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二百七十九章 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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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的行踪在幾天前就曝露了，為了完美地捕殺雪山龍王，金鵬殺手們用了整整五天時間來準備。

. M- M+ E3 d  [' h/ F. Y　　每天都有幾名殺手裝成無聊的客人混進茶館，與眾人熱情地打招呼，參加每個話題的討論，弄得跟老街坊一樣，然後就此留下，等到最後一天動手的時候，茶館裡已經不惹人注意地混進十七名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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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老街坊自然認得進進出出的陌生面孔，但這裡只是一家茶館而已，來往客人很多，誰也不會特別在意，顧慎為自己就是假冒的“熟人”​​，自然更看不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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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2 J& T2 ]! {# a% X& ]/ X; g　　因為老者與掌櫃的一句閒聊，針對龍王的狙殺行動被迫提前，接下來，老者被自己這句話所引發的後果嚇得目瞪口呆，此後好幾天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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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4 \# {+ j) R　　其他人也都嚇壞了，包括掌櫃在內，所有人都趴到桌子底下，只聽到上面持續不絕的兵器相撞聲，事後，他們卻都聲稱自己親眼目睹龍王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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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場面，血肉橫飛，人頭跟下雨似的往地上落，有一顆就掉在我面前，我不吹牛，那人頭還沖我笑了一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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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 B! K' L1 {3 a. j　　“二十名殺手，一個不剩。”

8 n2 a3 Z9 g* |　　“五十名殺手，所剩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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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名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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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言越來越誇張，真實情況只有少數人才清楚。

1 w) L2 K8 V# b) q& y7 T8 U! ^1 J　　顧慎為揮刀二十四次，殺掉七個人，自己身中三刀，差點死於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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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峰刀剛剛出鞘，桌子底下已經有一柄刀刺來，顧慎為一手推翻桌子，另一手揮刀，殺死左手的“茶客”，與此同時，左腰中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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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6 G/ @" c! s) Y　　這一刀傷勢不重，顧慎為幾乎沒有感覺，繼續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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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7 Y$ l1 S  z　　茶館裡空間狹小，到處都是障礙，顧慎為沒法繞在外圍逐個擊殺敵人，只能正面迎敵，同時還要防備身後的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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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Y1 O) r* Y7 H* i1 D" Z　　初南屏一直留在城外，少年劍客不適合參加殺手的行動，他的武功是夠格的，但是太容易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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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雙方都不喜歡的混戰，對顧慎為尤其不利，當他殺死第六個人的時候，後背被砍出一道長長的傷口，鮮血立刻染紅半邊身子。

6 b! h# c# Y1 n: B; p　　但他終於給自己殺出一條血路，從一開始他就沒想纏鬥。

　　接連揮出兩刀殺死第七個人之後，顧慎為躥出茶館，身後不到五步遠即是緊追不放的殺手與狹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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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a4 [1 |+ ~　　戰鬥發生的突然，結束得也很快，外面街道上的行人幾乎沒反應過來，照常熙來攘往，混身是血的龍王沖進人群，撞在某人身上，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就這麼稍微受阻，身後的十餘名追兵趕上，三柄狹刀同時砍來。

( b' ~4 t3 Q' M　　一柄狹刀在顧慎為右臂劃出淺淺的傷口，另兩柄卻都落空。

+ K; T* c* ~! {4 ~　　茶館對面的屋頂上，三面蒙面人分別射出一箭，正中三名殺手，救下龍王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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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w& W% P" f0 I　　直到這時，附近的行人才明白過來，立刻亂成一團，“龍王殺來啦！​​”不知道誰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整條街都跟著陷入混亂。

　　有人出手相救，顧慎為卻連看一眼的工夫都沒有，身後還追著七名殺手，他得跑得更快才行，他隨著四散奔逃的人群溜進一條無人的小巷，靠在牆上喘氣，琢磨著怎麼逃出南城，十七名殺手的外圍肯定還有大量幫手，一步走錯都會再次落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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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 O. ?/ b0 ]' |) e. _/ [　　兩名蒙面人從牆上跳下來，手裡拿著短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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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立刻橫刀在前，肩膀牽動背上的傷口，這才感到刺骨的疼痛。

　　“跟我走。”一名蒙面人說，是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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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l" e1 X$ Q, C　　兩人只是拿著短弓，沒有搭箭，看上去不具威脅，顧慎為點點頭，放下五峰刀，仍然握在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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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向小巷深處跑去，拐了幾道彎，跳牆進入一座小院，廂房裡備著三套黑色斗篷，蒙面人扯下面罩，都是十七八歲的女子，顧慎為一個都不認得。

! A% v$ J, d( L" p% i3 [5 m7 ]8 H　　還不到寒暄的時候，三人穿上斗篷，一名女子在地板上摸索了幾下，打開一道活動門，露出下面的地道，她先跳下去，顧慎為其次，另一名女子殿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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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道不長，再出來時已經到了幾條街以外的另一間房子裡，門外有馬車等待，兩名女子跳進去，顧慎為隨後跟上，前面的馬夫呦喝一聲，策馬前行。

% M) ?7 E7 j$ P: _- A" S* t+ T　　車輪轔轔，顧慎為終於得出空閒，解下斗篷，扯下衣襟將三處傷口包紮好，對面的兩名女子一直看著，沒有幫忙。

　　然後他開始仔細思考，剛剛過去的不到兩刻鐘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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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S# y4 I( F/ ], S; `　　金鵬殺手找到並包圍了他，差點得手，卻被幾名手持短弓的蒙面女子從中乾擾破壞。

　　短弓讓他想起從前的熟人，封口流花，那名甲辰學徒中的神射手，接著他又想起另一位熟人。

" a( f# F, Z5 E7 ~/ C/ C# S　　他握著五峰刀，冷冷地看著“救命恩人”，“你們的主人是誰？”

　　兩名女子一齊搖頭，其中一位說：“還不到說的時候，龍王跟我們走，主人自己會對你說。”

, J) c) Q% s* r+ h6 c! x$ K8 u. c　　馬車還在行進，顧慎為趁著一次顛簸，從後門跳出，迅速融入人群，兩名女子根本來不及阻攔，前面的馬夫更是毫無察覺。

　　不管救他的人是誰，顧慎為都不願意稀里糊塗地去見他或她，既然這位“恩人”有本事提前知曉金鵬堡的陷阱，早晚還會再找到龍王。

　　一想到救命者可能是那個熟悉的女人，他就感到渾身發冷。

6 d0 U5 B( s8 i# u　　顧慎為從來沒在璧玉城以東行走過，但是消息仍很靈通，讓他意外的是，過去三年來，荷女與曉月堂徹底消失，上官怒雖然表面上仍在沙漠邊緣圍剿，但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任何斬獲。

　　他的真名叫顧慎為，只有荷女知道，荷女是為曉月堂偷盜《無道書》，也只有他知道，事先並無約定，兩人卻都將對方的秘密深藏心中，誰也沒有洩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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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擅長使弓箭的女子冒出來，顧慎為從中隱約看到荷女的手段，她曾經讓流花當自己的影子，對於如何利用弓箭手肯定爛熟於心。

　　他摸了摸腰下的龍首劍，鐵匠達伽打造的九口神兵當中，只有這柄劍還從來沒有沾染過敵人的鮮血。

　　同樣的七章《無道書》，同樣的《死人經》，顧慎為想像著有一天終將到來的生死決戰，幾乎沒注意自己行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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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4 p' c, f( T3 ?& E　　僅僅是救他一命，化解不了兩人之間的恩怨。

9 I9 W# O( M1 R% O　　他走進了留人巷，這裡離茶館所在街道不遠，龍王與金鵬殺手火併的消息早已傳得沸沸揚揚，成群的刀客面色嚴肅地在街上跑來跑去，逐家檢查妓院，行人也常被突然拽住，接受粗魯的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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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人巷的生意為此頗受影響，妓女與丫環婆子們或站門前或立窗下，對無能的殺手與刀客連諷帶刺，因此，街上藉此機會看名妓的男人倒是不少，即使是執行任務的刀手們，也常常不由自主地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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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走到牆角，趁周圍的人不注意，抓起斗篷用力擦去臉上的易容塗料，恢復本來面容，留人巷裡向來不留人，如今沒有幾個人還會記得三年前曾在這裡擁有一家妓院的殺手楊歡。

　　他摘下兜帽，也跟其他男人一樣，邊走邊仰頭觀看樓上的妓女，那些女人有大量觀眾的支持，罵得更起勁兒了，“喲，這不是老李嗎？前天晚上還發誓說要獨力殺死龍王，掙到銀子跟我對半均分，今天這是怎麼了？龍王從你手裡跑了？臉上跟死了老婆似的，王八蛋，老婆死了，你該高興才對……”

% R+ p1 w" z+ b: L　　“老李”帶著十幾名刀客，頭也不抬地走過，瞧街上誰笑得最厲害，就去找誰的麻煩，全然沒有註意到從身邊經過的青年，青年臉色蒼白，似帶病容，與茶館中逃走的龍王相貌一點都不符合。

　　顧慎為慢慢走到街中心，抬頭看到一名俏麗的妓女，街上的男人看她，她也看街上的男人，時不時搔首弄姿一下，將這次意外當成推廣名聲的大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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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必須這麼做，因為隔壁就是蕭鳳釵家，競爭壓力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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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鳳釵是不會在這種場合露面的，即使她家門口等的人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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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敲敲門，附近幾個男人心照不宣地沖他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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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丫環打開門，熱情地請客人進樓，先是端來茶水，貼在他身上敷衍了幾句，掂量客人的財力，顧慎為掏出一小塊金子，丫環毅然決然地上樓去請姑娘。

9 @  X  s/ p# z6 n0 ?  a  B　　這裡曾經是許煙微的家，格局稍有變化，顧慎為仍能了若指掌，丫環剛一進入二樓的臥室​​，他就放下茶杯，幾步走到樓梯下面，悄無聲息地躍起，左手抓住二樓樓板，懸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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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Q- Q4 p1 E3 l. i2 F　　“貴客駕到……”一個軟膩的聲音說到一半變得冷硬，“人呢？客人呢？帶金子的客人呢？”

　　“咦，剛才明明在這兒。”

- l" G; {: J5 O6 q　　兩人匆匆下樓，四處尋找淘氣的客人，顧慎為翻身上樓，閃進臥室。

　　臨街的窗戶虛掩著，他直接走到後窗前，拿掉窗閂，輕輕推開，跳出之後又將窗戶關上，估計裡面的人一時半會發現不了異樣。

+ u! L$ N" g; B7 Q　　這扇窗戶離蕭鳳釵家不遠，從前他得拽著繩子盪過去，現在只需要縱身一躍。

+ [! K) v) K, S　　蕭鳳釵家的第一扇窗戶關得很緊，這裡是她的臥室，顧慎為不想就這麼闖進去，於是又跳到第二扇窗外，貼在上面聽了一會，掏出貼身匕首，挑開裡面的窗閂，打開一條縫，閃身進去。

　　二樓的會客廳裡沒有人，丫環們大都在樓下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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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室裡還有別人，顧慎為悄悄走到門口，正好聽到那個男人說話，“這是一筆大買賣，咱們務必搶在石堡前面找到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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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二百八十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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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 D& F" G/ s* Q+ g  D       蕭鳳釵的屋子裡有男人很尋常，這個男人關心龍王的下落，就有點不尋常了。

8 G- [- S( L) a4 J: R+ {  H; c　　顧慎為靜靜地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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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w& D2 A/ M　　“二哥儘管放心好了，只要龍王還在南城，我的人肯定能找到他，沒准他會自己找上門來。”蕭鳳釵的聲音說。

　　“不要大意，剛才聽說龍王被圍，可嚇了我一跳，他要是死了，可會壞了咱們的大事。”那個男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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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H; U- S7 q9 Z# C* w　　“我看龍王沒那麼容易就死，像他那樣多疑謹慎的人，我還從來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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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6 C7 ]+ k. m2 Y* f　　“嗯，最好這樣。我得走了。”

　　“外面人多，你不怕被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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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 o7 o$ p, d3 A/ w　　“人多才是最好的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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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d. n- b! M5 |  M　　顧慎為閃身躲在一張桌子後面，會客廳裡只點著一盞小油燈，他穿著黑色斗篷貼牆站立，全身處於陰影之中。

　　另一名穿斗篷的男子走出來，蕭鳳釵送他到樓梯口，看著他下樓，轉身回房，沒有註意到客廳裡多了一個人。

- t; w8 M  B6 b7 _& K( v# i, o　　過了一會，丫環上來，說下面來了兩三撥刀客，都被打發走了，蕭鳳釵嗯了兩聲，沒有說話。

　　丫環離去，客廳裡只剩下顧慎為一個人。

2 j7 \, U2 d- |" w+ A　　“龍王是打算進來呢，還是要我出去？”蕭鳳釵輕聲說道，在寂靜的屋子裡顯得極為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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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6 G/ G: ^; l　　顧慎為走進臥室，這一回沒有刀客躲在門後。

. J, I& r# L3 N( E- \) Z　　“希望龍王沒有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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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d5 p6 x( c7 S! @& q9 ^　　“還好。”

　　看到龍王警惕的臉色，蕭鳳釵微微一笑，“龍王不必多心，隔壁姑娘是我的人，她告訴丫環說剛剛來了一位奇怪的客人，我猜就是你。”

2 @7 v6 Z$ T6 L% n　　顧慎為沒聽到丫環說這事，主僕間肯定另有交流方式，“我來談一項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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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y3 F6 v3 P. X+ X! J# n0 W3 k　　“我好像沒看到呂奇英的人頭。”蕭鳳釵淡淡地說，她曾經有過提議：龍王殺死南牆酒館的掌櫃，她提供安全的藏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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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R: q5 l, V1 e　　“另一項交易。”顧慎為拒絕過蕭鳳釵的提議，不會因為暫時無路可走就改變主意。

/ M1 Z2 T! N2 T0 h* ^　　蕭鳳釵一隻手臂放在桌上，身子挺得筆直，神情莊重，好像大家族的貴婦，她已經知道該如何跟龍王打交道：無需複雜的技巧，直來直去最好，這是一個心怀大志的男人，輕易不會受到女人的誘惑。

　　“龍王聽到我與二哥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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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E7 ~6 m; C' j7 P　　顧慎為點點頭，他只聽到寥寥數語，但不打算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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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e( A  ~0 I/ O; Y/ T# |/ v　　“怎麼樣，龍王對這項交易感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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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聽細節。”

