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六百二十九章 刺殺

- e. c0 v7 ~1 P& m" c& l0 D, l    跟老汗王一樣，銀雕也嗅出了濃烈的陰謀味道，他站在側後七步以外，正好位於燭光與陰影交錯的地方，監視著帳內所有人的一舉一動，就連十位王爺也不例外。.
% K% F8 b  S3 I! s6 r
    當曰逐王藉著酒勁不分清紅皂白對他人飽以老拳，吸引眾多目光的時候，銀雕有點緊張，但什麼事也沒發生，當上官飛搖搖晃晃過來敬酒的時候，銀雕又有點緊張，目光卻盯在龍王身上。

4 ~! K8 k0 D# p2 i* p4 o3 {    這個年輕人有股不顧一切的瘋狂勁兒，老汗王聲稱英雄都是瘋子，自信能說服龍王低頭效忠，銀雕嘴上不置一詞，心裡卻非常懷疑，在他看來，龍王屬於那種難以把握、往往出人意料的類型，最保險的處置方式就是殺掉。

    上官飛嚇得跪倒在地，同席的年輕勇士過來抬人，銀雕的目光都沒有離開龍王。

    “龍王快走！”當勇士喊出這句話時，銀雕猛然警醒，拔刀衝了上去。
9 M$ B0 [+ S) Z: x2 t% c
  A0 b+ ^2 x( ~# u    整座帳篷裡只有十個人配刀，其他九個人站在門口，只有銀雕距離老汗王最近，仍然不夠近。

    一共七名勇士，像瘋子一樣撲向老汗王，雜而不亂，顯然之前經過多次演練。

    銀雕有把握頃刻之間殺死其中兩個，可只要有一名勇士漏網，手中的袖珍匕首都可能置老汗王於死地。
- n! m& ?  x, t! ^2 l# S
    顧慎為已經很醉了，腦子卻出奇地清醒，手腳也仍然聽從使喚，七名勇士剛一動作，他掀翻了桌子。
4 S) b2 I6 J# m) U7 ~! `
$ ?( o/ X' t& g3 T/ v    老汗王將充滿陰謀的龍庭形容為發情的公牛，陰謀終於露頭，這頭公牛的反應卻有點遲鈍。

( K6 G" d( ^: a    整件事情發生得太快，只有顧慎為與銀雕當場做出反應，賓客們的笑容仍然掛在臉上，手中酒碗高高舉起，另一手不老實地放在侍酒女奴胸前，只是突然間，聲音全沒了。
* @8 N  R3 z! C6 v% X1 l! j
) p/ v2 Q5 T- }8 x3 ^$ k: d  o$ ?    在這微妙的一剎那，每個人的腦子裡都要迅速地連轉幾個彎，保持沉默？衝上去顯示忠心？撲向敵人搶得先機？還是乾脆暈倒裝死？
! ]2 V# c7 `. S% d& y0 d
4 `' q. _( c4 h    事情結束得也快，救了在場的所有人，老汗王沒有死，甚至沒受一點傷，選擇一下子變得簡單了。
/ t. a1 Y  O; H: k9 T  M
    掀翻的酒案擋住了四名勇士，顧慎為連出兩拳，打倒第五、第六名勇士，最後一名勇士是趴在地面的上官飛拽倒的，他死死抱住對方的雙腳，怎麼都不放手。
, [9 [, F/ ^; \$ A7 t
    銀雕的職責不是殺人，一把抱住老汗王，連退幾步，背靠帳篷，右手刀警惕地指向身前，他不相信這裡的任何人。
  e+ j. \7 f$ I1 U" G
. R/ ^: n& \7 N) ?    “護駕！”

. R# n2 l! l: O% A( c    不知道是誰最先喊出這兩個字，隨後帳篷就被此起彼伏的叫喊聲充滿，人人爭先恐後地向老汗王撲去，同時將其他人推倒，女奴們失聲尖叫，酒水撒了一地，門口的帶刀衛士們被人群阻擋，只能踩著頭頂跑過去。

1 M/ l2 a# y5 u6 h    然後人群又突然停住，好像腳下踩到了一條致命的分界線，在線的另一邊，是龍王和被他先後打倒的幾名刺客，再往裡一點才是老汗王與銀雕。
4 Y; o: r4 ?  V/ E
5 F8 J8 n8 o. ]7 n7 {' c    “銀雕，別亂來。”說話的是聖曰王，雙手伸出，彷彿在搭救溺水者。

    銀雕心中一驚，他太緊張了，將老汗王像嬰兒一樣摟在懷裡，右手卻握著刀，在外人看來，倒像是劫持。

    銀雕急忙鬆開左手，右手的刀卻沒有放下，蜂擁而至的是一群狼，他擔心老汗王會被群狼吞掉。

    另外九名配刀侍衛終於衝到第一線，手起刀落，將正在掙扎起身的刺客連殺六人，只有上官飛牢牢抱住雙腳的那一個，因為沒法起身，躲過第一輪屠殺。
  w' _1 ]+ K" l/ \6 M# N3 G* E% j
1 {2 ]5 C3 z! j. N! i    侍衛們再次舉刀，這回要將地上的兩人全都殺死，其中三個人的刀則對著龍王。
3 v3 ^  v3 E( L. j# |
    這正是顧慎為最不喜歡的環境：地方狹窄，敵人眾多，而他手裡甚至沒有兵器。

$ k/ ~) Z) L) v# W! L    但他還是出拳，比配刀侍衛們快了一點點。
+ x  ]9 p$ o9 s0 F! b8 n& ^# ?
    能留在帳篷裡的侍衛絕非普通高手，可狹窄的空間同樣限制了他們的發揮，三步以外就是王公貴族，老汗王離得也不遠，他們的刀只能上下擊刺，不敢橫掃豎劈。

1 T) w8 s# o1 n& @$ r7 ?    顧慎為抓住機會打倒三名侍衛，救了自己，也救了上官飛和那名勇士。
# T3 k* L2 w+ {; O
8 }  R( q/ W! n0 y  p$ M    其他侍衛全都轉向龍王，遇襲的老汗王這時終於開口，“住手。”
$ [  q: _3 s* c# x
& g! ^4 j0 R) T+ p8 ?8 z    侍衛們垂下刀，在老汗王身前一字排開，從站立的姿勢上看，他們重點防備的仍是龍王。
+ F5 R& i9 J4 ~
    氣氛依然凝固，每個人都在忐忑地考慮自己有罪還是沒無罪，聖曰王突然大聲說道：“龍王圖謀不軌，龍王圖謀……”

    “閉嘴，蠢貨。”

1 X! b) h' L; ]9 A    老汗王已經恢復鎮定，推開擋路的侍衛，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把他抓起來審問，不是這個膽小鬼，是他懷裡的那個。都散開吧，我還沒死，你們不用做出這種表情。”

! {& [' r; P' B! @! p$ I; R    人群散去，心中忐忑卻沒有緩解，刺殺老汗王的陰謀終於發生了，不知道這回要用多少人的鮮血才能終結此事。
" H2 A! s3 a+ f: w
3 y2 ^- H' x" [, c, d+ i: x8 w7 {    顧慎為身邊的女奴最先感受到鮮血的味道，六名勇士在身邊被殺，血污濺得她滿頭滿臉，顧慎為將她扶起來，得到一束感激的目光。

) Z$ W; E# t: i* h8 m- ?    老汗王看著眾多緊張的臉孔，突然笑了起來，“瞧瞧你們的樣子，跟沒見過死人似的，哪裡還有草原男兒的氣概？誰還記得我第一次遭遇暗殺時的場景？”

7 m9 i* {3 q! J1 i    帳篷裡沒幾個人經歷過老汗王的青年時代，曰逐王隨手端起一碗酒，“我聽說，老汗王邊喝酒邊踩著屍體跳舞。”

    “唉，如今我只能喝點酒，抬腳走路都困難，更不用說跳舞了。”
% ?3 t/ O: D: ^, Y6 `( q9 o% s1 M0 R
! W, G; [0 a6 j* v    又是曰逐王帶頭，滿帳貴族跳起北庭的祝酒舞和戰舞，歡快氣氛瞬間重現，比此前還要熱烈，大家明白，這就是老汗王對刺殺事件的定姓，許多人的鮮血可以留在自己的體內照常流動了。
3 H  {: A6 R* Q; N+ d- [, u) f2 q4 ?
! u3 H/ [  b/ ?4 E) W9 `  c# M    即便聲音嘈雜，老汗王的每一句話仍然清晰地傳到眾人耳中，“龍王救了我一命，他是今天的第一大功臣。”
5 r& v( K. ]: ~+ Q# B
0 O4 S% V% ~  N) R5 i4 l    老汗王沒提銀雕與其他侍衛，他們執行了自己的職責，無需特意說明。
" x$ _# U& X7 i+ T) W
4 J' b6 f; Y! H% [% t1 p9 @    “龍王的勇士癱在地上也不忘救駕，是第二大功臣。”
; ?& {. ?5 V5 |8 _, s
+ X) e6 m% h1 u( U: l    上官飛面紅耳赤，卻又得意洋洋，他剛站起身，雙腿還在發軟，也學著貴族們的樣子，笨拙地抬腳揮手。
! C$ _5 ]& \# W5 |& }' h8 q. u
; @" O3 R, M4 g' V6 r, @    “這些愚蠢的娃娃，竟然想要栽贓龍王，還大叫大嚷，也不想想誰能相信。”

    聖曰王相信了，或者說他希望將嫌疑引到龍王身上，因此聽到這句話格外臉紅，這個晚上，他喝酒比平時更多。
3 z4 [( o- v% Q& g2 v! F
' u' T& c& @3 n+ W0 |    侍衛們將唯一的俘虜帶走，奴僕迅速抬走屍體和翻倒的酒案，血跡卻留在原地。
7 r$ ?/ ^3 a) g
    “鮮血令人振奮。”

    老汗王又抬起手臂，示意龍王攙扶自己。

. A. l4 f: s0 f7 s8 I    對他來說，晚宴已經結束了。
' y, C( K" `( v. m9 g
' o, B" c' x1 W+ ]; w: ?/ ^    “明天的練兵，你們自己處理吧。”
" ~' P: e. g# i' `4 z
    人群停止喧鬧，分列兩邊，為老汗王讓出一條通道。
/ i* a# ?% S# D
    離開帳篷還沒走出幾步，兩位王爺追上來，齊聲說：“讓我們兩個審問俘虜吧。”
# s6 [& \$ s5 U9 V# H5 ]
    “這幾名勇士都是北庭人，竟然敢對老汗王動殺心，背後必有強大的支持。”誇曰王看上去很冷靜。
5 ?0 @: ~0 P- t5 t7 |& y; c/ S! H+ G
) l" \  g6 Z1 B2 J& o/ ^0 j# F    “天亮之前，肯定能問出幕後主使。”曰逐王補充道。

    顧慎為略感驚訝，沒想到這兩位王爺會聯手要求審案，很快明白過來，他們是在利用相互間的對立取得老汗王的信任，以免刺殺事件影響到自己。

    顧慎為有一種感覺，老汗王已經知道主使者是誰，也知道誇曰王和曰逐王會聯手要求審案，但他仍然考慮了一會，才無所謂地說：“你們兩個去審，別太早打擾我，我可能得多睡一會。”
, c. }$ c: T) t
    “是。”兩王躬身退下。

( \8 L$ V  K- u8 e    看著黑暗中的背影，老汗王捅了捅龍王的腰，像個述說秘密的淘氣頑童，“這兩個人，你說最後誰會贏？”
" C- ]* j7 a/ v1 g' G& N3 l9 A
    “審案嗎？我想……”顧慎為假裝沒聽懂。
' a  ^5 Q, j4 \' |9 u
% I3 M/ g. o% W  V% F2 t: R4 Q    老汗王的聲音顯得不高興了，“你在浪費我的信任，你又不是北庭人，難道還會害怕得罪某位王爺嗎？”

    顧慎為扶著老汗王緩慢行進，銀雕這回緊緊跟在五步之外，能清楚地聽到兩人的對話。
+ e0 M, g! u% I; m; D; M
    “決定權在老汗王手裡，你指向誰誰就贏。”

    “唉，如果你這樣想，就跟草原上最普通的牧民沒什麼區別啦。沒錯，我手裡握著至高無上的權力，甚至能為某些人安排未來的道路，可我並非無所不能。”
) j2 m: A% i7 o- o, |
/ e$ d6 G" w% J. n0 `! b/ L    老汗王停頓了一會，抱怨了幾聲腰疼，繼續說道：“北庭有三大後族，勢力最強大的就是乃杭，我的生母、大小閼氏、四位王爺的母親，都來自乃杭族，草原西部幾乎就要獨立了，可我竟然找不到能與其抗衡的兒孫。我曾經對誇曰王寄予厚望，可他過於嚴苛，我要的是人心，他卻偏偏丟得滿地都是。”
/ n! d+ @+ Y! l* e* ~. }
    漫長的談話終於到了核心階段，顧慎為發現脖子上的鎖鏈越來越緊，而他既沒有更多選擇，也不覺得痛苦。
2 X6 ^. T  ~& J
    在兩人身後，銀雕對主人敬佩得五體投地，老汗王自稱也是一個瘋子，他用事實證明了這一點，有哪個正常人會如此大膽，竟然利用一次暗殺來拉攏部下？龍王當眾救了老汗王一命，這會讓他徹底失去中原的信任，更深地捲入王族之爭，除了緊緊攙住那隻衰老的胳膊，他根本無路可走。
$ ]+ v: {. D6 z' r! u
    顧慎為也清楚這一點，決定不再隱瞞所知的信息，“所以老汗王將希望移到多敦王子身上？”
$ x( X4 d- b) j. F  q' z! x* C
0 T3 ^# u% V- A$ V- M8 a3 R5 P    “呵呵，這才像龍王，肯定是小閼氏透露的線索。”

    “她沒說什麼，是我自己猜到的。”
3 P) }: ?2 |. s, E' j8 X
$ A% I' \) o5 w$ A# I+ G' W    “對，可她的嘴要是閉得嚴一點，你根本就不會去猜。”

    “是。”顧慎為無法反駁。
/ M7 k+ W; L5 p& G; T# t
    “可你猜得還不夠大膽。”

, t& i8 V( {$ F! `8 c    “不是多敦……不只是多敦？”
* p2 l, Z( Z+ }' `1 R5 |
    “三個。”老汗王伸出左手三根手指晃了晃，這就是他為北庭確立的支柱，“母親都是女奴，是時候收割后族的勢力了，草原需要一位卑微女人所生的兒子。”
* z1 }$ x6 }/ ?1 L$ {: Z7 D- u
5 I% d/ O& {& v) w1 I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六百三十章 報酬
: v, B, S' P: q; C2 d+ s8 o
    帳篷裡，女奴們已經鋪好被縟，備下清水、牛奶等洗浴之物。
: K2 V0 |3 M5 }% K, z
    老汗王疲憊不堪地斜靠在一張軟榻上，無需命令，兩名女奴上前捏腿，顧慎為告辭，卻沒有得到允許。

0 |# r/ H) r" u! B* S' s    “讓我把話說完，老人都愛嘮叨，尤其這個老人正在興頭上，讓他突然閉嘴不說，真是殘忍的折磨。”

    老汗王留下龍王，卻沒有馬上延續剛才的話題，而是專心享受女奴的服侍，好一會才揮手命令她們退下，指著其中一個的背影，對坐在交椅上的龍王說：“今天晚上你可以選一個帶走。”
' r6 U2 V0 Z; x
    顧慎為搖搖頭，“我沒有給她住的地方。”

    老汗王哈哈大笑，“拒絕女人的藉口，沒有比這個更蹩腳的了，女人還要什麼‘地方’，她們的身體就是男人的‘地方’。”笑聲漸歇，“看來你真的陷入情網了，這可是一件麻煩事。”
. Y; Y  [0 `3 [
    顧慎為拒絕回應，他不認為誰有資格干涉自己的私事，更無意向一名外人剖析自己的情感。

    “看來我管得太多了。”老汗王嘆了口氣，調整一下躺臥的姿勢，讓自己更舒服一點，“多敦有闖勁兒，最像年輕時候的我。”

    老汗王開始介紹他所看好並暗中扶持的子孫，“你肯定聽過他騙我喝尿的故事，混蛋小子，我喝了一大口，要不是看客人們的臉色不對勁兒，還真嘗不出來。我狠狠地給他一頓教訓，他表明上老實了，暗地裡卻忙著勾結黨羽。現在，他身邊已經聚集了一批人，大都是跟他一樣的混小子，沒有家族背景，熱血方剛，被他籠絡得死心塌地。除了小閼氏還沒人注意到這個小團夥，但他前途無量，我在西域留給他十萬騎兵，他要是真有本事，早晚能夠打回草原。”
: u8 G1 g8 u& w; ^5 i! d6 `
+ D/ o+ b0 C, {    “小閼氏……很支持他”

    “呵呵，旁敲側擊跟你這個年紀真的不符，想說什麼就說。”

    “小閼氏說她會嫁給新汗王，做大閼氏。”

    “這是她的夢想。多敦是她帶大的，十一歲之前，兩人幾乎同吃同住。這是一個教訓，不要讓任何一個女人和男人長時間待在一起，不管年齡與地位差別有多懸殊，總會產生依戀，當你不夠堅定的時候，就會將依戀誤認為愛情。”

( v5 m( N- A' f; K) K& n/ s    顧慎為覺得這些話有一部分是針對自己說的，“老汗王不打算干涉嗎？”

