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異俠] 冰臨神下 -【死人經】《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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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三十九章   收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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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k3 K4 D4 R! `5 Z) v       驛站上空籠罩著不祥的血腥氣息，越來越多的人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聽說龍王要對所有競爭者大​​開殺戒的傳聞，與此同時，來歷不明者準備除掉龍王的消息也甚囂塵上。

5 U: Q% X! @# |. T　　不了解內情的人被這些互相矛盾但又血淋淋的傳言嚇得夜不能寐，那幾名來求婚的富商公子首先承受不住壓力，在選婿尚未正式開始的時候，陸續宣布退出。

　　他們只是來看熱鬧的，可不想無緣無故為爭奪公主而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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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求婚者堅持不退，尤其是那五名各部落酋長的兒子，他們對龍王知之甚少，對可能發生的殺戮也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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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發現自己成了能帶來噩運的烏鴉，走到哪都受到特別的關注，石國都城裡甚至有居民專門跑到驛站門口，就為遠遠地看龍王一眼，他要是隨手握住刀柄，總會惹來一陣驚嘆聲。

　　可是沒過兩天，眾人又都聽說龍王與金鵬堡兩位公子成為好朋友的消息，許多人親眼目睹本來不共戴天的兩伙人互相宴請，一點也沒有要大動干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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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讓大家都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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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M( `- Q9 W5 O; I0 d　　中原特使林韜為此召見龍王，詢問原由。

9 N% V7 v& s8 l6 G2 c　　“我需要了解金鵬堡的底細。”顧慎為如是解釋，“我即不想在石國搞屠殺，也不會與他們真正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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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韜對龍王表現出十足的信任，起碼表面上如此，很快，他介紹龍王與樓蘭王子見面。

4 l, [( l6 @  e0 w" h　　樓蘭王子是名十八九歲的青年，相貌英俊，談吐儒雅，對龍王展示出恰到好處的尊敬。

　　兩人沒有談起公主的事情，只是閒聊，從此算是結識了，事後，顧慎為覺得中原選擇的人還是比較理想的，如果他是石國國王，在沒有任何外界壓力的情況下，肯定會挑選這位王子當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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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婿終於正式開始了。

　　第一項是比家世，每位求婚者都要交上一份家譜副本，證明自己擁有源遠流長的尊貴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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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一直對外宣稱自己姓楊，楊氏雖然在中原武林也有一定地位，但以西域的標準，實在無足稱道，好在方聞是對此早有準備，替龍王編寫了一份譜系。

　　他沒有從楊氏入手，而是羅列大雪山歷史，從傳說時代開始，一直傳承到龍王手裡，他以華麗的文字證明，大雪山山民是中原前前前朝皇帝的後裔，為避難才遠涉萬里遷居大雪山，“群龍之首、五峰之王”乃是神賜的稱號。

+ G& F! L/ V! k+ Z　　就是這份譜系，讓丞相楊兜很頭疼，他不敢宣稱裡面的內容全是編造，那樣無異於向龍王挑戰，但也不能承認它的真實性，果真如此，龍王將比石國國王本人還要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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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W( Z' K0 W# |+ H9 q　　最後，楊兜想出主意，只評第一，對其他人的家譜不加評判不排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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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d/ q" f( T　　康國王子如願獲得家世最尊貴的稱號，楊兜給出的理由是，康國與石國王族互通婚姻，在家世上自然要多加一點分。

　　同為逍遙海五國之一，石國必須給康國王子一點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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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4 w) Q6 r3 F　　接下來比的是文采，每位求婚者交一篇文章，讚揚公主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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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位酋長的兒子對此莫名其妙，找到丞相大吵大嚷，“我要見公主，連人都沒見到，怎麼寫？”“只要見公主一面，寫幾百字也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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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兜花了不少精力向他們解釋什麼是文采，“你們想像公主的容貌，實在不行，編也行，這篇文章比的不是誰描寫的像，而是誰的文字優美。”

　　“文字優美？文字都差不多，難道中原字會比我們的文字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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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 Q* _, H; z" K8 l　　由於有這批人墊底，顧慎為的文章沒有成為笑話。

# N. P- L1 d0 ]. {" h# ~4 e$ ?0 P　　樓蘭王子順利奪得第一，除了那五名酋長之子，所有人對這個結果都心服口服。

　　第三項是武功，大多數人選擇棄權，只有三名酋長的兒子要公開向龍王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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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武那天，全城一多半的居民過來觀戰，第一名上來挑戰的酋長之子，捧著數十斤重的大刀，剛剛舉過頭頂，就被斬斷了四根手指，鬼哭狼嚎地敗下陣去，另外兩名挑戰者馬上退賽。

　　這場本該在石國流芳百世的決鬥，前後只耗時不到一刻鐘就宣告結束。

! |% Q: }# L0 T6 N2 d　　第四項是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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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S! \0 `7 L# @9 L* w. }　　丞相楊兜在王宮門口準備了若干隻巨大的木鬥，求婚者往裡面倒黃金，誰的多誰就是勝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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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不幸排在最後，他帶來的金子不夠鋪滿最底一層，比幾位酋長的兒子還要寒酸。

　　鬥富取代比武，成為最受關注的項目。

　　龍王敗退之後，各位酋長的兒子也灰溜溜的認輸，他們當中最有錢的一位，也只添滿半只木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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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激烈的競爭發生在上官飛、康國王子與樓蘭王子三人之間。

　　金鵬堡一車一車地運來黃金，在比賽進行到第二天傍晚時，裝滿整整五隻大斗，重達近萬斤，上官飛終於擊敗兩名強勁的對手，以無可爭議的優勢為自己贏得重要的一分。

　　所有黃金都被封存，成為駙馬，黃金即當作聘禮，競爭失敗，黃金原樣奉還。

　　這是一個讓大家都很滿意的安排，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駙馬早晚會成為石國國王，所謂聘禮，最後還是會落到自己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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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一共有四位競爭者脫穎而出，分別是家世尊貴的康國王子，文采最佳的樓蘭王子，武功最強的龍王，財富最多的上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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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剩下最後一項——品性，這也是最難評定的項目，楊兜提出一個絕妙的主意，十一位求婚者，再加上石國國王本人，一共十二個人互相投票，誰的票數最多誰即是品性的優勝者。

　　他的理由很簡單，能取得競爭對手投贊同票的人，品性肯定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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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這一項的贏家是前四位優勝者之一，那麼駙馬就是他，如果贏家旁落，楊兜會再增加項目，直到有一位競爭者獲得兩項第一。

　　這個主意的絕妙之處在於，為了成為駙馬，最有希望的四位優勝者將不得不動用各種手段收賣其他七位失敗者，如此一來，幾乎人人都有利可圖，而石國卻不用花費一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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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8 M& D, |4 [　　楊兜給所有人三天時間考慮，公開的競賽立刻轉入暗中的比拼，北庭與中原兩國的特使不再掩飾自己的目的，親自出馬，會見各位求婚者，威逼利誘，為己方支持的人拉票。

, D+ r$ e* q! P/ g! H　　顧慎為處在一個觀察者的地位，他得到雙方表面上的信任，所以第一天結束之後，他知道了各方的票數。

　　非常奇怪，上官飛與樓蘭王子都宣稱自己拉到八票，勢均力敵，但是加在一起，已經超出十二票的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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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知道，如果這個數字沒錯的話，就還有三個人與自己一樣，同時向北庭與中原做出了投票承諾。

　　這兩組矛盾的數字很快被雙方知曉，於是新一輪合縱連橫開始，而且越來越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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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j9 X( e$ m! x$ o　　中原特使再次召見龍王，破例沒有長篇大論地繞圈子，而是直奔主題，“中原對大雪山的支持有多重要，龍王想必是知道的。”

　　顧慎為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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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q4 O" c8 O5 ~! I0 f　　“那我可以完全信任龍王，是吧？龍王最近幾天跟上官飛走得很近，不會臨時變卦，把票投給他吧？”