. Q; G0 E. b( I2 D/ I　　蕭鳳釵臉上掠過淺淺的笑意，“龍王在哄我說話？不如龍王先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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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o% z& B/ x　　“呂掌櫃不應該死，也用不著死。”顧慎為來蕭鳳釵這裡不是為偷聽談話的，他心中的確有一項交易，“大雪山的財路足夠寬廣，容​​得下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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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9 Q- q" F$ Z1 i- G. C% b) O　　“龍王要拉我入夥？”

　　“不，這不算是入夥，只是交易，你希望賺錢，我希望能避開孟氏，讓金錢來往順暢，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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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 Z7 H4 l7 L# K% i2 C# ^　　蕭鳳釵低頭尋思了一會，“跟龍王交易可是有風險的。”

　　“利潤抵得上風險，十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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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7 }. F3 `" D　　“那這個風險就值得了。”蕭鳳釵笑道，“不過我的胃口大，低於一百萬兩的生意不做。”

4 W! b: v/ R/ f　　“只要你能得吞得下，多少都有。”顧慎為鎮定地撒了一個謊，他估計許小益手裡的銀子加在一起也不過一百多萬兩，為了武裝大雪山劍客，已經花掉不少，根本不夠給呂掌櫃和蕭鳳釵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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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 c' e' |9 u7 I6 |$ ^$ {　　“那就太好了，為了錢，我也只能得罪金鵬堡了。龍王可以留在我這裡，我可以擔保你的安全。”

　　話音剛落，外面就有丫環急匆匆的聲音說：“夫人，又來一夥刀客，非要上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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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讓他們等一會上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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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8 I7 b  m1 M$ \　　蕭鳳釵起身，掀開牆壁上的一塊掛毯，露出一座半人高的小門，“希望龍王不要嫌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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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p4 S4 ^/ N0 |3 ?' n2 M3 \9 P9 m　　小門裡面是一道狹窄的樓梯，正好夾在牆壁裡面，順著走下去，顧慎為到來一間小室，有床有桌，點著油燈，根據樓梯的高度，他猜自己此時正身處地下。

　　一刻鐘之後，上面的小門再次打開，蕭鳳釵走下來，帶著繃帶、金創藥等物，“刀客已經走了，來要銀子而已，沒幾個人真心想抓龍王，都是藉機訛錢，不給就鬧事。”

　　“你養的高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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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 Y! D* s. ~! z　　“高手有高手的用途，打發宵小還是用錢最省事。脫下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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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C; p' c9 ^0 J1 x/ V5 X　　最後一句話帶有命令的意味，顧慎為稍微猶豫一會，解開斗篷，脫下上衣，他的傷口只是草草包紮，這時又滲出血來。

2 Y+ U2 [% B, R　　絕大多數人，包括男人，見到龍王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疤都會倒吸一口涼氣，蕭鳳釵卻不動聲色，或許是她掩飾得很好，她的手也很穩定，擦去血跡，倒上藥粉，仔細地將三處傷口包紮妥當。

　　“說實話，我有點意外，龍王竟然這麼快就相信我。”蕭鳳釵放下手中的什物，坐到顧慎為對面。

　　“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是覺得這項交易值得一做。”

3 ^5 E5 s; c4 B$ K& w9 m　　“嗯，龍王的交易很吸引我，不過龍王既然聽到我跟二哥說話，就該知道我們也有一項交易。”

　　“孟二公子打算讓大雪山替他做什麼？”顧慎為已經想到那個男人是誰，北城孟氏的二公子孟明恕，幾年前他曾經遠遠見過這個人，隱約有點印象，蕭鳳釵稱其為“二哥”，讓他終於抓住那一絲飄忽不定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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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氏在西域各國都有生意，可這些生意早晚都會落到孟明寬手裡。”

　　孟明寬是孟氏的大公子，孟家指定的繼承人，在西域，沒人不知道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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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二公子想必不太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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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說不是呢，一奶同胞的兄弟，先出生的什麼都有，晚兩年就兩手空空。”

( m# Q, I: ^: }' N　　“二公子想當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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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R' d4 Z& n, ~2 T- o) N; J　　“他沒那麼狠。”蕭鳳釵聲音中有一絲悻悻，“他只想要自己該得的那一分。疏勒國是孟氏最重要的商源之一，在那裡有五家錢莊，我希望……我倆希望龍王能讓這些錢莊開不下去，直到二哥前去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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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0 ?! \2 |! C　　孟氏掌管著西域一多半的金錢往來，得罪孟氏即意味著今後只能花高價暗中轉移金銀，除了龍王，的確也找不到第二個人敢做、能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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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6 U( E) q! a* p8 t7 K* L　　“我能得到什麼呢？”

　　“同樣也是十抽二，孟氏在疏勒國全部財富的兩成，那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而且跟我做生意有優惠，只抽一成。”蕭鳳釵臉上露出似有非有的笑容，讓冷冰冰的數字多了一份溫情。

　　“我會考慮的。”顧慎為只想找一個臨時的藏身之所，不打算這麼快就參與到孟家的陰謀與內鬥中去。

. {# c, R3 [& l5 P- a0 |9 h　　“我不著急，請龍王休息，外面的事情有我照應。”蕭鳳釵走到樓梯前又停下，“我就睡在上面，龍王有什麼需要，儘管隨時叫我。”

　　如果說這是一句暗示，蕭鳳釵的神情卻顯得過於嚴肅了，顧慎為點一下頭，沒有說話。

9 ^# e: `2 w9 U; U: V4 w  ~　　第二天一大早，顧慎為上樓，跳窗離開，蕭鳳釵正在熟睡，聽到聲音模模糊糊地說了一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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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L6 m( e6 \, ~　　在璧玉城折騰近二十天，顧慎為覺得該是議和的時候了，他當然不能就這麼公開跳出來說話，得由一方在整個西域都有影響的勢力提出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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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F" R, P8 `5 Y  z$ x7 O/ |　　顧慎為一整天都在四處閒逛，以真面目示人，聽居民們聊天，隨便吃點飯，捱到天黑才翻過界牆進入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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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Q6 u+ s, V: K% }　　北城有一座不太大的寺廟，僅有一間正殿和四五間廂房，除了廟主，就只有兩名和尚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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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想找的就是他們。

　　四諦伽藍在璧玉城乃到整個西域都有特殊地位，在那裡簽定的協議具有不可違背的神聖性，蓮華法師身為“聖僧”，由他提出議和最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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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I- {# k; O( V; N' Y　　顧慎為繞著寺廟走了一圈，沒有發現埋伏的跡象，於是越牆而入。

  k  p/ P7 l0 K% t　　和尚跟江湖騙子混在一起，讓顧慎為非常不可理解，他想了許久，總覺得其中必有隱情，這回要問個清楚。

　　他又在院子裡悄悄地轉了一圈，廟主睡得正香，鼾聲如雷，對面的廂房裡卻沒什麼聲音，他前些天來過一次，知道蓮華與蓮葉就住在這裡，當時他沒有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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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剛要敲門，突然覺得不對，後退兩步，握住五峰刀，屋子裡太安靜了，就算是“聖僧”，也該發出點聲響才對。

1 r% ~% ^2 t4 V, P) Y　　房門毫無預兆地裂成碎片，一股令人窒息的勁風迎面襲來。

　　顧慎為不退反進，揮動狹刀，刀刀如閃電，手裡好像轉著一隻銀色的圓球，將飛濺過來的木片全都擊飛，與破門而出的和尚瞬間交了兩招。

6 |- S. s5 {1 u) v& a. E3 Y6 B　　殺手兩步退到庭院對面，和尚站在原地，像醉漢似地左搖右擺，雙方舉在空中，做勢欲撲，寬大的僧袍展開著，月光映照之下，像一隻巨大的灰色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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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回事？”顧慎為身後一個詫異的聲音問道。

: s9 n0 Q) P5 o　　熟睡的廟主被碎門聲驚醒，出門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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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 d! L3 _( F. r; A　　顧慎為轉身一掌，砸在廟主脖頸上，胖大和尚軟軟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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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面的和尚聽到聲音，低吼一聲，猛虎一般撲了過來，一掌擊毀半根廊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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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R8 i1 H0 e3 _  y　　顧慎為再次遠遠躲來，這行為詭異的和尚分明是莽僧蓮葉，他身上並無傷痕，可是神情既悲憤又恐慌，目不視物，歪頭傾聽，顯然已經瞎了。

　　和尚全靠聽風辨位尋找敵人，顧慎為屏息寧氣，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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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我知道是你。”蓮葉的語氣好像懷著深仇大恨，“殺死師兄不夠，你還要來破壞屍體嗎？”

　　顧慎為扭頭向兩邊看了一眼，南牆之上插著一面旗幟，雖然看不清形狀顏色，但他知道，那肯定是雪山龍王的黑血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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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二百八十一章 栽贓

" q7 l+ T! o- D8 [       顧慎為用腳尖踮起一塊碎木片，踢向幾步之外的廊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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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葉循聲猛地撲過去，顧慎為等他從自己身邊經過時，一刀刺出，隨即舉起左手，在和尚厚實的脖子上狠狠地砍了一掌。

4 @2 j5 N  X5 ^4 p　　他只學過粗淺的點穴功夫，不敢用在蓮葉這等內功高手身上，只能刺傷對方，再將其擊暈。

　　屋子裡，蓮華的屍體躺在床上，半邊臉沾著鮮血，讓一向慈祥的和尚顯出幾分猙獰來。

　　門口有一灘深色的血，一隻小香爐躺在血跡中，這就是殺人現場和凶器了。

　　蓮華法師死的時間不長，院牆上插著的黑血旗明白無誤地表明，兇手要嫁禍給龍王。

& m8 I( ^; V, b( c( R: E9 W　　顧慎為在正殿旁邊的雜物間裡找到兩截繩子，將兩名暈倒的和尚分別捆好，廟主扔回臥室，蓮葉被帶到蓮心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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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葉幽幽醒來，死死地盯著龍王，喃喃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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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o* i. r- `+ h+ M; Y6 E! F! m　　“你的眼睛好了？”顧慎為手中狹刀對準和尚胸膛，防止他突然掙破繩索。

0 o) m. Y* L  Y: z" f# \　　“我的眼睛？”蓮葉好像忘了自己瞎過一段時間，想了一會才說：“我的眼睛沒事，你回來幹什麼？想要殺我滅口嗎？動手吧。”
4 J' d! ~/ W& q# t8 J; E$ j
! _" x, q) h# v6 Q* L9 t　　“牆上插著黑血旗，我還需要滅口嗎？”

% R3 @8 s3 f% S　　“你、你……”蓮葉腦子有點糊塗，“那你回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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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剛到，蓮華法師不是我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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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 K+ f( B  C. Q　　“是你！”蓮葉怒吼道，身子一挺，捆在身上的繩子發出斷裂的脆響，但是也牽動了腰上的刀傷，忍不住啊的一聲叫出來。

$ k( |2 b- C! g" L6 D6 B; k& C　　“我不想殺你，可你最好不要亂動。”顧慎為將狹刀緊緊抵在和尚胸前，“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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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t2 N7 e) j& O. K7 @　　“什麼怎麼回事，你來見師兄，師兄很高興，請你進屋談話，讓我守在外面，可是……可是……一言不和，你竟然砸死了師兄……”蓮葉說到最後過於悲憤，又挺起身子，刀尖刺在身上也不為所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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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稍稍收回狹刀，“你當時看到我了？”

　　“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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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剛才明明是瞎子。”

' J8 e9 [( m; m0 h0 x! {　　“我……我是看到師兄遇害，一激動才瞎的，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好好的，我看你看得清清楚楚，跟你現在一模一樣。龍王，楊歡，我不會放過你，四諦伽藍也不會放過你。天下高手多的是，別以為你在金鵬堡待過就有多厲害。”

7 T8 x5 j/ N6 t8 U1 g　　和尚越說越激昂，顧慎為用刀身打了他一個嘴巴，“你當時聽到我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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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8 Z) Q2 A" M. N- O　　和尚一愣，“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招？你跟師兄說話，我怎麼敢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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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看到'我'了嗎？'我'沒跟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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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葉越發顯得迷惑不解，聲音漸漸弱下去，“沒有，你沖我點頭，我認得是你，就叫師兄出來。”

0 @2 W8 |  D) u0 O　　顧慎為後退一步，“說說別的，蓮華講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甘心給騙子打下手？”

- t2 n& {% [* J9 g　　“師兄不是騙子！”蓮葉再次怒吼，嘎嘣一聲掙斷繩索，身形幾乎未動，人已經衝到殺手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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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S4 V- P4 `/ x% e4 H1 B! `! D" q　　殺手比他動作更快，和尚剛說出第一個字，顧慎為已經躥出房間，躍牆而出。

) t8 r$ |# l, |5 }, ~　　這是一次精心設計的栽贓陷害。

　　顧慎為深感不安，他害怕的不是被冤枉殺人，而是設計者顯然熟悉他的相貌並知曉他的一切行踪，甚至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所以能搶在前面殺死蓮心。

　　這一定是從前的熟人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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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心中有好幾個人選，可每個人都沒有殺死蓮葉的充分動機：荷女那邊的敵人是金鵬堡與龍王，與和尚無關；金鵬堡的敵人是大雪山，殺手要是能猜出龍王的行踪，肯定會直接圍剿，沒必要玩​​這種複雜的把戲。

# E9 ?: @! I0 [& ?$ g0 p- @　　一想到周圍可能隱藏著知己知彼的監視者，顧慎為就感到心神不寧。

! p7 j9 d; N: M5 U: m2 [  D　　他在北城寂寥無人的街道上兜了好幾個圈子，像一名趁著月夜現世的鬼魂，在尋找自己丟失的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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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9 F2 c# v7 \　　他若干次突然原路折返，結果什麼都沒發現，監視者好像是隱形人一樣，如果真有監視者的話。

　　天還沒亮，聖僧蓮華的死訊已經傳遍璧玉城，龍王立刻成為眾矢之的，悲憤壓過了恐懼，大雪山再想議和，全城的刀客和絕大多數居民都不會支持。

) L% v3 b' v' u2 r  l3 ?　　顧慎為苦心經營的有利氣氛一夜之間變成最不利的證據，就算現場沒有活口，沒有黑血旗，經過這些天的殺戮，大家也都想當然地認為凶手是龍王，除了他，誰還敢在北城殺人？尤其是謀殺一位聖僧？

　　顧慎為要找出殺死蓮華的真兇，蓮葉不願配合，就只能從另一條線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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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喜歡被人監視、被人冒充，黑暗是他的朋友，他不願意與別人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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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與和尚作套合夥騙取刀客錢財的莫老大，應該知情。

　　福緣酒館是一家很小的店鋪，擺下三張桌子，大多數客人只能站著喝酒，拈幾粒咸花生當下酒菜，莫老大曾經提到過，這裡是他的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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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改換容貌的顧慎為請一名刀客喝了兩碗，從他嘴問出莫老大的住所。

