄露關係很密切，估計從薄露那裡也得了不少的好處，所以才會去提拔贊摩。

　　其實這種情況，在安西並不少見。

　　畢竟這安西地處西陲，邊軍的待遇也遠不似中央禁軍那樣豐厚。而且，碎葉距離朝廷路途遙遠，更有昆陵山古道相隔。保大軍想要保證軍餉，很大程度上要和當地豪強進行合作。薄露是碎葉豪強，蘇彌射拿了好處，自然要與薄露方便。
' m) m# F2 j  W5 Y9 s+ b4 P! {
) ?7 c* E6 E& ?/ m/ ?1 X　　楊守文閉上眼，陷入沉思。
4 T  Q, v% H. j/ g& e4 ?, A
　　楊十六和封常清兩人的面孔，在他腦海中不斷浮現。

　　一個忠僕，一個弟子，讓楊守文無法割捨。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是楊守文已經能夠確定，那薄露後宅馬廄的火，就是楊十六和封常清兩人所放……封常清古怪精靈，楊十六身手不弱。他二人放火之後，一定能找到一個隱秘的藏身之所。

! F3 c3 O% c# M$ R$ |" Q* K, W　　可是，他們也藏不得太久。

　　封常清還好，楊十六的目標卻有些明顯。

3 W& P8 c; ]- w　　今晚薄露發難，雖說已經殺了蘇巴什和哥舍處，但想要平定下來，至少需要一兩天。一旦他掌控了局勢，對碎葉城全城搜索的話，那楊十六封常清可真就危險了。
7 E) B0 K4 L. }) ?0 o0 x
　　估計現在，薄露撕了楊守文的心都有。
/ _7 |' t2 s% M
8 H( Z5 s  [4 c0 M. p　　如果被他找到了楊十六兩人，他二人的結局可想而知。

　　他們為主僕之情，師徒之情，不願逃走，涉險留在碎葉城，暗中相助楊守文。他楊守文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更不可能棄他二人不顧。想到這裡，楊守文深吸一口氣，猛然睜開了眼睛。
( y  V1 Q, a; l- q1 M# I. L& k) q
9 a  K: |% w; ?+ N' g+ H　　他看看李客，又看看蘇彌射。
& t5 V, h& G) K
　　「我要奪回碎葉城，你們可有辦法，助我重掌保大軍？」
. {: m& O8 M2 V* @, C9 |; A
2 Y& W6 f& ~& U+ f

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三十八章 唯一的出路
. i/ d8 h2 u' x2 H  I, I( k
) @7 b3 s& }/ I/ ]! L4 I1 }　　重掌保大軍？

  X1 r8 \  K+ N; E& t: E　　蘇彌射看著楊守文，感覺好像在看一個傻瓜一樣。

7 W2 k7 q! W5 g- O/ c- n+ E　　重掌保大軍談何容易，就算是他現在回去，估計還沒等靠近軍營，就會被贊摩下令，亂箭射死。

　　「楊君，非是我不願幫你，而是……」
6 l! K3 w2 a' s2 A/ x
　　蘇彌射一副糾結的模樣，輕聲道：「那薄露既然敢造反，又焉能沒有準備？

. ^% p, H8 ]$ i, C　　贊摩那廝也是個精明的人，他是薄露的族侄，一定和薄露早已勾結。我現在回去，也是死路一條。」
: o7 x$ \' l3 U# R( V8 C
9 i  V7 d. S( I& Z$ d8 u' l　　「難道你在軍中，連個親信都沒有嗎？」
7 K, |; m, ~- X0 F
. ?9 X1 P0 \5 g! I  x　　就在這時，從林中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楊守文扭頭看去，就見吉達攙扶著一個女子，正慢慢走過來。

　　林中的黃鬍子們紛紛起身，向那女子行禮。而楊守文這時候才看清楚，這女子赫然就是那天晚上在濛池坊河灘上，被人圍攻的女子。她，和吉達居然認識？
* r6 F# E+ Z& j+ I; p. |7 z
- U# j  [6 b% o9 ^' v　　「小長老，別來無恙。」