9 i4 i! T& V( b. W7 s, n! ^' @    “用不著，小閼氏是乃杭族人，光這一條就足以讓他們兩個反目成仇，老察有自己的計劃，絕不會允許多敦繼承汗位，小閼氏是個聰明的女人，但她畢竟是個女人，目光短淺，不明白在愛人和家族之間，無論怎麼選擇都是錯誤：選擇愛人，失去家族支持，她將一無所有，多敦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少年了，會毫不猶豫地拋棄她；選擇家族，多敦會恨她，老察慢慢也會將她架空。草原不屬於女人，不管她怎麼努力，結局都是一樣，還有比這更理想的懲罰嗎？唯一的遺憾是我看不到了。”
7 _3 ]) ~: [% B) b5 t& u) V
    老汗王將一件恨事說得如此輕鬆隨意，報復手段卻又如此深遠陰刻，顧慎為既敬佩又感到一絲寒意，不管願意與否，見面不到半天，老汗王的確取得了他的認同，這本是他輕易不肯對陌生人付出的。
0 f. b) h" E# _4 |7 n% N9 {* e
) X1 M" u) {; w2 b7 F+ p    “多敦不用受到懲罰？”
3 j# b8 z8 F* k/ I4 @
& M. \: b) M8 s; T7 ^- c. v+ a- O/ T    “加入汗王之爭就是對他的懲罰，他對我的一切蔑視與羞辱，早晚都會落到自己頭上。”頓了頓，老汗王笑了，“這是自欺欺人，我跟這世上的普通老頭子一樣，總是從某個兒孫身上看到自己年輕時的身影，於是不顧一切地加以溺愛，我喜歡這個兒子，如果有可能，我會直接將汗位留給他，而不是讓他爭取。”

    “多敦會實現老汗王的願望。”
1 [3 c( B! e( y- ~" k" X
    “未必，所以我也得有一個備用方案。”老汗側過身，沖龍王眨眨眼睛，“這個人的出身更低微一些，是大日王的野種，那個女人將嬰兒送到營地門口，留下幾句話，就再也沒出現過，最初十年，沒人把他當成我的孫子，他在奴僕群中長大，剛會走路就得自食其力，後來是相貌說明了一切，這小子跟他父親長得一模一樣。”

* V. A* a1 L( k: j    “野種”名叫羅羅，因為從小牛馬放養得好，有一個外號叫“馬鞭”，相貌證明出身之後，大日王向老汗王說明前因後果，給予羅羅王孫身份，從此再也沒管過他。

' F( }. o( S4 \6 a* Q2 b7 P/ [1 S% u    馬鞭羅羅照樣放牧，只是規模比以前大得多，不到二十歲，就擁有北庭最大的牲畜群之一，老汗王即在此時注意到這個孫子，徵召他入伍，卻沒有給予他任何職位。

8 o  v& c9 {+ r" H    羅羅完全是依靠戰功，在十餘年的工夫裡，一步步由普通騎兵升為十夫長、百夫長、千夫長，直至獨擋一面的將軍。
7 Z: m2 x0 {& O5 }% {. h! n
    和多敦一樣，老汗王暗中操控，沒讓羅羅留在是非集中的龍庭，而是派往東南部的邊疆，與中原作戰。

7 l6 j2 @* o% m' Q' L, ~- x0 ?    顧慎為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在方聞是收集到的重要王子王孫當中，沒有馬鞭羅羅的名字，在一般北庭貴族眼裡，“野種”是不可能繼承汗位的。
3 r* k/ d% N8 ~8 C; H
& f6 B) w( O* }$ o4 m2 f1 {; Y) x' G    “羅羅有一個多敦沒有的優勢。”老汗王冷靜地分析兩個兒孫，“他一直在帶兵打仗，擁有一群極為忠誠的士兵，而不是衝動莽撞的狐朋狗友。當然，這支軍隊規模不大，剛剛一萬人，但忠誠能夠極大彌補數量的劣勢，打敗數倍於己的敵人，何況，只要羅羅願意，他可以在南疆迅速擴充軍隊。”
2 c( `% T. o5 q! H3 ?4 c
  L& k* ]4 s7 y8 Q/ D    多敦與羅羅，一兒一孫，一西一東，無論哪一個取得成功，都將打破後族已然成型的壟斷勢力。
: N+ S5 G2 X, O! z9 [0 [& \) Y
( T; I0 m6 W8 n$ I& o    “說實話，我不喜歡羅羅，他是個野人，就算當了將軍，身上也總有一股牲口的騷氣，可這正是北庭人該有的味道，也是我列祖列宗的味道，我和眾多的兒孫已經接受不了，卻被一個野種繼承下來，或許這是天意。”

    “他們兩個人的實力都很弱小。”顧慎為指出一個漏洞，就算多敦與羅羅最後各擁有十萬騎兵，也不足以爭奪汗位。

6 D( \1 h' A. x' a& a: t/ K7 Q    “這是兩難的選擇，在北庭，任何實力超出一定規模的人，都會受到十位王爺的注意，他們會像鐮刀一樣，將冒頭的人收割。可實力是個奇妙的東西，士兵和馬只是其中一部分，我既然要扶持他們兩個，最後總會想辦法讓他們迅速提升實力。”

" Y8 Z5 x5 x, d* t) [4 j  ~    “三個。”
! _* t! a$ ]' T. \7 G8 N
    “沒錯，是三個。”

4 t: a" D( M9 V4 i    老汗王突然沉默下來，好像已經糊塗的大日王，突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只是呆呆地看著龍王。
3 s; K' K3 q; g3 y( E4 |
    顧慎為這回是真的大吃一驚，“我？”
# [$ l, [' M/ g2 C$ Q: O7 j  o8 n
    老汗王點點頭。
. D: a3 ]) D% B, \
    顧慎為在他身上建立的認同瞬間灰飛煙滅，在這之前，老汗王的籠絡手段恰到好處，現在卻過頭了，“我可有點受寵若驚。”
  |$ P) ^; V9 ^2 e
    “聽我說完，你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 z, F1 F- U) c9 d$ G# v$ L    顧慎為預感到自己的身世、父親顧侖在北庭的經歷又要被拿出來說上一番了。
& ]1 W, M( @( g
2 U7 l' O9 G' K( f1 y    “你的真名叫顧慎為，是中原人顧侖的兒子。”

8 h# i# |# t( w. c& l    “是。”顧慎為並不奇怪，小閼氏知道的事情，老汗王當然也會知道。

$ j0 E: ]' h6 i6 Q; o1 O    “那你很可能是半個北庭人。”

    顧慎為不吱聲，幾天前小閼氏可不是這麼說的，不管誰對誰錯，他的戒心都已高漲。
8 a/ y# E" T; U- z* H: j, F
' Y. F' l" c. D0 Q3 L    “我對你父親還有點印象，於是派人調查了一下，發現我當初還是很慷慨大方的，為了不讓中原的人質感到寂寞，給他們都安排了女奴。有一名女奴好像很得你父親的歡心，先後生了一女一男，你父親回中原述職的時候，把他們都帶走了，如果沒有意外，你就是其中一個。”
7 b4 U" Q- \! Y, Z: j7 p4 i% k
    “我不信。”顧慎為生硬地說，他不喜歡老汗王總拿“女人”說事，但可以忍耐，用身世來矇騙他，卻不能接受。
0 |: E1 ]6 t, k- Y* ~' U$ \6 b
( }4 @( I- R( w3 j    老汗王笑了，“很抱歉，在這個故事裡沒有公主與王妃，你以為我在騙你，好吧，不提它了，反正這也不是我選中你的原因。”

# A' |; W+ v  w  a8 \( E+ j+ i    老汗王站起身，又一次慢慢踱步，這回沒讓龍王攙扶。
  G9 \/ ]# U4 T7 M* l1 E
    “在我的計劃裡，原本沒有你的位置，關於你的傳聞很多，我都不怎麼感興趣，直到你帶著一群烏合之眾，向南進入蠻荒之地，發現香積之國，又重返西域時，我才發現自己可能忽略了一位英雄。”

    那時的龍軍依然弱小，老汗王繼續觀察，如果龍軍敗給金鵬堡，此時此刻與草原之主面對面交談的就將是獨步王本人。

2 I2 h  G& [( e3 U; j* [    “多敦與羅羅沒有后族的根基，這是我看重的地方，也是兩人的致命缺陷，整個龍庭是一座用無數石塊壘就的城堡，如今大部分石塊都來自后族，輕易不會對外人開放，我需要一個人，幫我剷除這座城堡，給新汗王重建的機會。”

/ F) P& |  @' U. {, J2 g* b0 k0 F- P    老汗王的第三根手指原來是毀滅，而不是支柱。

- C6 K* o0 I1 j3 D/ o5 B6 O, k    “我能得到什麼呢？”顧慎為直白地問道，老汗王的計劃與幾位王爺出奇地相似，報酬卻應該更豐厚一些。
- j6 N  c% w( r$ W/ v+ }
    “兩份遺詔，一份給多敦，一份給羅羅，你自己做出選擇，撕掉一份，留下一份，然後去投奔新主人，這就是你的報酬。”

    這也是老汗王給予兒孫的“實力”，一份汗王遺詔，在草原上的影響勝過千軍萬馬。
" _$ D2 m/ p1 _+ ?( u2 }  e& }2 M
9 |$ R7 @5 u" D% s    這份報酬也的確比王爺們高出一大截，帶著遺詔輔佐一位新汗王登基，沒有比這更大的功勞，也沒有比之更大的獎賞。
9 M( p. @' Z2 I. m; D
    “我累了。”老汗王意外地下達逐客令，既沒讓龍王保密，也沒對他進行勸說，好像一切水到渠成，無需贅言。

: q+ h; l" A. v, i3 h, Y    “明晚這個時候你來見我，拿取遺詔，選一個女人的名字，或許我還會再多給你一個名字，不管你相信與否，曾經被你父親寵幸的女奴還活著。”
- C: e$ M, C. |" g8 M, t1 f- H
    “明天一早我就得離開王宮。”

    “自己想辦法進來吧，把這當成我對你的最後一次考驗。”


6 y9 C0 w' `6 O% @& c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六百三十一章 安靜
/ m3 n! B  n+ X$ n- y
$ @7 ~7 T+ F$ f8 Z7 a) v" e7 D    方聞是的疑惑足以裝滿他那蓬勃興盛的肚子，然後在臉上洋溢出來。.
5 ], [% p% i2 c, Q( }
! u4 f" h7 @) r- R    但他是軍師，回答問題、推測結論才是本職，於是強忍好奇，根據龍王的講述和他自己探聽到的情報，一條一條地分析，“我聽說王宮裡的刺殺事件了，據說誇曰王、曰逐王連夜共審，天亮之前犯人供認幕後主使者是得意樓弟子，得意樓向年輕的勇士宣稱老汗王已經被妖魔佔據身體，只有殺死他，才能拯救老汗王的靈魂和北庭的未來。”
5 |* o  h  N  m9 l% W
) C* G; {* l5 {    方聞是摸著下巴沉思片刻，“可是聽龍王一說，老汗王似乎事前就對暗殺知情，奇怪，很奇怪。要是我猜，真實情況可能是這樣的，老汗王自己安排了暗殺，目的就是為了讓龍王出手相救，當眾表露忠心。誇曰王與曰逐王都是聰明人，一審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於是利用這個機會打擊對手。誰是這兩人共同的對手呢？自然就是被得意樓蠱惑的聖曰王。”
. H; L! ^# G. S- K. H
* |9 t- k" ~9 k( F* n    “老汗王大概也有意剷除身邊的‘法師’。”顧慎為剛剛回到龍軍營地，立刻找來軍師商議最新形勢，他有許多想法，都是在老汗王面前不能表露的。
' [) b- e- C8 D1 @" }
    “老頭子終於醒悟，知道所謂長生不老是騙人的了？”方聞是語帶諷刺，卻又充滿理解，“長生”事業幾乎就是在歷代帝王的資助下發展起來的，這種事，書上的記載多得是。

3 `; @. o. F# ~" ?. A    “或者，他找到更強大的‘法師’，舊人就顯得多餘了。”顧慎為另有猜測。
. ^6 f: s' }; w7 m
% ^% T6 J1 k3 [% p2 `    方聞是搖搖頭，對此不太關心，“老汗王的心事還真難猜，一邊忙著長生，一邊扶植兩個默默無聞的兒孫，準備在他死後將北庭摧毀重建，他是想讓現在的這個龍庭跟他陪葬嗎？”

  d; {/ ?- U# A    “就是這樣。”顧慎為覺得軍師說到了關鍵之處，“據我的觀察，老汗王是那種抓住之後牢牢不放的人，他仍然怕死，如果不能長生，肯定希望能在另一世界裡繼續掌控熟悉的人與物。這也是為什麼老汗王要在北庭以外尋找幫手的原因，不是我就是金鵬堡，真正的北庭人對龍庭總會有點感情與利益糾葛，捨不得將其徹底毀掉，一個外人，卻能從毀滅當中得到利益。”
* l' i' `3 J1 o3 k9 R
    “而且龍王跟獨步王永遠沒資格統治草原，只能專心輔佐新汗王。”方聞是提出另一條理由，頭搖得更頻繁了，“瘋子，老汗王是個瘋子。”
9 V  w# x- ~  d" |( y4 o/ ?  \3 Q
! b" v4 [7 {- N9 l    “他是個頭腦清醒的瘋子，先展露自己最醜陋的一面，從此之後，你對他的印象只會越來越好，接著他順理成章地安排好一切，讓你根本無法拒絕。”
, l1 y' J% p, _+ L! t9 v
    方聞是認真地看著龍王，這可不像他印象中的主公，龍王對“掌控權”的追求達到偏執的程度，“無法拒絕”通常就是拒絕的理由，“真要是能在草原上爭得權力，擊敗金鵬堡獨霸西域將會變得輕而易舉。”
! H; [8 ?" r5 q- l! g
    這是一個巨大的誘惑，未來清晰可見，前途不能說一帆風順，起碼不再是迷霧重重，多敦與羅羅，都處於急需幫助的時期，手持遺詔，龍王肯定會受到重用。

" n& k. c0 t# }! q  I    老汗王知道它的價值，所以不再給予龍王任何承諾，他將沒有路的人領到一條現成的路上，相信這就是最大的恩惠。

! h& p5 B+ @$ v: B1 @9 S    “我還需要更多的理由。”
1 X5 y" e8 i- k4 k7 F# B9 Y% t
    方聞是難得地點點頭，“不管怎麼說，那兩份遺詔都是好東西，今天晚上怎麼也得拿到手，我會儘快打探消息，多敦、羅羅，嘿，老汗王把他們藏得可是夠深，整個龍庭就沒有幾個貴族把這兩個人當回事。”
" {- I9 S( d* _' F; n5 s& j! {/ l
* O3 z% l; W* M    有些事情顧慎為沒有對軍師說，比如老汗王讓他只挑一個女人，還有關於他身世的虛妄故事，尤其是前者，事實上是領取遺詔的前提。

' g3 S8 x, M2 ?9 r2 U3 t    老汗王心中的情感早已在漫長的權力生涯中消耗殆盡，卻讓他對人情世故看得更透徹，龍王想要走在他安排好的道路上，必須付出代價有所放棄，唯有如此，龍王才能珍惜這條道路，不至於輕易放棄。
, ~* K6 `4 i% D0 g" O0 j8 j
4 k8 u6 c* F) g) S# a    “開始吧。”顧慎為仍然希望能走在自己的路上。
4 b" g7 n/ M3 H  L. G/ ~
    這又是忙碌的一天，雖然受到邀請，顧慎為並沒有前往郊外觀看十王練兵，他走出帳篷，覺得陽光明亮得刺眼，一切景物纖毫畢現，想要盯住看個仔細卻不容易。
; S1 G7 f& _. w9 \! V
' \4 v: K/ U" {    兩頂帳篷以外，上官飛正拉著五六名衛兵，手舞足蹈地講述自己勇救老汗王的事蹟，慷慨地將獲賜的金銀珠寶分發給聽眾，自己只保留一串佛珠，“這可是老汗王用過的，裡面蘊含著神力。”
3 }; f, }5 J" F% p
    木老頭站在上官飛身邊，十分不屑，卻罕見地沒有開口打岔。
9 z4 D2 T7 H% ]2 i* d
: Y  [/ Y6 H5 g& X) }/ p    只有五六名衛兵在放哨，大部分人獲得龍王的允許，前去郊外參加龍庭大會，有不少小規模的比武，能讓他們散心，或許還能贏點酒錢。
  ]. q' h) ~2 L' w: H2 T) m  R
, O: f4 z; `) t8 `* s% m$ e    初南屏站在龍王身邊，低頭想著心事，不像平時那麼警惕。
) ?; G8 E* E' k+ c1 B
    方聞是牽著馬，帶領兩名衛兵向營外走去。
- h- J- E6 L, a" U
( a4 P" N( q& S/ o) k. R    一路之隔，規模大得多的金鵬堡營地更加安靜，除了幾名百無聊賴的刀手，所有人似乎都出去看熱鬧了。

    不知道為什麼，顧慎為對這一幕再普通不過的場景印象深刻，很久之後都不曾忘記，回想起來，卻又覺得分外地不真實。
% r: @5 E4 ]0 S4 O
    它就像暴風雨降臨之前的寧靜，令人難忘。
; u5 Q  |1 L5 F+ _
' H$ P! r' y( s' P5 P& ?    顧慎為衝上官飛招手。

    “龍王有什麼吩咐？”上官飛興高采烈地問。
7 Q, O( {2 e4 n, |! m5 S5 ]
4 N; h3 `* a/ }/ Y; U$ t    “嗯，去一趟對面。”

    上官飛扭頭望了一眼，“啊？去那做什麼？人都不在。”
( }, Q5 R& j. O0 V$ p
    “給張楫送一罈好酒，要親手交給他本人，不能讓別人代收。”

; X4 T+ E$ \2 S" v. O1 o; }    “是，我估計張楫也在龍庭大會那邊。”