　　“大雪山知道自己的份量，絕不會對中原陰奉陽違，再說，金鵬堡永遠都是大雪山的敵人，我不可能幫助上官飛。”顧慎為很自然地撒謊，因為中原特使也在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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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已經在暗中仔細觀察了林韜帶來的幾十名親兵，從中辨認出十名絕頂高手，與鍾衡提供的名單完全一致，這些人刻意裝成普通護衛，極少外出，更不與人爭鬥，但是舉手投足間，還是露出蛛絲馬跡，表明他們身手不凡，普通人很難看出來，卻瞞不過荷女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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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K. ]  D7 D　　這十名高手就是衛嵩派來暗殺龍王與鍾衡的刺客，顧慎為佯裝一無所知，與林韜互相隱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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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 W! v7 |　　“有人在玩兩面三刀的把戲。”林韜瞇著眼睛，面色陰沉，不像平時那麼鎮定自若，“要是被我知道，絕不會饒過他。”

　　“現在是非常時期，大人不宜過激，還是找出這幾個人，好好勸教一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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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 |& f1 K　　林韜點頭表示同意，但他很謹慎，還是不肯將具體名單透露出來。

　　相比之下，上官飛對龍王的信任就少多了，他原以為這個駙馬的位置手到擒來，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阻礙，“說實話，龍王，你向兩邊都承諾投票了吧？”

: i6 M4 C/ B8 p; m" E; ?　　“沒有。”顧慎為仍然撒謊，“中原棄我不顧，我為什麼還要把自己的一票給他？而且，樓蘭王子要是成為駙馬，肯定會接受王位，甘當中原的傀儡，對大雪山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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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r% B. h/ c. F　　“你真有辦法讓石國國王拒絕讓位？”上官飛惴惴地問，他也被龍王的表態弄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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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但是需要你的配合，你當駙馬，我讓石國繼續保持獨立，這就是咱們的交易。”

: y* e/ c$ O7 q! T9 J& F　　“是是。唉，可駙馬也不好當，王主明明說一切都已安排妥當，怎麼還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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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n/ r3 h1 c5 \　　第一個曝露出來的搖擺者是康國王子，他曾經很認真地為自己拉過票，當發現自己無人支持的時候非常憤怒，所以兩頭邀功，想在金錢上得到足夠的回報，即使被揭穿了也毫不臉紅，公開聲稱，誰出的錢多，他就投誰的票。

# B8 y( O3 X1 N1 C0 y: K. S　　整個第二天，明爭暗鬥都圍繞著康國王子進行，威逼之後，是逐漸加碼的錢數，傳話的僕從像忙碌的螞蟻，在幾個地點之間來回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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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Y3 t5 D* F6 I　　時至三更，北庭與金鵬堡獲得最終勝利，以數額不明的金錢許諾，贏得康國王子這一票，九比七領先於樓蘭王子。

) R/ d% Y0 L9 C" W% h, f　　顧慎為覺得，康國王子此舉極不明智，是在給本國招惹禍患，但他這麼一攪和，吸引所有人的關注，卻給龍王提供了寶貴的時間，用以排兵布陣，準備迎接最後的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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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四十章  利用

6 t2 y1 f% Q% m. x9 v# w3 ^& U       康國王子被金鵬堡收買，立刻讓上官飛佔據了極大的優勢，他手裡握著八張選票，即使去除那三個不知名的左右搖擺者，仍然剩下五票，只需再拉來一票，即可立於不敗之地，拉來兩票，就是板上釘釘的石國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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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1 }6 {/ p6 s! D7 S; j+ s+ r6 G　　反觀樓蘭王子，只拉到七票，其中還有三票極不可靠，除非全都收歸己有，才能在競爭中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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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 T! R' B. @& ~　　勝負未分，小小的驛站成為陰謀集中的市場，一名普通奴僕的的普通眼神，也可能引發一連串的猜疑與鬥爭。

; |+ B% Y( J% G% B0 O" g　　投票前的最後一天，又有兩名搖擺人被挖出來，他們是不同部落的酋長之子，心思雖然單純，腦子卻一點不笨，老早就等著坐地漲價，康國王子成為他們眼中最好的榜樣：得不到公主，也要從大國手中摳出足夠多的金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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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蘭王子與中原特使背水一戰，金鵬堡在收買康國王子時卻傷了不少元氣，於是，經過半天的討價還價，雙方各搶得一人，票數變成七比六。

　　還剩下唯一一位搖擺人，總也不肯露面，他的表態將決定是金鵬堡大獲全勝，還是雙方打成平手，繼續下一輪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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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V& a: U4 [, B4 e' }　　顧慎為仍然兩面討好，他知道，這個把戲玩不了多久，中原與北庭正在對手中的每一位投票人嚴加詢問，過不了幾個時辰，就會發現龍王的真面目。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所以，那天剩下的時間裡，他比任何人都要忙碌。

8 J3 }- R) S7 N. Y2 I' x* n+ j8 \　　他首先見的人是上官飛，決定向他透露一些很重要的“事實”。

　　“傳言說我要對金鵬堡大開殺戒。”顧慎為一見面就嚇了上官飛一跳。

9 C7 m8 ]/ p) d5 \7 ^. c　　“這個、這個只是傳言，龍王自然不會大開殺戒，尤其不會對我下手，呵呵，大家都看到了，咱們親如兄弟……”

/ I2 u$ A+ \! e2 z( E- O2 Q　　“你想得太簡單了，人們完全可以說，我是在掩人耳目，為的是推卸殺人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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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當然明白這個道理，這幾天來，爭奪投票人的事情，他都交給手下的隨從和北庭特使全權代辦，自己擔心的就是這個“傳言”，“龍王聽說什麼了？”

+ b) U8 D. c: a0 C2 x7 g& K* V　　顧慎為盯著上官飛，尋思了一會才說：“這樁陰謀要不是牽涉到我，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上官飛的聲音發顫了，“我明白，就算是敵人，偶爾也有同舟共濟的時候，咱倆現在的狀況就是這樣。”

" R& \; \3 R; D& I- p5 K- S　　顧慎為嚴肅地點點頭，“中原特使要殺你，時間就是明晚，然後他會把罪名加在我頭上。”

5 D8 \; m6 H0 t9 w7 e3 u0 g　　上官飛真的驚訝了，他覺得自己一直對陰謀的全部內情了若指掌，可龍王說的話完全不在他的預料之內，“這不可能，中原……”

) m: `1 ]3 K/ B" ~& C& a　　顧慎為生硬地打斷上官飛，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將“事實”塞進對方的腦子裡，“你說了，敵人也有同舟共濟的時候，中原與獨步王已經達成協議，將由上官怒繼承王號，所以獨步王不再需要你和上官鴻，中原也不再需要大雪山。殺死你們倆，栽贓給我，這是一箭雙雕的妙計。”

  J& _) @' b# o& M! Y+ C　　“八哥？父親要讓八哥……”上官飛初時還不肯相信，話說到一半，卻想起許多跡象，似乎證實了龍王的說法，“沒錯，八嫂這些日子裡一直很活躍，氣焰也很囂張，她一定知道些什麼，可是八哥一旦回堡，怎麼會放過她？她跟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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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n& n6 h* A8 N! c9 I0 ~- V　　“一切都是利益，上官怒要藉助羅寧茶與獨步王通話，自然要給她很多許諾。”

' o$ S4 [, o! a$ u% f# w; `' y　　上官飛信了七八分，因為他早已猜到父親要對自己下死手，“哈。”他緊張地干笑一聲，“這就是上官家，兄弟相殘，父子互殺，我還以為母親總能勸服父親。”

$ ~- [% q5 Z/ q% W7 v　　“孟夫人在獨步王面前也不比從前了。”顧慎為指出這個殘酷的事實，好像他對石堡裡的一切事情都非常了解。

　　上官飛臉色蒼白，呆坐了一會，“這麼說，無論咱們表面上關係有多好，父……獨步王與中原還是要對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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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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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怎麼會知道得這麼詳細？”上官飛警惕地問道，對龍王，他總是存著十二分的不信任。

　　“中原特使身邊的人向我泄秘，他告訴我說，特使從中原調來十名頂尖高手，混在那五十名親兵當中，你想想吧，隱藏行蹟的十名高手，難道只是為了暗中保護特使？他代表中原，誰敢碰他一根汗毛？”

　　上官飛用發汗的手掌在椅子扶手上蹭來蹭去，咬著嘴唇，半天沒說話，突然抬起頭，“龍王已經有解決辦法了，是吧？”