% W# `' _3 a6 ]9 U8 {　　莫老大的家很破舊，跟他從講法會上拿走的銀子不相匹配，顧慎為敲門，鄰居說莫老大早早出門了，“都去抓龍王啦，只要是帶刀的人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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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X4 L/ F6 z# X9 j/ |　　顧慎為又回到福緣酒館，一群刀客正在熱情的討論龍王殺死聖僧的原因。

( c: j% |) j) q0 `# Y　　“龍王殺紅眼了，什麼人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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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W$ e, F: x9 Y( X5 H　　“龍王不喜歡刀客，他這是向璧玉城所有刀客挑戰，呃，還有四諦伽藍，龍王肯定也不喜歡和尚。”

; ^! t$ [: p! x　　“會不會是止殺會的人得罪了龍王，龍王把怨氣撒在聖僧身上了？”

　　“那他應該先去找得意樓啊，聖僧是止殺會的護法，權利都在得意樓手裡呢。”

, e$ c1 \8 x2 g/ y! g; h　　眾人說得正起勁，外面突然傳來慘烈的叫聲，“龍王殺人啦，龍王殺人啦！”

; {: R0 i3 x' O9 l　　十幾名刀客齊刷刷地拔出刀，衝出酒館，顧慎為也混在裡面。

　　街面上躺著一具屍體，行人都躲得遠遠的，兩名身材單薄的年輕刀客哆哆嗦嗦地站在邊上，叫聲就是他倆發出來的。

# y' [; b7 E. P2 d5 u$ x" B　　“龍王在哪？”一名中年刀客喝問道。

$ Z) x  A$ X' H, X& A　　“不、不知道。”一名單薄刀客顫聲回道，“殺完人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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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到龍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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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沒有，他在暗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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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刀客皺了皺眉頭，收起刀，將屍體翻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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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V5 e  W9 u. `6 j$ q　　是莫老大，嘴邊盡是白沫，臉色鐵青。

/ S8 T7 N5 m1 ]　　“哪來的龍王，他是中毒死的。”

　　“龍王下的毒。”單薄刀客認准了兇手，說得無比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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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X) L  e8 c* q, S! Z% i" H　　中年刀客沒有反駁，他不知道兇手是誰，說到底這事與他無關，莫老大也不是他的朋友。

9 s5 _5 j2 d5 q+ l& T　　又一名刀客驚慌失措地叫出聲，“看，龍王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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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回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福緣酒館屋頂豎起一桿黑旗，上面的血跡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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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館掌櫃當街癱倒，“我沒得罪龍王啊，連壞話都沒說一句。”

, m: F. \0 D; n. t' F' L3 V! o　　一街的人都在盯著那面不祥的旗幟，誰也不曾注意到一名普通的刀客突然轉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跑進附近的小巷。

  B" r1 q5 G% }, F9 m4 x　　顧慎為看到了插旗的人，一名蒙面人，等他追進小巷，已經失去對方的踪影，數名行人正驚恐地望著酒館上方的黑血旗，看樣子沒注意到任何蒙面人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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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在酒館裡找莫老大，顧慎為出於習慣，在周圍轉過幾圈，所以對附近的街巷比較熟悉，稍微想了想，立刻轉身，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幾條街以外，期間連翻數道院牆，他一定得抓住插旗人。

　　他很快來到一條狹窄的小巷，空蕩盪地看不到一個人，方圓數里，就這裡最僻靜，直覺告訴他，插旗人會從此處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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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D! v2 I: q) {; h　　他想起昨天救人的幾名蒙面女子，她們通過地道逃到幾條街以外，成功擺脫金鵬堡的包圍，插旗人很可能是故伎重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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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E1 _. n+ @( F' D　　顧慎為伏在小巷的一處高牆上，前後都能照看到。

6 p( i2 N- ]0 ~. ?' ^　　一名男子從不遠處的院子裡走出來，看裝扮像是普通的刀客，可他一出門就左右觀望，顯然不想惹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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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向顧慎為這邊走來，顧慎為跳下高牆，狹刀架在對方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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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b2 X7 O; K( W( [3 a　　男子大吃一驚，手已經握住刀柄，又慢慢鬆開，“閣下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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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_/ \2 @3 a3 s0 U$ ^　　“沒錯，就是你。”顧慎為用刀逼著男子緊緊靠在牆上，“誰讓你插黑血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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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黑血旗……”男子想裝糊塗，表演卻得過頭了，黑血旗在璧玉城人人皆知，意識到這一點，馬上說，“哦，你說龍王旗，你搞錯了，我出門……”

! j- [3 K+ B% H　　顧慎為在刀上稍稍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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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眼神中的恐懼越來越多，“你、你……”他說出一連串的你，突然雙眼暴睜，四肢抽動，口吐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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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移開狹刀，男子慢慢坐倒在地上，死了。

: j1 X/ x8 q/ X' {. r2 h5 w　　又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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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的第一位跟踪者，也是這樣吞毒自盡的，這兩個人明明膽小怕事，卻不憚於結束生命，顧慎為再一次想到，他們背後的力量一定非常可怕。

# x1 g1 V# M( Q* ^, d4 ^% S　　他越來越感到焦躁，暗中有一張網，逼得越來越近，他卻一點頭緒也沒有，他的敵人太多，多到他不知道該將目標定在哪一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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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c9 y2 L& F, e5 a/ B　　曉月堂，他想，肯定是那幫女人，她們最擅長邪術。可冒充龍王有什麼好處？龍王本來就是金鵬堡的敵人，無需挑撥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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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 p& ^- S( ?) X/ l! E: g　　顧慎為拎著狹刀向小巷外面走去，他要殺死迎面碰上的第一個人，好讓心情平復下來。

　　第一個人是個小孩，才五六歲，右手裡拿著燒餅，唇上沾著鼻涕和餅渣，看到拿刀的殺手也不害怕，左手斜指天空，原地轉了好幾圈，興奮地叫道：“全是旗，全是旗。”

　　顧慎為幾次跳躍，來到附近最高的房頂上，有許多人和他一樣，站在高處，面露驚恐。

　　四下望去，整個南城插滿了黑血旗，總數不少於百面，像一隻隻巨大的烏鴉，落在即將腐爛的屍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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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二百八十二章 伏擊

. U: l' C' T+ T1 q- ~: [       璧玉城從來沒有感受過如此之深的恐慌，就是幾十年前西域混戰的時代，這裡也沒有受到這麼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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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8 r2 I& z7 ?9 _7 N　　四處飄揚的黑血旗，像一個正在顯露其全部內容的可怕預言，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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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鵬堡這一次反應迅速，就連很少公開亮相的殺手，也都穿著全套行頭，大白天在街上匆匆地走來走去。

  c' ^& Z  Z4 j- @  d% B2 _　　在有些人眼裡，金鵬殺手是安全的保證，對另一些人來說，卻是禍源，甚至有人懇求殺手們不要摘掉自家的黑血旗，“你們把旗拿走了，龍王要是來報復我怎麼辦？我一家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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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懇求是沒用的，不到一個時辰，滿城的黑血旗全被放倒，一面不剩，甚至抓住了十幾名插旗者，不過沒一個活口，這些人好像邪魔附體，一旦陷入包圍，寧肯吞毒自盡，也不當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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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手們只能拎著成串的人頭招搖過市，希望以此讓居民們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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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能安心。龍王仍然不見踪影，殺戮似乎永遠都不會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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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璧玉城度過十余天膽戰心驚的生活，各方勢力的刀客們到處抓人，看誰都像替龍王插旗的奸細，為此發生多起火併事件，就連金鵬殺手也常常受到圍攻，必須當眾證明自己不是龍王偽裝的才行。

　　與此同時，“龍王”仍在不停地作案，殺人目標逐漸擴大，先是殺手與刀客，然後是南城的商戶，最後波及到北城的富人，黑血旗像春天的野草，割之不盡，燒之不光。

$ a8 A# H* w9 e  z# q　　僅僅十來天，璧玉城就死了五十多人，數量雖然不多，帶來的恐慌卻是全城範圍的，成百上千的人帶著細軟逃到城外，甚至一路狂奔到南方諸國。

3 c* D9 g7 {* M) ?( |' l　　因此，當聽說大雪山使者要來璧玉城時，絕大多數人先是憤怒，接著就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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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結束吧。”就連刀客們私下里也這樣說。

- ^( i  b( h0 ^- i. `: F+ ^; i' U　　方聞是在中原駐西域都護官那裡取得巨大的成功，與他一同前往璧玉城的，還有中原特使。

! `9 b/ v# n2 e7 Q: {　　他在路上不斷聽說璧玉城的形勢，心中非常疑惑，還有點不滿，龍王做得太過了，恐怖氣氛有一條微妙的界限，界限以內，能迫使對方坐下來議和，界限以外，卻會讓大雪山成為西域公敵。

' X& Q- K. y0 b/ V　　隨著消息增多，他更加疑惑，同時豎起上百名黑血旗？龍王不是神仙，就憑他跟初南屏兩個人，似乎沒有這個本事。插旗者被抓就自殺？如果這不是謠言的話，實在不像龍王的行事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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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Z3 e9 Y4 y8 [# d6 D　　方聞是信誓旦旦地向中原特使保證，璧玉城的事絕非龍王所為，“有人想破壞議和，這中間有陰謀。”

( g) c# w1 O8 J3 v　　這是他的看法，也是他的希望，對龍王他了解得還不夠多，那個年輕人心裡藏著深深的仇恨，隨時都可能蹦出來壞事。

- g  O$ b3 G- W, `) U3 c　　離璧玉城還有一日路程，初南屏夜裡來營地求見，他的話給軍師吃了一顆定心丸，“有人陷害龍王，他正在尋找幕後主使者。”

+ N/ s6 S' J, J　　方聞是立刻帶著初南屏拜見中原特使，全力使對方相信璧玉城裡有人冒充龍王。

　　中原特使相信龍王的誠意，但是想要實現議和，仍然由於一連串的暗殺而困難重重。

　　一行人進入北城，首先與北庭督城官會面，墨出怒氣未消，差點命人將大雪山使者拉出去砍頭示眾，看在中原特使的面子上，暫且放他一馬，但是非常強硬地給出話，“要么龍王以死謝罪，要么抓出所謂的'冒充者'，否則北庭絕不支持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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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d( {6 X9 d5 _& T; P: l: i7 U　　次日他們又去四諦伽藍，和尚們倒是很客氣，也支持議和，但是說的話跟督城官差不多，“龍王殺死蓮華法師，此等罪過天怒人怨，西域百姓、敝寺上下，都希望龍王給出個說法，如果真有冒充者，請龍王指出來。”

　　接下來見的是北城孟氏，家長孟玉尊親自接見兩位使者，挺著碩大的肚子說：“有人對我說，我家老四是被龍王殺死的，那是幾年前的事了，孟氏無能，拿不出明確的證據，所以我不追究，可也不至於幫他的忙。議和這事，我不反對，也不支持。”

　　方聞是自然明白，孟氏的態度跟反對沒有區別。

　　進城的第四天，金鵬堡才派人下山，恭恭敬敬地對中原特使說：“等到西境的大雪山劍客一個不剩、璧玉城裡的刺客人頭全都落地的時候，王主才會考慮跟龍王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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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C, Q1 Z+ i* }+ g　　金鵬堡拒絕在這個時候議和，是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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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C1 ]0 a5 k# {2 C　　“龍王”殺的人越來越多，金鵬殺手抓住的插旗者也不少，雖然這些人仍然被抓就自殺，但還是有個別人受到偷襲，來不及吞毒，成為活口。

' G" y, I! `+ x1 x. T　　據說金鵬堡正加緊時間拷問這幾名俘虜，很快就能發現龍王藏在璧玉城裡的老巢。

& P& i" S! J. }1 N8 g; ^　　擺在方聞是面前的形勢就是這樣，他好不容易爭取到中原的支持，結果卻被假龍王的暴行給抵消了大部分。

　　中原在西域擁有強大的影響力，但也不能與所有勢力為敵，特使私下里又與多方人士會談，了解璧玉城的人心向背。

　　最後對大雪山使者攤牌：“龍王說有人假冒他，我相信，可你們最好現在就將冒充者揪出來，起碼指出這些人是誰，我想這事得有個時限，十天吧。”

　　中原特使相當於給出最後通諜，方聞是急得團團轉，催著初南屏去找龍王，告訴他事情的緊迫性，少年劍客卻一點也不著急，“我不知道龍王在哪，他讓我這些天保護你，沒說自己會藏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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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n; A6 ~3 }% S. Z- a7 S: M　　方聞是當然希望有人保護，璧玉城對龍王怨恨極深，難免會殃及大雪山使者，可他現在最擔心的不是自身安危，而是龍王到底明不明白時間無多，十天之後中原特使一走，龍王才剛剛開頭的爭霸事業就會毀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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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E' ^" d- @　　沒人找到龍王，因為顧慎為躲在連他自己也想像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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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7 I. S  P0 H% w" @4 A/ c, b　　他沒再去找蕭鳳釵，她是商人，只與強者談生意，龍王如果成為過街老鼠，失去利用價值，她會毫不猶豫地出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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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o; B/ F0 d7 y　　得意樓、四諦伽藍、北城，他能想到的每一個地方都佈滿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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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弓手適時出現，第二次救出龍王。

# u) u5 J, Y: h# q& n6 k　　顧慎為當時正在追捕莫老大手下的兩名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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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 {+ p7 A/ z　　莫老大與蓮華、蓮葉合夥騙取新來刀客的錢財，就在龍王要找到他的時候，莫名其妙倒地暴亡，死狀與那些吞毒自殺的插旗者一樣。

　　這當然不會是巧合，顧慎為相信順著這條線，肯定能找出冒充龍王、殺死聖僧的幕後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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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老大死了，那兩個身材單薄的跟班卻還活著，顧慎為不指望這兩人能掌握多少內幕，只是希望能挖出一點有價值的線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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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4 {9 A/ P* @$ O　　這兩個人很好找，顧慎為發現全城插滿黑血旗之後，立刻返回莫老大死亡現場，屍體還躺在原處，跟班被一面接一面出現的旗幟嚇壞了，呆呆地四處張望，再也不敢提起“龍王”兩個字。

　　等到所有人從最初的震驚中恢復過來的時候，兩個跟班也想明白一件事：靠山已經死了，守在這裡不僅沒用，還可能招致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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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互視一眼，轉身鑽入人群，偷偷回家避禍，他們是親兄弟，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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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 Q) M8 Q" g! ^4 j　　殺死莫老大的人可能還會回來殺這兩個跟班，顧慎為監視了兩天兩夜，一眼未合，希望暗中的敵人能露出馬腳。