1 }+ a, b( E9 u    “那就等他回來，總之把酒交給他本人。”
& @2 P$ r5 z' R1 X  O* P
    “好吧。”上官飛猶猶豫豫地應承，不明白龍王此舉的意圖。

    木老頭不請自來，忍不住說道：“笨蛋，龍王懷疑這個叫張什麼的已經逃跑了，讓你藉著送酒的機會確認一下。”
0 T6 e% [# f. t2 A/ m2 v# N
# w5 H, q( ^2 U: d    上官飛恍然大悟，一拍腦袋，“是我糊塗，昨晚喝酒太多，現在還沒清醒過來呢。”

2 }! j% A% e. r# w& L5 U1 W    打探消息不用冒險，上官飛鬆了一大口氣，能從龍王這裡領到如此輕鬆的任務，可不容易，於是鄭重說道：“放心吧，龍王，我非把張楫的下落問出來不可。”

    上官飛轉身去取酒，木老頭撇撇嘴，“沒見識，老汗王有什麼了不起的？一個快要死的老傢伙而已。瞧他這副德姓，進了金鵬堡營地，肯定又要吹牛，把龍王的正事忘在腦後，我去監督他。”

% Z3 u& j) ^% A    不等龍王同意，木老頭已經追向上官飛，這是他先看中的工具，可不能讓另一個老頭子搶走。

" I" x  J9 r7 ^7 p* T    顧慎為看著兩名香積之國的女官與方聞是在營地門口相遇，說了幾句話，急匆匆地向自己走來，突然問道：“鐵玲瓏呢？”

    初南屏茫然地抬起頭，“走了。”
0 q0 C( @% |: d* W
    “去哪了？”

    “不知道。”
1 `1 c; z! R  Q, i0 w+ f4 e
9 Y& g. R' {  L1 K& C    “把她找回來，她要是不聽話，就把她捆起來帶到我面前。”
6 E" T# m3 f" i- J  b
    初南屏先是一愣，隨後露出感激的神情，對他來說這已經是難得的情感流露，“嗯。”他答應了一聲，立刻動身離去。
* }: J* C! i" ]) G9 K( j
    兩名女官來到龍王面前，“龍王，有件事很奇怪……紅蝠，也失蹤了。”

    “怎麼回事？”

: F5 i' D9 n4 T, p$ @; ^    “紅蝠經常在東西兩個營地來回跑，可昨天離營之後就再也沒回去過，我們開始以為她留在這邊過夜了，可一想不對勁兒，龍王明明奉詔進宮，她留下幹嘛？”
* T& o8 i5 J7 H& J) t
    這話聽著有些曖昧，顧慎為不去計較，想了想，說：“我知道她在哪，放心吧，她沒有危險。”
' U7 [- m! `& Y% {* u! E. n
    龍王的鎮定與安慰打消了兩名女官大部分擔憂，眉頭同時舒展，可還是不能完全放心，其中一人說：“龍王，你說紅蝠失蹤，是不是跟教頭有關，難道她發現了什麼線索？”

    “有可能，我會儘快把她們找回來的。”
0 S/ J- S6 i+ D- {
    兩名女官仍有許多疑問，但她們相信龍王，沒有多說什麼。

$ u- K3 _% `; h1 K  |/ Z! K    “上官雲還在吧？”
' m2 A$ I# k7 E, e
, J8 d7 J4 q( b& O6 g    上官雲自願充當人質，一直留在香積之國的營地裡。
& [# o+ k6 [7 I0 f/ I
: h+ i8 F, [: R/ U, f    “在，他很老實。”

    “我去看看他。”
/ K; ?) b. Q) _+ \
) w" ~# C$ t5 p% y/ N( P- s    上官雲對居住環境好像很滿意，雖然帳篷不大，裝飾也顯出幾分女子氣，他都坦然接受，“如妹妹將這些女兵訓練得很好，我真想不到她還有這個本事。”

    “我想談談金鵬堡的未來。”顧慎為開門見山。

0 I2 p$ q, a: u4 z    “金鵬堡的未來？”上官雲臉上的笑意絲毫沒變，“獨步王會壽終正寢，我會繼承王號，到時候，王號很可能已經得到北庭與中原的承認，就是這樣，至於更大的野心，留我的子孫去考慮吧。““真巧，我的未來跟金鵬堡幾乎一樣，就是沒有‘獨步王’這三個字。”

, L- ~; Q2 D- }! U, r    “呵呵，看來這兩個未來只能有一個能得以實現。”
! B' y& X4 E3 {
( O; h( g8 b* X% M3 P    “大曰王的私生子對你還滿意吧？”

* [+ l- L6 K, c: k: M2 f8 o    上官雲臉色驟變，旋即恢復正常，“龍王真是聰明，我還沒見過他呢。”

" v& s1 Q8 }- d  i! s: Y    “張楫會幫你討得他的歡心。”

  U+ w( M1 b% b    “或許吧。”上官雲露出懶洋洋的神態，靠在打成卷的被子上，雙手枕在腦後，“我就喜歡坐享其成。”
5 [5 v, @1 ^( K- p  z  H6 L) b
    “還喜歡借助別人的保護，告訴我，你在躲誰？”

    “龍王不知道嗎？”上官雲故作驚訝，“早在通天關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啊。”
" _$ X: Z4 o2 w# O) t1 ^. O- \
9 k, Y) K2 _# U5 k, a2 y3 J    荷女，在那次宴會上，張楫要求荷女不再監視上官雲。

# S5 ]; h( ~4 D7 J- k+ f+ g    顧慎為心中的猜測終於得以證實。

    “荷女可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女人，我真後悔當時會得罪她，更後悔沒有殺掉她，只有龍王，呵呵，她也就對龍王能網開一面吧？所以我只好暫時在你的地盤裡躲一陣。”
6 M. g! s0 r; K  ]* U8 i
    顧慎為的問題提完了，他想，誰對誰網開一面還不一定呢。


6 W# [2 c( v6 [8 t/ I4 S, g5 i! c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六百三十二章 備戰
/ W! b' c( y; g; m6 K
. v) o) e6 A1 I; o% u2 k   一年一度的龍庭大會，十王練兵通常都是高潮，眼看與中原的戰爭就要展開，今年的練兵場面卻極度令人失望。

9 v8 A0 X( k0 K, A% W    王爺們似乎都沒什麼熱情，麾下的將士也隨之無精打采，在場上你謙我讓，負責判定勝負的官吏們焦頭爛額，艱難地尋找值得讚揚的理由。
- ?5 M& U$ ]. h# W! r7 p7 ]- o8 O
) a' L! M2 A0 x' c* `* L2 ]    最後，十幾年來幾乎次次墊底的聖日王軍隊，在衝鋒途中摔下馬的士兵最少，贏得比賽。

    觀眾的歡呼少得可憐，大部分人不等比賽結束就離開了。
+ f/ }  O, g9 p6 z2 w  H
    前去參加比武的龍王衛兵，卻在傍晚時個個滿載而歸，中原與西域的高手大都被遣送出境，北庭人騎在馬上個個生龍活虎，下馬比刀比拳腳就差了一點，大雪山劍們在各項大大小小的比試中輕鬆獲勝，牽回來不少牛馬，有些當場賣掉，換得成包的金銀。

; Z' A" x& q5 ?4 J    顧慎為將所有衛兵分成兩撥，分別指定隊長，命令他們從今晚開始輪流值守，雖然龍王沒有解釋，近五十名劍客都明白，戰鬥要開始了。
1 M, p' h  r" T# Q2 L9 O8 j! G
2 y% S! Z& D3 ?2 Z4 D. a8 g- g) C- m    身處陌生的異國，衛兵們仍毫無懼色，拔出鋒利的重劍，仔細磨礪。

9 I* G* D- ]/ C1 S' E    上官飛與木老頭帶回消息，張楫的確已經離開龍庭，只帶走三名殺手，去向不明，顧慎為已經知道張楫的目的地，沒有多問。

; v; A! t/ o1 b/ X. G    方聞是回來得最晚，來見龍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一進帳篷就說：“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 U0 Z# _: F. M% c; K1 M
    “哪位王爺要搶先動手？”

( j# I0 M# }2 r    “同時。”方聞是掏出汗巾在額上擦了擦，“傳言說誇日王與日逐王約定今晚決一死戰，雙方的騎兵嚴陣以待。官吏們都快瘋了，全在找藉口暫時搬出龍庭，可又不敢大張旗鼓，只能偷偷摸摸地溜走，還有好幾個人想借住在咱們的營地裡呢。龍王……”
0 O8 s5 m% q' _. ]$ `2 }5 i$ w. n* X
$ v' |( p* S7 V: a& a' ?9 e0 h    方聞是話沒說完，離曼與野馬不請自入。

7 C7 b8 ^$ C; o9 b8 z& @    離曼雖然是多敦王子的好友，但是表面上仍忠於日逐王，今晚全身戎裝，神情嚴肅，沖龍王點點頭，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日逐王下令全軍戒備，王爺想知道，龍王願不願意充任先鋒？”

0 ]5 W; c4 B9 Z  v6 \    “願意。”
4 r; C( Q/ @4 j2 M( e+ D* j  C
9 K% X0 F9 X' ^5 O, T- k" I, Z    “今晚三更，龍王跟野馬前去刺殺誇日王，我帶來一隊人，與龍王衛兵合力攻入金鵬堡營地，一律殺無赦。”
' {# Z! a( d( L
) A6 T  J/ U- S5 J& T. _  t! t1 r3 _) E    “很好。”

    龍王答應得這麼痛快，離曼有點意外，方聞是更意外，插口說道：“老汗王那邊……”

+ A% O, N$ f' k    “不用擔心老汗王，他會支持今晚的勝利者，而勝利必然屬於日逐王。”離曼的自信不容置疑。

$ L: J6 {7 e" W7 O7 S3 M5 k    “真的？”方聞是小聲反問。

    “我家王爺已經取得四位王爺的支持，另有三位保持中立，已經帶兵撤出龍庭，誇日王現在是孤家寡人，只有日耀王還死心塌地追隨他，所以，你說誰會贏？”

    “日逐王會贏。”顧慎為替方聞是回答，然後下令：“軍師不會武功，馬上去西邊的營地躲一下。”
* [$ K, J! M* ^( ?" X1 l
    “可是……”方聞是還有許多話沒說，看到龍王神情嚴厲，馬上改口，“遵命。”

    “我給你找幾名衛兵。”
% x5 r9 z+ e% D7 ]$ F
    顧慎為向外走去，方聞是緊隨其後，離曼與野馬跟到門口，目光不離龍王左右。

8 S, p; f% n% T( k    顧慎為指派五名衛兵護送方聞是，“告訴女兵們小心提防，不要慌亂，不管外面發生什麼事，都要嚴守營地，不准任何人出去，更不要讓外人進去。”
- m6 ^. S4 j: F2 u- k5 z
+ i, U9 T# [  S3 q$ [( f* c    方聞是默契地點點頭。

# v, f# j" X' y7 @* m) W5 |    離曼果然帶來一隊人馬，大概三百餘人，不是普通的北庭騎兵，沒有配備弓矢，倒是都拿著樣式不一的刀劍，一部分擠在龍軍營地裡，另一部分就停在營外，隱然將對面的金鵬堡營地包圍起來。
7 {* y5 @+ S8 d) e+ I
7 Q) t- Y( b3 ~+ y% ]# t    中原與西域的武林人士大都被攆走，這些人不知是什麼來歷，顧慎為從他們身上感覺到濃重的匪氣。
3 g0 h) m) C! R9 L' h$ x
# p2 k5 j( S* }8 O+ u) {    衛兵全都走出帳篷，圍在龍王帳篷附近，警惕地盯視著這群外來者，直到龍王衝他們點頭示意，才將手掌從劍柄上挪開。
3 b! c$ o+ n% p, }* a% r
    金鵬堡營地裡寂然無聲，比白天時還要安靜，顧慎為知道，這是殺手們在準備戰鬥。
' _1 Y+ V* d& _2 L% g
    在一片緊張氣氛中，只有木老頭顯得輕鬆隨意，東瞧西望，走到龍王身邊，大聲說：“這就要打起來了？龍王，今晚允許我殺死幾個？”

    “一個也不准。”
; f, M+ `: k" Z2 e# q) w
    “啊？我還想大展身手，為龍王立功呢。”

5 u, t! G  T: D$ O3 Z. u    “你的任務是保護離曼將軍。”

    木老頭瞥了一眼頂盔戴甲的離曼，冷淡地說：“我保護他？日逐王會高興嗎？”
1 g& q. m1 Z8 ?% v
    “我用不著他的保護。”離曼傲然回答，木老頭是日逐王的仇人，自然就是整個乃杭族的仇人。
; p. K: W$ @& Z( ]8 x
: j" L* |0 [. E/ N0 u/ r! l$ j    顧慎為卻不給這兩人選擇的餘地，嚴厲地說：“這是我的命令，離曼將軍若是少了一根頭髮，我也會把你逐出龍軍。”
% f! r! |, h2 I+ ?( x: P# F
    木老頭跳了起來，“沒這麼嚴重吧？”隨後換上諂媚的笑容，“龍王儘管放心，有我在，沒準還能讓這個小夥子多生幾根頭髮。”

    離曼本來還想拒絕，可是龍王的嚴厲語氣對他也有影響，嘴巴張了幾次，沒有出聲，心裡打定主意，絕不接受木老頭的任何保護。
$ B. s3 a+ q# s2 |4 U+ w3 V
7 a+ g: X8 Y2 m! X+ J" J    上官飛的興奮早已耗光，跟在木老頭身後，畏畏縮縮地欲言又止。

    顧慎為看著他，語氣更嚴厲了，“上官飛，今晚的任務是攻打金鵬堡營地，你下得了手嗎？若是不敢，就去女兵的營地裡躲著。”

    “下得下得。”上官飛急忙回道，覺得表態不夠堅定，挺直身板，補充道：“龍王給我定個數量吧，殺不夠我向你請罪。”

    顧慎為卻沒有理他，“木老頭，再給你一個任務，替我盯著上官飛，他若有異心，就是你今天晚上唯一可殺的人。”
  J) \4 z3 `. g8 L9 P1 S" a
, v5 X' _0 @1 _. E) {    “沒問題。”木老頭痛快地應承下來，在呆若木雞的上官飛腿上拍了兩下，“你要是想討好我讓我開心，就弄點‘異心’出來，讓我把你殺了。”

4 j. Y' J5 P' ^5 T: G- L! Y: P    上官飛既委屈又不解，“龍王，你還不相信我啊？我都做了這麼多事……”

    “這些事都跟金鵬堡無關，等你證明自己徹底與金鵬堡決裂之後，才談得上相信。”
* c6 Q7 O5 M% W' o$ l9 X
3 Q4 u0 M; N; t8 W4 C    上官飛垂頭喪氣，想爭辯卻不敢開口。

1 E: u# h, R) i8 Q7 y- p: K    龍王越來越嚴厲，命令衛兵聽從離曼的命令，然後轉身問道：“離曼將軍已經制定進攻的詳細計劃了？”

, a9 q' {  w% o! D+ Y( O' X    “是。”離曼有點慌亂，好像問話者是日逐王，而他準備得並不充分。
" o9 c  ]' t! W6 x" [
) D6 p" P& T( m  Q    龍王今晚的表現跟從前有點不太一樣，真的有點大敵當前的意思，離曼不自覺地受到感染，原本是奉命控制龍王衛兵的，現在更像是接受龍王指揮的部下。
6 B* @/ v+ S& D) z0 m
) Y% L$ [. }1 V! w$ i' m' s    “把頭目都叫過來，我要聽聽你的計劃。”

    野馬向離曼看了一眼，示意他不要中計，離曼卻已決定不與龍王對抗。

    三百人，共有十名頭目，進攻計劃制定得很詳細，每一隊人都有職責，顧慎為提出許多具體意見，尤其是提醒他們注意殺手的習慣，時刻防著側後，下手務必要狠。

    野馬一直站在門口，監視著外面的情況，聽到龍王的指點，不得不承認其中沒有陰謀，於是向離曼點點頭。
9 v1 b4 v8 {9 x
    “咱們現在出發。”顧慎為最後對野馬下達命令。

8 r% `+ H6 |& @" Q% D4 I  v( T    離三更還有一段時間，不過既然是暗殺，就得提前做準備，今晚的誇日王營地，必然加倍地難以滲入。
! z0 s5 F8 @, D) k/ v9 o- T9 {1 k
    “野馬有一個巧妙的暗殺計劃。”離曼搶著說道，不想讓龍王以為他們是在做純粹的冒險。
) z) J+ I  s2 X: {. B, m" e- r9 S- I
    “路上說。”顧慎為帶頭走出帳篷。

    離曼鬆了一口氣，事情比他想像得要順利，龍王是個人物，多敦王子若是能得此人，必然如虎添翼。

    夜色漸深，龍庭出奇地安靜，眾多普通百姓無從得知即將到來的大暴動，心生預感的官吏與貴族則耐心地等待，不管怎樣，今晚的勝利者仍將需要他們這些人的支持。

    方聞是快馬加鞭，早在營地裡他就聽懂了龍王隱藏的意思，一路上想得更明白了。
% ?5 r! D/ m* U
# N1 S* }' n9 n    “今晚很可能會有劫營。”
9 ^: R9 I' P6 \
    女官們出乎意料地冷靜，聽到軍師的提醒，一人立刻去安排警戒，另一人留下問明詳細。
& E  i4 ~$ A9 M* d; j4 }
( Z* k7 q: f& V& l5 V/ n3 F    “今晚龍庭會有一場戰爭，龍王覺得金鵬堡很可能會來劫走上官雲。”
3 E3 C  S6 g6 F$ U5 X; l
$ w3 h$ w% D8 s7 x    “上官雲不是主動留在這裡的嗎？”女官有些驚訝。