+ f, `3 O& d/ @' s% X　　他的眼神與其說是期待，不如說是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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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緩緩點頭，這是說服上官飛的關鍵時刻，不能露出絲毫破綻，“可是我需要你的幫助，這也是我向你說出實情的另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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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j' @7 d2 H3 h* _0 }! h　　上官飛啪的一掌拍在扶手上，力量過大，幾乎將半張椅子拍成碎片，急忙起身，尷尬地笑了笑，“龍王請說，既然大家已經坐在一條船上，我肯定傾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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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沒有馬上開口，他也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似乎在進行通盤考慮，“當前最緊迫的危機是中原特使帶來的那十名高手，他們最遲明晚就會動手，咱們必須先發製人，今晚就得除掉他們。”

　　“今晚？在驛站裡殺死他們？這、這不是在向中原宣戰嗎？”上官飛想要坐下，可是椅子已經傾斜，他只能在桌面上輕撫了一下，強迫自己的雙腿站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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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c- D8 [　　“當然不能在驛站動手。”顧慎為的聲音越發堅定，開始帶有命令的口吻，他要讓上官飛沒有選擇，“中原特使身邊有我的人，他今晚就會逃出驛站，躲進王宮，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十名高手中的大部分都會去追殺他，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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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0 B0 y$ u2 S! F: ]4 ]* C　　上官飛眼前一亮，“龍王妙計，中原高手死在石國王宮裡，就跟咱們都沒關係，特使甚至很有可能不承認那是他帶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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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需要你的人來設這個陷阱。”

　　“龍王……自己不能動手嗎？”上官飛神情狡猾，他更願意置身事外。

! \# @% C% X+ [, Q; }　　“不行，我帶來的人太少，憑我自己殺不了那麼多高手，而且，我現在還不想跟中原公開決裂。必須是你的人，最好的殺手，你最信任的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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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的聲音變得很嚴厲，隱隱透出指責與不滿的意味，上官飛身子微微一顫，“我能派出二十個人，他們都是母親指派的殺手，應該忠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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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k9 J5 ?" X  e6 J　　“很好。”

- G9 t+ v0 f; I1 U- q9 v　　顧慎為將行動的具體時間、埋伏地點詳細說了一遍，上官飛很聰明，只聽一遍就記得清清楚楚，但他心中還是存著巨大的擔憂，“除掉這些高手，只是權宜之計，父親……獨步王既然決意要殺我栽贓給龍王，恐怕不會輕易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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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的用意不過是想將破壞停戰協議的罪名推到我身上，這很容易，公主定婚之後，大雪山很快就會向金鵬堡再次宣戰，到時候，他就不需要理由了。”

2 q6 M9 k+ b/ j　　上官飛鬆了口氣，他跟龍王是敵人，可他心裡的話似乎只能向這位敵人傾訴，“我不明白，父親明明很喜歡我和妹妹的，母親雖然不像從前那麼受寵，可也一直掌握大權，他為什麼要下這種狠手？栽贓給龍王，也不用非得殺我啊，隨便一個殺手，或者上官鴻，都行啊。”

+ n. d6 d( p" P8 Z3 M9 h  h4 I( ~　　“獨步王肯定有他的理由。”顧上為知道理由是什麼，但他不想現在告訴上官飛。

　　上官飛頹然嘆氣，早在還沒有從金鵬堡出發的時候，他就已經通過母親的暗示和種種微小的跡象，判定父親要殺自己，雖然他想了許多應對計劃，可唯有一件事，心裡怎麼也想不明白，父親為什麼如此心狠手辣。

　　難道就因為我這些年來太軟弱？上官飛悲憤地想道，對“獨步王之子”這個稱號充滿了厭惡，他強迫自己緩和心情，說：“我去安排殺手。龍王請稍留一會，我妹妹想見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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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已經準備離開，他還有許多事情沒做，可他猶豫了一會，做出的回答卻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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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冷著臉，好一會沒說話，顧慎為想問她知不知道自己也是獨步王定下的犧牲品之一，但還是忍住了，“你想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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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上官如抿著嘴，看了一眼被哥哥拍碎的椅子，“我……你能不能對我說一句實話？”

　　“什麼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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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9 A; ^& k2 O8 F　　“你跟上官飛到底在搞什麼名堂？他腦子裡有個幻覺，總以為父親要殺他，你在通過這一點利用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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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z$ a: d3 {) K　　“利用？”顧慎為冷笑一聲，“你哥哥的聰明才智，你不是沒有領教過，我們兩個誰在利用誰，還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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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8 @2 m* ]" H! n) |. I: [　　上官如看著顧慎為，漆黑的眸子由冰冷漸漸變得柔情，好像冬春夏秋依次走過，每一季都在他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你就沒想過……”
6 W1 J% y" G! o9 n. _* k' H! t
- w$ Q; c% Q" h　　顧慎為生硬地打斷她，他以為自己冷酷無情，可是仍然沒有做好準備迎接她的這句話，“沒有。”他說，“我要鬥爭到底，殺盡一切仇人，而且，我還要當石國駙馬。”

6 @+ m  ?' v. t; V. ]8 S. k) M& J　　顧慎為衝出房間，讓暮冬半融化的寒風在臉上掠過，心中充盈著殘酷的驕傲，他早已不是歡奴，而她也不再是十公子，殺戮即將開始，他決不允許自己有一絲的猶疑。

3 s4 Z: k  v; e3 P' q3 O& t0 f　　唯有上天知道，他在折磨她的同時，也在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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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四十一章 逃跑

: e  R# A" e6 C+ B" d       這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各路人馬都在緊鑼密鼓地拉攏分化，顧慎為一離開上官飛的會客廳，立刻離開驛站，整整消失了近兩個時辰。

　　期間，數撥人輪番上門求見，都被林小山擋了回去，“龍王不在，等他回來，我會轉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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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n6 z: F: g4 x- f; i　　在龍王重新現身之前，驛站裡發生了一陣小小的騷動，這陣騷動持續的時間很短，影響的範圍也很小，注意到的人不多。

* E9 e+ r5 T0 I3 T" p* a　　入夜不久，大概是龍王消失之後半個時辰，中原副使鐘衡步行走出驛站，隻身一人，兩手空空，跟門衛點點頭，像是要出去閒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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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Z# y+ J2 o6 U7 F9 o　　可這是冬天，驛站位於石國都城之外，周圍沒什麼可供遊玩的地方，副使大人的行為因此顯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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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7 G5 h7 y, N; m# _! ^& u' M0 L　　這個消息很快傳到中原特使林韜耳中，他馬上察覺到其中有詐，於是立刻派人去檢查副使的房間，結果正如他所預料：鐘衡的兵器與銀兩留在原處，可是歸他保管的文書卻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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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韜知道，衛嵩大人的秘密洩露了，於是派出八名高手，前去追查鐘衡的下落，“提他的人頭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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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韜坐在房間裡，低頭沉思，回想這些天來的諸多細節，越來越對龍王產生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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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林韜看來，龍王還是一名稚嫩的年輕人，武功不錯，但也僅此而已，龍王與大雪山劍客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用來當一枚臨時的棋子正好，作為盟友，就顯得太不搭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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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辰之後，一名高手帶回消息，鐘衡躲進了王宮邊上的能覺寺，高手們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回來請示特使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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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6 P7 T0 u3 R' e: u/ L　　林韜鼻孔裡哼了一聲，小小的石國，羽翼之下可保不住西域都護官想殺的逃亡者，“做得乾淨一點，但不要驚憂四諦伽藍的高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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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Y* a. C/ f  D　　高手領命而去，林韜仍在想著龍王，他這個時候消失不見，究竟在搞什麼名堂？難道這名臉色蒼白的年輕人還藏著什麼陰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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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b7 g8 [+ {# t4 T　　又過了半個時辰左右，林韜的疑惑得到了回答，龍王重新在驛站現身，第一件事就是拜訪中原特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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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U4 Y, T" d3 K1 J. y5 O2 V9 X　　“龍王真是大忙人。”林韜笑呵呵地說，心中一寬，龍王沒跟鐘衡在一起，表明兩人還沒有勾結在一起，“我連派幾撥人都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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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大人諒解，沙漠裡的那群強盜還剩下幾名餘黨，我聽說他們在附近鬼鬼祟祟地窺探，所以出去解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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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 M* O) C" B8 t# q# M4 @　　“不自量力的蠢徒，竟然敢向龍王挑戰。”林韜厲聲斥責，這倒也是他的心裡話，收買強盜截殺龍王是衛嵩另一名心腹出的主意，林韜從一開始就不同意，他覺得應該先將龍王的價值徹底榨光，然後再動手。