: p- M' F$ [/ n3 c& D, j　　兩名跟班深居簡出，偶爾出門也不帶刀，徹底放棄了刀客的身份。

　　一直沒人來殺他們，直到第三天，幾名刀客找哥倆問話，但很快離開，似乎沒問出什麼，也沒有對他們採取強硬措施。

　　顧慎為覺得自己等待的時刻快要到了，因為他認出那幾名刀客是鯤社的人，衣服上有魚形圖案，那是他逃出金鵬堡之後，不知哪個人搞出的標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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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三更，南城最東面的鐵匠村發生命案，高高豎起一面黑血旗，吸引眾多殺手與刀客飛撲過去，此後不久，一名黑衣人躥到兄弟二人家中斬草除根。

　　兩人怎麼也想不到，給一名三流刀客當跟班，竟會惹來殺身之禍。

　　顧慎為沒有出手阻止，而是轉換目標，跟踪那名黑衣刺客。

　　刺客大概覺得這趟任務很簡單，殺人之後草草地豎起一面黑血旗，立刻逃入夜色之中。

　　哥倆不是重要人物，他們家中的黑血旗要到第二天才會被人發現。

　　刺客飛簷走壁，速度極快，兜了幾個圈子之後，突然跳進一條小巷。

　　顧慎為就是在這條小巷裡遭到伏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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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8 q& }  r% t. I　　這肯定是早就設好的圈套，顧慎為剛剛落地，身前身後立刻有四柄刀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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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5 u* l3 R2 E! c7 x' y! ?4 R　　顧慎為一直在警惕著，身子還在半空，已經拔出狹刀，甚至比伏擊者還要提前一點點出招。

: [9 G! ]8 k' H' n/ Z5 v　　兩名伏擊者立刻中刀倒地，但是從小巷兩邊湧出更多的蒙面人，誰都沒有叫喊，默默地沖向目標。

: Q4 q0 y' A# B; k; W　　龍王殺人的速度顯然超出伏擊者的預想，第四人倒下之後，支援者還差著幾步距離，顧慎為趁此機會重新躍上院牆。

　　他不是要逃跑，而是要帶著追兵繞圈，避免自己處於包圍，過去幾年，他遭遇過不計其數的伏擊，逃生經驗比任何人都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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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M8 e8 Z, V　　十幾名伏擊者緊緊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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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A/ J8 p' J9 O2 S6 t$ d2 x1 T　　顧慎為迂迴殺敵的策略尚未執行，女弓手出現了，不是一兩名，而是一群，箭矢齊發，第一輪就射殺了大部分伏擊者。

  x+ S3 p1 d) F" D2 ]/ \9 x, D　　房頂的戰鬥終於引起注意，有人躲在角落裡敲鑼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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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7 \" m! ~/ j! U1 W& q　　一名女弓手再次發出邀請，“龍王，請跟我們走。”

　　顧慎為這回不打算半路跑掉了，他希望知道女弓手們的主人是誰，她們又為何對暗殺龍王的陷阱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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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天機

       一共十名女弓手，突然現身，每一箭都命中目標，只射擊兩輪，十多名伏擊者全軍覆沒，顧慎為甚至來不及抓一名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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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U* y; ^. o, j; C　　但他還是匆匆地檢查一遍，與事前想像得不一樣，這些伏擊者並非莫老大的同夥，竟是金鵬堡的刀手，他們的金鵬標誌不在外衣肩頭處，而是藏在衣領下面。

0 L; }/ U' `+ ^* n　　“龍王，請跟我們走。”帶頭的女弓手說罷，帶頭跳下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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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 `* I( E3 o0 j$ _& Q　　顧慎為默默無聲跟在後面，心中越發疑惑，這些女人對金鵬堡的計劃了解得太詳細了，每次都能埋伏在外圍。

　　一行人來到附近的一所宅院，女弓手們放下弓箭，迅速地換上全套黑衣，蒙上面孔，拿起狹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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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T) Q% J6 j# E0 y9 f　　有人扔給顧慎為一套，他也穿戴好，五峰刀金鵬堡狹刀制式一模一樣，無需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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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十一個人變成了金鵬殺手，連肩上的金鵬標誌都一點不差，顧慎為甚至領到一枚如假包換的殺手腰牌。

2 H+ m5 p2 ]4 Z. Z; E; z　　這身裝扮，加上腰牌，任何時候走在璧玉城內都會暢通無阻。

　　帶頭女弓手點點頭，“龍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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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 }* n; W. g7 s5 B2 K4 ~0 P% D　　顧慎為從她身邊走過，突然拔刀，不等眾女反應過來，他已經轉到頭領身後，狹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九女同時拔出狹刀，將他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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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刀，龍王沒有惡意。”女頭領命令道，手下九人聽命收刀，可是仍呈包圍之勢。

2 A, I! F7 s+ t7 m7 S& T3 I  \　　“沒有惡意？那可不一定。”顧慎為絕不會跟著不明底細的人亂走，尤其是這些人明顯與金鵬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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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說過可能會發生這種情況。”女頭領倒是一點也不緊張，“我有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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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物？”顧慎為手上稍稍用力，女頭領不得不揚起頭。

, d1 T, b$ E8 ~( u- @" n　　“嗯，信物。拿來。”女頭領不敢張嘴，只能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

　　一名女子走過來，雙手捧出一柄帶鞘的劍。

: k/ @. r) U0 ~& K5 |　　顧慎為沒有鬆手，他對這柄劍沒有印象。

- ?1 `# _. L# @" p9 p　　女人當著龍王的面，緩緩將劍拔出來，一柄細而短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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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心中一震。

　　“龍王相信我了嗎？”女頭領問道。

　　顧慎為心中還是有許多疑惑難以解釋，“她怎麼會……”

' e! y: |3 ?( _) W) ]　　“說來話長，龍王是想等到安全的地方再說呢，還是就在這裡詳談？”

+ Z0 d8 ~& z5 @5 T! h) ^　　顧慎為挪開五峰刀，他不會隨便相信任何人，可女弓手出示的短劍他再熟悉不過，那正是他小時候從父親手中獲得的禮物，先是被八少主上官怒搶走，轉送給上官如，上官如又送還給他，當他逃離金鵬堡時，遺棄在往生崖箭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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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派人來救他？顧慎為覺得不可思議，上官如明明應該被母親軟禁多時才對，連鯤社都重新落到哥哥上官飛手中，什麼時候造就這樣一支女弓手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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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十公子？”他忍不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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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1 a! @- v0 z+ p/ O　　“是十公子。此處不宜久留，龍王，請。”

　　顧慎為仍然心存疑慮，可還是決定跟著她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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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F) r) d# O, I　　這一趟走得可挺遠，從南城來到北城，關卡已經過了通行時間，憑藉女頭領手中一枚“獨”字腰牌，衛兵才不太情願地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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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A5 y# M  Z& ~6 E7 w　　最終目的地出乎顧慎為意料，是北城孟氏的菩提園，遠近聞名的四色蓮花已過開放季節，園子裡非常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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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L- c3 f+ @1 P8 [　　一行人來到池塘東南方的一座假山前，兩名女子掀開枯萎的藤蔓，露出里門的鐵門，有節奏地敲了幾下，鐵門從裡面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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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N+ u2 G7 Y) M: }9 _9 v' @　　不能再往前走了，顧慎為的疑心告訴他前面可能有危險，就算上官如本人出現，也不能完全相信，三年，足夠將一個人徹底忘卻，遑論改變一名十幾歲少女的性格與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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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這裡已經足夠安全了。”

　　沒人能想到龍王會躲進孟氏菩提園，只要不是全城撒網式搜捕，這里相對就是安全的。

　　女頭領摘下面罩，微微一笑，“龍王還是不肯完全相信我。”

2 R9 S1 u$ g: e( o  r　　“你還什麼都沒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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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頭領衝手下點頭，九女魚貫進入鐵門，從裡面關上，只剩龍王與頭領兩人在外面。

0 Y- I2 E% C% s$ v: j　　“我叫關商，商人的商。”女頭領自報名姓，作為取信龍王的第一步，然後她盡可能簡短地講述十公子上官如三年來的經歷。

  S7 d" n# D5 {1 W8 L! h- A　　孟夫人沒收女兒的狹刀，將她軟禁，逼她穿上女裝，可是心裡總是沒法就此放棄這個“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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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 F+ W$ |  ?$ s; o　　上官如的武功、心志、聰慧，都遠遠超出上官飛，孟夫人本來對她寄予厚望，希望女兒不僅能夠獨擋一面，還能幫助哥哥奪得獨步王之位，沒想到自從上官雨時死後，女兒就像變了一個人，再沒有從前心狠手辣，甚至為了一名奴僕，甘願背叛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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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懦弱的性格實在令孟夫人失望，九少主的全部聰明才智，好像都在設計殺死雨公子之後消失，龜縮在北城，將一切事務交託他人，長此下去，他的勢力將只限於南城鯤社，跟倖存的幾個哥哥相比，連自保都難，根本沒機會爭奪王號。

* q4 r& y& w# ~7 J" ]/ y& W　　孟夫人可以相信並依賴的人越來越少，不得不考慮再次培養女兒。

　　上官如被軟禁一年之後，孟夫人將她偷偷放出，這件事石堡內幾乎無人知曉，更不用說石堡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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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t! Q. w5 v- d8 {2 Z　　上官如那一年才十五歲，還有重塑的可能。

　　這是一項極秘密的計劃，連王主都不甚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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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q( T! _& F! t" g4 t' F/ X　　早在放出女兒之前，雙胞胎尚未成年之時，孟夫人就已經著手執行這項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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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K, O2 X1 M2 d! T6 e# q  q　　表面上，孟夫人與娘家關係一般，但是在孟氏家長孟玉尊看來，這位遠房侄女卻比親女兒還親，他心裡非常清楚，如果孟夫人在石堡裡掌權，對孟氏會是多大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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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5 ]" m; a$ [4 w8 w% W　　孟玉尊一直在西域收購合適的女孩兒，一部分接受調教，由孟夫人獻給獨步王，另一部分卻留在北城，暗中接受殺手訓練。

　　當上官如被放出來時，這支女殺手隊伍已經初具規模，此後兩年，她成為這支隊伍的領袖，並將其命名為“天機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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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練刀比較吃力，縱使有高深內功支撐，比也不過同時修練的男子，正是在上官如的建議下，她們側重練習弓箭之術，彌補自身的不足。

7 ]* H& E# ^6 [9 Q& f　　“我們都向十公子宣誓效忠。”關商提起十公子時充滿了尊敬，“除了十公子與孟夫人，我們不接受任何人的指揮，就是王主，也不能向我們直接下達命令。”

9 k6 ~8 T1 p$ [& \9 w" K$ N　　顧慎為非常驚訝，上官如三年前失去殺心，已經不適合再當殺手，可是她畢竟接受了十餘年的男孩教育，有著雄心勃勃的志向，在母親的推動下恢復舊貌，似乎也很有可能。

　　他想起在四諦伽藍山門前的驚鴻一瞥，女裝的上官如，騎著雄駿的寶馬，絲毫沒有女子的忸怩之氣。

- P" H6 ]- k1 H6 F　　“她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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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十公子三五天才來一次，但她給我下達過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幫助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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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3 y# a# m; z# B　　“孟夫人允許十公子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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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n- w, |9 v; z0 i7 s5 l　　關商沉默了一會，“孟夫人不知道十公子的命令，以後也不會知道。”

　　顧慎為仍不能十分相信關商講的故事，最後還是那柄劍打動了他，上官如送劍的事應該沒人知道才對。

　　假山里別有洞地，無數條小路縱橫交錯，通向不同房間，有些地方頗為寬廣，經過時，顧慎為看到有不少女子正在練刀射弓，

$ d; m, A0 c8 s" S' c　　孟氏對這處秘密基地顯然花費不少心血，肯定不願意用於保護龍王，顧慎為忍不住想上官如對這裡到底有多大的控制力。

　　供他休息的房間是一所石室，由於深處地下，沒有窗戶，門板上半截豎有鐵柵，方便通氣，看上去卻有點像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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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6 `/ r0 H6 b& a　　“牢房”的門是不上鎖的，顧慎為可以自由出入，但是路徑太複雜，沒有嚮導的話，很容易迷路，他很少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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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很難判斷時間，顧慎為等著上官如，她卻一直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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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x2 q5 ?5 x9 _　　“王主懷疑堡裡出了內奸，正在嚴查，十公子一時半會沒法下山。”關商每天都來，有問必答，同時帶來外面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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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充龍王殺人插旗的事件仍然層出不窮，金鵬堡疲於奔命，卻只殺死一些小羅嘍，絕大多數人仍然認為龍王是幕後主使，誰也不相信他只是一個人在孤身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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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過孟夫人，天機社在石堡裡有極為準確及時的消息來源，龍王近日徹底失去踪跡，獨步王感到十分不解，派出更多金鵬殺手滿城搜索，整個璧玉城，大概只有菩提園地下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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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機社的女殺手對龍王非常感興趣，顧慎為剛住進來不到一天，就發現有人經常偷窺自己，對這些接受秘密訓練的女子來說，龍王的經歷頗具傳奇性，只有最偉大的殺手，才能逃過金鵬堡數十次圍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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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u$ X/ G. A. K) w8 Q* ]! c, N　　大概是第三天左右，終於有膽子大的女弓手悄悄接近龍王的房間，先是送些小禮物和精緻的食品，慢慢地開始跟他說話。

2 ?# X) A0 |2 f- c8 E! u　　幾乎是一夜之間，顧慎為發現自己成為講故事老爺爺一類的角色，被迫向一群十到十五歲的小女孩回憶自己的訓練與逃亡生涯，時不時引出誇張的驚呼聲。

　　不知不覺間，少女們開始討教刀法，在一大堆幼稚的問題中，頗有幾個人見解卓越，問出的話令顧慎為吃驚不小。

　　不過他仍認為，這些人都不會成長為合格的殺手，但是更加相信天機社是上官如的隊伍了，這些女人跟她一樣，都缺少冷酷無情的殺心。

! E' }) F7 d* M; Y- h# V% A　　荷女才是真正的女殺手。

# T7 w7 |1 t; W" f1 l2 n　　顧慎為突然想到她，也正是因為荷女的形象，讓他看出關商那個故事中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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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二百八十四章 地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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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6 E1 ]! m" z9 X       顧慎為沒在雕木院學習過，他對殺手初級訓練的了解，主要來自於觀察荷女。