　　那女人走到楊守文身前，欠身一禮道：「這是咱們第三次見面，上次在碎葉城中多虧你出手相救。當時因為事情緊急，所以我未能向你道謝，還請小長老見諒。」

　　吉達咧嘴笑了，朝楊守文比劃道：那天她還說遇到了一個和尚，沒想到就是你！

3 V0 e( w2 ~! s& k9 f- u　　本來，楊守文對這女人是有些不滿的。
1 A4 [" d3 F2 Z1 ^1 B0 }( s
　　但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
, O4 h/ M+ ]( V! C2 U- P
6 L) }! |8 x6 X# v7 K* h4 t　　這女人一看就知道和吉達的關係很密切，而且又向他道了歉，楊守文也不好再發作。

( E+ b* G  T& |& G7 P2 C　　猶豫一下，他擺了擺手道：「女施主不必客氣。」
# G# a% W) _6 l
　　他這話一出口，米娜的臉上露出笑容，「小長老莫非真是出家人？」
# r! g# n3 L+ |! Y  m
　　「當然！」

6 C" ^& c7 t- I: K0 {& [　　楊守文回答完之後。就見吉達朝他比劃道：你這好端端的，怎麼變成這樣子，還出家了？
( u, N' q9 K7 j* D. B1 x5 ?# |, t
$ k% y) A" d2 J3 @7 y1 w/ h- T　　「大兄。一言難盡。」
% U4 K+ r' V5 t  \/ c
; e! E# n! X8 q) `, x　　楊守文嘆了口氣，然後看向那女人道：「你剛才說。蘇彌射將軍有沒有親信，又是什麼意思？」
; t4 u) ~" d$ X
: w: c' U/ }# f3 w　　米娜聞聽，立刻收起了笑容。
6 o2 ^6 |; }( D" H( ]* E0 w+ Q, g! J
　　她看向蘇彌射道：「蘇彌射將軍，在我記憶中，你執掌保大軍，至少也有十年了吧。」
% E  S3 y1 l. k# m; G
　　蘇彌射點頭道：「今年正好是第十年。」

　　「十年之中，你難道就沒有培養出自己的嫡系，亦或者說在那軍中就沒有什麼親信嗎？」

　　蘇彌射聞聽。頓時沉下臉。

: k' F( w7 i- ?  |9 N& p　　「米特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蘇彌射這十年來在保大軍中，雖不說什麼戰功赫赫，但對兒郎們卻從不曾有過虧見。十年來我保大軍三千滿員，未欠過一文軍餉。逢年過節，我還會給兒郎們一些獎勵，這些錢都是從我口袋中出去，甚至沒有與都護府陶耀國半文錢。」

: K8 U! c7 u/ L. @　　米特拉？
& W- T, `4 P& m5 h$ q- D
　　楊守文疑惑看了米娜一眼，原來她叫米特拉，似乎不像是胡人的名字啊。
# m4 R# F  F; h, z! L
& o# T% c% }6 D: m: ^2 u' w　　不過。看她的樣貌，深目碧眼，肌膚白皙。骨架子也比較大，更像是歐美系的女人。

3 z; v. u5 I. U( t　　米特拉道：「那你現在如果回去，能不能重新掌控保大軍？」
  K& k" o. K3 F+ {
1 x9 q8 A1 k5 Y　　「當然可以！」

1 b5 E6 T' o9 I/ ?6 n3 P# W& @. |7 b: M　　蘇彌射胸脯一挺，大聲道：「只要我能回到軍中，自然可以重掌兵權。可是，那贊摩恐怕不會給我這個機會。他在軍中也有一些親信，所以只要我出現在軍營附近，他的人一定會殺死我。我進不得軍營，又如何能夠重掌兵權。控制保大軍？」
# B$ X4 ^. N" S6 D# D
　　聽得出來，蘇彌射頗有自信。

8 ?7 J  W" q: _! z5 g　　但是。首要條件就是，他能夠進入兵營？

　　楊守文也不禁搔搔頭。感到頗為無奈。這似乎是一個很困難的事情，按照蘇彌射的說法，如今這種情況之下，那個贊摩絕對不會給蘇彌射重新走進軍中的機會。
! a  k) t/ n, |) Z1 D
$ @2 }4 ], M$ x, g　　他不能進入兵營，一切就等於空想。