1 S! O8 `: ]# s+ s    “此一時彼一時，總之把上官雲看好，能綁多結實就綁多結實，多派人手盯著他，大家辛苦一點，晚上都別休息了，準備應對進攻。”

    “這是龍王的意思？”
. {- b; i1 \9 T' `5 _% _
' l- C  r/ n9 X$ Y" I' R* I    “龍王親口下達的命令。”方聞是對此抱有十足信心，龍王說得很清楚，“不准任何人出去”，至於後一句“更不要讓外人進去”，軍師也聽懂了，外人不准進，自己人當然可以。

9 Y. F* J2 H1 V- [    香積之國的營地迅速進入戰備狀態。
  Z3 C2 G$ ^# z7 n
    一城之隔的龍軍營地裡，木老頭覺得自己也聽懂了龍王的意思，於是背負雙手，笑嘻嘻地向離曼走去。
. E2 a: n& e( h) E
4 Y. d3 ~; m& P5 M    離曼盯著對面的金鵬堡營地，今晚他不是戰鬥主力，可面對的是一群陌生殺手，還是讓他感到有點緊張，待會他會按照日逐王的安排，命令龍王衛兵先衝進去，等到兩敗俱傷，再讓他率領的三百人收拾殘局。
" Y8 _! z. v, m, G
    他支持遠在西域的多敦王子，但絕不會公開與本族的王爺決裂。
( c0 X; E) L! c% g
* H5 N, [) e2 z+ ~) P    離曼幾乎沒注意到木老頭，看到眼皮底下有人招手，才投去厭惡的目光。
2 K! h! R) m, ^! b' _5 `5 ~
# f4 u3 }& v5 d! D9 ?5 a    木老頭堅持不懈地招手，離曼勉強彎下身子。
) \4 [+ T: Z" F
' f7 L+ h$ [9 Y% C    “龍王讓我保護你的安全。”木老頭小聲說。

0 O4 e- ^1 U3 F" u7 U4 S  h# x4 P    “用不著……”
6 @$ c4 z+ }  ?
    木老頭打斷離曼，搶著說：“可我思來想去，這裡太不安全，我還是帶你去別的地方躲躲吧。”
, [$ v6 q* E! G2 ~
8 h$ z) G1 a3 \2 d: O- m& n! H    “你……”離曼剛剛憤怒地吐出一個字，就覺得呼吸一滯，後面的話堵在了嗓子眼裡。
2 y+ q% O  i: D) q9 b7 Y* F$ J
0 c; h8 P+ y0 \' t  J8 b9 N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顧慎為與野馬已經接近誇日王府，野馬看著龍王，眼神分明在問：“你打算什麼時候露出真面目？”
) _! {$ E* \: G! z2 u
    讓他驚訝的是，龍王露出的真面目完全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 T: v( z5 i1 m, N$ R
    “你和我，要去刺殺老汗王。”顧慎為小聲說。

$ ]& ~7 }6 S, o6 Q
  m5 I. j. b9 Z; c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六百三十三章 遊戲
1 a, m- f: M4 \$ ^
    五個人坐在同一頂帳篷裡，面面相覷，各懷心事。

. r) x4 J0 l0 o5 B    上官雲身上滿是繩索，腳踝還連著鎖鏈，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仍然保持微笑，最先打破沉默，“四大高手一塊監視我，用不著捆這麼結實吧？”
- J# [8 ^. s! M1 }% R" {
3 h/ @  a& k: t6 K* M, M! X9 L  Y    方聞是顯得比其他人都緊張一些，豎耳傾聽外面的聲音，一有風吹草動就想站起身，“我不是高手，要我說，捆得還不夠結實。”
2 e! A& _7 `. M% |" [9 j1 R
+ h; b% x7 p4 s6 L* r    木老頭最坦然，接過話頭，“你是覺得不舒服吧？”
/ a: S% G) _# f- v8 A
    “當然。”上官雲苦笑道。

    “要不我重新給你捆一下，保證讓你舒舒服服，不，簡直是飄飄欲仙。”

' O. N& Z# F+ D7 F* O    木老頭摩拳擦掌，目光上下移動，上官雲覺得渾身一緊，搖頭笑道：“謝謝你的好意，我沒資格享用木老頭的絕技。”然後轉向自己的弟弟，打量了一會，“不知道是不是記錯了，我好像剛剛救過你一次。”

9 ~) Y5 e4 y! c' O    “你、你是想利用我。”上官飛急赤白臉，他現在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跟親哥哥說話。

    “對，‘利用’你給龍王傳話，你的作用還真不小。”

    上官飛的臉更紅了，突然看到木老頭若有深意的目光，嚇了一跳，心想自己還在接受龍王的考驗，怎麼能顯出心志不堅？木老頭行事乖張，前一刻還在熱情地傳授武功，後一刻照樣殺人不眨眼，自己可不能給他提供藉口，“上官雲，省省吧，這裡沒人會同情你，更不會放了你，是你自投羅網，怨不得別人。”

    上官雲沒說什麼。反倒是木老頭開口指責，“上官飛，別裝得太過頭啊，你們是親兄弟，稍微表露一點親情，其實是可以理解的。”

    上官飛不敢辯。也自知辯不過，乾脆埋頭不語，誰都不看。
8 ~! Q$ c8 H& n5 A/ y- N+ e: d
    木老頭還要嘮叨，上官雲及時轉移話題，將弟弟救出火坑，“閣下莫非是日逐王帳下者速將軍的公子離曼？”

3 `' R3 V/ f5 B% K# v# E4 H0 F* K; r    離曼身上沒有繩索，臉色卻比上官雲難看得多，鼻子裡發出一個聲音，說不清是“哼”還是“嗯”。

    “哦。原來你也是被抓來的，龍王跟日逐王決裂了？嘖嘖，世事難料，龍王更難料。”

! L/ _1 a  |) ~9 \2 _# Z8 ?    “你的話好像特別多啊，是想跟我過不去嗎？”木老頭順手抓起一截繩子。

    “我哪有這個膽子？”上官雲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奇，“這回來北庭，獨步王特意提醒我說，龍王不足為懼。木老頭才是你最該注意的人，他不僅武功天下第一。聰明才智更是世所罕見。”
1 }$ D- h8 a; M/ [. u& `) r4 r
    “獨步王真說我的武功天下第一？”木老頭明知不可能，臉上還是喜笑顏開。

; Q4 ~$ s( J1 }' p& |    “我幹嘛騙你？”上官雲越說越像是真事，“獨步王還說，木老頭沒有參與爭霸，乃是金鵬堡之幸，更是天下人一大幸。”
% i* ?8 N, l+ V! Q+ X+ t6 O
8 ?/ t% V8 Q3 `; z8 t4 y    木老頭笑得更開心了。眼睛幾乎消失在成堆的褶皺之中，起身走過去，“哥哥就是會說話，弟弟笨得跟坨屎一樣。”說罷，掄起手臂。狠狠打向上官雲的臉頰。
7 R9 U8 M/ {; H( T7 E
    上官雲躲過偷襲，他全身上下只有脖子能動，還是躲了過去，木老頭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掌，大為驚訝，“你竟然敢躲？”

( z1 H' C9 d3 q0 ^    “湊巧而已，脖子上有隻小蟲。”上官雲謙遜得像是知書達禮的青年面對父兄師長。

    木老頭不管這些，抬手還要再打一次，外面突然傳來巨大的響動，似乎有千軍萬馬正在馳來，馬蹄聲震得地面都在顫動。

    雖然什麼都看不到，所有人還是向門口張望，木老頭手臂僵在空中，忘了打人的事。
7 R  p1 X9 ?/ l/ k& L
    響聲越來越大，方聞是跟上官飛都變了臉色，帳簾一掀，兩人同時站起身。

    進來的是一名女官，“日逐王的騎兵，剛從營地門口經過。”

    “沒騷擾營地吧？”方聞是緊張地問。
1 l; J; f) O2 Y4 |' r) i7 _* [
5 R- j; Q/ L; g6 Z6 ~    “沒有。”
, e* l, G4 z& o4 U8 a
4 g( D- s! i, K" V9 G) V' ~    木老頭忍不住插嘴，為了說這句話，他連舉在空中的手臂都放下了，“別大意，一千名香積之國女兵，哪個男人不眼紅？等王爺們打完仗，十有八九要把你們當戰利品分給全軍將士。”
# q( V# J0 n  U9 d6 ^5 b
    女官臉色一變，隨即昂首說道：“我們手裡有弓箭，可不是誰的戰利品。”
2 {) z; }9 ]& X7 r7 {
    “沒人想當戰利品。”木老頭雙手一攤，“都是被迫的嘛。”
0 r% m( `4 ], @& H
" ?8 G- @+ o; a6 c: P    方聞是厲聲斥道：“休得胡說，北庭王爺的戰爭，跟香積之國有什麼關係？龍王自會見機行事，不管誰勝，都得善待龍軍。”
' `& Y% y, L% p. c* N
    木老頭指著方聞是，臉上的表情就像是抓賊抓到了現形，“瞧見沒？已經有又白又胖的男人對你感興趣了，正想方設法討好你哩，小心點，我可聽說十幾個大肚子女人正懸賞找他呢。”

    女官哼了一聲，“教頭不在，你比從前更討厭了。”說罷甩手離去。
" M" h$ p  O2 B8 s( N2 z
    木老頭一臉驚愕，“她是在說我嗎？我可是一片好心，不像白胖子，全是色心。”

    方聞是本不想與木老頭糾纏，這時再也忍受不住，“都是你多事，把龍王衛兵帶過來不就行了？幹嘛綁架日逐王的人？惹上麻煩全是你的責任。”
* s- ]. p4 y7 \; O  X( ]( Z
    “哈，好一位神機妙算的軍師，待會真有‘麻煩’上門，你就把責任都推給我好了，沒準人家還能賞你幾兩銀子。”
3 L! Q7 D. l% S0 z- V  ]5 [: C
) \( k* t, d' H  [& g2 R: W    兩人怒目相視，一個打不過，一個不敢打，都想用目光將對方逼退。
& u3 h4 r% O( u8 Z7 [
' x* r  K( C1 C! [* p) {    上官雲出言相勸，“好了好了，各讓一步，咱們能待在一頂帳篷裡，總算是有緣，不如這樣，玩個遊戲，既可減少火氣，又能消遣解悶。”
+ O% w) G7 I9 G% x% b4 H$ W
7 B0 i' z4 @; ^; U( F    木老頭仍然盯著方聞是，卻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什麼遊戲？”

    “嗯，這個遊戲非常簡單，就是猜一猜龍王明天早晨會站在哪一邊，日逐王？誇日王？還是別的王？”
9 U* Q: _2 y$ \1 T, ?: a8 [/ j( y
    “你想說龍王兩面三刀？”方聞是準備堅定地維護龍王的名譽。

" @7 L, v, [! F6 c% V$ W' i7 p$ Z    “遊戲而已，要不改成哪位王爺有本事取得龍王的支持？”

( D4 m% `; q5 ?6 v& [% b7 V    方聞是沒心情玩什麼遊戲，木老頭卻高興得很，搓著手掌。好像手心裡含著骰子，“誰先來？”

    “我不准你們對龍王無端猜測。”方聞是仍覺得這個遊戲是對龍王不敬。
" i) }. V$ [* a, O! u
0 ^: K1 c/ C; A& @7 u    木老頭指著方聞是，“軍師先來吧。”

    “我說了……”

    “對，你說不能無端猜測，那就做點‘有端’猜測，你是軍師。對龍王最瞭解，除非……嘿嘿……龍王不信任你，你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不敢玩這個遊戲。”
+ ?& f7 ^; s# w! [9 B& a' L' d+ B
6 x. f; N" x. D0 A    方聞是張嘴要說，話到嘴邊只剩下了一聲哼，表示對這種指控十分不屑。
- G2 s% M! H: A& i& c+ J# c9 N
$ i( ?6 E3 _: E& `% I& e) `    “我先來。”角落裡的離曼竟然最先加入遊戲，臉色仍然鐵青，“龍王肯定會投靠日逐王，明天早晨他會親自來向我道歉。並且懲罰你們的行為，尤其是你，木老頭。”

    木老頭毫不在意，雖然這是上官雲提出的遊戲，他卻自任仲裁，“光這樣不行，你得說出點理由來。”
$ D* M" M  l: _, I2 }( o
) Z: ]/ D' K4 N# B4 s+ l2 P    “這還不簡單，兩王相爭。勝者為尊，誰掌控龍庭。龍王自然就會倒向誰。”

    “嗯，有點道理，不過見識還是太短淺了些，上官飛，輪到你了。”
2 N  l3 E! I( s$ ?2 q
. J. H6 I4 n1 g, }9 E    “啊？”上官飛抬起頭，臉上的紅暈還沒散去。“我、我沒想法，反正跟著龍王，他去哪我就去去哪。”
8 a( r- |+ y$ a# {2 i6 ]. a6 Q
9 N$ l; c' D) R* B    “別想投機取巧，你雖然有點笨，可也不是傻子。心裡能沒一點想法？快說，別讓我逼你啊。”

2 i: p' P9 x) P& U1 W; {6 V    上官飛被“逼”無奈，想了一會說：“日逐王和誇日王都得不到龍王。”

    “為什麼？”其他三人都不怎麼在意，只有木老頭頗為認真地發問，讓遊戲繼續下去。

    “嗯，我感覺，只是感覺啊，這兩位王爺已經失去老汗王的歡心，老汗王默許他們在龍庭開戰，與其說是放縱，不如說是挑撥，等雙方兩敗俱傷，他再出手解決。”
, A( L0 D0 \5 e% Z
) B% ?4 Q! p  [* ^- e9 w* w    聽到這個理由，離曼驚疑不定，上官雲開始饒有趣味地看著弟弟，就連方聞是也扭頭瞅了上官飛一眼，“你對老汗王倒是頗有信心。”
% D  ]' A6 s$ L1 ]
    “他愛上老汗王了。”木老頭以深知內情的語氣說，“正努力想當妃子呢。”

6 T9 B* }0 z# J9 c4 {    上官飛剛剛恢復正常的臉色又變得通紅，“我……沒有，其實事情明擺著，老汗王出手處置中原和西域的刀客，就已經是一個提醒，聰明的王爺選擇韜光養晦，日逐王、誇日王昏了頭，才會在這個時候進行決戰。”
+ P3 d2 w$ |0 V
    “嘿，你知道什麼？”離曼開口駁斥，“我家王爺可不會昏頭，誇日王也不會，不管誰勝，都自有辦法邁過老汗王這道檻。”
. S+ e2 p' }  U6 u+ a9 p& h
9 Z" S: [& k% H7 m' }    木老頭喜歡這種場面，立刻加入戰團，“暗殺嘛，多簡單的招。”
& m( L0 f  M% D  C
9 `1 V/ a. V7 @    上官飛絕不是木老頭所說的“笨蛋”，心中想得其實不少，“而且還是栽贓嫁禍的招，日逐王勝，殺王的就是金鵬堡，誇日王勝，罪名就在龍王頭上，兩位王爺費盡心機拉攏西域勢力，為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 B) K$ C9 W' p. A2 _
) i- z9 D; _7 F; D7 L( X    木老頭拍手，“小飛飛所言極是，瞧，受我熏陶，你變聰明不少吧？”

1 P2 _$ {0 P; G' W; j/ j+ R    離曼臉上青紅不定，他不是日逐王的心腹，對自家王爺的計劃卻也猜到大概，跟上官飛說的竟然差不多。
# ?1 e) Z6 E1 k* G( W. K
, W. v& u; p6 l/ I    “你還沒說龍王會站在哪一邊呢？”木老頭沒忘記遊戲規則。

    “老汗王，龍王肯定選擇草原真正的主人。”上官飛信心十足。
( v8 z, O# I$ i/ Y$ s
8 a3 m3 T' I9 ~, F6 B, L2 H/ C6 l    木老頭看著方聞是，“怎麼樣，心癢了吧？說說看，證明你是龍王最信任的軍師。”
! _! F, X- ~5 N  Q7 z5 N
    方聞是的確心癢了，連哼數聲，“龍王的脾氣，決不受制於人，老汗王的掌控力越強，越得不到龍王的效忠。”
& n! S0 C, p  O8 E
    “你的意思是說龍王想單幹？這不太可能吧，北庭人可不認他。”木老頭誘使軍師繼續說下去。

    方聞是明知此乃激將法，還是說道：“告訴你們也不打緊，反正天一亮就水落石出，龍王會與小閼氏聯合，她是女人，比較好控制，利用她龍王能取得最大的利益。”

8 x! `9 Y% X. w0 j    方聞是守住底線，沒提多敦與羅羅兩人。
6 _9 P8 _: F9 F- O6 x
    “嗯，龍王擅長跟女人打交道。”木老頭敬佩地點點頭，“他那副不死不活的小白臉，還挺討女人喜歡。”

8 Q% a. j, I' {# p3 z$ @$ J    不等方聞是指責，木老頭已經轉向上官雲，“這是你的遊戲，該你說了。”
1 Z3 t- Q/ B6 x7 c" q
    上官雲咳了兩聲，動動身子，讓自己稍微舒服一點，“方先生果然是龍王最信任的軍師，可心裡有貨沒倒出來，我來捅破吧，龍王真正的心思根本不在龍庭，王爺也好，小閼氏也罷，都是過煙雲，他想著的是西域的一位王子，一位將會非常重要的王子，但他現在心焦如焚，擔心這位王子躲不過金鵬殺手的狹刀。”
  J5 N6 v/ _  ]- r# o; o4 v7 C
, z" Z' ~: r3 h( k    方聞是大驚失色，脫口道：“原來你知道！”
! r! x" T* i0 W  R1 C
    上官雲微笑點頭。
$ y6 p' R: p7 V7 l* j
% J- K7 o  P6 Y    上官飛已經喜歡上這個遊戲，插口道：“三哥小瞧了龍王，你忘了一個人，龍翻雲，還有一匹馬，火焰駒，龍庭不亂，金鵬堡不敢動手，龍庭大亂，消息可跑不過已經出發幾天的龍大哥。”
( _  x- U( t: V8 w3 o$ B
    上官雲的笑容微微僵硬，“唉，真要是這樣，又得有一番苦戰。”