7 M5 ~: k, N: e/ _+ D; y　　僅僅是在雕木院待過十個月，荷女身上發生巨大的變化，除了武功提升之外，她比從前更擅長掩藏內心情緒，對歡奴的嫉恨一絲都看不出來。

! n/ n: H1 t( s0 Y: y: c3 C　　相較之下，天機社的女殺手實在是太天真了，圍著偶像問東問西，跟一群普通的小女孩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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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v2 W" o! ]; T4 x, r0 F1 I　　關商說過，上官如是兩年前接手天機社的，即使在這之後，訓練者也不會是十公子本人，真正的傳功教師應該熟悉金鵬堡的一切手段，斷不會培養這齣這樣不合格的學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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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1 v5 X! k1 H* S　　關商與手下的幾名女弓手就比較正常，像是殺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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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q' O* @3 A7 l, W! a/ Q　　顧慎為因此猛然醒悟，這些“崇拜”龍王的小女孩是專為騙取他的信任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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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遲遲不肯現身，更讓菩提園地宮顯得像是陷阱。

: J+ O  E( c4 O$ ?0 u　　他不露聲色，繼續給好奇者講故事、指點刀法，然後伸伸懶腰，“有點悶了，誰能帶我在附近逛逛？”

　　七八名小女孩一塊起身，搶著當嚮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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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宮佔地頗廣，其中一部分甚至深入湖水之下，通道與各處房間全靠火把與蠟燭照明，光線不是很充足，正好模擬夜晚環境。

9 i9 B; k* U  N) `8 W　　夜晚是殺手們最喜歡最活躍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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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估計整個地宮裡住著數百人，他看到不少成年男女殺手正在訓練學徒，那些學徒的身手與氣質，都與跟在他身邊的七八個小女孩不太一樣，其中差別並不明顯，但他既然生出疑心，看到的東西自然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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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i4 m, a$ I- z0 `* l; p　　殺手學徒都比較沉默，看得多問得少，在地位高於自己的人面前，尤其不苟言笑，被叫出比武時，下手極狠，相互間像是懷著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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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B: e7 F4 ^+ `　　標準的殺手不會信任他人，也很難贏得他人的信任。

　　最後眾人來到一片路徑複雜的區域，隔得很遠才亮著一隻火把，顧慎為記得，這裡離入口不遠，“咱們出去透口氣吧，這裡真是憋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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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L7 P# c4 [/ L* x% E　　“好啊，可我們沒有鑰匙，出不去。”一名小女孩似乎非常失望，“我在這裡快五個月了，從來沒出去過。”

& h" O( g; u# f　　小女孩們紛紛點頭，她們進入地宮的時間長短不一，少則個把月，多則六七個月，對外面的世界記憶猶新，非常懷念。

- P  ?, l+ @0 z4 R7 N1 y2 C　　顧慎為回到住處，心裡有點迷惑，自己或許過於多疑了，這些小女孩大概還沒經受過正規的訓練，才會保留天真的性格，與陷阱和陰謀無關。

　　他假稱要休息，支走所有人，閉眼睡了一會，悄悄起床，順著自己記下的路徑，向地宮出口走去，剛才閒逛的時候，他手裡握著一小塊石頭，在很多路口都刻下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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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能不受阻擋地離開地宮，才能證明沒有陷阱。

　　結果他迷路了。

　　記號還在，可不久前還是路口的地方突然變成厚實的牆壁，非人力所能推動，顧慎為被迫繞行，很快就找不到出路，也忘記了退路，直到闖進一所專門練刀的小室，才有一名女學徒送龍王回到住處。

　　學徒沉默寡言，神情中帶有明顯的警惕，才十五六歲，就已經刻上明顯的金鵬堡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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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截蠟燭燒盡之前，關商來了，換上新蠟燭，帶來許多消息，其中幾個算不上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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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n% q' U0 ^' J　　“督城官的家眷要來游覽菩提園，咱們可能有一陣子不能出去了，不過這裡很安全，龍王儘管安心居住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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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J* I, @& W: Z' |　　關商在一堆消息當中隨口說出這句話，似乎這是最不重要的事情，顧慎為卻由此終於確定自己被誑進陷阱了，“督城宮的家眷好像很喜歡在不合時宜的季節逛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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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說不是，這個時候菩提園裡什麼都沒有，跟荒地沒啥區別。”

　　關於出地宮的談話就這麼結束，很快轉到別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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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鵬殺手在璧玉城的搜索越來越嚴了，許多從前甚少涉足的地域，比如望城巷、四諦伽藍，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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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0 M) j  G( }* O　　假冒龍王的行為大幅下降，但是暗殺對象的身份越來越高，鐵匠村的一名大罩子橫屍街頭，黑血旗就插在肚子上，北城的一位流亡貴族裸死床上，身上被殘忍地割了數十刀。

- _/ @6 c. i% _6 N, t　　關商最後說到上官如，“十公子一時半會沒法下山，堡裡正在舉行大比武，檢校所有上官家子弟的身手，夫人希望能讓十公子藉此機會重獲王主的寵愛，正督促她勤修苦練，一步不准離堡。”

　　“十公子武功很好，想必能輕易冠於眾人之上。”

3 Y5 T* g* C; C3 T6 v4 Q3 y　　“嗯，十公子年紀輕輕，刀法與內功都是堡中翹楚，就是練了幾十年的老殺手也比不過她，族裡還有幾位不錯的後起之秀，可跟十公子一比就差遠了。”

1 [; u* b) @5 m0 w  X　　顧慎為本以為關商會繼續說下去，沒想到她就此結束，又說起別的事情，直到告辭，也沒再提比武的事情。

　　但這只是迷惑龍王、不讓他太早心生懷疑的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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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f: O; L. u9 Z4 A" ?　　關商下一次來的時候，神色不太自然，好像有什麼憂心的事情，顧慎為知道她在等自己先開口，於是問道：“十公子那邊出事了？”

　　“沒有。”關商馬上回道，隔了一會，像是違背自己的心意，勉強說道：“誰也沒想到，上官家年輕一代當中竟然藏著兩位高手，十公子想奪冠，恐怕不那麼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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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高手是誰？”

* k- G% f1 ~( A+ Q　　“龍王可能沒聽說過，他們是兄弟倆，哥哥叫得威，十八歲，弟弟叫得智，十六歲，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練的，本來一直默默無聞，突然變得厲害無比，看過他倆比武的老殺手都說，這哥倆兒是上官家最頂尖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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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他們也不會是十公子的對手。”

9 a4 T, j2 F$ X  v$ ^　　上官如練過無道神功，是堡裡其他人無法彌補的巨大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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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a; N! w0 p! q1 O/ O! I; a　　“嗯，十公子……其實這話我不該說……可是，別人蒙在鼓裡，龍王想必知道，十公子武功是沒問題的，就是殺心不足，很可能臨陣手軟，那兄弟倆心狠手辣，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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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關頭，十公子自會產生足夠的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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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如此，唉，要是有什麼辦法能讓十公子的殺心更強一點就好了。十公子是位好頭領，她要是戰敗，夫人保不齊會換人指揮天機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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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話關商沒有說，她在等龍王自己醒悟，十公子要是失去天機社的指揮權，龍​​王在地宮裡的安全就無法得到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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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j5 a/ b! x) `　　顧慎為沒有接碴，直到關商告辭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才說：“我希望十公子能來一趟。”

　　“十公子正在……”

8 i0 E1 s) P' T4 ?1 F6 c( ]. |　　“我知道，她在準備比武，這不會佔用她多長時間，有些事情很重要，我得親口對她說。”

! O# p" e& ?- t　　關商猶豫了好長一會，“真的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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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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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你可以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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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你，不過這件事只能告訴十公子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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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會讓人帶消息給十公子，可她能不能下山，還得過夫人那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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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公子會下山的，顧慎為現在無比確信，至於這位“十公子”到底是誰，可不好說。

　　又等了兩天，關商每次都帶來不同的消息，十公子一會能來一會不能來，那種架勢，好像她正跟堡裡的阻撓力量進行激烈的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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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商又一次來的時候，帶來好消息，“龍王，請隨我來。”

　　她沒提十公子，讓整件事情保持著神秘性。

4 K. p4 s. X8 b+ D0 c* A　　顧慎為做出心照不宣的樣子，點點頭，帶著刀劍，跟隨關商一塊前去見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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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  H  D: f! O# l% R' ~7 R5 t　　路越走越窄，很多地方只能容一人勉強通過，顧慎為覺得他們正在向湖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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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條長長的走廊頗為特別，剛一靠近，顧慎為身上的刀劍與匕首就蠢蠢欲動，平空浮起，想要離開主人的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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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龍王，這是磁鐵造成的走廊，帶刀劍不方便，咱們最好把它們留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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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商解下狹刀，顧慎為不太想放棄自己的兵器，想了想，還是交給關商，由她送到附近的石室中保存。

! ]: n- |/ x, o+ I　　經過磁鐵走廊，兩人進入到一間寬暢的房間中。

　　屋裡的人竟然真的是上官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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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光有些昏暗，可坐在桌邊的人分明是她，穿著淡黃色的長裙，相貌與顧慎為在四諦伽藍山門前見到的毫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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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商躬身行禮之後，退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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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公子。”顧慎為微微點頭，心中非常不自在，他現在是龍王，不再是金鵬堡的奴僕了。

7 R& N% k; I7 }7 z8 a- M4 G6 _　　“歡奴。”上官如叫他從前的名字，聲音很低，或許也跟顧慎為一樣感到不自在，“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8 Z+ D0 L. g: Y/ O- }/ j0 J: e+ F　　“是，我也沒想到是你派人兩次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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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0 @  T4 d1 z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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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記得你說過的那句話。”

　　“我也沒有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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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沉寂了一會，兩人似乎都在回憶過去，慢慢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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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記得，十一歲的上官如曾經將唯一的信任機會送給歡奴，而他卻沒有做出相應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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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是沒法殺人。”

0 C: v: u& I3 ~' G  y　　“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三年了，還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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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辦法能讓你恢復殺心，可是你得心甘情願才行。”

1 g; R  ]6 ~6 `9 @- K　　“我……心裡亂得很，我不想殺人，可是人家卻想殺我。”

) U( q5 e& ?& p% E! A: e- ?3 E, m　　“沒錯，在石堡裡沒有殺心是沒法存活的，不是你想殺人，是你必須得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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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一邊說著一邊走近。

/ y) g  ]  k) k& r! o6 P　　“你不要過來。”上官如微微轉身，似乎有些害羞，“咱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別讓人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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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B6 `. f5 h9 L/ G+ \1 i　　“是。”顧慎為恭謹地說道，就像又回到從前，她是主人，他是奴才。

7 G8 g1 [1 R; c　　然後他猛地衝了過去，左臂死死勒住上官如的脖子，右手握著一根削尖的筷子，抵住她的喉嚨，“九少主，你還真是喜歡當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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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握著匕首的手臂僵硬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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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二百八十五章 騙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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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都認為金鵬堡九少主是個膽小鬼，連上官飛自己也這麼承認，所以，他要猶豫好幾天，才肯同意裝成妹妹的樣子來欺騙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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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6 o7 q& `5 u7 c　　兄妹二人原本長得就有六七分相像，加上巧妙的易容，近乎天衣無縫，他所要做的就是壓低聲音說話，而且盡量不要起身，他的個子比妹妹要高一些。

# Y* j; o" {. d  G4 Y' n　　歡奴身上沒有任何兵器，他則暗藏著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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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本應是毫無破綻，起碼是危險性極低的行動，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落到歡奴手中，脖子上還抵著致命的尖銳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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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話好說。”上官飛換回自己的聲音，難得地保持著鎮定，實際上是事情發生得太快，他還沒來得及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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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盯著那塊脆弱的皮膚，手中雖然只有削尖的筷子，一樣能輕易殺死敵人。

, \2 c  y4 o8 C2 z- I  n% L　　“把你的青面叫出來。”

0 o) R! H# f% }9 M# V　　“青面？我沒有……”

9 W# ?# u, J1 _5 F% [　　“撒謊是沒辦法'有話好說'的，不過沒關係，你死了，青面也得殉葬。”每位少主經過第一年曆練之後都會分配到一名青面充當貼身護衛，顧慎為相信膽小如鼠的上官飛絕不會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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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殺了我，你也得死在這裡。”上官飛顫抖著聲音發出威脅，最初的鎮定退下，本能的恐懼漸漸高漲，他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麻木了，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

　　顧慎為手上稍稍用力，筷子尖刺進皮膚，一滴紅寶石般的血滴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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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7 j# m  Z* l& e' q　　“青面、青面。”上官飛剛一感到疼痛，立刻叫起來，不知道是在命令青面現身，還是召喚青面救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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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2 G5 R+ Y% Q, R* i+ i　　顧慎為感到後脊升起一股微弱的寒意，“走到前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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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商從兩人身後走出來，右手拿著出鞘的狹刀，左手握著龍王的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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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8 o6 Z5 P  O0 q/ e　　顧慎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女青面，“證明給我看。”

　　關商扭頭，再轉過身時，臉上多了一張僵硬的面具，傾刻間，有名有姓的女殺手變成無情無心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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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相信她就是青面，最有力的證明不是那張面具，而是心中油然升起的緊張感。

　　“好，咱們現在一塊回到地面上去。”顧慎為心中還有許多疑惑，但他不打算在這裡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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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j  f6 n6 w' L8 ^9 Q4 ]　　“門在身後。”上官飛跟歡奴一樣迫切地希望重返地面，他從來就不喜歡這座地宮，它像一座複雜的監獄，封閉，卻沒有相應的安全感。

　　顧慎為勒著上官飛的脖子，轉身四分之一圈，用余光看到後面果然有一道“門”，那是一道布簾，顏色與周圍的牆壁混然一體，關商就是從這裡潛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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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j" e( c6 Z( J　　“你走在前面。”顧慎為命令道，誰都不希望身後躲著青面這樣的高手。

　　關商點點頭，抹去面具，像變戲法似地將它藏起，“龍王你真是不好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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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話出去再說。”顧慎為知道關商想做什麼，無非是拖延時間救出九少主。

. S- d" V" Z$ M6 T　　關商頓了一下，終於明白她是騙不過龍王的，帶頭走在前面，穿過布門，將它撕下，以這個舉動表明自己已經徹底放棄救人。

　　布門後面是一條長而曲折的狹窄通道，與其它小路交錯，有些路段甚至沒點火把，漆黑一片，唯一的好處是不必擔心兩側的威脅，只需要照應到身後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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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著這條通道，三人很快來到一間寬敞的石室，此處是菩提園地宮的另一個出口，連接著兩條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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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口豎立一座小型木架，上面懸掛一面銅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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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讓龍王放心，關商的每一個動作都很慢，舉起自己的狹刀，用刀柄在鑼上輕輕地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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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n5 F3 r3 h　　響聲經過牆壁的重複反射，傳向地宮深處。