　　「而且，就算重掌保大軍，想要攻破碎葉城也非一件易事。
  I) p7 I7 B: q
　　那薄露手中有千餘人，再加上烏質勒的手下，以及紅忽魯奴兒從突厥帶來的人馬，他手裡如今，至少掌握了近三千人。這還不算過了今晚，他吞併蘇巴什以及哥舍處兩家的力量……我想，到那時候薄露手上，少說也會有四五千人。且不說別的，就算是靠著碎葉城的城防，想要將之攻破，沒有一兩萬人根本就不可能。」
' I/ t! B1 ?: ~- x; A
- Z7 n3 j' o* R, d" c. E　　蘇彌射垂頭喪氣，一臉苦澀。
# b# ~7 Q3 `9 H5 u" j: Z
6 H- W. n( C0 X$ ~& V$ W　　「楊君，單憑咱們的力量，想奪回碎葉城幾乎不可能。
" J3 F1 [; _$ }; w
　　唯一的辦法，是咱們找到援兵。去北庭都護府，亦或者去安西都護府請求援兵才是正途。而且，若是拖得久了，一旦薄露說服了五弩失畢中各部人馬，到時候就算傾安西都護府的力量，都很難與之爭鋒……更不要說，他還有烏質勒相助。」

) U; q8 t5 m- _( J5 B0 m  y; d　　「按你的說法，就是說根本奪不會碎葉城嗎？」
: `$ L% A7 k& |, }1 h
　　米娜突然開口，看著蘇彌射問道。
5 u5 Z6 F8 K$ ~2 T7 T
$ _/ M' M  R2 }% b　　蘇彌射想了想，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似乎這是個事實。
+ ]6 k: ~) B8 o8 M1 B' J
% Q4 i- w1 f7 t/ M　　「保大軍不過三千人，難，太難了……」
; h7 ]$ m1 S' v4 L
　　楊守文沉默了！

( o, ~2 u+ o3 P　　如果按照蘇彌射這個說法的話，想要奪回碎葉城的確是不太現實。可如果求取援兵……時間上根本來不及。封常清和楊十六陷在那碎葉城中，薄露不可能留給他太多時間。等薄露反應過來之後，一旦全城搜索，最多三日，絕對會找到兩人的蹤跡。

. o, @( O- j4 a) ^' |. o. e　　畢竟，這碎葉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8 a9 e4 }0 z; v5 H3 P& E7 p( g
9 m$ f3 v( V! C! P7 x  `2 i2 r　　他這一沉默，眾人也都沉默下來。

　　吉達拍了拍楊守文的肩膀，比劃道：一定要馬上奪回碎葉城嗎？
5 f+ w( o2 e$ ]4 q/ N- u
# u+ V$ E& x6 D" X/ x　　楊守文點點頭，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
" ]6 X* _# J8 V5 f+ k# n& c
　　「碎葉城，必須要儘快奪回。

　　奪回碎葉城不僅僅是為了我個人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只要我們能奪回碎葉，就可以打破薄露對昆陵山古道的封鎖。此前，我已經讓人前往金滿，向北庭都護府都護郭虔瓘求援……我們奪回碎葉之後，說不定能讓嗢鹿州的阿悉吉人投鼠忌器，這樣援兵就可以迅速趕來。若不然，安西勢必大亂，恐怕會死傷慘重。」

3 d. r. D( M9 x; t& F5 m) @; K) D　　說到這裡，他目光掃過眾人。
) R2 [: ]3 ?+ {
　　「我們現在，不可能在這裡乾等援兵。
/ K$ V' F, V% J7 u- @1 Q
　　求人不如求己，咱們必須要靠自己奪回碎葉，唯有如此才能確保安西不會動盪。

, q# Q  P+ `. S5 q' M　　蘇彌射將軍，奪回碎葉的事情可以再議，但當務之急，是你要儘快重掌保大軍兵權。
  V+ r* u( n4 r, N$ z8 z
4 S& Q( G( v2 h0 ]/ [3 m- Z3 m, h　　這是我們唯一的選擇，也是唯一的出路。