    方聞是暗自埋怨竟然沒想到消失好幾天的龍翻雲，龍王一切行為皆有目的，龍翻雲騎著火焰駒逃離賽場，絕不只是躲避日逐王那麼簡單，“看來金鵬堡是打算投靠東邊的王孫了？不到一個月，連換三位主人，還真是勤快。”
  a: C1 B2 ~0 ~! k+ e
4 [9 Q2 O, k! B    “跟龍王一樣，金鵬堡也不喜歡受制於人。”上官雲淡淡說道。
' G, U. h/ L' ^. j3 V3 b: d
7 t- h9 m1 `# h4 i3 |    “別打岔，壓軸的我還沒說呢，我的猜測跟你們都不一樣。”

0 U' S. y& z. O) K7 ^. g) m    四人的目光投了過來，木老頭卻大擺矜持，昂首閉目，好像神仙附體，過了一會才睜開眼睛，“你們啊，都太幼稚，被龍王的表面所矇蔽，他其實根本不關心汗位落在誰手裡，他現在滿心想的都是一件事，怎麼救出好姑娘，怎麼打敗壞姑娘。”

0 g: V* f, s- v) X    （求收藏求訂閱）

0 ]- _$ H. \2 }  p6 u+ \9 e1 X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六百三十四章 首領

   黑夜裡隱藏著重重危機，就算是初來乍到的陌生者，也能從黑黢黢的帳篷中感受到強烈的殺氣。

  S3 B- T1 X9 N. s+ ]$ f8 |    顧慎為不打算再前進了，無論野馬的計劃有多麼巧妙，他都不想冒險，何況，今晚最重要的人物，根本不是那位誇日王。

    “你和我，要去刺殺老汗王。”

/ `# I! k! D7 @; E# f  [6 `9 s    說出這句話時，兩人距離誇日王府不過里許，作為經驗豐富的殺手，他們都明白，這裡是安全與危險的分界線。

    野馬的瞳孔慢慢收縮，那雙分得很開的眼睛奇蹟般地似乎在向中間靠攏，他就知道龍王會耍花招，於是僅存的一隻手握在刀柄上。
: M$ ~* u1 L# r% i6 W
    沒有任何手勢，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絕不同意。
1 ^, d5 F9 Y  J3 e- ?3 }! E
) g1 l4 F- W' H& e/ g- w    “這是日逐王的意思。”顧慎為平靜地說，雙手遠離腰間的兵器。
* N6 C2 y9 E4 T6 f8 V. ^
) s; p4 w7 A) ?; w# |- G" |3 l    如果野馬能開口，他會告訴歡奴，自己一個字也不相信，但他只是握緊刀柄。

9 }- `5 W2 Y/ k5 B8 l% j. m/ b    “把你的幫手叫出來，免去無謂的‘考驗’，咱們能省下許多時間。”
: i; ]2 x' u/ u$ o5 [8 |
    野馬還是不吱聲，但他的手緩緩離開刀柄，彎起手指，在刀鞘上輕輕敲了一長兩短三聲，這本來就是他要做的事情，只是被龍王提前點破。
$ b$ }0 n" J+ R
: y5 K" }- Q9 X2 s6 {    附近的一頂帳篷掀開帘子，裡面漆黑一片，沒人走出來。
2 H; A1 v  p) T
    野馬帶頭，顧慎為隨後，走進早就安排好的據點。

    這算是一次小小的冒險，進到帳篷裡之後，顧慎為卻表現得極為隨意，甚至兩步超過野馬，站在中間，說：“別緊張，咱們都是一夥的。”
2 V% _6 Q% t: o& d1 X6 w! y, v% I
$ E9 _5 y. x% G" E. J3 b% D    帳篷裡藏著五個人。圍成一圈，相互間保持距離，沉默了一會，其中一人點燃油燈，光亮調到最小，只能照亮極小一片區域。

    這就足夠了。顧慎為馬上認出正對面的人是上官怒，在這個決戰之夜，他也被日逐王派出來執行任務：幫助並監視龍王。
4 G5 g6 Y- ^- w) j
" f+ z- o# Y3 s& o+ g' [0 F    還有三人是他不認識的刀客，最後一人顧慎為略有印象，這是誇日王的親隨之一，名叫魏春，曾經收過方聞是的錢，透露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上官怒領走羅寧茶的時候。他受到主人的懲罰。

+ r( o% N  _5 t6 A$ ]    五人當中，就數魏春顯得最緊張，身體似乎在發抖，誇日王對手下人向來嚴酷，而魏春正在做的事情，足以使他遭受千刀萬剮。
/ \) n8 K+ \( q- d& t; U2 p* s: {
, B8 o( b/ i; d+ s' q    三名刀客跟野馬一樣，手都放在刀柄上，對龍王充滿警惕。只有上官怒雙手扶膝，顯然。他是這個小團夥的首領。

" p$ h; ?9 K% H3 C: c    “是時候說出日逐王的真實命令了。”顧慎為雙手舉在胸前，離刀劍更遠。

    上官怒好像也變成了啞巴，不久之前，他還是龍王的板上魚肉，如今他卻擁有決定龍王生死的權力，世事無常。他想，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又變成金鵬堡八少主，龍王則是惶恐不安的歡奴。
7 m; }5 d8 H6 ]! [
, Z5 v* x- {4 r9 n$ j3 ^    美好的感覺轉瞬即逝，手中的權力極為有限。由不得他自作主張，而龍王更沒有一絲的惶恐不安。

; z( U3 \; d9 M/ Q0 l    “你知道王爺的真實命令？”上官怒不動聲色，他在龍王面前兩次丟臉，希望能用嚴肅與冷漠挽回一點顏面。
- y. m- E% k3 c! N0 m+ R
    顧慎為無從知曉日逐王的想法，他只是在猜測，然後看到什麼就說什麼，可他已經摸清龍庭的骨架與脈絡，增添骨肉就變得輕而易舉。

1 l  M8 I1 O' [    “咱們可以按照日逐王的原定計劃行事，先證明我的忠誠，然後再改變暗殺對象，可這不僅浪費時間，而且，還很冒險，咱們都清楚，這位魏春在使苦肉計，他會把咱們領入陷阱。”
# F5 n/ n* Z0 p9 \
    “我不是……”魏春騰地站起身，想為自己辯解，左邊的一名刀客探身將他拽回原位，低聲斥道：“閉嘴。”

    上官怒看了一眼野馬，這也是金鵬堡從前的殺手，比他更痛恨龍王。
7 C: E( u- }9 e8 F5 e
; _9 c% u/ {) ^. g, R0 [    野馬只是殺手，他不知道日逐王是否還有密令，但他認同龍王的看法，這個魏春不可靠，於是生硬地點了一下頭。
1 l% A1 H% p/ @- V6 t3 _
    上官怒精心設計的場景被破壞了，龍王搶先公開秘密，讓他變得尷尬，在爭奪面子與完成任務之間猶豫了一會，上官怒選擇後者，“殺了他。”

1 \5 [7 D- _' P$ V$ h6 q    魏春抬頭看著龍王，既興奮又忐忑，當他發現左右各有一柄刀刺進自己腹側時，竟然沒感覺到丁點的疼痛，他想求饒，他想坦白一切，張開嘴，湧出的卻是鮮血。

    “誇日王自以為聰明，他的伎倆早就被咱們王爺看破。”上官怒按著膝蓋站起身，他還不太習慣說“咱們王爺”，顯得有點生硬，接著沒做任何停頓，順嘴說道：“動手吧。”

    三柄刀同時拔出，三名刀客還沒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就斜斜倒下，其中兩人手中的刀還沾著魏春的血跡。
$ W8 [: V8 c2 r+ c! W5 b" a6 G' d* ^
    上官怒不得不承認，只有跟自家殺手才能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龍王與野馬都理解了他的意思，誰也沒有半刻的猶豫，更沒有殺錯目標。
% I8 O: @5 F) ?4 f) c1 E
    “接下來的任務，北庭人不能參加。”上官怒給出最簡單的解釋。

& f* ^+ L7 y& Y8 r; W    三名刀客都是北庭人，他們的任務是監督龍王，發現異常時能殺就殺，不能殺就出聲警報，讓龍王暴露給敵人。
2 q. e& h  J+ f  U
    他們不知道的是，如果龍王忠誠可靠，自己就得死。

    暗殺老汗王這種事，對普通北庭人連提都不能提。

    三名背叛金鵬堡的殺手互相看著，手中的刀都沒有入鞘，這是一個微妙的時刻，有殺手卻沒有首領，好像三匹陌生的狼在草原偶然碰頭，依靠神奇的直覺，它們得迅速決定尊卑次序。
' d4 g% N: {- X9 ^
) }. J7 l3 b  w8 j    上官怒佔有先天優勢，他是八少主，心裡藏著日逐王親口下達的密令，本以為取得掌控權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是剛一殺掉三名刀客，他就知道自己錯了，不僅龍王拒絕承認舊主，就連野馬，也顯出躍躍欲試的架勢。

8 V" ~5 U3 n$ y0 Y/ ^/ S    “咳。”上官怒清了清嗓子，結果又一次被龍王搶在前面。

8 x  z1 O7 K( |, H/ M8 ]4 t    顧慎為第一個收起刀，“我來動手，兩位沒有意見吧？”

# \/ [4 d( O- K) W    上官怒發現自己再不爭取的話，很可能會從主導者淪為附庸，於是加重語氣，“我還沒說日逐王的密令。”

    “或許日逐王就沒想讓你說出來。”顧慎為盯著上官怒，平淡的述說裡卻藏著一絲責備。
% p" q6 q% I+ j2 k* d* h, Q8 t
    上官怒強行壓抑的憤恨一下子膨脹起來，通天關的鄙視、羅寧茶的羞辱同時湧上心頭，“別以為你什麼都知道。”

$ A) T6 w( T" S5 i    “這就是為什麼日逐王沒將任務交給你一個人的原因。”早在很久以前，顧慎為就已經躍過舊主的障礙，在他眼裡，站在面前的人只是一名未老先衰的失敗者，“衝動的時候，你一點都不像殺手。”

) ?( X/ G0 L1 W& [3 K" t    上官怒揮出一直沒有收起的狹刀，明知這是毫無希望的舉動，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手臂。

    出刀格擋的人是野馬，這兩人一開口，他就決定退出首領之爭，上官怒憤然揮刀，他已經選定這次暗殺的指揮者，他恨龍王，可是面對一次要冒巨大風險的行動，跟隨龍王才是唯一合理的選擇。
" I8 A* H0 A" H
% x8 P3 T: L9 v3 J7 ~1 `) x    失去冷靜的金鵬堡八少主，的確不像真正的殺手。
8 F+ w* S6 b0 V8 I, r6 e& j3 J
& |  z% K8 N7 ^* ~    顧慎為沒有拔刀，但他牢牢握住上官怒的右腕，醜陋的鐵鉤豎在眼前，分毫不得前進。
$ q. M2 x/ n# j- W5 W
0 L1 r4 N. ]7 d' k2 C- `- E1 S# F    上官怒藏了一手，將鐵鉤當作兵器，為此苦練多日，結果還是無能為力，龍王的手掌好像比鐵鉤還要堅硬、還要冰冷，寒氣傳入體內，上官怒不由自主地顫抖，這讓他感到無地自容。
7 |9 O. ]7 B- U0 O6 s
    掙扎兩下之後，上官怒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竟然再次對龍王心生恐懼，“放開我。”
8 V2 y+ A; M# L4 _) H
1 t% Q' u+ R; ?# ~) `    顧慎為等了一會才鬆開手，知道一切水到渠成，“我有一個計劃，需要你們兩個配合。”
2 X  ~4 y% ~5 U2 }, r
    上官怒體內寒意緩慢減退，身體抖動得卻越發劇烈，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他卻已經失去了全部機會，只能垂首聆聽。

( p7 O- L3 E( U( e" A, I/ G8 q' j8 `    野馬還沒有完全接受龍王的首領地位，他心中也有一個結，在解開之前，無法將信任交託出去。

  Y1 \& p  Z% H& q' \    “你擔心我在最後關頭出賣你？”顧慎為猜到了他的想法。

    野馬生硬地點點頭。
! A* a  m8 R' q/ Y1 ?9 {7 a
6 Z3 [# Z2 ^4 S    “如果當初的暗殺成功，你會一直保守秘密，永不出賣我嗎？”

2 K5 ?1 ~7 J  e; b+ |( g    當時的計劃是殺死雙胞胎，將罪名推到另一位少主身上，歡奴與野馬互相掌握把柄，可他們的對立與仇恨從未緩解，出賣只是早晚的事情。
% g4 T( ]: \& n
8 ]2 U' ~) _$ R$ W    野馬從沒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但他知道，而且肯定，如果不是歡奴搶先一步，自己事後也會想辦法將所有知情者除掉。

( k4 v) m! E! S6 r; ]" O    “你用不著相信我，我永遠都會選擇先發制人，相信你自己的刀。”
% t" P1 p& u6 E9 ~; c" K2 o( a
) w. t, M: T) v% G% k3 I, V    野馬垂下目光，沒錯，就算龍王忠誠可靠，他也得保持戒備，這本是殺手的基本準則之一，說到底，他被逐出石堡，是因為動手太晚，所謂“出賣”，不過是殺人的另一種手段。
  a$ }- {: x& ~, E& K" X. C" A+ h
/ H7 _# o, r7 g; p    “所有人的腦袋都一樣，讓咱們去取一顆回來吧。”

7 E- n5 G8 e) O) |" w+ L    三人走出帳篷，顧慎為帶路，左側後是野馬，再往後一點的右側是上官怒，他們暫時放下勾心鬥角，準備進行一次即將震驚天下的暗殺。

' p" j2 M' }+ P    子夜時分，彎月西懸，日逐王與誇日王的騎兵在龍庭貴族區展開決戰，吶喊聲遠遠傳播。

& e2 O" R" }+ f- k, f    顧慎為指著不遠處的百花營，小聲向兩名臨時夥伴說出自己的計劃，“這裡藏著的人，在老汗王眼裡非常重要，她也是咱們混進王宮的唯一機會。”
; P: @( M( O7 V2 y
5 O: K5 w  Q, [9 w9 ~/ d/ \# B" o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六百三十五章 王宮
, p$ l9 m# g2 y% M/ x
, t( ?: K; N! s$ C8 v0 K    小閼氏獨自坐在帳篷裡，夜已深，她仍然穿戴整齊，毫無睡意，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進來報告消息。
' _4 O- W5 i- _7 b* K
    龍庭像一個龐大的獅群，老獅王露出垂危的跡象，還沒嚥氣，年輕的雄獅們就已經公開廝殺爭當新王。
/ t3 A* S, u8 K0 I
    小閼氏倍感女人的無力，她有野心，也有軍隊，甚至還有支持者，但她只能按兵不動，在這種敏感時刻，她的插手無論輸贏都會惹來爭議。

    也跟獅群一樣，雄獅爭位，母獅旁觀，它們總有辦法控制新獅王，但不會干涉，也不會選擇獅王。

    小閼氏希望自己有選擇。
* y) U; W5 k+ }+ K, }4 K& T- N
7 s0 E! L3 K6 D    一名身穿皮甲、戴著頭巾的女兵走進來，“日逐王與誇日王的軍隊已經交鋒，不所出您所料，其他王爺臨陣膽怯，全都停在工匠區坐壁上觀。”

    “這就說明兩王尚未分出勝負。”
5 P! M& V( g# I
    “日逐王兵多將廣，必定會勝。”
5 \+ H( E, _1 d! g. d6 d" T- ]- i9 l
( I' W% [9 V: i& r    小閼氏笑了笑，女兵揀她愛聽的話，不明白她現在急需的是事實，日逐王若是穩操勝算，諸王就不會旁觀了，“北面有異常嗎？”
# {' B# f. q% A' A' t
    “暫時沒有，王宮加強了戒備，但尚未發現調動騎兵的跡象，幾位王爺都遵守約定，沒有向北調兵，百花營的防護比王宮還要森嚴，就算是蒼蠅也飛不進來。”

: k2 d9 a% c0 M8 P) ~' p; q    小閼氏揮手讓女兵退下，自己繼續思考目前局勢的各種可能結果，以及最有利的應對措施。
8 W& H! R; {8 {% p  i% I
( I3 y9 Z9 V8 }2 n9 [2 L/ G    “她以為小閼氏希望日逐王戰勝。”一個聲音從身後呼。
( D( d. A, H* J7 `* M' a
    小閼氏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特別驚訝，反而笑了，“蒼蠅飛不進來，龍王卻能，是你的功夫太好，還是我的部下出賣了我？”

    “你的部下認為我不是威脅，而且這樣做最符合你的利益。”

    “當奴僕開始替主人著想並自作主張的時候，就是背叛的開始，哈哈，這話聽著怎麼像老汗王說出來的，唉，從他嘴裡，我可得到不少東西。”小閼氏搖搖頭，“我就知道，不該讓部下跟香積之國的女兵交往太多。”