# p5 Z' G. l* N2 h　　龍王的價值只剩下一天，投完票，選出駙馬，他就該從此消失。

　　“呃，龍王，我找你來是因為聽到一個傳言，大家都說你腳踩兩隻腳，同時向上官飛與樓蘭王子做出投票的承諾，哈哈，我是不信的，不過人言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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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言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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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f6 u! }& _) m6 X; d% @2 b　　林霞非常驚訝，他知道龍王就是最後一位搖擺人，可想不到龍王會如此痛快的承認，於是皺起眉頭，“這可讓我糊塗了，龍王可否解釋一下。”

1 l* T8 ?. Z) G/ q8 J! c　　“先要請大人諒解我的行為，我這麼做之前沒有跟大人商量，因為此事必須嚴格保密才行。”

　　“只要龍王有正當的理由。”林韜面色和藹，卻不肯把話說死。

　　“我是為了騙取上官飛的信任，因為我知道金鵬堡正在策劃一起陰謀，這樁陰謀與大人性命相關。”

1 `' H& P9 b' X/ {　　林韜眉毛一挑，露出詫異之色，“難道上官飛那小子還敢殺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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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林韜意外的是，龍王鄭重地點點頭，“上官飛是懦弱無能之輩，但他惜命，獨步王給他的任務是不惜一切代價娶到公主，這趟任務失敗，他小命不保。 ”

- a3 w' j' X1 v　　“可、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3 \' v+ c4 I, z0 f" ^( J9 t. ]　　“上官飛已經猜到我的投票承諾是假的，這樣，他手中只有六票，與樓蘭王子一樣，明天之後，還得再進行一輪競爭，可他沒有信心，也沒有耐心，因此打算破釜覺舟，暗殺大人，這樣一來，樓蘭王子就會失去靠山，手中的票自然也會流向他。”

% y0 q+ A0 Y3 H- k% z　　“這是真的？”林韜不太相信，“上官飛這樣做，就是代表金鵬堡向中原開戰，他不會這麼愚蠢吧？獨步王也不會放過他。”

+ g/ v3 n: P) ^/ c, L/ V% e  f　　“本來我也不相信，所以才要千方百計騙取上官飛的信任，就在剛才，我得到消息說，二十名金鵬殺手今天下午偷偷離開驛站，進城之後一直沒再回來，見大人之前我去問上官飛，他很得意，對我說'等著看吧，不等天亮，一切都會逆轉，中原再也不會擋在我的路上'，因此我匆匆趕來，是要保護大人的安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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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7 h9 q. t, W　　林韜臉色驟變，“上官飛派殺手進城了？”

　　“正是，雖然我不懂他為什麼要向城裡派殺手，但我猜這必定是謀害大人的整體計劃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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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韜還是不敢相信，多年以來，西域各方勢力都維持著微妙的平衡，如果說有誰敢打破平衡，也該是中原或者北庭這樣的大國，“這或許只是巧合，他也沒明說就是要殺我，龍王可能過慮了。”

/ B  H* |: J# D* x9 R" ^: O5 s- \　　“希望如此，不過萬事總是小心為上。”

　　“是是。”林韜乾笑兩聲，“這麼說，龍王明天肯定會將票投給樓蘭王子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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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J* z& s6 T. ~  g# l. H! p　　“那是自然，上官飛沒什麼本事，接下來不管比什麼，我相信樓蘭王子都會取得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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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韜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兩人又聊了一會，他婉拒了龍王親自擔當護衛的請求，送客之後，馬上派人進城去打探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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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休息了一會，臨睡之前吩付林小山，“待會中原特使會派人召見我，人一來就叫醒我。”

/ z+ x; h4 N- L( S5 X( r　　顧慎為相信自己的預測絕不會錯。

　　結果，中原特使林韜比他想像得還要驚慌失措，這位大人沒有派人召見龍王，而是在臨近四更天的時候，親自來見龍王，並且披著斗篷以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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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Z3 c" w7 t　　“讓龍王說對了。”林韜一進屋就激動地說道，身子因為害怕而簌簌發抖，“鐘衡背叛中原，與金鵬堡勾結，將我身邊的幾名親兵引誘到城裡的能覺寺，全都給殺了，上官飛真的動手了。不，單憑上官飛那個小子肯定不敢，一定是北庭特使在背後慫恿……”

　　顧慎為坐在床上，握著刀柄，一直沒打斷林韜，他知道，受驚嚇的人會將一切前因後果自行補充完整，無需他來說服。

　　“他就要對我下手了，殺手很可能就躲在屋外，戰爭一觸即發，龍王，你得保護我，從現在開始，這不是大雪山與金鵬堡的仇殺，而是中原與北庭的戰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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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輪到顧慎為裝糊塗了，“北庭特使怎麼也會捲進來？我以為這只是上官飛一個人的主意。”

　　“哎呀，你想的太簡單了。”林韜焦躁不安，甚至失去了對龍王表面上的尊敬，好像在對一名普通的毛頭小子說話，但他馬上反應過來，自己的性命全要靠龍王保護，於是馬上改換口吻，“龍王有所不知，北庭老汗王臥病在床，隨時都會駕崩，他很可能想在死之前發動戰爭，一勞永逸地佔有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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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X7 s8 B4 f$ \, r  Q5 B3 T) i　　顧慎為做出恍然的神情，“原來是這樣，大人儘管放心，只要有我在，自會保得大人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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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M% P, K. [" T: p* Q% N　　林韜可沒辦法放心，龍王還不知道衛大人的秘令，一旦事情洩露，龍王是他最需要提防的人之一，“有龍王的保護最好不過，可是金鵬堡帶來的殺手太多，動起手來，龍王這邊也會有不小的損失，我倒有一個辦法，不用動刀劍，就能化解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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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願聞大人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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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U2 K& W8 c# Z　　“北庭與上官飛想殺的人是我，我不在這裡，他們沒有目標，自然也就不會動手，只要我回到都護府，大軍在握，他們就更不敢輕舉妄動。”

　　顧慎為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林韜的想法他定下的計劃幾乎一模一樣，“我明白大人人的意思，就讓我護送大人即刻動身吧。”

　　“不不，這樣就太便宜上官飛了，我有一個想法，就是不知龍王的意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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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儘管開口就是，大雪山上下都願為中原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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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d. y7 @0 X  ^4 A+ W　　“我的想法是龍王留在石國，盡一切可能幫助樓蘭王子爭得附馬之位，必要的時候，也可以使用一些強力手段，不用擔心什麼停戰協議，龍王的一切行為，都由中原擔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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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0 |5 F0 B, M( `0 m　　顧慎為暗中冷笑，林韜臨走也不忘了給龍王下套，希望大雪山與金鵬堡互相殘殺，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 S: l6 ?5 }% W4 v) u- i　　“只要有中原的支持，大雪山無所畏懼，這駙馬之位，絕不會讓上官飛奪去。”顧慎為眼神中露出點點殺氣，讓林韜既害怕又欣慰。

　　顧慎為護送林韜偷偷離開驛站，特使親兵當中僅剩的兩名高手隨侍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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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韜一路上都在鼓勵龍王放手一搏，甚至赤裸裸地暗示他乾脆殺掉上官飛與北庭特使，十里之後，兩人分手的時候，林韜覺得自己已經徹底將龍王攏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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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邊微微放亮，顧慎為回到驛站，橫在他面前的最大障礙已經自行離開，他可以進行最後一步計劃了：攫取石國王位從而控制整個逍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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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四十二章 平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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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特使的貼身隨從神色窘迫地向外宣稱：特使大人突發疾病，起不得床，見不了人，不能參加今天的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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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病來得如此巧合，自然騙不了多少人，北庭特使心中暗喜，表面上卻不露聲色，甚至派人送湯藥慰問，上官飛則大大鬆了一口氣，覺得龍王先發製人的計策生效了，中原特使再也不是致命的威脅。