　　諸君有什麼妙計儘管說來，留給我們的時間恐怕已經不多了……」

( ^, v. c) M# J1 P　　楊守文話音剛落，李客突然道：「楊君，我有一計，卻不知能不能成功。」
/ @9 b7 o6 ]3 w$ `1 l# _& s: \$ d
　　ps：今天只有兩更了……相親等待ing，趁著等待的功夫碼了一章，我實在是太機智了！
! V1 S2 p, ?2 V3 B2 I+ a" ]  K

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三十九章 太子定命寶（上）

　　一雙雙目光，唰的一下子就落在了李客的身上，讓他頓時有一些緊張。
5 ]+ g& a1 `8 s, D. S. ]
　　楊守文道：「李君，你有什麼主意？」

  _/ I8 |" O4 g: y0 J! i0 o; ~; i　　李客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楊君欲奪碎葉城，我並無高明之法。但如果只是幫助蘇彌射將軍奪取保大軍，我倒是有一個主意。不過有些危險，卻有幾分機會。」
6 P& `9 ?2 C4 T: Z3 w" D
; I1 N7 {% o0 E- Q* n) c　　「你說。」
) t, h, p6 {! I
' o% ~% P5 A% k! J1 `  Z　　「贊摩此人，我有些瞭解。
+ t: d8 T8 G" r$ `
　　這個人性情暴烈，悍勇無比，但也不過一有勇無謀之輩。
  b2 S7 x" a* W/ k
　　他目不識丁，且驕橫狂妄，愛慕虛榮。對付此等莽夫，唯有刺殺一途，別無他法。」

' A% M4 V4 V% ~8 R2 r! u" [: ]　　「刺殺？」

　　楊守文眸光一凝，看著李客若有所思。

　　「楊君可命兩三人，假冒安西都護府之名，對那贊摩說有緊急軍情要通稟。如今，薄露雖已造反，但是還未通告碎葉河谷的居民。所以保大軍那邊對此一定會放鬆警惕，到時候只要能靠近贊摩將之擊殺，而後蘇彌射將軍出現，自可一舉成功。
% p  {$ |* w7 |
　　但……
5 A' e0 u% X" n
　　此事需有武藝高強的驍勇之人方可，若失敗的話，則重掌保大軍，再無可能！」
  t! s& |4 G7 I( H
　　楊守文聽罷，輕輕點頭。

; L% o6 U) O1 ~7 s9 Q5 m　　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刺殺贊摩！
7 X5 l) u- `/ _0 H
8 i# R! e; _1 V2 s1 L: x- v　　他看了看吉達，卻見吉達朝他點了點頭。
! v) Y* D7 r$ W
5 f$ H1 l+ f; z　　那意思是說：無論你什麼決定，我都會挺你！
# {( f" |* `- m* a5 z, d
　　蘇彌射一旁道：「可是，我們何來安西都護府的行寶？」

　　製作公文，就必須要有安西都護府的印章。在唐代，印璽喚作‘寶’。蘇彌射說的行寶，便是指都護印璽。
6 ]2 F+ d% S8 w$ v9 S6 O' a8 E
9 s) M6 k  J  y; l' p! t5 M　　這個，倒是有些麻煩。

　　李客笑道：「將軍以為，那贊摩認得安西都護行寶嗎？
. \7 R8 G" v; y! ?
　　只需仿製一枚即可，主要是為了糊弄此人，那需要什麼真的行寶？」

　　「去何處仿製，如何仿製？」
- d, l  ~3 r6 P7 |, F& f& B
6 d$ o  l9 w( v" x0 e) f( ?　　「我閒來無事時。也曾學過一些篆刻之法，可以偽造出一枚行寶，以期矇混過關。」
7 p. q4 m1 R, w
/ M: h% c$ w# Z8 t) b7 M/ x　　「那需要多久？」

  b( B+ Q+ A2 K+ w: M　　「這個……」
; X5 Z2 i. Q$ {0 D9 `# m
. g0 w' L! A. W6 g0 M　　李客聽到這裡，不禁愣了一下。苦笑道：「便是再簡陋，也需一日工夫。」
( w! O$ L. ?+ q( c
　　「來不及了！」