" C: _: f# K1 E4 D" L: a& y　　“守門人有鑰匙，他得等一會才能到。”關商解釋說。

　　“你不會殺我吧？”上官飛明知道這是一句沒用的廢話，還是忍不住問出來，他討厭受制於人，只要能立刻擺脫脖子上的利器，他什麼都肯做。

　　“難說，除非我覺得安全了，才可能放了你。”

　　“不不不，你會安全的，我保證，看在……妹妹的份上，別殺我，否則她會恨你一輩子的，就跟我殺死你，她會恨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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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4 S3 _- G' r$ L　　“哼，你覺得我真會在乎嗎？”顧慎為譏諷道，金鵬堡的人總是習慣性地將他當成歡奴，理解不了他要屠滅上官家族的野心。

8 Q# }0 x. Z6 z& B- i$ v; e) K: T! l　　“你不在乎？妹妹因為你三年沒跟母親說過一句話，她跟誰都不說話，寧願做啞巴，這樣你也不在乎？”

　　殺手不該說太多廢話，顧慎為狠狠吐出兩個字回答上官飛的問題，“閉嘴。”

$ |, b0 y: `( T1 ^　　上官飛不想閉嘴，他突然想明白了，自己的命不是握在歡奴手裡，而取決於妹妹，“你記得嗎？妹妹說過，她永遠都不會殺我。”

4 [7 v2 J3 K8 }( `( ~　　在貴園桃林裡，上官如曾經有過一次機會殺死哥哥替雨公子報仇，她在悲憤之下說過這句話，可上官飛忘了，顧慎為當時並不在場。

　　他翻來覆去地提起上官如，只是讓顧慎為感到憤怒與焦躁，手中的筷子再次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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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喉嚨裡發出一連串的嗬嗬聲，好像被什麼東西咽住了，兩隻手徒勞無益地去扳歡奴的鐵一般堅硬的胳膊。

) l, W2 h  g" k: f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有人呼哧帶喘地叫道。

　　顧慎為猛然驚醒，殺死上官飛，他就會困死在地宮裡，筷子稍稍挪開點，上官飛卻還是在垂死掙扎，力量出乎意料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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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A3 e3 K: @6 y3 E! O　　從另一條通道裡跑出一名胖子，胖子身寬體厚，看樣子比狹窄的通道還要龐大，竟然能順利地跑出來，也算是奇蹟。

, o# A* K  T& e& U* u4 y　　“龍王，手下留情。”胖子又說了一遍，揮手擦去臉上的汗，從他身後走出兩名刀客，這兩人加在一起，跟胖子差不多一樣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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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孟，快救我！”上官飛放棄掙扎，衝著新來的救星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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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 C7 w# g0 k7 f　　顧慎為知道胖子是誰了，這是北城孟氏的大家長孟玉尊，雖然從未謀面，顧慎為對其“胖”名還是早有耳聞的。

6 }3 f0 k. W2 g7 z　　孟玉尊是孟夫人的長輩，卻不是近親，上官飛平時就叫他“老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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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a. U4 b3 V- v; i　　“打開門。”顧慎為不管胖子的稱呼問題，他只想盡快離開地宮，至於上官飛，既然落到他手裡，就不能隨便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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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玉尊實在是太胖了，跑這一段路已經超出他的承受能力，雙手支膝，像只好鬥的野牛，連聲喘著粗氣，好一會才調勻氣息，直起身，說：“不行，不能開門。”

& e1 {) \- f) P) |9 H4 D* b　　對這個回答感到意外的不是顧慎為，而是上官飛，心中的仇恨從歡奴一下子轉到胖子身上，“老孟，歡奴要、要殺我，快給他開門。”

) N" d3 G6 g1 r$ y& c% y　　孟玉尊掏出一塊絹帕，細細地擦拭臉上的汗，“打開門，龍王也未必放過你。況且，好不容易才將龍王請入天機社，就這麼放走，實在可惜。”

! _( l+ g$ y6 M4 Q1 I, A' {& a　　上官飛目瞪口呆，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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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2 y, v/ F( U+ x　　顧慎為知道自己遇到難題了，“的確可惜，孟夫人看到兒子的屍體，大概也會這麼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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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奴的話說到上官飛的心坎裡了，“老孟，我要是死了，我娘不會饒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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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Z6 A. s! j  D. a　　孟玉尊嘿嘿笑了幾聲，上官家的人總是這樣，自以為懂得殺人，就能讓所有人害怕，“九少主不要著急，龍王會放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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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 u; t6 {1 x5 w  R　　孟玉尊接下來向龍王說出一項提議，“龍王，我是一個生意人，不願做虧本買賣。九少主在你手裡，你想用他換一道敞開的門，可以，但是你得拿出點誠意來，否則的話，你出去以後不放人，反而一直提要求，我可不是虧大了？”

1 q# q; t0 ]9 q$ f　　“誠意？你想要他的耳朵，還是手指？”

　　上官飛臉刷地白了，他哪個部位也不想少。

$ u7 ~; i+ X9 i: T　　孟玉尊還是呵呵笑著，“九少主還是全乎一點為好，誠意嘛，就是龍王得拿出一點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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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已經猜到對方的目的，於是不吱聲，等他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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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p, B- `" }! t2 J6 F　　“龍王也瞧見了，天機社養著一群女殺手，這些女人費掉我不少金錢與心血，可總是不成樣子。我找行家看過了，說訓練方法都沒問題，就是學的武功太低級，練死也成不了高手。聽說龍王離開石堡的時候帶走不少武功秘笈，隨便交出一兩本，天機社就有希望了。嘿嘿，這就是我說的'誠意'。 ”

　　“你也想要《大覺劍經》？”上官飛脫口叫道，比歡奴還要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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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叫《大覺劍經》嗎？我也不知道，金鵬堡高深武功不少，這個就是吧？”

　　“你、你又不練武，要這個乾嘛？”上官飛還是理解不了老孟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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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X# W: E9 m$ g# a/ v　　“嘿嘿，這個，九少主應該理解，你娘覺得你的膽子小，是因為武功差，所以安排下這條計策，希望從龍王口中騙出《大覺劍經》。我呢，不會武功，西域眼看大亂，我比你還要害怕，我是練不了武功了，可總想培養幾名高手，替我擋擋刀劍什麼的。”

# }: \+ A% a* E6 f　　《大覺劍經》是《死人經》的另一個名稱，顧慎為心中驚疑不定，搞不清自己的秘密是怎麼洩露出去的，按理說這世上只有荷女才看過那本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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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樣，龍王？只要拿到經書，我立刻放人，從此跟龍王化敵為友，就算你殺了我兒子，也可以既往不咎，大雪山想議和，我全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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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玉尊嘮叨不休，誰也想不到他是怎麼發出暗號的，身邊的兩名護衛突然出手，打滅石室中的火把。

　　接下來，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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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所有人印像中不會武功的孟玉尊迅捷無比地襲向龍王，速度與肥胖程度完全不相匹佩，而且出手狠辣，竟似完全不顧及上官飛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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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一直默不作聲的青面關商也跟著出手，她兩隻手中握著三柄刀劍，身手絲毫不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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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x% d/ R8 l5 O/ L　　她攻擊的對象竟然是孟玉尊。

　　顧慎為彈身飛起，殺向的卻是兩名護衛。

5 `; |% k# E1 e: l7 Z　　石室陷入黑暗的一剎那，敵我之別突然變得混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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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二百八十六章 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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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t) f3 p' M6 T  I3 m       漆黑一片，跟石壁一樣寂靜，好像沒有任何人活下來。

. S/ c: {( A& M& m' M　　活下來的人都在屏息寧氣，在這裡，大家比的不是誰的武功高，而是誰先露出破綻。

　　顧慎為看不到，但他知道，孟玉尊的一名護衛就躺在五步之外，脖子上應該正在汩汩冒血，另一名護衛則藏身在暗處，跟所有人一樣等待時機出刀。

9 l* }: m% R$ o" [7 Q0 o　　上官飛、孟玉尊、關商三個人誰死誰活，他無從知曉，太多事情出乎意料，他卻沒有時間加以考慮。

- }+ y- [  k& e　　《死人經》能夠查覺到活人的生命之氣，可顧慎為手裡只有半截筷子，他不敢輕易嘗試。

　　刀劍能殺人，筷子也能殺人，但這不能消除兩者的區別，顧慎為沒辦法手握木條使出《死人經》劍法。

( n% u, L" c2 I) x% @　　他曾經用狹刀代替劍，後來又將《死人經》融入到刀法中，但這兩種方法都是退而求其次，威力減弱不少，換成筷子，他的信心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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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件微妙的事，好比用了幾十年筷子的人，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手指如何動作，可一旦手中只有極短的兩根木條，或者空無一物，手指立刻變得笨拙，越是努力，動作變形越嚴重。

9 C, r7 C* S1 s3 i　　一切武功都有憑藉之物，手、刀、劍、棍、槍，等等，脫離憑藉之物，武功即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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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顧慎為心目中，《死人經》永遠只是劍法。
4 E5 k# _4 w7 b' Z7 S+ ^1 L
& K+ `  \! Z# \: ~9 S- n4 J　　有人忍不住呼吸了，極輕微的一聲，像是緩緩落在湖面上的樹葉，聽似無聲無息，引發的波紋卻能傳到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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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沒有馬上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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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2 s6 u/ v; ?) G　　另一個人先沖上去，兩柄刀擊在一起，撞出的​​火花帶來剎那間的微弱光明。

　　呼吸者是孟玉尊的護衛，進攻者是關商，顧慎為必須從中選擇一個擊殺目標。

9 g& a0 @5 T  u" R* ?1 N% F　　他也衝了上去，將筷子刺入某個人的脖頸，隨後退回原位。

$ l+ N0 |" r  F+ S　　又回到黑暗、寂靜之中，好一會，關商開口了，“我要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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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o* |  G' d4 F　　“好。”顧慎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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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g/ }# l! x; K9 Q3 z　　火石相擊的聲音，很快，牆壁上的一支火把點著。

　　孟玉尊的兩名護衛全都死了，胖子本人趴著，壓在上官飛身上。

　　關商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狹刀收入鞘中，然後雙后捧起龍王的刀劍，“這是你的。”

# s; F, w1 ~1 w$ v6 t: J　　顧慎為同樣小心地接回刀劍，心中一寬，只有握著熟悉的刀柄，他才是完整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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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j& E6 i/ x4 c6 C6 c　　關商從懷掏出匕首，也還給龍王，“我不是敵人。”

　　“也不是青面？”顧慎為原以為關商只是一名普通的殺手，沒想到她的身份還很複雜。

　　“咱們出去再說。”

　　關商將孟玉尊肥碩的身體翻過來，從他身上搜出一枚鑰匙。

　　孟玉尊沒有死，他只是被點中穴道，也一直憋住呼吸，比護衛堅持的時間還要長些。

　　上官飛也沒有死，他嚇暈過去，呼吸微弱，被胖子擋住，跟沒有呼吸差不多。

4 K5 z# e5 Q# P6 ]& A$ b/ [+ K　　這兩個人，設下陷阱，沒想自己最後成為獵物，任人宰割，孟玉尊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嘴裡說不出話，眼珠轉來轉去，想用這種方式表達出求生的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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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Q9 z- M8 x# Q% y　　“龍王能否聽我說一句話。”關商知道龍王對自己的懷疑遠未解除，所以語調極為恭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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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K- V( S  _) R　　“你不想讓我殺這兩個人。”

6 K" N7 R$ @( `0 M　　“是，我有原因。”

　　這個原因顯然不能當著孟玉尊的面說出來，顧慎為不太懂點穴，所以飛起一腳，將胖子踢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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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好不容易在孟玉尊和九少主身邊安插了一些人，他倆一死，前功盡棄，況且經過今天的事，這兩人勢如水火，讓他們互相爭鬥，比殺了他們更有用。”

% O* g0 {( W1 Q  w$ t* e; W　　顧慎為腦子裡閃過許許多多可能，“你是曉月堂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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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A6 x$ Y8 ?0 g8 e　　“龍王是想等出去以後再說呢，還是就在這裡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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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關商第二次說出類似的話，上一次，顧慎為被這句話引到天機社的地宮裡，這一次，不知又要引到哪裡去。

　　“出去再說。”顧慎為也想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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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商用鑰匙打開門鎖，然後費力地拉開厚重的鐵門，對龍王做出先請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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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是黑夜，初冬的菩提園跟郊外的荒野沒什麼區別，地面上積了一層雪，顧慎為已經計算不出自己在地宮裡藏了多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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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7 |% W* ^+ D' M$ L8 x$ \* B　　關商拖著上官飛一塊出來，將他放在雪上，轉身將鐵門拉上，然後向龍王解釋自己的行為，“這兩個人誰先醒了，都可能殺死對方，然後栽贓給龍王，還是讓他們分開的好。”

  h7 D- _3 D+ O& n+ b. Y　　顧慎為點頭表示同意，事實上，大雪山正想跟金鵬堡議和，在這個節骨眼，不用關商勸說，他也不會殺死上官和孟氏兩家的人。

　　上官飛穿著女裝，與妹妹如此相像，他在雪地裡哼了一聲，顧慎為上去給了他狠狠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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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Y: D8 X" p, A　　“龍王，請跟我走。”

! Y% j# j# v0 X3 R5 U5 J　　“不，你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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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9 m; @) z; s7 a　　龍王沒有握刀，但他的話是不容置疑的，關商稍做猶豫，說：“請龍王帶路。”

1 X+ a) `( U6 c% |! v5 U$ ~　　許小益在璧玉城購置的多套宅院中，有一所位於北城，屬於一所大宅子的獨立跨院，另有門戶出入，大宅子的主人是某位小國王親，擁有名義上的所有權，他每月領取一筆錢，對跨院裡的一切不聞不問。

$ ?% C7 A2 R3 s% T4 T. N$ ~7 c　　這裡是最後的藏身之所，顧慎為不到最危險的時候不會用到它。

　　即使如此，他與關商仍在周圍仔細巡查一遍，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才進去。

8 A2 l. H; z: |! R0 j) |% {4 K　　關商是一名優秀的殺手，顧慎為忍不住想，這才是他需要的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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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龍王開口詢問，關商開始講述另一個故事，“曉月堂並沒有消失，恰恰相反，堂主帶領絕大多數弟子已經離開沙漠，多年以來一直苦心經營，打入璧玉城各方勢力的內部，尤其是金鵬堡。本來我不應該這麼早顯露身份，可保護龍王才是我的第一要務。”