; P* F. ^8 q. E. t　　另一方面，樓蘭王子卻驚慌失措，沒有中原的支持，他就像一名失去家長護佑的幼童，寸步難行，更不用說爭奪什麼駙馬的位置了。

　　林韜倒是通過隨從特意留給樓蘭王子一句話，“去找龍王，由他主持一切。”

　　因此，顧慎為剛返回驛站沒多久，樓蘭王子就跑了進來，臉色比龍王還要蒼白，“龍王，出什麼事了？林大人他……”

  R9 Z% P8 |- U9 }: t! I7 S4 F( ?* C　　“林大人遇到急事，已經離開石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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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i& B( X* }0 N3 U8 T9 ]7 S　　樓蘭王子目瞪口呆，“那我怎麼辦？”

　　顧慎為看著王子，像是在估量他的斤兩，“眼下是一場生死之戰，殿下可要打點精神，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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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2 |* v+ z! G6 S% L" n　　“生死之戰？為什麼是生死之戰？林大人……不會是臨陣脫逃吧？”樓蘭王子英俊的臉上露出極度憤慨的表情，終於明白自己被大靠山拋棄了。

　　顧慎為不回答這個問題，“不管怎樣，殿下已經騎虎難下，必須迎戰。”

　　樓蘭王子堅決地搖頭，他是領受中原的旨意才來爭搶駙馬之位的，石國地處偏遠，搶到手對樓蘭本國也沒有意義，“不，我要退出，我這齣去宣布，讓金鵬堡的人當駙馬吧，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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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6 l; V7 b　　顧慎為冷下臉，語氣變得嚴厲，“你不在乎，中原可在乎，掌控石國乃是中原的重要謀略，你要是甩手走掉，只怕不僅惹禍上身，還要殃及樓蘭。”

! ]9 q: R. M2 H5 J　　樓蘭王子頹然坐下，離最後的投票時間只差不到兩個時辰，他果然已經騎虎難下，心裡不由得將中原特使一通埋怨，金鵬堡帶著成群的殺手，林韜一定是見勢不妙，先跑掉了，卻將自己留下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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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 g! _6 T# `　　顧慎為站在一邊沉默不語，等著樓蘭王子自己想出那個唯一的主意。

　　王子並不是蠢笨之人，但他錦衣玉食慣了，一切都有強者替他打理，自己面對危機的時候，反應要慢一些。

4 P% P& l6 k/ I　　許久，他才抬起頭，看著冷靜的龍王，眼前一亮，終於想到了保命的方法，“你去爭當駙馬，龍王，我告訴那些人把票都投給你，你不怕金鵬堡，對不對？只有你……你也是中原的人，對不對？龍王，您一定要救我。”

　　樓蘭王子話說得有點語無倫次，意思卻還清楚，顧慎為想了想，說：“這樣不好……”

　　樓蘭王子幾乎是撲到龍王面前，“好好，這樣最好，我這就去告訴那些人，就算失敗了，也是中原特使的責任，對不對？他本該在石國坐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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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到一半，樓蘭王子轉身跑出去，他已經下定決心，不管龍王同不同意，都要將燙手山芋拋給對方。

4 b% z+ a  a+ o  [! _　　顧慎為整理衣裳，迄今為止，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他卻沒有輕鬆的感覺，心裡好像硌著一塊不起眼的小石子，讓他很不舒服，他又仔細思考一遍，找不出明顯的破綻，於是將那個小小的疑惑生生壓下，不再想它。

* c$ N- g5 _" T2 K6 @' p" O　　荷女從門外走進來，沖他點點頭，她這幾天一直沒住在驛站裡，前去執行另一個重要的任務。

　　“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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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3 l) b( @& D5 i2 U* H　　荷女舉起手中的小棉布包裹，“在這裡，今晚咱們就可以行動了，我已經安排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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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9 x1 e, ^4 J8 R5 u　　顧慎為對荷女藏著極深的警惕，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身邊再沒有人像荷女這樣令他放心，“好，今晚就行動。”

　　顧慎為準備出發，荷女突然問了一句，“你真要娶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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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詫異地看了荷女一眼，他從來沒將自己的計劃告訴她，可她還是猜到了，“必須這樣，大雪山需要一塊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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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W4 u8 a, N! U" F　　顧慎為走出房間，荷女不露聲色，在她看來，龍王答非所問，搶占石國未必非要娶得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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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票過程仍由丞相楊兜主持，他先是對中原特使生病表示遺憾，隨後感謝每一位前來求婚的貴人，拉拉雜雜地說了很長一大段話，才宣布投票開始。

　　為了顯示沒有暗箱操作，投票是公開進行的，每一位有權投票的人都要站起身說：“諸人當中，我覺得某某品性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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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 x: g- Y9 f　　石國國王沒有亮相，他那一票由楊兜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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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事先拉攏分化的結果，大多數人都按照承諾投票，只是有一半人將樓蘭王子換成了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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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 }0 |' C' d6 J5 c5 r! f8 r　　顧慎為已經沒必要再左右搖擺了，人人都知道他同時做出兩份承諾，人人也都知道，他在最後時刻會將票投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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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龍王與上官飛各得六票，戰成平手。

　　上官飛放心了，甚至大度地恭喜龍王，願意與他進行下一輪競賽，因為事情明擺著，楊兜代表國王，公開將票投給了上官飛，這無異於公開表明他肯定將獲得駙馬之位。

　　其他人也都抱著同樣的想法，樓蘭王子私下里向龍王表達了感謝，並且對下一輪競賽的失利坦然接受，“這怪不得你我二人，中原特使逃之夭夭，石國國王當然明白大勢所向。”

; h( S" V; c2 S8 o　　楊兜當天傍晚宣布了最後一場競賽的具體方案，非常簡單，更讓所有人相信，上官飛必然會成為附馬，“明天中午，請兩位到王宮，公主將親自擇選駙馬。”

　　上官飛開始接受恭賀了，大家都明白，公主不可能違背國王的意圖，既然哥哥選擇了金鵬堡，她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6 F" h+ |4 e0 X* @: [' S3 w" U( H0 {! Z
4 X3 j6 }7 L1 i% k2 D# }　　樓蘭王子急不可耐地收拾行裝，打算明天中午公主選完駙馬，他領回本國的黃金之後立刻離開石國，也沒忘了向龍王訴苦，“我要向西域都護告特使一狀，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全是他的錯。”

　　事情已有定論，龍王沒有露出要大開殺戒的意思，與金鵬堡九少主仍然像朋友一樣客氣，這讓許多人都鬆了一口氣，個別人有點失望，康國王子就生怕不熱鬧，在驛站裡公開嚷嚷，“還以為龍王能有點血性，原來也是欺軟怕硬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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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坦然面對失利，但是入夜之後，他悄悄離開驛站，沒讓任何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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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門外不遠，荷女躲在樹叢間，正等著龍王，兩人見面之後，一句話也沒說，繼續前行，攀附高牆，潛入城內。

　　在一座偏僻的宅院裡，三十名相貌兇惡的強盜正等著龍王與荷女的到來。

　　顧慎為昨天晚上消失兩個時辰，就是見另一群強盜，在荷女的控制下，近二百名盜匪已經分批混進石國，分散居住在不同的地方。

2 e' E) y" w  W9 `　　這夥強盜的首領是號稱天山第一刀的賀三才，一名又矮又胖的中年男子，對龍王表現得極為恭謹，其實他心裡更害怕龍王身邊的女人，甚至不敢正眼瞧她。

　　賀三才前面帶路，請龍王與荷女進入一間廂房，裡面關著三名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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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俘虜鮮血淋淋，顯然經受過一番殘忍的拷打，一看到有人進來，忙不迭地開口求饒，他們認得龍王，所以都跪向他，“龍王饒命，我們全招，一點不敢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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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2 ^7 I& x8 l2 N* l. ?$ X: p　　顧慎為卻什麼也沒有問，他已經從荷女口中得知全部口供，來這裡只是認一下人。