* m; d4 q0 f' h7 R" \# j    “我來做個了結。”顧慎為說出目的。

9 ?+ n" R7 ]2 Y. |2 A    小閼氏轉過身，看著年輕的龍王，“咱們還沒開始，哪來的了結？”
4 {- X- }3 \2 v, J" z% m: C
    “因為你的謊言，聯合已經失效，也就無所謂‘開始’。”

! `) J  w, f6 h$ G8 u, k0 \    小閼氏對指責既不氣憤也無羞愧，“沒錯，我把羅寧茶送給老汗王了，這是我必須執行的命令，我沒告訴龍王，是因為龍王好像對那個女人沒什麼興趣。”
0 d6 ?2 G. S1 X( w
    “不只是她。”

6 g3 n6 s) s- x# `) Y  U, F! j    “呵呵，龍王在套我的話，可我聽不懂，幹嘛不直接說出來呢？我若是不說實話，你可以給我一刀，反正今晚很熱鬧，我也不至於死得孤孤單單。”

  M' u( a; q& w/ Y: i    “北庭一直在攔截龍軍信使。”

. F5 |' _' N& e+ ~. A# w    “不管你信與不信，我沒聽說過這種事，也不知道攔截信使能有什麼用。”

    “把多敦送到西域，是你的主意吧？”
' ?& G( Z, w1 f' w1 w9 m% x
    “老傢伙告訴你了？沒錯，是我的主意，能讓老汗王重新注意到這個兒子，也是我的功勞，不管老傢伙怎麼想，哪怕他嫉妒得發狂，我也要嫁給多敦，這是我服侍他那麼多年受那麼多苦該得的報酬。”

    小閼氏說得理直氣壯，神情堅毅，好像誰敢反對誰就是她的敵人，然後她緩和語氣繼續說：“這對你沒有壞處，對咱們的聯合也沒有影響，多敦當上汗王，你就是西域之王，咱們可以繼續聯手，向中原發起戰爭，你從前不是中原人嗎？完全可以當皇帝。”

    這個場景實在太遙遠了，就連小閼氏也覺得過於虛幻，所以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希望用興奮的神情增加說服力。
5 s. h& o' \9 P9 M6 `1 H
. [1 G' X+ J3 z  j2 g    顧慎為對此不感興趣，直接轉到下一個問題，也是他真正關心的問題，“老汗王抓了跟我有關的幾個人，我想是藏在你這裡了。”

! C3 k- D+ m& M% J" B    “女人？”小閼氏的眼睛更亮了，剎那間，這條消息的重要性似乎超過了龍庭正在進行行的諸王之戰。
9 q4 M: |- v- z" R3 M. t
    顧慎為點點頭。

& W- L$ [2 u6 ~/ W    “我就知道龍王是性情中人，這就是為什麼我選擇與你結盟的原因。”小閼氏顯出真實的興奮，甚至向龍王邁出一步，完全忘了這是一名殺手，“當我聽說你利用香積之國的女兵打敗金鵬堡，我就想這是一個與眾不同的男人，你信任女人，關鍵是你信任仇人的女兒，你們兩個相愛了，不是嗎？”

    “這不是我來找你的原因。”顧慎為用冷淡的語氣給小閼氏澆了一盆涼水，“我在北庭需要一位可靠的盟友，可不是關心情愛多於實力的女人。”

6 A! B: Q8 X. |    小閼氏收斂笑容，神情卻依然曖昧，好像她在龍王身上找到了共同點，讓兩人變得互相理解了，“我希望能幫到你，而且是不遺餘力地幫你，上官如已經失蹤好久了，可她不在百花營，的確，在我這裡藏女人似乎最方便，可你忘了，老汗王是草原上最狡猾的狐狸，建立的洞窟最少有二三十座，任何一處都能塞十幾個女人。不過你向我求助是正確的，沒人比我更瞭解老汗王，給我一天時間，不管幾個女人，我都能替你找到。”
5 P2 q9 t$ `  j0 a# F) c6 l# @
    顧慎為並沒有向她求助，小閼氏自己攬到身上，隨後還帶著一點不滿責備道：“其實你早該向我開口的，可你對上官如表現得不冷不淡，我還以為自己從前的猜測是錯誤的呢。”

( U# m+ y& i% _0 F    顧慎為想要解釋，馬上又改變主意，就讓小閼氏抱有現在的想法與態度吧，這對他只有好處，“我希望天亮之前就能有結果。”

    “幹嘛這麼著急？發生什麼事了？”小閼氏不明白，對上官如的失蹤一直表現得不緊不慢的龍王，何以突然變得急不可耐。

    “老汗王要動手了。”
5 w2 ~2 W  n7 U
9 E, [' R0 ^, j" s( C* L2 w    顧慎為撒了一個謊，小閼氏卻頗為相信，“我會儘力，你就在這裡等我消息。”
- n$ ]- m4 w/ r4 |3 w, u. k
    “不，我要你現在就想辦法把我送入王宮。”

2 v: `6 b% o3 j1 a% K0 z9 \    “做什麼？”小閼氏立刻警惕起來，好像剛才的熱情從未存在過。

0 C7 m, D0 f' Z    “老汗王邀請我今晚去見他，但他沒給我留路。”
" b4 A* E5 b( w" S) v  v
9 k* E4 ^" C% _2 b    “這像是老傢伙的把戲，可你得明白，老汗王非常忌憚受制於人，他若是知道我能把你帶進王宮，絕不會饒了我。”

    “他不會懲罰你的，他已經給你安排了結局。”
# x$ t$ R0 |# ^; f% z, \7 l; e
    “哈哈，老汗王永遠都是老汗王，整個草原都視他為神，他就真的以為自己是神了，把每個人都當成棋子，隨意擺佈。”
5 k. C7 f0 _; x3 _$ U
    小閼氏看上去十分不屑，可是只維持了一會，神色就黯然下來，“他怎麼說的？”

    “他說你和多敦注定不會在一起。”

! |( ]7 W% f( ?  X" ~    小閼氏沒有繼續追問，沉默了一會，說：“他不是每次都正確，好，我會親自帶你進王宮。”
( t1 y+ ]4 n- n' k
- Z) E0 R, C! |    “不只是我，還有兩個人。”
: E( P7 v) G( Y$ l# K8 W) M
0 `, I- q; H1 F    “希望他們做事跟龍王一樣利索。”

    貴族區開始出現火光，東一簇西一片，火勢不算太旺，戰鬥的吶喊聲卻弱了下來，“觀戰的王爺們就要參戰了。”小閼氏像是自言自語，其實是說給身後的龍王聽。
7 M9 h( k) y5 W5 N5 r" z9 W# E
    顧慎為與野馬、上官怒此時是小閼氏的衛兵，百花營裡原本沒有男人，昨天傍晚，小閼氏調來歸屬自己的五百名騎兵，負責防護外圍。

. t, A/ F7 p- N) z' I2 I5 X3 C, b    他們沒能發現三名殺手潛入營地。
% ~# k& t7 m. D6 ]
) R" f9 m4 _+ s    王宮守衛比平時森嚴得多，小閼氏想進去也不容易，她採取的手段很簡單，怒斥，然後帶頭向裡面疾馳，“誰也不能阻止我見老汗王。”
3 o  H+ N8 G5 u' i! f9 ^4 o) M
% o- U, H2 ]! I$ X: D% q( y  e    沒人能阻止她，也沒人敢碰她，真正的障礙是數不清的帳篷，老汗王的住處時常更換，尤其是在與神靈溝通或者舉行秘儀的時候，地點更是要嚴加保密。

0 f; r3 Z+ i7 C6 J    今晚尤其如此，小閼氏連闖數處最常用的寢帳，除了驚醒幾名女奴，沒發現老汗王的任何線索，追在她身後的衛兵與太監，只會哀求小閼氏別添麻煩，拒絕提供任何幫助。
  O, Q- r/ A3 Y9 A) C
9 J/ `2 W/ h1 N% d0 L6 c    小閼氏氣憤地離開王宮，“我的事情很重要，看明天老汗王怎麼收拾你們。”

6 [5 w" e7 H; [$ I% H8 t% ~4 @    衛兵們全都鬆了一口氣，相信明天被收拾的肯定不是自己，誰也沒注意到，在小閼氏頻繁進出帳篷的過程中，三名衛兵消失不見。

    三名殺手各行其事，這是他們在潛入百花營之前就已經達成的協議，既然互不相信，誰也不肯在最危險的地方將後背暴露給另一個人，唯一的選擇就是分頭執行自己的計劃。
  _% e6 Y2 ^/ Q: j
$ V6 j0 h# \2 F; f) h; V1 Z    顧慎為將兩人帶入王宮，解決了暗殺的最大困難之一，接下來，就要看各自的本事。

& f+ c3 r# q9 X" E1 Z    上官怒武功最弱，自信卻一點也不少，暗殺比的不只是刀法，他曾經是少主，參與過的行動比另外兩人都多，經驗豐富，知道如何揚長避短。

3 M/ ?* o/ A9 e. }( A    野馬對龍王向來不服氣，而且擁有獨一無二的優勢，他跟老汗王身邊的法師有過密切交往，從這些人口中瞭解到不少老汗王的秘密。

% |3 q. a" Z' b2 u2 ?$ U    顧慎為談不上自信與否，他知道老汗王在等自己，也知道該怎麼找到目標，他先尋一處地方隱藏，等到王宮營地重新安靜下來，開始行動。

/ ?( t. ~. o7 r/ }( @1 w& \    老汗王此前接見龍王的帳篷裡空無一人，外面也沒有衛兵把守，卻在屋子中間擺了一罈酒。

: d5 _3 o0 h7 X2 M8 i. k2 V    顧慎為兜了一個圈子，來到舉行晚宴的帳篷，這裡也沒有衛兵把守，好像是空的，可他一進去，就知道黑暗中站著一個人。
" i4 A& |+ k. q( Y
& I- b0 o& X1 g, T7 L    “請龍王選一個名字。”冷冰冰的聲音不是老汗王，而是一個女人。
* L2 t" [7 }( H4 {. X, I5 @8 w; Q
    （求收藏求訂閱）
& \) M! m4 U6 O9 K' f0 i- A4 s
) F# y5 L+ e( q2 A: G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六百三十六章 女人

    四周的火把好像最優秀的殺手，在目標毫無防範的時候瞬間燃起。

0 o* J7 v4 u8 q+ W, z    偌大的帳篷經過徹底改造，已經沒有晚宴時的丁點痕跡，能容納上百人的帳篷空空蕩蕩，只在最裡面搭起一座平台，五級階梯，紫色的帷幔從天棚直垂地面，後面似乎隱藏著一張碩大無比的床榻。

    老汗王的一名貼身女奴站在第一級台階上，冷冷地看著龍王。

    火把亮了，卻沒有點燃者的身影。

    顧慎為慢慢向前邁步行走。
. D& t' X! X% n! W8 {. p
. O9 `! V8 O5 K! b+ B- p    女奴再一次提出要求，“請龍王選一個名字。”
, r1 u6 T" ^6 p. Q, G
    顧慎為停在十步之外，“請老汗王出來說話。”
2 Y6 Q7 e2 x/ b5 `# a
4 J# j5 ^; t+ s    “請龍王先選一個名字。”女奴堅持立場。
3 d- ?1 `/ M" w: Z4 Z/ a
    顧慎為再次前行，女奴稍顯慌亂，“龍王請止步。”

    沒有得到回應，龍王已經走到身前，女奴突然扯開寬鬆的衣裳，露出胸脯的同時，左手一揚。
0 g$ Q9 |) ^% u; v8 |5 M# X0 s6 d
7 N" ^1 o& H0 L( o2 W. S    對可見與不可見的兩樣武器，顧慎為都不在意，輕輕吹出一口氣，看不見的迷藥反撲主人，看得見的胸脯緩緩倒下。

    他的腳步沒有片刻停頓。
/ k5 d% W/ r) l3 g9 Z( s+ v
- v, R( d9 x  m% ?( K8 f  r    輕輕一拽，帷幔彷彿流沙一般萎頓，有那麼一瞬，顧慎為的右手對刀柄的渴望達到頂點，危險好像近在眼前。

# Q: {9 Y) A* [+ e    這是一次錯誤的警報，眼前的場景雖然駭人，卻沒有危險。

    帷幔後面果然有一張床，雖然沒有想像得那麼大，也足夠併排躺六七個人。
0 h7 e% |# g) X5 @* P
! u  N* y- z( n% i& o    四名近乎全身赤裸的女奴圍坐在床上，中間擺著一隻澄黃的銅盤，盤內盛放一顆微微揚起的頭顱，雙眼緊閉，嘴巴茫然張開。
9 K) X' [9 L: A% e1 G# O& P
% b' d* P! P4 `7 u    女奴們一起扭頭看著龍王，嘴角、臉上沾滿鮮血。

7 Z  ^. \. ]6 V( L4 b& c    “龍王還沒給老汗王一個名字。”女奴之一說，四人同時瞥了一眼盤中的頭顱。

) Z3 y; @; q1 K% z    顧慎為也看著頭顱，“我想他聽不到了。”

    一名女奴抬起右手，在頭顱上方晃了晃，“魂魄剛走到這裡，他能聽到帳篷裡的一切聲音。”
+ v( g2 L( j- z5 c
    “他的力量也沒有完全消失，我們吞到肚子裡，就變成我們的力量。”

    “我能感覺到他在我肚子裡掙扎，可這回他再也沒辦法折磨我們了。”

; r1 U  Y+ s( n7 G* V    顧慎為見過比這慘烈得多的死狀，都沒有這四名女奴的話讓他感到毛骨悚然，她們說話時的神態輕鬆隨意，好像所作所為再普通不過。
3 |8 p' y% [6 Y" p+ E7 b! g2 ?
) [# q5 F/ c7 g4 J8 A. K( O    他不再說話，目光在床上掃了一遍，繞到對面，掀開衾褥，看到殘缺的屍體，卻沒有遺詔的影子。
3 d$ H6 T0 c/ e% V
; Y. |5 r$ u# S* X    他還是晚了一步。
' N3 ?( p$ P% \8 e* P9 b  G
    “她呢？”顧慎為退到台下，輕聲問道。

    女奴們互相望了一眼，從始至終沒有做出任何阻擋的動作，“她在等我們完成儀式，成為姐妹中的一員。”

' h& X9 k) w* @# b; J; _7 Z    顧慎為說不清心中的真實感受，既有憎惡，也有同情，還有一絲憤怒，這五名女人是老汗王仇人的後代，送到這裡純粹是為了讓他發洩慾望傾倒仇恨，她們報仇了，卻沒有逃脫被利用的命運。
1 m' W: T4 f. f, a% Z& U
8 K9 _. s: e8 ~    這一次，她們被利用得更加徹底，幾乎失去了全部人性。
3 }5 P4 g( J: |+ l
% ^8 ?7 ^8 c( Q    顧慎為轉身，看到了她。
- L" {, L7 X) \7 j. T
    “你怎麼都不肯選一個名字。”

9 s8 c5 `" ]4 Y) p2 W1 \  X    跟平時一樣，荷女悄沒聲地出現。
8 {; q. ]/ L+ z5 _; z4 e) ]6 x: E8 X
    “那毫無意義。”顧慎為盡一切努力感受她的情感，希望從中找到一點溫暖的東西。

# N4 \8 l0 @& ^+ J4 [+ a- j9 \    荷女卻像一座金屬雕像，所有試探都被反彈回去，誰也無法知道冰冷的外殼裡面是虛是實、是涼是暖。
1 {4 u7 h/ v9 O+ Z( m3 ~  L  D
" k$ Z' R7 [1 k    “沒錯，那毫無意義，只是我的一時痴想，忘掉它吧。”

    “好。”
2 e# W& u9 K& O' w. }# {0 |! R, H3 C
    “你早就猜到是我了？”
4 G" K  j+ `# e! h" X  \
    “不算太早，上官雲猜到你有本事在龍庭呼風喚雨，他知道得不多，我加入一點推測。”

2 z3 I/ p  j1 }/ S, h+ N( x4 Y    “那個膽小鬼，反應倒挺快，以為躲到你的地盤裡就會安全，我暫時放他一馬。可笑的是，他一直試圖收買我，一度還以為自己成功了。”
6 g; y& E5 r) \: @
    “沒什麼可笑的，許多人都想收買你。”

    “日逐王、誇日王、聖日王，甚至包括你的鞠王后。”
* t; l  R) u, J# @& j3 d
    “他們都很愚蠢。”
, ^# ~. Q& y: c  W
    “是啊，如果一定要被收買，幹嘛要退而求其次？老汗王是這世上最有權勢者之一，出手比所有人都闊綽，跟他相比，金鵬堡和幾位王爺不過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
* ]  ^$ w# D) Q) {3 T( v, i
1 S  r( T1 I: l3 s; ~7 q- ]7 e    “讓我想想，入海坡之戰的時候，老汗王就已經派人觀察戰況，隨時準備邀請我前往北庭，這樣算起來……一年半以前，咱們還在石國的時候，你就已經決定接受老汗王的收買了。”

    荷女露出淡淡的微笑，搖搖頭，“你弄錯了，我沒有接受收買。”
) s- ^. G/ _' F; m/ A( b: u
/ F: _" h; M/ q! w% n) D    顧慎為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頭顱和木然的女奴，“請原諒我的一時糊塗，一年半以前，你決定操控老汗王。”
/ f* y3 U" s' P
    荷女點點頭，“我派了幾名弟子過來，原以為是這一件很難的事情，結果卻輕而易舉，老汗王迷戀女人，為了讓自己維持雄風，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甚至可以犧牲掉‘長生’。”
' V  L2 e, b) X; \$ q$ ?- ]( s3 C
    “我從來沒聽說過老汗王身邊有女法師。”

  v. D3 c* V1 a1 h; }    荷女又露出微笑，“殺手喜歡黑暗，即使在夜裡也要走在陰影之中，我怎麼會讓我的人出現在老汗王面前？他是草原之主，更是玩弄勢力平衡的高手，就算是下濺的弄臣，也要讓其互相嫉妒互相爭寵，不允許任何一方獨擅專寵。”