6 w7 O; V6 R, f6 j- \　　“你真是青面？”顧慎為不得不產生疑，他所知的青面忠誠到愚昧的地步，就像主人的影子，與活生生的關商迥然有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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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c, @+ i) f+ m　　“我是。我從不記事的時候起就在金鵬堡受訓，度過混混噩噩的二十八年，是堂主點醒了我，讓我明白自己其實與行屍走肉沒有區別，兩年前我轉投曉月堂，從此再無異志，堂主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關商的話引起顧慎為更多懷疑。

　　據說曉月堂擅長製作迷藥、精通各種邪術，關商要不是別有用心，就是被邪術控制了，不要說青面，就是普通的金鵬殺手，也不太可能被人幾句話說動，據顧慎為所知，他與荷女是多年以來僅有的兩名公開背叛者。

　　“龍王不相信我沒關係，見到堂主之後，她會解釋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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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見過曉月堂的堂主，一名高大美麗的女人，在上官如等人體內種入“邪氣”，她的手段比雪娘厲害得多，也邪門得多，完全超出顧慎為的理解範圍，他只懂刀劍，絕不願意與那種女人打交道。

　　從大荒門到曉月堂，顧慎為見過的所有兩派弟子，沒一個是正常的，就連荷女，也在叛逃的最後時刻顯露出深藏內心的瘋狂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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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8 ~3 j$ t6 y! a4 d　　瘋狂，顧慎為想到這個詞，用它來形容這些女人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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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h% m: Z7 C8 y- P  j　　“我不著急見你的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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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對我們曉月堂有誤解。”關商笑了一下，“可不管怎麼樣，曉月堂與大雪山有著共同的目標，咱們都想滅掉金鵬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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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們冒充我的名義到處豎旗殺人，好讓議和無法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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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a5 P- j, \) `3 A& }; e' Q" I　　“大雪山議和是為了保存並壯大實力，這跟曉月堂隱伏不出是一個道理，我們怎麼會破壞龍王的大事？冒充者另有其人。”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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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P5 P/ G7 K! j　　“我從石堡裡聽到不少內幕，每天向龍王報告的消息也都是真實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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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充者是金鵬堡自己的人。”顧慎為其實早已想到這一點，指控曉月堂只是想從關商嘴裡多詐出一些話來。

　　“我還沒有找到明確的證據，但這些冒充者跟石堡肯定有關係，那些被殺的人，不是跟石堡有嫌隙，就是不值錢的刀手，石堡這是趁機剷除異己，同時破壞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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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提醒自己，曉月堂對挑撥離間坐收漁翁之利非常拿手，關商的話絕不可全信。

　　“你還有什麼線索？”

" k6 y% }' o$ n2 a: I' g* o　　“嗯，暫時就這些，有些事情還是由堂主來說更好。”

+ y, C+ _/ d8 q0 c" v- o3 G　　“沒錯。”

# F: Q4 G4 b* V" F7 j% h　　顧慎為一掌砍在關商脖子上，將她擊暈，然後找出牛皮繩，牢牢捆縛，放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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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8 M& p& D' ^: R　　再學點穴一類的功夫已經來不及了，他想，以後得隨身帶著堅韌的繩索才行。

　　關商說自己沒有線索，不知是真是假，顧慎為心裡卻有一條。

( N0 @( S4 g* y　　那份專門要刀劍的懸賞、接二連三的暗殺，都讓顧慎為想起一個地方：南城最東面的鐵匠村。

& F$ M: K: x  U0 b! V+ }) C　　龍王冒充者在許多地方作案，但鐵匠村的案子似乎過於密集了一些，從大罩子到鐵匠和學徒，頻頻遇害，這其中必有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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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T3 a0 j% d1 a' k　　顧慎為換上斗篷，拿走關商的腰牌，一大早就經過關卡進入南城。

8 c3 E3 V2 }' G　　這個時候，正是大雪山議和陷入困境、中原特使發出十日通牒的第七天，方聞是急得焦頭爛額，天天祈禱著龍王能早點出現，解決擺在面前的所有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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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j/ H* G4 _9 m( i! @+ S　　這個時候，正是上官飛從雪地裡醒轉、懷著滿腔的恐懼與憎恨、倉皇離開菩提園、向母親求助的第二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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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 U) M& V1 m/ Q6 C3 A　　金鵬堡由此得到信息，撒下天羅地網，發誓要在三天之內殺死龍王和背叛的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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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天山

       對籠罩在不幸氣氛中的鐵匠村來說，這是尋常的一天：氣溫驟降，生意冷清，一名十七歲的學徒昨晚遇害，鋪子門口插著黑血旗，粘在上面的血已經凍成冰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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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5 M/ L/ T( p/ f7 a' H2 j　　六十多名鐵匠午後擠在一間小屋子裡，商討對策，其實誰也沒有主意，只是閒聊，大多數人連座位都沒有，擠擠挨挨地蹲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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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_' @8 k' |　　“死了七名鐵匠。”

　　“還有十二個學徒，我這裡正缺人手，可南城沒人敢來做這份工。”

　　“龍王為什麼這麼恨鐵匠，咱們又沒得罪過他？”

　　“老洪，你說說。”

0 e! k& N1 w; u5 T# M' f　　老洪是個駝背的矮壯老頭兒，一直低著頭，幾十名鐵匠當中，就他整個下午從來沒發過言，被人叫到名字，他才勉強抬起頭，憋了半天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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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D3 y$ ^/ i2 E　　“當初是你給龍王打造過兵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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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w$ A9 V: W' Z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老洪還是一副打死不開口的倔強模樣，好一會才說：“好幾年前造過兩口劍，怎麼了？他要是不滿意，直接來殺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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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Q  ?+ r( l$ k- X# q　　這不算什麼大事，可所有人都露出恍然的神情，這是他們所知鐵匠村與龍王的唯一聯繫，或許老洪當年多收了錢，或許打造的劍有問題，惹得龍王不滿，多年以後還要報復。

　　龍王是個記仇的人，他來璧玉城的目的不就是找金鵬堡報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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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I, ^  T) u* M: L" P　　老洪又低下頭，可那些目光如同無數根細針一樣，刺得他渾身不自在，倒像是他犯過什麼可恥的罪行，正接受大眾沉默指責似的，於是他騰地站起身，推門走出房間。

　　“這……算怎麼回事？話還沒說明白呢？”一名鐵匠不滿地說道，其他人紛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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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5 w! L: }0 t" n% u0 S$ \) z　　很快，從街上傳來嘶啞的狂叫聲，鐵匠老洪用這種方式終於把話說明白了，“龍王，草你媽的，龜兒子有種來殺我，我在這兒等著！”

& r! g% K  b2 \* ~　　鐵匠們一哄而散，甚至沒人敢勸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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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0 ^2 l+ _) i2 s　　倔強的駝背老頭兒叉腰站立，看著同行們從身邊奔逃，街上的行人倉皇加速，兩邊的店鋪紛紛關門，他不由得長嘆一聲，鐵匠們能打造出最鋒利的兵器，卻控制不了兵器的使用，刀劍砍來時，他們跟普通人一樣毫無招架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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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1 K5 |! d- K+ W- B* @2 r　　老洪踽踽走回自己的小舖子，兩名小徒弟驚慌地看著師父，一個說：“師父，我娘病了……”另一個說：“我姐姐要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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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都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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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o/ p* t8 t2 `　　剩下一個人，老洪反而覺得更舒服些，脫掉短袍，掄起鐵鎚，擊打砧上的鐵片，火星四濺，他心裡更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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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有什麼可怕？土裡一埋，沒準還能在墳上長出點什麼來。

- J4 K5 c6 v( K9 P( {　　夜色降監，平時爐火熊熊、響聲不絕的鐵匠村，如今如奇地安靜，老洪坐在鐵砧旁邊，望著簡陋的木門，無所事事，他不餓，只覺得有點冷，於是又將短袍披上。

　　等他再抬頭時，門口多了一個人，黑衣蒙面，手裡握著出鞘的狹刀。

+ V2 F3 K, C2 q8 `4 n　　老洪瞥了他一眼，低頭露出自己的脖子，“來吧，痛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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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y+ b: T. _: B; v　　黑衣人邁出一步，手中狹刀高高舉起，接著邁出第二步，突然停住，似乎發現不對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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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U4 R% i" w' K% n　　從房樑上落下一隻大網，五個人隨之跳到地面，各扯一角。

6 L5 p; w; l9 x% ?) z* i0 G　　黑衣人揮了兩刀，還是被大網兜住。

5 y0 |: ?/ @% q6 f* y9 M　　“別讓他吞毒！”其中一名埋伏者叫道，眾人一擁而上，按住黑衣人，七手八腳地捏鼻子、撬嘴巴，從他嘴裡往外摳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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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終於抓到個活口。”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興奮地說道，手里托著一枚小藥丸給鐵匠老洪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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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e+ N5 F4 R( [# a- \8 M　　老洪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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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抓起俘虜，扯掉對方的面罩，“是他嗎？老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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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F- P# T9 C　　“哼，真正的龍王有這麼容易被抓嗎？問他來歷。”老洪語帶威嚴，突然間從駝背無能的鐵匠，變成當機立斷的領袖。

1 z6 e! K% c" I/ t9 i  v( r　　青年在俘虜身上踢了一腳，“老洪問你話，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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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俘虜是一名瘦削的中年漢子，哧了一聲，扭頭不吱聲。

　　青年又要抬腳，老洪說：“別在這裡，把他帶到安全的地方，好好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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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將俘虜抬起，青年推開門探頭觀察一會，轉身示意安全，眾人悄聲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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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j! ]5 G6 g　　青年有點擔憂地看著老鐵匠，“老洪，我留下來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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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 M- r: {9 [  s4 ^/ U　　“去，我不要保護。”老洪語氣生硬，好像青年不小心得罪了他。

　　青年臉色微紅，匆匆出門追趕同伴。

　　老洪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起身準備繼續打鐵，不管有多少人想殺他，也不管有沒有客人，他都要幹自己的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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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 ^' _6 Z  D　　腦後忽然一陣劇痛，老洪眼中陷入黑暗，向前撲通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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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h& ?1 g  R9 h+ e" Z( x* d3 X　　老洪慢慢醒來，耳朵裡充滿了叮叮噹當的響聲，讓他以為自己身處鐵匠鋪當中，等眼前景象逐漸清晰，那響聲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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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座靈堂，他就靠在棺材上。

　　老洪一驚，急忙起身，認出此地是為前些天被殺的大罩子設置的靈堂，這位大罩子剛死不到三天，妻小就逃到城外，已經好長時間沒人守靈了，每天由相熟的鐵匠來點兩根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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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口站著一位年輕人，面色出奇地蒼白，好像不久於人世的絕症​​病人，正透過縫隙窺望外面的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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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T2 G8 N' g. |; C0 P1 v　　“龍王？”老洪朦朦朧朧認出這張面孔，可是它與幾年前的少年差別巨大，幾乎不像是同一個人。

7 ^0 W! o8 Q8 ?! e+ K# a3 f　　“有人冒充我的名義到處殺人。”顧慎為在鐵匠村潛伏了六七個時辰，冷眼旁觀老洪設下陷阱，逮住一名活口，他沒跟在俘虜後面，因為他覺得老洪知道得會更多。

: G: m6 c4 N. {5 x9 w* E3 f　　“我猜就是這樣。”老洪站起身，努力挺起駝背的身體，面對龍王，比絕大多數刀法卓絕的殺手還要鎮定。

- q4 z  h# t% L( e+ ~+ L* i　　“現在該是你開口告訴我一些事情了。”顧慎為轉過身，看著這位曾經給自己與荷女打造“歡”、“允”雙劍的鐵匠。

　　“我沒什麼可說的。”老洪仍很強硬，就算是獨步王站在面前，他也是一樣的態度。

  Y$ c5 \0 {: `3 m6 R　　“那個叫林小山的人，是你兒子吧？”顧慎為躲在鐵匠鋪暗處時察言觀色，從老洪的眼神裡猜出一些秘密。

$ `2 ]9 f6 v5 p- i0 P　　顧慎為此言一出，老洪臉上立刻變色，肌肉抽動，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林小山就是那個要留下來保護他的青年，“不是，可你不准動他。”

4 o$ S3 V4 u8 ?2 I$ r9 @　　“你能命令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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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7 ?7 p7 N" j" }6 r* K　　老洪眼中的火漸漸熄滅，頹然低頭，“假龍王殺的是不鐵匠，是天山宗？”

　　“什麼？”顧慎為懷疑自己聽錯了。

3 d' ]* s$ f; W' r2 K　　“天山宗。”

* r0 M+ Z% _# g# U, x　　顧慎為馬上想起那個披著棉襖向刀客們兜售幻想的老龍頭，天山宗，那是他身為殺手學徒，參與屠滅的第一個小幫派，它更為人知的名字叫“十龍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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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2 y) j% h& @7 W* [　　可老龍頭跟天山宗都是騙子，跟聖僧講法差不多，收取入會費，說幾通大話，而且幫裡的骨幹，包括老龍頭，都已經死得乾乾淨淨。

　　顧慎為絕想不到自己還會再聽到這個幫派的名字，但他很快明白了，“你是天山宗十龍之一？”

　　“什麼十龍都是哄人玩的，老龍頭太著急了，結果死得很慘。”

& V* w* |2 O4 A! P　　“他是個騙子。”顧慎為冷冷地說。

　　“對，老龍頭是騙子，十龍幫也是。”老洪爽快地承認，“可天山宗不是。金鵬堡自以為剿滅了天山宗，其實我們一直在暗中發展，直到一個月前，一名叛徒出賣天山宗，洩露了部分人的信息。”

( q0 a7 k, P( k! X% p1 g　　“所以金鵬堡假冒我的名義，想再次屠滅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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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就奇怪在這裡，叛徒投靠的不是金鵬堡，獨步王大概現在還以為天山宗早滅亡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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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肯定？”

$ a" a& k& z( y& t( L6 d% }; U, J5 F　　“肯定，天山宗的勢力比你想像得要大。我聽說你去找過得意樓的彭仙人，他那個止殺會才是騙人的把戲，真正掌握刀客的是天山宗。”
5 i  [& A5 L* Z7 W* ]$ d! h) }& Q
$ M4 G. N/ `0 V- Y; w　　剛剛出現的光明又暗了下去，曉月堂弟子關商相信假冒龍王的人就是金鵬殺手，起碼與石堡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繫，顧慎為本來也這麼認為，卻被老洪直接否認。

) i- k/ u5 ]. i4 t' Y9 c. ^　　至於止殺會是不是騙子，顧慎為不怎麼在意。

! u& j5 S0 c/ L4 P1 A! U* W　　“不是金鵬堡，又會是誰？”