. s4 `$ k! [1 @) C: K8 j　　沒錯，就是他們。

　　從雙泉村出發，宿營沙漠的第一天晚上，十幾名裝成商人的刀客，衝進四諦伽藍僧人的帳篷，想要搶劫某件重要的東西，結果大敗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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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名俘虜就是其中的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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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f1 [- ?; E, c# n* y　　他們一直沒有死心，尾隨僧人們來到石國，不敢硬搶，只在能覺寺附近監視，竟然讓他們找到了漏洞。

　　寺裡一名地位頗高的僧人不守清規，與城裡的婦人有染，常常趁夜出去幽會，刀客們當場捉姦，然後強迫這名僧人替他們偷盜法延禪師身邊的一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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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僧人受逼不過，只得同意，回寺之後觀察數日，終於在昨晚動手，偷出那件東西，交給寺外的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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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客們欣喜若狂，沒想到自己也遭到了監視。

　　十五名刀客，離開石國都城不到二十里，即遭到強盜們的攔截，大都被殺，只有三個人活著成為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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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是野馬派來的人。”荷女已經問出口供。

　　顧慎為掂了掂了荷女交給他的棉布包裹，“咱們可以去跟他們談交易了。”

. h- I3 M/ X  A. z: w& q" c　　“你不打算利用它嗎？野馬可是打算用它做大事的。”

　　顧慎為搖搖頭，“我的做法要和他正好相反。”他停頓一會，說出軍師方聞是講過的一句話，“有時候，光明正大即是不擇手段。”

3 j+ h/ P8 p% A) f- b　　兩人在當晚三更來到能覺寺，沒有像平時那樣翻牆進去，而是大方地敲門。

+ N( Z# s2 ~: U: U9 S  L- o0 b　　時值半夜，寺裡卻像是有人在守候，敲門聲剛響，就有人從裡面打開大門。

& \( Y# M& ^( Q  Y/ ~$ V' i　　開門人不是光頭的和尚，竟是一名腰懸彎刀的侍衛，小聲說：“龍王請進，陛下與聖僧已經等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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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k" j% P% A# r7 c$ {1 I$ W　　顧慎為走進寺門，荷女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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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a: Y0 [( q" e! ~　　同一時間，就在離能覺寺不遠的地方，一道人影躥進王宮，直奔公主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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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四十三章 國王

       他一度以為自己已步入人生的高峰，但是當上國王的這幾年，卻讓他心力交瘁，一下子老了幾十歲。

　　他懷念璧玉城的歲月，那時他是石國流亡的二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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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王坐在蒲團上，耳中傳來高僧低沉柔緩的誦經聲，心思卻飄到了千里以外，那時的他多單純啊，以為登上王位之後，就再也不用受人鄙視與奚落，可他錯了，大錯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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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氏家族已經在石國結成一張無所不在的厚網，丞相楊兜即是趴在網上的巨大蜘蛛，而國王，不過是被蛛絲層層包裹住的昆蟲，絲毫動彈不得，唯一的作用就是吸引敵人與其它獵物的注意。

　　可就算這樣，災難也還沒有徹底結束，很快，比蜘蛛更可怕的掠食者找上門來，他連虛無的王位也保不住了。

　　西域王族，堂堂鞠氏，眼看著就要在他手裡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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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U0 M7 f  ^+ L3 s( t　　與許煙微的重逢，讓他心裡湧起重重波瀾，她像一縷陽光，刺透包裹在他身上的蛛網，帶來久違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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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3 ?+ W3 b/ G　　許煙微嚇了一跳，怎麼也想不到四年前尚且存有一絲稚氣的二王子，竟然變成了行將就木的老頭子。

; L2 T5 _; H/ P1 R4 y8 S　　為了能給鞠氏生出後嗣，國王經常召見民間女子，所以許煙微的出現，沒有引起宮內各方勢力的太多注意。

3 r" w3 g, r4 ?( t) Y+ t: C- o　　許煙微的同情心像洪水一般氾濫，她毫不計較二王子曾經想殺人滅口，大包大攬，幫他安排飲食、過問醫藥、摒斥小人，慢慢向他灌輸一個想法：石國屬於鞠氏，今後也該屬於鞠氏。

　　時機成熟之後，許煙微承認自己是龍王派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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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d% q( V% `0 r7 m3 I+ B4 N　　國王早已猜到真相，但​​他不在意，既然虎狼環伺，再來一隻猛禽也沒什麼壞處，沒準還能因此打破包圍。

4 T9 k0 Y6 R5 o8 F　　昨天夜裡，中原副使鐘衡意外地由能覺寺進入王宮，帶來龍王希望會面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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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y' y& y7 @0 p7 F: t  S　　於是，在這個夜晚，國王由最受信任的侍衛保護著，躲過宮裡的監視者，悄悄來到能覺寺，與法延禪師一塊等待與龍王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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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E* F* d0 M2 F　　法延得到雙方的共同信任，這位高僧一來到石國就建議國王不要出家，“陛下塵心未泯，縱然斷發，也無益處。”

. X8 W% i% M8 s& f; v8 \　　法延的這句話，起碼證明他不是金鵬堡的同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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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與國王已經見過一次面，那時有其他求婚者在現場，他們沒機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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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總能隨心所願。”國王先開口，語氣中不禁流露出一絲羨慕，“即使是在金鵬堡委身為奴的時候，也不例外。”

8 N. ?5 R! B( C, p% _: W　　顧慎為先向法延點頭示意，然後坐在另一個蒲團上，“因為我懂得讓盡可能多的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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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王乾笑了兩聲，當年合謀殺死大王子的人，一個取得王位，一個保住相權，的確都很滿意，只有那個拿刀的護衛成了犧牲品。

4 z- m5 L( L: _$ e" w　　“希望龍王這回也能讓我滿意。我先要道歉，白天的時候，我還是得選擇上官飛。”國王停頓了一會，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石國國王的權利都在丞相手裡。”

　　丞相楊兜代為投票，他只是將結果通報給國王，事先甚至沒有請示過。

" `7 _; ]/ d/ B. K+ }* f4 I　　“很快，王權​​就會還給陛下了。”

8 V$ e( m/ L3 b% M4 W　　國王有過慘痛的教訓，他知道尋求強者的幫助，得準備好付出巨大的代價，“龍王要得到什麼報答呢？”

　　“石國終歸需要一名丞相，還需要一支強大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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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H' c; b" s5 N7 j5 k　　國王心裡嘆了口氣，他終歸躲不掉當傀儡的命運，但這些都不是關鍵，他只關心一個問題，“可石國的王，仍然要姓鞠。”

! }) R" S) }. s& Q# ^6 H) z7 C　　“陛下不用急著退位，好好調養，還來得及生下王子，即使不幸真的沒有子嗣，由誰繼承王位，也由陛下一人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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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王覺得還是把事情說清楚更好一些，“龍王應該知道，鞠氏並非後繼無人，還有幾位遠親，他們是正統的王族血脈，萬一我得不到神靈的眷顧，也只會在他們中間指定繼位者，我妹妹，不管她嫁給誰，都無權繼位，她的後代也不行。”

) S. O9 T5 W2 r  q　　顧慎為挺直身子，“我是'群龍之首、五峰之王'，不需要其它的王號。”

0 s( K' k  |0 V, \　　國王尋思了好一會，他知道這種協定沒有多少約束力，即使寫在紙上，也可能會是一紙空文，但他已經走到這一步，必須落下腳掌，然後再考慮下一步，“既然如此，一切皆如龍王所願。”

　　國王向法延禪師合什行禮，起身離去，偷偷返回王宮，具體細節他會從鐘衡那裡問到。

　　在整個談判過程中，法延一直置身事外，等到國王離去好一會，他才睜開雙眼，臉上仍然掛著那種俯視眾生的微笑，以洞穿一切的目光看著龍王，“龍王打算什麼時候將簿冊物歸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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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V& m+ |0 ]! ]/ j　　顧慎為還是沒法徹底去除心裡的厭惡感，他真希望能用刀來解決自己與和尚的分歧，“大和尚遇人不淑，被偷走東西，我不過是湊巧遇見，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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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X% R4 {; r! l* K7 D　　法延臉的上的微笑消失了，垂目念了幾句經文，“殺傷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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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Z' N9 `9 x" V) B  ]　　“十二，剩下三個，估計也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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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f0 g; o$ n　　“接下來龍王又要殺傷幾人？”