' a8 h" Y& N* N- ]    “怪不得我之前沒見過韓芬，原來她一直在北庭。”
; o5 }- ?/ K6 F2 L/ a
' x$ a# j$ |; n1 F, v% k    “是啊，韓芬很忠心，值得我信任，在她的幫助下，這五名女奴取得了老汗王的歡心。”
& ]- k. {. \  j+ V( C
    韓芬擅長一套行雲布雨指，連顧慎為都入迷三天，險些無法自拔，更不用說毫無防範慾望又很強烈的老汗王。

    荷女抬起左手，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竟然顯出十足的威嚴來，她好像已經是這裡的主人。
* L. r% i. K6 n- c
! U* _) j6 @: x7 y: e' O    韓芬走進來，臉上的笑容很開心，“龍王你好啊。”
" e/ y' m9 s' a% v5 C, e% n
    “很好，你也好，咱們大家都好。”
# s& a9 [/ d0 [0 m
    韓芬認真地點點頭，顧慎為發現自己的諷刺根本就是多餘，韓芬忠實地執行命令，不去想也不明白最終的後果，她從未有意隱瞞，龍王任何時候詢問，她都會將真相和盤托出，只是顧慎為從來沒想到單純得跟嬰兒一樣的韓芬，會擔負如此重要的任務。
( G1 [0 M) O% A" w3 a
$ L1 ~3 d) e& |& c    床上的四名女奴向韓芬而不是荷女下跪，眼神裡透露出難以言說的崇敬，好像只是看著她就要感動得熱淚盈眶。
% c/ b, ^1 W2 G; r. n3 j( c
    顧慎為明白了，他所說的“她”是指荷女，女奴的回答其實是說韓芬。
4 E% s3 w: k) _& n. d" ]/ L
6 ?4 F( V% M: [4 q) D5 m6 n    接下來的事情他能猜到大概，五名女奴成為老汗王的最心愛之物，可她們的地位比弄臣還要低下，竟然沒有受到任何一方勢力的注意。

4 j2 ^5 e( j1 b    老汗王將再展雄風的功勞歸於法師和自己對敵人的仇恨，也從來沒有防備床上的五個玩物，對背後的韓芬更是一無所知。
# [/ V* F( P! o4 _8 _" B
    韓芬可以偽裝成宮女，至於向老汗王推薦曉月堂秘術並誘導他邀請龍王，也不需要韓芬出面，另有曉月堂弟子誘惑權貴，由他們進言獻策即可。

    龍庭是男人的世界，王爺們嚴加防備的也是男人，只帶來數十人的龍王受到全方面的關注，女人卻被忽略，荷女從中受益不少，許多人試圖收買她，卻沒有一個人正確估量她的價值。
0 ~9 d8 |3 T4 a8 o
    荷女繼續說道：“你是龍王，永遠想不到這世上有多少女人痛恨她們身邊的男人，曉月堂費盡心血尋找合適的女嬰，讓她們殺人，逼她們發瘋，其實整個世界都充滿了女人的仇恨與瘋狂，俯拾即是，根本用不著特意培養。你瞧，韓芬做到了，她收下五名優秀的弟子，她們現在還很弱，擋不住你一根指頭，可她們能輕易殺死老汗王，你卻要冒著巨大的風險偷偷潛入。所以，什麼才是力量？武功不過是力量的一種形式，曉月堂沒有充分挖掘本門的優勢，轉而學習武功，走的是一條彎路。”
, P3 E: W& U5 V8 B( n
- c( n% F' o) e& o% t0 [    荷女的神情依然冷漠，但她的話明顯比平時多，傾述的慾望支配著她，站在面前的，是她唯一在意的聽眾。

1 x' p( L# T) K) ?, t( @- \    “曉月堂的野心原來不只是金鵬堡跟璧玉城。”
& n8 ^1 G+ f$ }/ a$ I! O
( B* z+ t( b: u5 E& V) _    “那是個愚蠢的野心，一座破敗的城堡和一座骯髒的城市，有什麼值得爭奪的？”

3 R$ P1 h7 j/ a8 F1 ~3 Z. Y, I    顧慎為點點頭，表示贊同，“接下來你的計劃是什麼？”

    “日逐王和誇日王以為他們之間的決戰得到了默許，此時正在觀戰的王爺們卻接到老汗王臨死之前發出的密令：誰能剷除前兩位王爺，誰就是汗王繼承人。每一個王爺都以為自己的命令獨一無二，所以，龍庭將陷入混戰。”

1 A  @& g3 W  W% X9 ^9 z    “在廢墟中培養自己的勢力，這是個不錯的計劃。”
+ [" d0 ^7 r: u% I
) ]5 h7 P+ D7 d1 x, a, p* r1 X    “不錯，但不夠好，男人一有機會就會騎在女人頭上。幹嘛要培養新勢力呢？讓戰火燒遍草原，一直漫延到中原與西域，等男人死得差不多的時候，女人就可以掌控世界。”

# l3 m" l$ B' P/ x    “你瘋了。”顧慎為終於說出心中的實話。

    荷女還以一個微笑，“我沒瘋，我不會讓男人死光，總得留一些繁衍後代，只是不需要太多，你瞧老汗王，他讓幾十個女人懷孕，生下一百多名子女，這也是所有男人的願望吧，所以，減少男人的數量，對雙方都有好處。”
! a! s) x! ]/ H* V2 B
    顧慎為猜到荷女的許多行動，卻怎麼也猜不到她腦子裡會有如此瘋狂的想法。
5 A4 u8 G3 F  z7 r  }! F
    “你不可能成功。”

    “試試才知道，而且，如果你肯幫我，成功的機會就會增加許多。”

0 `0 \% U6 t" [6 O    “我也是男人。”

    “你是有價值、應該活下去的男人。我的計劃沒有多少風險，咱們會一直藏在幕後，享受陰影帶來的便利，即使大功告成，也沒有必要顯露真身。”
# e! N' k2 `  L$ ?# Y
: X# |' H2 T+ H2 N    荷女眼中閃過一絲狂熱，與她冷靜的計劃截然相反。
  g5 V' _+ a" @& `1 a) L8 k7 p, W1 l
    顧慎為沉默片刻，“韓無仙呢？堂主同意你的計劃嗎？”

    荷女也沉默片刻，“她同不同意一點都不重要，可是只要你把她交出來，我就把你的女人都還給你。”

& ]' }- j; z" f9 |* b1 v$ H! l1 s    顧慎為的嘴角微微一動，這是他最接近笑容的表情了，繞了一圈，他終於重新掌握主動權，他絕不允許自己第二次上當受騙，尤其是在荷女手裡。
8 x" o9 N, Y+ v/ \/ j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六百三十七章 禮物

    殺戮的吶喊驟然高漲，彷彿在空中降落一半的暴雨，既遠且近，眨眼就會降臨己身。

    “聽。”荷女豎起一根手指，做出側耳傾聽的樣子，“觀戰的王爺們動手了，他們喊得這麼響，是以為老汗王還能聽到。”

8 o) N# V+ ~# _7 L1 D    荷女知道龍王不會輕易說出堂主韓無仙的下落，所以乾脆不提。
+ d& o. o$ v! z
    “北庭沒那麼容易陷入混亂。”顧慎為說得很隨意，好像兩人還跟從前一樣，互相理解，心有默契，共同商量一件正在制定中的計劃。

, }' f+ O! ^+ v. z3 A, B4 E1 o; ~    他們不是朋友，不是戀人，不是夥伴，卻也不是敵人。

) x( T5 L* Z" m5 F    “新汗王一出現，混亂很快就會結束，這是傳統，許多北庭人都這麼說，好像這是他們的主動選擇，其實這是一個藉口，他們的貪婪與野心失去了控制，無人能夠阻止，只好給它加上一個看似美好的理由。”荷女今晚的微笑特別多，雖然臉上的冷漠並沒有因此減少幾分，卻的確使得談話不那麼劍拔弩張，她在盡一切努力不讓兩人的關係陷入敵對狀態。
1 e4 U1 }) K0 r& n( S
; F! A1 A7 I0 M, V' F    荷女的冷靜分析讓顧慎為感到驚訝，他還很少聽到荷女對天下大勢做出判斷。

; l' }( a7 O% V+ J) z% u    “想讓混亂繼續下去，其實很容易。”荷女繼續闡述自己的觀點，“永遠不讓新汗王出現。”她掃了一眼床上的頭顱，“冒頭者斬，今晚混戰的勝利者，明天一早就會遭到暗殺。”
0 W, o6 `3 b1 _+ b& a  a
    “暗殺遲早會讓曉月堂暴露的。”

, @) D5 Q4 o, U: X! R. E# |    “所以刺客不能是我的人。”
( }9 ]% N! ]5 \3 \6 s' f
0 T. D8 O8 o" z7 j3 a. S    “嗯，那就只能是木老頭了。”
6 M4 ?6 b8 u0 y8 R1 K* t/ T
. p7 t( ?1 E7 v    “木老頭是個聰明人，知道該向誰效忠。”
( v2 k. Q% H1 \7 `0 s9 o- U2 x
" r& a* P& B* _7 X. J3 ^, C) D! a7 Z    “別太相信他，木老頭唯一效忠的是他自己。”

    “我會小心的。”

2 J6 M$ e9 Q4 d" R4 M# v    兩人漸漸客氣起來，韓芬站在荷女身後，臉上笑容燦爛，用嘴型說著什麼，顧慎為完全摸不著頭腦，沒有給予回應。
: [- a, G% c- j+ w
    “王爺們死光了，北庭的局勢也還會慢慢緩和，總有一位汗王子孫能夠得到整個草原的承認。”
% L. R# B" j$ M- M0 v! i& k
    荷女抬手示意，韓芬從身後拿出一隻長方形的木匣，雙手捧到御眾師面前，臉上有點失望，因為龍王沒能看懂她的唇語。

$ ~4 L4 k; a$ S, J    “這是老汗王的遺詔，一共兩份，多敦與羅羅各一份，除了名字，內容沒有區別，老汗王的原計劃是由你輔佐多敦，金鵬堡拱衛羅羅，贏家通吃，可我改變一下計劃，西域的多敦會先得到遺詔，帶兵返回草原，等他快要平定混亂的時候，東南邊疆的羅羅會發現自己也有一份遺詔，很自然，他將起兵造反，宣稱多敦的遺詔是假冒的。我的具體計劃暫時想到這裡，你有沒有更好的主意？”

+ D& b) y9 z0 M( t# H: ?( t    “你的計劃已經很完美，如果想讓混亂在羅羅之後仍然繼續，就得在三大后族身上想辦法，尤其是乃杭族，日逐王死了，他的野心不會，給草原上的野心家留幾個傀儡。”

    “好主意，汗王家族的成年男人全都殺掉，只留十五歲以下的小孩，讓他們四處投奔各自的舅氏，幾年之後就是新一批爭位者。”
" f' n* z0 \+ ^0 m/ B8 X
    “還有中原，皇帝會派兵趁虛而入，當心為他人做嫁衣。”

  y. x& C0 @2 X7 S; r2 K# ~  \8 q    “我已經派人去中原了，不知道小皇帝是不是跟老汗王一樣喜歡女人，我對中原一無所知。”
4 T- L* u1 i* ?* n1 Z3 [' ~! t
    顧慎為想了想，“我知道得也不多，可是如果我的印象沒錯的話，中原不如北庭好控制，皇帝的至尊無上只是表面，其實真正的權力由許多大臣共同掌握，就算皇帝迷戀女色，也不耽誤軍隊出征。”

    “這還真有點麻煩，我又得向你請教了。”荷女的聲音難得地顯出一絲溫柔，這是她極少在龍王面前展示的神情。
7 P" w" o5 [# R. p
    在她身後，韓芬笑得越發歡暢，一點也沒看出友好氣氛中所隱藏的殺機。

    “讓北庭人投降。”

    “這算什麼主意？”荷女略顯驚訝，卻沒有惱怒，她知道龍王必有理由。
1 {5 B, I( N" z2 L( c9 J# F
7 s. r; Y5 e0 b6 Q    “我想起小時候的一次朝堂爭議，一連三天，父親回家之後說的都是這件事。當時有一支北庭部落投降，如何處置他們卻讓朝廷感到頭痛：留下他們，這些人不會種地，只會逐水草而居，對地方百姓是個不小的騷擾；攆走他們，又怕各國寒心，從此再也沒人肯投降。”
7 X; `: f8 x* u$ N& v! a1 x& u
    “最後呢？”
2 [# e9 I+ s, Q/ J" J' E
    “最後決定接受這支部落，按月供給錢糧，不讓他們放牧，慢慢教他們種地。”
4 {$ Y% q; R0 F' r* W2 T: z# E
    “這可不是好辦法，讓北庭種地，就跟讓戰士學刺繡一樣困難，而且，得花不少錢吧？”
6 y4 ]; j/ J2 g- N
    “耗資巨大，我父親說，虧得投降的人不多，否則的話國庫可能會為之空虛，沒準還將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荷女重複道，臉上的淡淡笑意消失，“曉月堂需要你這樣的人。”

    “唉，你知道我的脾氣，從盟友突然降為附庸，很難接受。”
3 Z6 ?- A8 x8 v5 [) h1 H) n
    荷女沒開口，憋了好處的韓芬得到暗示，興高采烈地說：“不是附庸，龍王，御眾師願意讓你當堂主，她其實……”

5 G& m& f0 c% H& F; V7 _    “還是那句話，我也是男人。”
9 f* m3 k+ A. C. P: ^! D" j5 l  r
    “也是那句話，我沒想將男人殺光，你能派上用場，很大的用場。”
/ d6 O7 @) q* S1 N6 i2 l2 I
    顧慎為認真地考慮了一會，搖搖頭，“抱歉，曉月堂對我來說太神秘太陌生，我怕自己會落得被架空的下場。”
4 @6 i; F* Z, K, k1 m; ?9 d* x/ d2 L
    “不會，只要你……”韓芬的話再次戛然而止，這讓她憋得更難受了。

+ K! Q+ `/ @) P; U* F6 ]: s4 N    面對拒絕，荷女沒有氣餒，但也沒有繼續勸說，“這是龍王的決定，沒準過一陣你會覺得曉月堂沒那麼神秘陌生。咱們先看看老汗王的遺詔吧，畢竟你是為它們而來的。”

& V2 M/ R* T" b    木匣的鎖閉之處封有泥印，荷女隨手捏碎，打開匣蓋，看了一會，從裡面拿出一捲紙來，展看掃了一眼，遞向龍王。

    顧慎為走過去，接過遺詔，三步之遙，這是他們最近的距離，近到幾乎可以展開一次快速的暗殺。

    遺詔是用彎彎曲曲的北庭文字寫成的，顧慎為一個字也不認識。
# V) E; o1 [- _& @" y
    韓芬問床上的四名女奴，“你們誰認得這些怪字？”

    女奴一起搖頭，她們雖然出身於貴族，可是在北庭，連王爺本人都不怎麼識字，更不用說普通貴族的女兒。
7 z3 j3 R* ^' h0 c
    顧慎為在意的卻不是文字，木匣近在眼前，他能看到裡面空空如也。

    只有一份遺詔，而不是兩份。
- Q* b) ~6 G5 J! v
; w& z/ C) V$ m1 w9 R8 L    “老汗王留了一手。”顧慎為將遺詔放回匣內。

9 h8 H: v' Y$ T; n2 d+ h    “沒關係，我猜這一份是給多敦的，那我就改一下計劃，先讓羅羅掃平北庭的王子王孫，再讓多敦起事。”荷女看著龍王，目光坦誠而深邃，完全不像一名年輕女子，“這樣一來，曉月堂就更需要你了，只有你能幫助多敦生存下去，並且發展壯大，有朝一日能與羅羅抗衡。”
' ^  ?0 j4 E0 _, E. L
3 ~, E9 O& v$ F' V& a    顧慎為慢慢地退後兩步，他怕自己經受不住誘惑，會拔劍刺向眼前的女人。
3 e2 v; k& _8 x+ [
7 I- c5 U# h( E/ g) \    他還是搖頭，“你知道的。”
: m" k+ {2 X% \9 Y; t- V! d" l
  c. y7 A4 p6 Y$ F7 V% j5 O    帳篷外面有人拍手，清脆的兩聲。
4 \! s( C, G2 n" \% R  X
    荷女笑了笑，“不管怎樣，我都要送你一份禮物。”

    從帳外走進來三名蒙面女子，每人都夾著一個比她們要高大的男人。
6 b+ N3 B- b. v2 v9 y/ H
. {+ S5 z' V; d6 p/ U' Z& j3 u    男人頭上套著黑布，雙手綁在身後，落地時撲通一聲，扭了幾下，誰也沒站起來，顯然中了迷藥。
, H' C, p3 z: o+ D% d5 H4 ~
; |/ C1 c# \: E2 }; O$ \: R0 i    蒙面女子向荷女點頭致意，馬上退出帳篷。

    韓芬控制不住內心的興奮，剛一得到御眾師的暗示，馬上揭開第一名男子頭上的黑布套。
) r. k+ V7 b  t2 {+ Y
  C8 X5 Z; i, C$ n; Q! p+ s. r    顧慎為認得這是老汗王身邊七大鷹爪之一，似乎叫青隼，北庭的頂尖高手，如今嘴裡塞滿佈條，跪在地上毫無反抗之力。