　　楊守文一聽，立刻表示反對。

  `' D' @; G) z. B9 D0 u+ }　　「天亮之後，薄露定會傳訊碎葉河谷，宣佈造反。
+ D; G. Q8 y& T) q
( N. C4 {0 \# F  p" t  H8 ]　　到那時候。保大軍未必會在認可安西都護府的權威，贊摩也無需和我們周旋。時不待我，我們必須要在天亮之前，重掌保大軍，否則再想靠近，都會很困難。」

　　說到這裡，楊守文低頭打開腰間挎包，在裡面翻找了一下，取出一個小包。
. I9 X5 _! i2 l6 r& k
: `9 R2 |1 E7 ]# T8 P+ z' r　　那小包是用素錦所致，做工非常精美。

+ u$ O# Q  }( Q! r- f7 }　　他打開小包。從裡面取出一方印章遞給了李客，「李君，用這個代替，是否可以？」
) O) D( ]/ C$ Y6 E$ Y. {
　　那印章使用奇楠所制，入手傳來一抹幽香。

+ e" T2 x- c+ I) D　　李客示意把火把靠近，在手中翻轉了一下，突然發出一聲驚呼道：「這是定命寶？」

0 N0 d, S0 |1 }1 C. w# i4 u! p　　他擡起頭，看向楊守文。

: C! |. L% B; V2 P　　楊守文朝他點點頭，目光中流露出探詢之意。

　　李客此時，不禁覺得手裡的印章有些墜手。嚥了口唾沫道：「有這枚定命寶，想來可以矇混過關。」

) F' f+ ^4 @# F+ [$ [" F　　定命寶，是這個時代，皇室極為重要的一種印璽。只有皇室中人才可以使用。相傳，李世民登基後，發現沒有傳國玉璽，所以感覺非常彆扭。於是他命人製作了兩方印璽，一曰受命寶，一曰定命寶。平日裡在身邊把玩，聊以安慰自己。

　　後來，李靖率部征討突厥，將傳國玉璽迎回長安。
6 D; q2 l1 O2 M
　　受命寶和定命寶也就隨之不再使用，但從那之後，皇室印璽中便有了這兩種印璽。
  q9 M! |) Q/ S4 O8 Y
2 n' y3 }' q2 [/ A4 Y( i3 e4 b　　一般而言，皇室正規的印璽，大都是用金玉製成。
6 I3 S4 j: a0 Y6 j
2 {6 l) `+ L& f0 k　　但也有人喜歡一些小玩意，於是讓人用奇石或珍惜的木材雕刻成受命寶和定命寶，然後帶在身邊，隨時把玩。同時，根據身份和地位的不同，這印璽的式樣也不一樣。楊守文遞給李客的這枚奇楠定命寶，是龜鈕形狀，也代表著它的來歷。

　　東宮，只有太子才能夠使用龜鈕定命寶！

　　按照典章，皇帝、皇后所有的定命寶或受命寶是虎鈕印，諸王所用的定命寶或受命寶，則是橐龍鈕式。
( B( g3 p  l. Z9 ], X
　　李客有點相信了！

' q6 I" Y* g6 n: X6 I6 n　　此前他曾聽說過一些關於楊守文的流傳，現在看來，並非謠言。
" R0 P0 @6 o$ N4 V
! F: l, O5 V$ Z: r  m& [  W. V8 C- u　　太子連隨身佩戴的龜鈕定命寶都交給了楊守文，也說明了雙方的關係，非比尋常。
1 o) }" B( ]' B# I2 F
* G" X4 A6 ^4 ~% d% j5 M　　事實上，這枚龜鈕式定命寶，是李裹兒所贈。

　　至於楊守文，到目前為止，還不太清楚他手裡這枚定命寶所代表的權勢。在安西，他憑此印，可以調動整個安西的兵馬，甚至能夠直接和隴右都督唐休璟對話。

　　「楊君請稍候，給我一炷香的工夫，我自可作出安西都護府的公文。」
) L) H' D+ z  P5 N* `
* @- l* p5 ]$ U8 O8 t; _& A& T! I% T　　楊守文點點頭，輕聲道：「還有半個時辰就是子時，子時之前，務必完成。」