' o8 ?8 t' }5 b" W! a% I3 I　　顧慎為想了想，“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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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又默念了幾句，“老衲有一句話，希望龍王能聽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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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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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惡非得由大智掌控，大智非得由大事附著，大事非得由大任鞏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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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  }) i; `　　“和尚覺得我缺少哪一項？”顧慎為以譏諷的語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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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任。”法延毫不猶豫地回答，“報仇承載不了大任，跟獨步王相比，龍王的野心實在太小了些，所以，龍王雖有大智，卻做不得大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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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冷笑一聲，“獨步王的野心就是擁有更多的女人，然後騙取一頂真正的王冠，我的確不如他。”

% y, `" Z2 a  l1 K) i　　法延又露出微笑，“龍王記得老衲的這些話就行。好了，龍王打算什麼時候拿出簿冊？”

# O6 ]) X4 T1 Z. Y　　“不在我身上。”顧慎為知道老和尚武功深不可測，真動起手來，自己很可能佔不了上風，所以他將棉布包裹交給荷女保存，“我翻了翻，那冊子看上去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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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Z; S6 z5 I" o9 e3 B　　顧慎為到目前為止說的所有話都是試探，和尚卻像是沒有談判經驗的新手，不充防範，有什麼說什麼，“嗯，那冊子上記載著西域各國王公貴族出家前後的名諱，其實倒也沒什麼。”

　　“就怕落到別有用心者手上，按照名冊跑到四諦伽藍綁架高僧，以此要脅各國。”

4 \. G" h) q9 v9 u( }0 ]  V; G　　“龍王高看它了，不管從前是國王還是乞丐，剃度之後一樣都是出家人。”

　　“可國王們不是出家人，萬一自己出家的父王被綁架，作兒子的怎麼能不擔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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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覺得自己正牢牢握著談判的主動權，心情因此好了不少，他希望看到和尚露出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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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 C( @2 |/ Q9 h- K# ^9 L　　“那也是他命中該有此一劫。這些都不重要，龍王想用簿冊從老衲這裡換點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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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說到核心問題了，顧慎為冷冷地說出要求，“須彌芥子動心咒。”

　　“龍王與那位女施主都有走火入魔之虞，老衲這套功法倒是的確能有一點緩解之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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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不說話，等著老和尚自己拿定主意。

" S  o) O  S# b5 B, t2 \2 @　　法延竟然搖頭，“對不起，老衲不能用須彌芥子動心咒換簿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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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R% w. v$ Z- p, S8 r　　顧慎為站起身，“沒關係，換不到神功，我可以拿它去賣一個好價錢。”

　　“龍王請慢走。”法延仍是不緊不慢，“老衲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龍王是否……”

: [  C  G8 o; p2 y8 ~* }+ H　　“不。”顧慎為拒絕得也很乾脆，“我不殺人，人要殺我，石國這場殺戮，誰也阻止不了。”

* Y& @1 q3 i! x0 A& V　　和尚再次垂目念經，顧慎為走出房間，一點不擔心和尚會洩密，龍王的計劃關係著國王的性命，法延以聖僧自居，絕不會害人，就算他真的說出去，顧慎為也有辦法應對。

8 t6 d) `6 u4 \* }8 k# _5 y　　離開能覺寺，荷女現身，一看顧慎為的神色，就知道事情不順利，“不如還是讓我抓一兩個小和尚，逼問神功秘訣。”

1 ]' }' C" M, Y4 ?　　顧慎為搖搖頭，快到城門時，他突然領悟到了什麼，停下腳步，“把簿冊還給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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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荷女向來能迅速猜透龍王的心思，這回她卻糊塗了。

) Z# X8 l0 |" N! e& `+ C) |! U　　“還給和尚，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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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領命退去，她還是不明白龍王的用意，但是跟從前一樣，她願意無條件地遵守命令，而不會追根問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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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一個人翻越城牆，回到城外的驛站。

7 D- w/ Z6 W! x1 k4 g8 ?　　天就要亮了，所有事情都會在今天得解決，可他心裡還是不踏實，法延的那句話更加深了這種不踏實感，他不明白，獨步王除了稱王之外，還有什麼更大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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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驛站牆外，顧慎為又猶豫了，尋思了一會，向附近的帳篷營地走去。

　　上官如沒跟哥哥一樣住在驛站裡，她的帳篷位於營地邊緣，好像有意跟金鵬堡保持著距離。

% V* a1 {" z: i  v/ o- A　　顧慎為繞過兩名暗哨，來到帳篷後面，突然不知道自己來這裡要做什麼。

' o5 z  m" D( `2 e5 F: {& o　　他從地上揀起一塊小石子，擲向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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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c: d; p0 T+ m% l　　隔了一會，上官如從帳篷裡走出來，雙眼有點腫，不知道是睡得不好，還是哭過，她微揚著頭，嘴唇倔強地抿成一條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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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哥哥要殺你，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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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完了，顧慎為卻覺得心中的負擔更重了，沒等上官如回答，迅速退去，差點驚著潛伏的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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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四十四章 公主

       公主親自擇婿，吸引了許多人，就連那些沒有希望獲得垂青的王子與公子們，也千方百計擠進王宮，想要一睹公主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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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鑑於大家都認為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儀式，所以所有人的關注點第一次轉到了公主本人身上。

3 a6 f$ }  @1 @$ p) K+ a　　石國公主剛剛十六歲，跟隨家人流亡到璧玉城時，她還是襁褓中的嬰兒，對祖國沒有任何印象，可兩個哥哥與乳母幾乎每天都要自豪地告訴她：“你是公主，以後要嫁給國王。”

　　常年累月受此熏陶，公主對自己的身份頗為驕傲，即使親眼目睹隔壁流亡的老太后淒慘逝世無人收葬，一群與王族血統不沾邊的粗魯刀客圍住鞠王府要帳，她也相信總有一天，自己會嫁給真正的王。

　　重返舊國，她比登上王位的二哥還要興奮，因此，不久之後，她也比二哥更失望。

　　原來，當公主就意味著失去自由，成為籠中之鳥，成為待價而沽的稀奇商品。

7 i$ p& |# u6 n% C( ^. t. i　　還在返國途中，丞相楊兜就非常正式地通知公主，“等殿下長大成人，將與楊氏子弟成婚，我會親自為公主挑選最合適的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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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多歲的公主茫然不解，國王呢？自己不是要嫁給真正的王嗎？怎麼會被指定給大臣的兒子？那時的她還不懂得權力的複雜性，竟然開口向丞相直接提出疑問。

　　她永遠都記得，老丞相放肆地大笑，一點也不把她這名公主放在眼裡，“西域總共才三十幾位國王，公主卻有好幾百個，你以為她們都會嫁給國王嗎？哈哈，小女孩，很快你就會知道，嫁給楊氏子弟，是你高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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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F$ m8 M; K　　丞相楊兜說的沒錯，她很快就知道了，國王與公主都是楊氏這張巨網上的美味獵物，僵而不死，只是為了保證食物的新鮮度。

1 F+ ]; H  I$ G) F4 Y) `　　她甚至沒機會見到本國的子民，從憋悶的車廂裡直接轉入一所狹小陰冷的宅院，一步也不能走出，連見王兄一面，都要經過丞相本人的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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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 A9 y8 P% M8 z3 V. [　　她漸漸明白，自己唯一的職責就是長大成人之後為楊氏生下能繼承王位的兒子。

! X& j& ]' J- @9 u1 A6 E4 ?6 l5 w- J　　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她開始痛恨公主這個帶來噩運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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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狂風暴雨驟至，她坐在逼仄的房間裡，冷眼旁觀，以一種漠然而超脫的態度，等待著風雨將自己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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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康國，以武力相威脅，暗示公主非本國王子莫屬，彼時的楊兜，尚能虛與委蛇，以油滑的手腕，將橫插進來的競爭者擋在國門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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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 i: L  l5 d- P　　接下來是孟氏，捧出厚厚一摞借據，對公主開出了價格，“債務全免，還有一百萬兩的聘禮，孟家的公子，公主隨便挑。”