: D/ y! q* \2 m5 S3 C　　“我們也不知道，所以才要設計抓名俘虜，估計也問不出什麼，這些人嘴很硬，對幕後主使，他們好像又怕又敬，寧死也不鬆口。我們接著要再設計一個陷阱，用這名俘虜引誘更大的目標，早晚幕後主使會曝露。”

. m) m4 N" q: B$ w# A　　老洪說了許多話，這跟他平時的脾氣完全不一樣，連他自己也覺得驚詫，“就這些，龍王雖然參與過屠滅十龍幫，但是天山宗不計較，咱們兩家沒有仇恨，龍王要是願意，咱們可以聯手。”

　　“等你有消息了，我會找你的。”顧慎為雖然想拉攏天山宗，但他更習慣獨來獨往，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刻，相信誰都可能是一種錯誤。
6 L: F4 a: `3 q# o$ H7 M* r! V/ N- Q
6 S& ~; x7 g+ D- q. b" h　　“隨時恭候，不過，請龍王不要再敲老漢的腦殼了，直接問話就是。”老洪揉揉後腦勺，那裡隱隱還在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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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w' f2 w; n) s5 \/ z7 `: M　　“你是宗主？”顧慎為突然問道。

　　“嘿嘿，龍王不用誑我，我沒辦法告訴你，璧玉城魚龍混雜，耳目眾多，宗主是不可能透露真實身份的，總之不可能是我，他是一位偉大的人物，龍王早晚會見到他的……”

　　說起宗主，老洪又有點滔滔不絕，龍王那一拳，似乎改變了他性格，變得話多起來，可是龍王已經走了，沒有告辭，閃出門外，再無踪影。

　　線索又斷了，冒充者越發撲塑迷離，目的也變得含糊不清。

　　顧慎為返越界牆，進入北城，他要重審關商，因為她的話中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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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二百八十八章 鴉群

/ b# g9 b3 p7 p       跨院裡看上去很安全，顧慎為足足觀察了一個時辰，才跳進院子，這時天已經快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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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商還躺在床上，無奈地看著事隔一日才返回的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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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替她割斷牛皮繩，退後幾步，“我有話問你。”

　　“然後再打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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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B5 e) X" A　　“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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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的態度很嚴肅，關商坐起身，揉了揉胳膊，“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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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N# f$ \3 f  }$ d3 I　　“你說冒充者所殺都是與金鵬堡有嫌隙的人，鐵匠村被殺的人是怎麼回事？鐵匠們也得罪過金鵬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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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匠？不，他們跟金鵬堡沒仇，這是混水摸魚之計，殺死許多人，製造混亂，然後趁機除掉真正的目標。王主想殺的是幾位大罩子，這些人把持某個行業，勢力越來越大，甚至與金鵬堡暗中發生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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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匠村也死了一位大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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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N  o; Z, a1 _　　“他可能是真正的目標，也可能是枉死，我沒法確定，這屬於石堡裡的機密，不可能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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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蓮華法師你知道些什麼？”

1 a+ d# z' D9 t& }( J9 Q　　“那個被殺的聖僧？據我所知，他的死亡不在金鵬堡的計劃中，因為得知死訊之後，堡裡很興奮，也很意外。”

* \! e; n& X6 {( B, b8 m/ P　　“殺手們不是抓住幾名俘虜嗎？問出口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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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h" s+ N, u　　“這個我不知道，不過有一件事很奇怪，堡裡有一些人似乎對這些假冒者吞服的毒藥很感興趣，收集了幾粒，還拉走若干屍體。”

# i  Q8 G' v! M5 a- F0 @　　顧慎為明白金鵬堡的興趣何在，這種自殺的方法看上去很像曉月堂的手段，獨​​步王肯定想搞清楚，關商身為曉月堂弟子，反而理解不了這件事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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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c' a+ l( z6 x$ |1 D- H, d　　“曉月堂經常配製各種毒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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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7 X; M5 v! |4 Q' d　　關商明白龍王的意思，搖搖頭，“本門擅長製藥，但是用不著自殺的毒藥，每一位弟子都忠心不二，即使被抓，也絕不會出賣本門情報。”

3 e! j) V  c8 h1 G　　顧慎為見識過曉月堂女人寧死不屈的蠻勁兒，可這位關商，本來也是絕不會背叛的青面，卻被曉月堂拉攏過去，“堂主在你體內動過手腳吧？”

　　“慚愧，我還沒資格接受堂主的神功。”

% p2 O9 I" A2 j6 P3 d　　顧慎為輕哼一聲，對關商的信任度大打折扣，她是被迫效忠曉月堂的，自然也會被迫說謊。

+ J+ X8 Q! j( p4 l　　“帶我去見堂主。”

# l; a0 I# {% F　　聽到龍王的要求，關商顯得有點意外，“好，可是得等七天。”

　　“昨天你好像還急著讓我去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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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j: h5 m5 M+ ?% H　　“是，我每隔七天才能得到一次信息，昨天正好是時候，我沒去領，只能再等七天。”

　　顧慎為被關商與老洪截然不同的說法困住了，線索似乎很多，卻沒有一條能繼續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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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 ]: Y" k! z# g& U% M0 W　　他站在門邊冥思苦想，關商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眼睛盯著自己的狹刀，狹刀放在幾步以外的桌子上，起身就能抓到手，但她不敢在龍王面前做出這個動作。

　　“你自由了。”顧慎為突然說，關商對他已經沒有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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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h4 y2 N! p1 J( z7 w　　“我可以幫助龍王。”

　　“不。”顧慎為直接拒絕，他只要情報，不要幫助。

　　關商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狹刀，謹慎地從龍王身邊經過，“七天之後，我會跟堂主說龍王會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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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J8 a: _5 G9 t" o9 a　　關商消失在凌晨最後一抹夜色之中，她現在跟龍王一樣受到金鵬堡的追殺，必須尋找安全的藏身之所。

　　顧慎為遠遠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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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城看似街道寬廣，其實並非暢通無阻，明哨暗哨一大堆，對於熟悉情況的人來說，這裡就像一座深邃的森林，少數沒有受到監視或監視較弱的地域，斷斷續續地形成一條條林間小路。

　　顧慎為了解這些小路，關商也了解，所以他可以提前判斷她行走的路線，遠遠跟踪，如果是在雜亂的南城，非得接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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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0 h1 ?# h3 v& [7 A+ T% O　　關商回到了菩提園。

　　她要么是非常聰明，躲進金鵬堡絕對意想不到的地方，要么是心懷鬼胎，欺騙龍王之後向主人報告情況。

　　顧慎為沒有跟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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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Y" Y6 Q) G7 K8 {* Y5 N　　他冒險又用了一次關商的殺手腰牌，由東門出城，在城外雇了一匹馬，騎著它在附近的街巷裡逛了一圈，確定身後沒有跟踪者之後，加快速度向南部效區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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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璧玉城南方有一座不太高的小山丘，上面佈滿亂石，雨水最足的季節，也只能生長出幾撮柔弱的小草，璧玉城居民稱它為輪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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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是拋尸的地方，但凡無人認領的屍體，都會被抬到這裡草草埋葬，很多時候身上連一層浮土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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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遠遠就看到一大群烏鴉在上下翻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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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Y6 L. K　　金鵬堡對自殺者吞的毒藥感興趣，顧慎為最初以為獨步王是想從中挖掘曉月堂的痕跡，尋思一番之後又覺得自己不能太早下結論，或許這其中真的隱藏著什麼線索，所以他也想查看一下。

+ r, x- x; @. ~  b$ ~% I) R: U$ n　　那些吞毒自殺者十有八九會被扔到輪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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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看到烏鴉之後又改變了主意，撥轉馬頭，向南城馳去。

" q6 K7 ~+ z6 M5 M3 t  W! }　　他的運氣很好，剛跑出沒多遠，就迎上一輛馬車。

% C) U% I; E0 d8 R, J* \" k( E　　車上是幾具屍體，兩名車夫用黑布蒙住眼睛以下的面孔，身上卻穿著破舊的棉襖，看上去不倫不類，像是對殺手極為拙劣的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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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是送屍人，對殺手不感興趣，蒙上面孔一是防​​止屍臭味，二是不願露出真面目，畢竟這不是值得炫耀的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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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生的騎士提出要和他一路同行，送屍人非常驚訝，經常有人出錢讓他們盡快處理掉屍體，還從來沒人願意觀看他們的工作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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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4 `0 `+ w! Y) v/ v, K5 a　　二十兩白銀和一閃而過的殺手腰牌，解決了一切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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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 Z3 u+ N/ u2 s　　烏鴉群對送屍人極為熟悉，興奮地飛舞聒噪，有幾隻甚至急不可耐地落到車上。

/ ~2 s5 Z. `- D5 E, X　　送屍人揮動馬鞭，攆走飢餓的鳥兒，將幾具屍體扔在路邊，象徵性地鏟了幾鍬土拋在屍體上面，然後準備返城。

　　“冬天土太硬，只能這樣了。”一名送屍人向騎士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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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士臉色陰冷，送屍人心中一驚，忙趕車下山，也不敢多問，直到走出好遠，還跟夥伴一塊回頭張望，分析這名騎士來輪迴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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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鴉不怕活人，送屍人剛一離去，就像一團黑雲似地落在屍體上，幾乎是貼著顧慎為飛過，有兩隻甚至大膽地來啄人類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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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拔出五峰刀，一刀劃過，幾隻烏鴉落地，卻絲毫影響不到其它鳥兒的食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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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n& Z7 K! X/ Z　　他催動緊張不安的馬匹，沒有下山，反而向更高處馳進，那裡已經沒有道路，盡是一堆堆的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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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 [) f" T: J3 n6 ~　　三名埋伏者突然躥出，像​​矯健的山貓撲向騎馬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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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 J* }# A6 |5 h+ k　　顧慎為躍到空中，黑色斗篷張開，如同一隻巨大的烏鴉，第一刀割破某人的喉嚨，第二刀刺進另一人的心臟。

/ F0 c4 c* E9 f- Z( A4 o/ R　　這時他才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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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名埋伏者撲了個空，難以置信地看著同伴的屍體，像是明白了什麼，可不等他有所行動，黑衣騎士已經衝上來，死死扼住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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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逼著最名一名埋伏者吐出毒藥，從懷裡掏出牛皮繩，將他手腳捆住，推倒在地。

　　附近的烏鴉們歪著頭，眼珠裡閃動著貪婪的光。

0 a8 U6 X9 ]' M+ F1 Z0 u　　“我什麼都不會說。”俘虜眼神稍有些慌張，但語氣還是很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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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它們來問你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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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牽著馬緩緩後退，鴉群受到鼓勵，在地上蹦蹦跳跳地靠近手腳被縛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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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X4 n9 G( {( V* `, u( @2 q; W- }　　第一隻烏鴉跳到人類胸前，在人類臉上輕輕啄了一下，隨後十餘隻烏鴉同時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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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N  G: g! u4 u% |8 x　　俘虜厲聲尖叫，身體如同被拋上岸的魚，拼命扭動。

　　烏鴉一哄而散，又一擁而上。

& Q% ~  q8 O. v　　“我說我說，快攆走它們！”
' l$ x; O& ]& @5 a6 T3 Z+ L6 K2 Z! \, v: t
2 |& D* ?& x6 N5 Q　　顧慎為衝進鳥群，五峰刀飛快轉動，地上多了一片鳥屍，其餘烏鴉終於感受到危險，遠遠避開，不滿地啞聲嘶叫。

　　顧慎為要感謝這些鳥，正是烏鴉們上下翻飛，才讓他在很遠的地方就猜到山上有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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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 n: X& l& n  q1 M0 K: j8 [　　俘虜臉上血色全無，“你是龍王？”

7 q2 ^0 I& |  g　　顧慎為點點頭。

　　“嘿嘿，暈頭轉向了，是吧？放你的烏鴉過來吧，我不怕死，有人替我報仇。”剛剛還在求饒的俘虜突然膽氣又壯起來，閉上眼睛，嘴唇翕動，極小聲地念念有辭，看上去既驚恐又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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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J  R. D0 J6 t) ?; [- U1 E　　“晚上有人接你們的班吧？”顧慎為問道。

/ `; Z8 [0 ?" d1 m5 s" w: g% d　　俘虜倏地睜開眼睛，可龍王已經不在眼前，迎面撲來的是成群的黑鳥，它們像是具有靈性，知道自己已獲得准許，可以肆無忌憚地享用美餐。

　　慘叫聲很快停止。

- X! c7 Z; f' W　　顧慎為放走驚慌的馬匹，站在鴉群旁邊，遙望冬日陰雲籠罩下的璧玉城，沒有哪隻鳥膽敢靠近這個人類。

　　中原特使後天就會離開璧玉城，顧慎為已經聽說這個消息，留給大雪山的只有一天多點的時間，他必須查出誰是冒充者的幕後主使，才能讓議和繼續下去。

" X, T8 {4 m1 a: i　　殺人是為了停止殺人，議和是為了違反議和，顧慎為握著刀柄，信心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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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降臨，三道人影走上輪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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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2 I8 G* e0 I( J8 _1 |　　其中一人吹響口哨，沒有得到回應。

4 q) r3 w" H# g, X9 j& T$ V5 `　　天上明月高懸，將地面照得清清楚楚，他們發現三柄熟悉的刀和三具新鮮的骨架。

　　三人互望一眼，誰也說不出話來，立刻拔出刀，驚恐地四處張望，緊緊靠在一起，步步後退，每一聲鳥叫，都讓他們的心為之一跳。

　　退到山下，三人像兔子似地在荒野中跳躥，向璧玉南城逃去，頻頻回望，似乎害怕那群烏鴉隨時會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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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2 Z6 ^1 J) Z4 a　　就憑那三個驚慌失措的刀客，發現不了龍王的踪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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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7 K1 m% K* j* P! B* D$ H　　三人逃進被燒成一片狼籍的貴園桃林，來到得意樓後牆，一塊單腿跪下，齊聲叫道：“狼主，狼主。”

: g) C4 [( {3 j! h" c% I/ e! B　　牆上多了一個人，身材健壯，相貌卻醜陋無比，眉骨高高鼓起，像兩隻被鋸成一半的角，投下的陰影正好將眼睛遮住，手扶腰下狹刀，神態竟如王者一般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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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h3 T8 V5 @　　越來越多的人現身，有的站在牆上，有的立於桃林中，圍成若干個圈子，全都面朝著醜人，單腿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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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n& u8 {. ^+ a　　顧慎為看到了熟人，他進城之後的第一名跟踪者汪成、與聖僧配合騙取錢財的莫老大，明明已經吞毒自盡，竟然死而復生，與其他人跪在一起。

　　顧慎為心中雪亮，知道冒充龍王的主使者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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