3 F: J  N& e$ [" a7 w$ X　　「喏！」

& Y$ Y$ b% G* H6 ]　　李客小心翼翼捧著那龜鈕式定命寶，開始偽造公文。

　　蘇彌射則站在他的身邊，忍不住拿起了定命寶，在手裡把玩兩下，輕聲道：「這玩意兒看上去，和安西都護府的行寶很相似啊……李先生，這玩意兒真的有用？」

  t6 G8 f, l: O　　「你給我放下。」
/ `- @3 U3 K+ d5 z
　　李客突然大聲喝道，嚇得蘇彌射險些把定命寶脫手。
/ V9 d; g7 g( p4 V0 B
　　就見李客小心翼翼，從他手中拿走，又小心翼翼放在了一旁。

  I( [( o$ y: \$ Y3 \　　「李先生，你什麼意思，不就是一方行寶嘛。」

" L4 @+ T3 I! L　　「不過是？」

　　李客一副‘你見識少’的表情，在蘇彌射耳邊道：「蘇彌射將軍，別說兄弟不提醒你。這方行寶你要是碰壞一個邊角，我敢保證，扭頭朝廷就派人把你滿門抄斬。」

　　蘇彌射聽得一怔，看著李客的目光，也有些不同了。
* X6 ?! g% a8 t; _  e& R
　　他聽得出來，李客這是在向他示好。

　　為什麼向他示好？
' Q- ^7 M; w) i1 y' l% A( t% A
1 Q' I3 x0 ~8 c3 s　　蘇彌射好歹做了十年的保大軍軍使，雖說他這個軍使比較邊緣化，可是在某些方面，也算得上是老油條。若不然，他能力並不出眾，又怎可能佔據碎葉河谷的軍使位子？
/ J' r* A' H- ~  `  X4 V
. t; Y- a# y1 g5 V! c　　「李先生，這行寶莫非有點來歷？」

　　「大有來歷。」
; N" F5 F3 s. x1 ]' \$ m
" ?* m. {$ q7 Y" }& ~& g. A6 P　　李客輕聲道，一邊鋪開了紙張。

　　身為碎葉城的密探頭子，李客心很細。雖然他並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事情，但是一些必要的東西，還是會帶在身邊。比如，這安西都護府所用的公函紙張。
! h% |! D9 K! u7 c7 A# {" T

1月23

卷四 涼州詞 第五百四十章 太子定命寶（下）
8 B5 r5 W7 H7 K. |1 N! R; Y* M. G
" n# G7 M0 _- ~5 Z! M6 p. a　　「蘇彌射將軍，別說我沒提醒你。」

　　他小心翼翼，回頭看了一眼。

　　楊守文正和吉達在遠處說話，兩人比劃著手勢，無暇看這邊的狀況。
8 T9 X1 @% E# W+ v% T6 V
　　「知道這叫什麼嗎？」
1 Q# y- V+ o3 l
  I! D# j0 U  d# N" Z. z% T　　「什麼？」
5 V- o/ [% ]* J5 f* {
- D! x% J* Q4 [' K! \　　「這叫定命寶，太子定命寶……這玩意兒是太子專有的印璽，只有太子能夠使用。」

( Z5 K9 f& `! M- {, V　　「你是說……」

　　「別回頭看。」
6 A3 j, P  ~7 O0 U
9 G) M% G: D, S6 Z　　李客一把攔住了蘇彌射，輕聲道：「楊君這般裝束，說明他有重任在身，不想被人知曉身份。你要是表現的太過了，反而適得其反，弄不好還會讓他嫉恨與你。」
2 t0 c5 w# p# N
　　蘇彌射頓時吞了口唾沫，身子骨也覺得有些發僵。
( P" c3 r$ [+ }6 \0 @: F' e0 L
　　他雖然不清楚楊守文到底是什麼來歷，什麼身份，但是從李客的言語中也能聽出一個端倪。這位爺，來頭很大，大到他這個保大軍的軍使，都招惹不起的地步。
- F0 {- M. F2 m  c
) e: e: F" v. T2 x8 U- V* K4 S　　唐帝國對於安西的統治，主要是依靠於胡人。

/ J2 x2 d9 R. v　　事實上，整個安西四鎮的唐軍數量，不過兩三萬人而已，其餘多是以胡人為主。

' N/ i( V% W$ i" u3 {0 L* N　　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會有一部分胡人願意臣服。