4 Y* e, u" j5 F% L% [    他很不服氣，因為自己並非敗於刀劍，而是落網於偷襲，他先是惡狠狠地盯著龍王，然後轉到荷女與韓芬身上。

: \& H& W+ L6 G2 ?    很快，他看到了床上的場景。

    他睜大眼睛，嘴裡發出沉悶的嗬嗬叫聲，搖搖晃晃地竟然站了起來，只堅持了片刻，又摔倒在地上。

9 U- N- N  n2 v* [5 ]; {, S9 G    “他叫青隼，被誇日王收買，犯下大逆不道之罪，親手殺死老汗王，被衛兵發現，發起狂來，最後死於亂刀之下。”
5 R+ B& l' q1 R6 g3 \
  I( b5 Y$ q" q" r3 Y    荷女宣佈第一名俘虜的作用，這不像是給龍王的禮物。
3 `# o2 l0 t% n# {
* _3 w" `* K! X; a    青隼聽在耳中，又想起身，被韓芬一指戳倒，這是她喜歡的遊戲。

5 I/ g: c& Q. r1 s+ ~3 P    “就算有了兇手，她們也得殉葬。”顧慎為回頭望了一眼床上地下的五名女奴。

' p7 t6 n. K5 t$ B8 I! I, `    “這個計劃與她們無關，我只是不想讓人懷疑到曉月堂頭上。”

  ]( b* t: Z8 b  r    韓芬迫不及待地揭下第二名俘虜的頭套。
- s( r: [% e6 E: ?. S( m: s
    這人年紀不大，相貌英俊硬朗，顧慎為不認得他。
# k( s  L, T: J/ r' p+ b& b% j
    “這就是馮勤。”韓芬介紹道。

    顧慎為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馮勤是上官少敏的“戀人”，殺死了大日王寵臣，並在試圖刺殺誇日王時被抓。

5 E/ j  C9 A3 k: F6 m9 ?    馮勤不像是經過嚴刑拷問的樣子。

# C# |5 W" A+ G3 X0 m" i0 _! Z# U/ u    “上官少敏在我手裡，你願意一命換一命嗎？”

    韓芬拽出馮勤口中的布條，讓他回答御眾師的問題。

/ D7 X2 L3 K4 z* [: I! o6 h    馮勤完全摸不清方向，更不知道這個問題意味著什麼，目光驚慌地掃來掃去，“我、我……”
4 Q- S. K& A9 {7 o+ x2 I9 L* u
% q1 a" I; s# P+ O) |    “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對自己更有利，因為他對上官少敏的愛情是假的。”荷女似乎有一點失望。
" x: R  e. S5 e: c
    “不，我真的……喜歡她。”馮勤急迫地說道。

    “只是一點而已，還沒到為她而死的地步，你來龍庭也是金鵬堡的命令，獨步王保證你會平安無事。”荷女沒有疑問，只是陳述。

    馮勤遲疑地點點頭。
, s9 e0 W( M+ C! _: W- p
; Q6 K/ Y; Q0 e: \: F3 h: f. C    韓芬立刻將布條塞回他的嘴裡，夾著他扔出帳篷。

! n( h' h3 d. f: h2 x    “他不能死在這裡。”荷女平淡地說。
' {$ A: X2 X) J6 _$ w* S; u, j& Q
9 E# v$ m/ r- ?% `0 @0 j5 y    韓芬已經跑回來，揭下第三名俘虜的頭套。
, E; C, Q2 V- z5 I3 n* Q
    上官怒避開了王宮衛兵，卻沒躲過曉月堂弟子。
- t. Q$ w6 r0 ?
    “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他代表日逐王前來刺殺老汗王，結果死於青隼之手，你可以拔刀了。”

" b  }* _/ u6 P0 `9 M9 S- b8 N/ ~    荷女身後，韓芬眉開眼笑，不停地向龍王使眼色。
  o' G* l9 S+ I" l
0 X# b4 N/ W6 Y# K2 P3 j    顧慎為還是沒看懂。
% L1 P5 }4 E( \

1月23

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六百三十八章 證明
" |. B! H) d9 }* Y
) `, t- H6 ~- I8 v4 p9 R   帳篷外面傳來馬蹄雜沓的聲音。
! t0 S+ S* Z+ E# S% b4 v
4 p- D0 c$ U; r1 G) t+ Y    “混亂傳來了。”荷女輕聲說，“咱們應該換個地方。”然後看著上官怒，等待龍王的反應。
2 F! z+ J7 k( f9 G" e& g/ l$ e. V1 c
# W! ]. m$ d) q% G, P    顧慎為沒動，荷女也不催促，反倒是韓芬在一邊忙碌。

    韓芬先是強迫翼衛青隼吃下幾粒藥，等他暈過去之後，替雙手鬆綁，要不了多久，這個男人會醒過來，感到莫名的焦躁，覺得身邊的每個人都是威脅，在一片幻覺中大開殺戒。

    接下來，韓芬救醒吸進迷藥的女奴，扶著她坐在床上，六個女人，互相摟著肩膀，垂頭喃喃低語，彷彿在進行某種神秘的通靈儀式。
1 g. ~. W3 E' `. t# Z/ z6 @2 O
    結束之後，每個人都面帶笑容，其中四名女奴臉上血跡仍在，卻流露出發自內心的滿足感。

    “她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荷女的聲音中帶有一種不常見的敬畏，好像這五名女奴在走向一條神聖的犧牲道路，“只有苦難才能讓一個人坦然面對死亡，這比曉月堂和金鵬堡的所有訓練方法都有效。”

    五名女奴專職負責服侍老汗王，無論她們是否受到懷疑，都難逃一死。
  ]3 n/ v, _  t' @8 H/ w
    韓芬走向御眾師，臉上的笑容跟平時不太一樣，少了單純，多了驕傲。
9 N* Z8 u1 F1 K; \
( }5 d. Y  ~6 ^0 v/ y" ~    兩個女人一塊看著龍王。

- H, h% D; \4 n+ n! X# G    顧慎為走到上官怒身前，解開雙手束縛，放在幾年前，他早就動手殺人，現在，他必須重新回憶滅門之仇，才能激起無盡的殺心。
1 X7 A7 N, R' m& Q# `
/ U" N! c, `# P    他對此很熟練，仇恨只是被隔離在心底，招之即來，依然跟他十四歲時一樣強大。

    上官怒自己掏出嘴中的布條，他有點糊塗，不明白荷女與龍王到底是什麼關係，可他更擔心自己的命運，兜了一圈之後，他還是落到歡奴手裡。

    如果一定要死，他希望動刀者不要是自己從前的奴僕。
% P# p% B% h0 s( s# t* d9 J! w
$ G7 \: w* M% I  L    “日逐王……”
& w% S4 L* G9 \# i) z
' S. H7 c5 `2 a    “他自身難保。”
6 R6 q& p5 j1 m3 r6 z) O
' A' M* ~0 A& K% z2 P    “衛嵩衛大人……”
7 |: F1 p* l, ~6 |9 i4 @
    “他會步你的後塵。”
* r$ n; w! ^+ O, z# a- ~
    “我知道哪位王爺被中原收買了。”
$ @% j* s+ x: }# k( k8 R
, f9 T& T5 u( y8 j( H    “誇日王，我已經知道了。”
# o9 e9 ^  c& H0 S& |0 r" P4 m
4 K9 H& }( ~, V, y2 |: e    上官怒臉色蒼白，他終於明白，前幾次見面龍王根本沒想殺人，那種緊張的壓迫感完全是自己造成的，可現在，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顛倒，地面似乎正在轉到空中，而他即將大頭朝下。

- h( r* a3 G+ z. s% x3 n    這是曉月堂迷藥的效力，還是自己太害怕？上官怒分不清楚，只知道雙腿再也承受不住身體的重量，“求你……我能找出誰是主使者……”
) J/ A* U; E: E1 t* u
$ C9 M3 H; B! x( L    在通天關的時候，上官怒曾經聲稱就是見了閻王也不會說出真相，顧慎為那時候就知道八少主其實對當年的滅門內幕所知極少。

    顧慎為掏出匕首，復仇就是復仇，他沒什麼可問的，自然也就無需折磨對方，就連剛才那幾句話都顯得多餘。

    “有一位客人，他認出頭顱是錯的……”上官怒突然發現，即使是卑賤的生命也如此美好，他不想死，於是搜腸刮肚尋找拖延死期的話題，“他是中原人，我肯定，我能……”
, P4 \8 G0 \( w3 t  `
    匕首刺入心臟，上官怒吐出一口氣，隨之而出的是幾個血泡，剛一接觸到外面的空氣就破裂消散，幾乎未留痕跡。

( z$ W) w: H0 o. T7 n8 {: s    顧慎為在心中尋找復仇的喜悅，卻一無所得，只有仇恨，沒有滿足，當年他殺死仇人韓世奇和衛靈妙的時候，那種激盪難抑的興奮很難再出現，或許只有獨步王和那個幕後主使者的死亡，才配得上旺盛的復仇之火。
. c" _1 w2 b- ]! G& X+ _
. D6 N. x9 P' Q6 S    上官怒倒下的那一刻，荷女的眼神幾乎可以說是柔情，殺戮是她與龍王的共同點，也是聯結線，生命消逝的剎那，就像是送給情人的盛開花朵。

    花開花謝，龍王轉身，共同點沒了，聯結線也消失無蹤，荷女恢復冷漠神態，帶頭向外走去。

    上官怒的屍體留在帳篷裡，作為日逐王暗殺老汗王的證據，這不能說是栽贓，只能算是一種安排。
( j) i/ A! N' r' m5 s
. ^, F  }+ x% k7 G1 y* h    跟老汗王一樣，荷女也擁有安排他人命運的權力了。
: ^! R: W1 x8 Y. }. x/ a  Q
8 K" t1 R9 ^, a6 m" R- ^( ?- S, f3 L    帳中的火把同時熄滅。

5 J2 D1 x3 O, _3 T0 G    諸王混戰比想像得規模更大，也更慘烈，王宮守衛開始感受到危險，大量騎兵向南部調動，雖然每個人都希望老汗王能出來平定局勢，可是誰也沒對他的深藏不露顯出懷疑。

    身處幕後，暗中操控一切，這是老汗王最近幾年來的常態，他不出現，就意味著混亂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 x2 }, f2 n- O1 |, U
    三人來到一座簡易的寺廟裡，原先的僧人已經搬走，現在這是曉月堂的秘密據點之一。
4 S1 e) D4 G$ e  D" m
    寺廟建在王宮營地中最高的一座土丘上，站在門口，正好能望到龍庭越來越旺的火勢。

    “這比當年的那場火怎樣？”荷女問道。
- k# v8 P  V2 p& k% m
! }3 b! |; z4 v. h2 i    顧慎為知道她的所指，多年前，當兩人還是殺手學徒，上官如帶領著名為鯤社的組織，野心勃勃地在璧玉南城爭奪地盤，設計燒掉了敵對虯社的大本營。
! L1 y! L( ?) b3 Z5 S
' J( [) u  H4 l- F# |' B" h    那時，顧慎為與上官如在北城憑樓觀火，今天，身邊換了一個人，“更大一些。”他說，這是實事求是的判斷。

+ g  k6 d5 C/ k7 J    荷女又看了一會，拿出面罩蒙在臉上，顧慎為與韓芬照做，他們身上總是帶著這件行頭。
2 _# @4 g0 [; B9 @2 a! L; e
    寺廟的庭院裡，已經站著一大群人，共有三十幾列，每一列人數不等，少至四五人，多則二十幾人，看似散亂，卻嚴格標示出等級。
6 C& p9 k2 O3 B7 K2 \) }& N
3 h) n6 D% u$ u0 w( _# |& v- {    荷女出現，所有人同時低下頭。
/ G$ U7 _  u: Z) U3 Q
    “這是曉月堂在龍庭的成果，不算太多，但他們都很忠誠，有些人還在執行任務，沒有來這裡。”荷女隨意地介紹，似乎有意展示曉月堂的秘密。

* y( |) H3 G5 {5 ?    但她沒有止步，徑直走進最大的一頂帳篷裡，幾名弟子輪流進去報告情勢，韓芬留在外面，跟地位最高的幾名弟子向下分派任務。

& w( Q5 Y- [( M9 F: ~' m: Z    顧慎為沒有受到邀請，站在原地，向人群中掃了一眼，看到這些新弟子大都蒙面，但還是能分辨出差不多三分之一是男子。
& Z6 h1 J5 l- }( u7 d. a
    曉月堂想要掌控北庭，暫時還得借助男人的力量。
  d6 K" H! i; w$ M, G( s
    他的目光在兩名蒙面弟子身上停留片刻。

. s6 B8 T# T( U+ r3 [( L    韓芬向他招手，示意他可以進帳篷了。
$ ~" i! u: _/ l- V0 B' J
    溫暖的燭光，僧人的器具全都堆在角落裡，中間放著一張長桌，荷女已經摘下面罩，一手按在桌面上，低頭看著什麼。
/ b- R4 Q8 j9 _6 c" ?2 f0 r
    顧慎為也摘下面罩，恍惚發現她的姿勢如此熟悉，猛然想起這就是自己平時的樣子。

    荷女沒有絲毫自覺，當她轉身抬頭時，竟然露出跟龍王同樣的嚴厲神情，“諸王有意停戰，看來也不是太蠢。”
' P% O9 n! D; C1 \/ ~
    “他們要的是汗王之位，不是成堆的屍體，誰也不想讓自己的實力被削弱。”
8 z$ ^5 |& |3 i/ Z5 {
    “只能讓暗殺提前了。”荷女似乎在模仿龍王的一舉一動，就連做出決定時嚴肅表情都一樣，“日逐王手下的者速將軍是一個忠誠的人，如果主人死了，他會不顧一切地報仇。”
% x% ^( x4 A) A; ^2 n. {9 u* B
    “好主意，不過你得找一個熟悉金鵬堡手法的刺客，才能讓日逐王的部下立刻懷疑到誇日王。”

; y% V4 U2 H1 S6 [    “還有誰比金鵬殺手更熟悉這一套？”

! n) P3 e: t- q" h1 c# J) e! Q3 S    顧慎為明白上官雲對荷女的恐懼從何而來了，他一定發現自家的殺手變得可疑，卻又找不出詳細證據，於是寧願躲在香積之國的營地裡。
6 F- J$ q( N6 W
    顧慎為沒什麼可說的，他來龍庭不是為了維護草原的穩定，更不是為了輔佐某位王爺爭奪汗位。
' {% I4 c' B% E8 u! C
    他在等待出招的最佳時機。
" Q6 ]5 x# `- J; ^1 Y0 X$ {
    荷女也感覺到無話可說，氣氛漸漸變化，從前她是龍王的夥伴，名義上平等，其實處於附庸地位，她要將身份扭轉，自己已經做好準備，龍王卻沒有接受的意思。

+ C- Y7 R! I6 R/ @. B7 X; G  P    她拍拍手，韓芬帶著兩名弟子走進來。
6 A3 Y; ?# O+ f' h
    顧慎為認得他們，即使隔著黑色的面罩，也不影響他的判斷，剛才在人群中他就看出來了。
4 T  `9 F9 G, H$ h$ f
% i& w1 ]" w9 c7 X. J    兩名弟子同時露出真容，一個是初南屏，另一個是鐵玲瓏。

# b8 I# j! O  ^. F4 U/ p$ A; e8 M    初南屏終歸還是找到了鐵玲瓏，卻沒辦法將她帶走。
, {, M/ b% l2 Q& @6 J
9 o( J) ^6 q  h  E2 n& m6 i    “他們是你的人。”荷女語氣平淡，好像這是兩個走失的孩子，正要還給親生父母。

. W0 Y# a1 G: O* s    初南屏不吱聲，鐵玲瓏卻顯得很驚訝，她接受的訓練太短，還不能從容控制情緒，“我不是……”

2 |4 k% a* e+ a& \6 G7 T7 o    韓芬豎起右手食手指，示意鐵玲瓏不要說話。
0 u$ \3 G" f- s" U) o3 a
& L! k4 A$ T) q, }    在這間帳篷裡，只有得到御眾師的許可才能開口。

    “我差一點就相信她了。”荷女說的是鐵玲瓏，看的卻是龍王，“你和她演了一齣好戲，從我這裡偷走了韓無仙，我不明白，你幹嘛還讓她留在曉月堂？”
8 D9 ^3 U1 g1 ~+ a* o
" |$ r+ @1 I: z& S# T  S2 N8 b1 b    鐵玲瓏差點又要開口辯解，最後關頭強行忍住。
+ Q$ H2 Z; u' w1 ]& {2 O
    顧慎為看了一眼雙頰發紅的鐵玲瓏，“我也不明白你幹嘛收留她，她明顯不適合當殺手，更不適合曉月堂的風格。”
8 j  H! ~5 S6 V
    荷女也轉向滿臉委屈的小姑娘，“或許我想看看，如果我沒進入金鵬堡和曉月堂會是什麼樣子吧。”

+ g& l7 d: p, d  O" \    即使還沒接受任何殺手訓練，少女時期的荷女也跟活潑好動的鐵玲瓏截然不同，她們在性格上沒有相似之處。

: h" F, T1 F1 s    兩人只在一件事情上心有靈犀：都對龍王身邊的女人懷有強烈的嫉妒，雖然來源不一樣，一個近似於愛情，一個更像是對獨居父親的佔有，嫉妒卻是一樣的。

    顧慎為輕嘆一聲，“洩露韓無仙下落的不是她，另有其人。”

    荷女相信自己能聽出龍王的謊言，這一回卻失效了，但她還有辦法，“殺了他，證明你的忠誠。”
& F$ `/ T8 E5 q: |3 M1 F( Z
    鐵玲瓏驚訝地看著身邊的少年，手掌不由自主地縮進袖子裡。
* c* b0 `3 A) R8 I9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