! Z) c3 \& o- {　　比如蘇彌射所在的鼠尼施，在伴隨唐帝國的壯大過程中，已經大體上完成了歸化。鼠尼施蘇彌射同樣如此，他出任保大軍軍使，也賴於所在部落對唐帝國的歸化。
" o, e- V, k; [
　　在蘇彌射的心裡，也懷有一種夢想。

( S/ {' [1 U$ o! |　　在保大軍做好軍使，將來若有機會，可以離開安西，前往中原。
% M! r. J7 j5 u7 l
　　哪怕是到不得長安、洛陽這樣的繁華城市，便是定居隴右，也好過於住在碎葉城。
' z/ C* o2 |) E4 x# I
# j$ g8 ]% r5 w7 m) D　　現在，機會來了！
: ~# c2 ~. ]+ R7 M; i  n; R
　　李客為什麼要告訴他這個信息？
( Q% n/ R2 f& `8 d" N8 T7 |
　　蘇彌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已經有了答案。

& r5 s1 o9 y- H' B- p' E# N　　李客日後也許還會留在這裡，到那時候。他需要有盟友的相助。若是他能夠得到蘇彌射的支持，說不定能夠達到他的目的。雖然依舊不太清楚李客的身份，可是蘇彌射卻知道，李客是朝廷的人。而他。似乎和楊君認識，莫非他要和我結盟？
2 ?# ^8 X0 }* j) g0 K8 G9 x
1 t* ^' c7 \5 R, i: a　　舉著火把，蘇彌射看著李客的側臉。

　　他開始盤算起來，和李客結盟有什麼好處。
7 t; M: T5 A/ A8 Q
# R; ?" M4 |/ R% N4 |　　看得出，楊君對這個李客頗有好感。亦或者說，李客就是楊君的手下。
$ A5 i8 k) f  B
# B; j3 v( U! h! {6 M) O' f　　楊君是太子的人，太子將來會成為唐國的皇帝。也就是說，他蘇彌射如果和李客結盟，不就是和唐國的皇帝結盟？一想到這些，蘇彌射的心裡頓時變得火熱起來。

　　和唐國皇帝結盟啊！

　　我的天吶，那豈不是說我日後在族中能夠和族長平起平坐？
4 ?3 ]% Q- E+ ?0 p* r
　　「別亂動，給我照好光。」
' y! ^. q8 g  H& {# z" u
　　「我知道，我知道。」

　　如果，我這次重掌保大軍。不管能否奪回碎葉城，唐國皇帝都不會再追究我以前的事情。
6 O% H+ y* }( Z% U9 m9 T
　　也就是說……
, B& F; b: b% k: K0 L# w) Z9 [
　　蘇彌射一邊小心翼翼的給李客照亮，一邊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和吉達交談的楊守文背影，心裡面還偷偷的算計著好處。突然間，他覺得攻打碎葉城，對他而言也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就算是失敗了，他也是力挺了楊守文，能混個印象分。

+ Q( t! A5 d8 u, r　　嗯，就是這樣！
) Q. P* l3 U! u; t
8 e+ D! I* Z2 z9 X" E　　打，一定要打……哪怕把那三千保大軍都打完了。也要支持楊君的決斷！

　　楊守文絕對不會想到，當初他離開桃花峪時，李裹兒送給他的這枚奇楠定命寶，在短短的時間裡。就讓一個原本堅決反對攻打碎葉城的傢伙，一下子改變了主意。

　　「大兄，你去年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怎麼失去了聯絡？」
  g1 ?% f9 W* m8 u! Y
　　楊守文趁著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詢問吉達。
# p5 u2 A$ u) k% c! }
3 D+ v( z7 q2 p, x# T　　米娜已經去收整人馬，清點人數去了。
% y- ^3 a% M# U, F6 A
+ Q+ M. R- v6 M　　其實。也沒什麼好清點的，人數加起來不超過三十人，又有什麼好清點呢？
8 Q( a1 c$ h9 ^: U+ B. |1 J
　　她知道，楊守文和吉達一定有很多話要說。米娜是個聰明的女人，於是便給他們留下了空間。

: O: E% [5 @# n0 ^2 r( g$ s9 v# i) s　　吉達則比劃道：你怎麼會來這裡？又變成了這模樣？
8 H* X/ F9 N0 I  p8 q1 m* Y* ~
　　「是老三，蓋老三年初到了洛陽，告訴我你失蹤了……

　　至於我這打扮，這可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事情。總之，我現在是替太子出家，要當三年和尚。所以，我沒什麼事情，只要熬過這三年，我就能還俗了。」

, t" g! @. h  {0 ?& o, z　　為太子出家？
" Q& ?* ^) x8 q; F! Y
　　吉達聞聽，愣了一下，旋即豎起了大拇指。
% j. V6 U+ N4 Z# E% ~
' w' ^0 R0 T8 v! Z: J" ]　　他的眼中沒有任何波動，只有對楊守文的道喜。
/ e; V  S. p. V8 v# ]
5 \9 N9 X$ N- t* D6 M  w! I6 x) ~　　吉達當然明白，楊守文替太子出家的意義。可是對他而言，並沒什麼……楊守文還是當初那個楊守文，他有成就了，有出息了，他這個做兄長的也非常高興。
( ~5 O2 d2 @! X" ]8 B- o
　　吉達，還是那個吉達！
1 k6 k* H, H0 q+ m' E2 t
" `( a% Y$ D( J% {9 ]　　楊守文道：「大兄，說說你的事情吧，怎麼和黃鬍子走在了一起？

$ Q% m3 b3 ^5 `: g) U0 i4 u　　她救了我的命！我喜歡她……

　　吉達比劃著手勢，然後又指了指米娜。

3 F3 P* _0 T. W　　哈，沒想到自家這個千年冰山居然動了凡心。
0 `' Y8 Q) ^  p# c
　　楊守文頓時露出了笑容，朝吉達點點頭，又豎起大拇指。吉達臉上的笑意，更濃……
& ^4 i* z4 R* O# e  c9 a  O
　　去年，我途經疏勒，遇到了一個人。

　　當時我並不想管閒事，可那個人卻找上了我。當時他身受重傷，還被官軍追殺。那些官軍看我和他在一起，就連我一同算了進去，於是我們就在那邊打了一架。

, G% }' h, H! ?0 ?& }, Y　　那個人後來死了，臨死之前，拜託我送一封信去忽論城。

　　我當時正好有事回家，於是就先去了獨山。休息了一段日子後，我想起了這件事，便準備前往忽論城……可沒想到，才進入嗢鹿州我就遭遇到一場伏擊，險些喪命。

　　後來，是米娜路過，救下了我。

8 Z, D" [4 K( h9 `　　我在黃鬍子那邊休養了進四個月才算是康復，沒想到一康復，就遇到了這件事情。
% U7 W# H3 v$ i  j0 v$ {
5 J" N6 {$ s$ o! X+ G/ `  L　　吉達回答的很隨意，但是楊守文卻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
* h. E  g- D3 W7 \. W, D  P
1 {6 }- p5 C+ |, ?( z- q　　有人要去忽論城，然後遭遇官軍的追殺？

　　吉達要送信，結果遇到了伏擊……

. u. s" g& m- E: I2 n& e　　慢著，顏織此前不也說是要去忽論城，難道說這兩件事之間，還有什麼密切的關聯？
% o; U, r. k+ l8 g
9 O8 W7 Q' B& a# c" ~2 {; x& S　　官軍為什麼要追殺那個人？

　　他讓吉達送去忽論城的信裡面，又是什麼內容？

- `: W+ q. _2 D: `2 M　　一時間，楊守文的思緒變得有些紛亂……他隱隱覺得，顏織和這件事有密切關係。

　　就在他準備在繼續詢問的時候，李客偽造的公文也完成了。

　　「楊君，你看有沒有問題？」

　　楊守文搖搖頭，看向了蘇彌射，「蘇彌射將軍，你來看。」
3 j7 c  @0 Q% {( N
% P& q+ y* Q. h- t5 d2 @　　同時，他話鋒又一轉，回頭向米娜看去，「米娜姑娘，請問你的黃鬍子有多少人？現在何處？」
' D: K7 d& f* K
% G( V3 ?7 }6 B7 U0 ^# 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