0 Q1 z3 A* n( [( D: C, Q　　楊兜開始露出了虛弱的底細，原來在石國祇手遮天的楊氏，面對西域首富手下的管家，也會汗流浹背，只能以一堆謊言來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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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 i# A6 [9 n' _7 ~$ `　　孟氏的威脅只是短暫的插曲，或者說是一段引言，緊隨其後，金鵬​​堡登場了，上官家既沒有康國王子的血統，也沒有孟氏的財富，擺在丞相楊兜面前的，是無法拒絕的殺手與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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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王與丞相合謀殺死大王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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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對公主說起這些事，可她有數盡不的獨處時間，璧玉城的每一幕都她的腦海裡反复閃現多次，早在上官家的求婚者上門之前，她就已經明白大哥的死因。

　　老奸巨滑的丞相楊兜也上鉤了，他搞出的暗殺在金鵬堡眼裡無異於小孩子的把戲，留下數不盡的破綻與漏洞，即使多年以後，也足夠證明當時的幕後指使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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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快意地看著丞相焦頭爛額，根本不在乎自己將要嫁給誰，既然公主的名號可以是虛幻不實的，誰又能保證那些國王的真實性呢？或許獨步王的兒子更有力量，更能保護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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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0 }, q1 v$ {" x1 N% n　　然後，龍王的名字突然出現了。

　　公主從來沒聽說過“群龍之首、五峰之王”這個稱號，心裡覺得它很可笑，甚至還不如“獨步王”聽上去像是真的王號。

* F. ]% q8 s9 ?; T　　漸漸地，關於龍王的傳言一點點進入公主的耳朵裡，吞食眼珠的大鵬鳥、殺人無數的魔王、成千上萬名粗魯野蠻的大雪山劍客、與金鵬堡勢不兩立的複仇者，早已對未來不抱任何希望的公主，心驚膽戰地在佛像前祈禱，不要讓自己嫁給那個惡人。

　　佛祖一定聽到了公主的祈禱，卻沒有順從她的願望，反而將龍王一步步推向她。

- m: t' g- P, B- W　　本來毫無希望的龍王，竟然在最後一天逆轉乾坤，取得一半的選票，這是公主怎麼也想不到的結果，也讓她對這個男人更加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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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O+ u& m. x: g8 P　　平生第一次，公主心甘情願地接受了丞相的命令，“如今選擇權在殿下手裡，不用我多說，公主也該明白，選擇金鵬堡九少主，才是對石國最有利的決定。 ”

5 @0 }4 F- _1 ?5 _% J( H　　她不在乎石國的利益，可她忙不迭地點頭應允，只要不嫁給那個帶著可怕大鳥的龍王，選擇誰她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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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O: B2 t6 E! w1 e  {, b6 S; L　　一名神秘的女人破壞了她剛剛安定下來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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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是由國王的侍衛送來的，自稱叫許煙微，特別會說話，很快就取得了公主的信任，直到她趁四下無人之時拿出一封秘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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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v! i6 x9 ?/ Q# F7 N& K　　信是王兄親自寫的，只有短短的三個字，“選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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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F1 U0 U$ k; v) `2 Y　　“可是丞相……”公主的心都要碎了，不明白這股狂暴的風雨什麼時候才會終止。

　　“龍王是好人。”許煙微憑藉著敏銳的直覺，感受到了公主心裡的恐懼，於是將龍王的往事一一說出來，當然，她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龍王……真是你說的那樣？”公主糊塗了，龍王像一尊模糊不清的多面神，不停地旋轉著，展示出截然相反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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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 g  [  T$ @( a　　“龍王是好人。”許煙微鄭重地點點頭，以這句話開頭，又以這句話結束，接著，她要說一說金鵬堡的九少主。

5 C; c2 ~  l% c, y& w- Q+ ?　　對上官飛，許煙微可是一清二楚，比對龍王的了解還要多些，“他是個陰險之徒，膽小如鼠，見著他你就知道了，他的眼神不正常，而且，有一條腿不好，就算這些都不重要，你也應該知道，他……喜歡男人。”

, R8 @! w, Q. b. L/ s& v' l　　公主沒聽懂最後一句話，等到許煙微拐彎抹角地解釋之後，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怎麼可能？”

　　“啊，純潔的殿下。”許煙微摟住公主的肩頭，從心底里羨慕她能這麼單純，“這個世界遠遠比你想像得複雜和骯髒，就因為見多了虛偽的男人，我才會知道龍王是好人。”

1 n6 A: W" z4 k* e( j　　公主半信半疑，龍王早已成為盤踞在她心頭里的噩夢，不是幾句話就能輕易驅散的，“那隻大鵬鳥，專吃……難道也是騙人的謠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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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煙微有點尷尬，後悔自己沒有早點來見公主，這名幽居的少女想像力太豐富，已經將龍王塑造成為神話中的惡魔，“呃，它倒是真的，可是已經飛走，好久沒出現了。”

6 E! J& ]( i0 c0 j1 N) K; h　　公主心一顫，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她忍住了，以一種毅然決然的就義態度說：“好吧，只要能保住哥哥的王位，他讓我嫁給誰都可以。”

　　許煙微很容易受到感染，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這是命運，神靈總是利用男人來懲罰女人。”

- ~! e: G9 v$ a$ g7 S( \1 b　　唯一令公主欣慰的是，她可以當著眾人的面羞辱丞相楊兜，報復這些年來的囚禁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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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總是忍不住想，要是還有選擇就好了，為什麼上蒼給她安排瞭如此狹窄的道路，連轉動一下手指都這麼困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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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當刺客出現的時候，她心裡只閃過一瞬間的恐懼，隨後，壓在心裡多年的巨石倏然粉碎，公主甚至面露微笑，迎接那當胸刺來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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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P/ {4 ?5 |8 d　　正午時分，王宮議事廳裡擠滿了人，許多沒資格求婚的男子，也通過種種渠道混了進來，據說，這將是石國公主第一次亮相，很可能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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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j& A# c% z( b　　廳裡發生了一點小小的爭執，將票投給龍王的幾個人，正圍著樓蘭王子，討要事先說好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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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出燙手山芋的樓蘭王子，這時候已經非常清醒了，他小聲地解釋，“你們得找龍王要錢啊，票是投給他的，對不對？跟我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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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可是沒人敢找龍王，“不對，當初是你做出的許諾，最後一天，也是你讓我們轉投龍王，我們自然要找你，難道你與龍王勾結，想騙完人賴賬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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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k& s: \0 g　　樓蘭王子額上開始滲出汗珠，心裡千萬遍地詛咒中原特使，就是因為林韜臨陣脫逃，才會給他帶來這麼多的麻煩。

　　廳裡另一邊，上官飛與北庭特使小聲談話，隨後站起身，擠過人群，來到龍王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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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擁擠的議事廳裡，只有龍王附近沒人扎堆儿。

　　“就等公主宣布結果。”上官飛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他曾經向龍王承諾，在成為駙馬的同時，宣布無意繼承石國王位。

　　顧慎為微微點頭，心中雪亮，上官飛給了他一個虛假的承諾，在議事廳裡，分明混雜著數名金鵬殺手，顧慎為即使閉上眼睛，也能聞出他們的味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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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為唯一不清楚的是，這些殺手是要保護上官飛，還是要殺死他，然後栽贓給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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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四十五章 宫變

0 }- R' g' O7 C: R- K9 O5 k       午時已到，議事廳裡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息寧氣，看著廳內的角門，公主應該從這裡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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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0 G/ n& C　　出來了，的確美若天仙，可是……年紀好像不太對，她可不像是十六歲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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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你！”上官飛叫出聲來，隨後閉上嘴，神色慌張地望向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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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煙微低下頭，在這許多男人面前，顯得非常羞澀，忸怩了好一會，才開口說：“公主殿下偶染風寒，起不得床，沒法……”

# Q- R5 s" u1 x: N' P  n0 a6 Q　　議事廳裡哄然一片，大家都是來看公主的，沒想到出來的是一名丫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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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楊兜更是大惑不解，衝到不認識的丫面前，冷著臉小聲問道：“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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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8 L/ J) r# F　　楊氏將國王與公主一直玩弄於股掌之間，從來沒有遇到過激烈的反抗，這兩年來，已經放鬆了警惕，沒想到在最關鍵的時刻會出紕漏。

　　“公主殿下真的病了，她讓我來宣布結果。”許煙微也小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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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0 @0 n" D- f. a7 G3 o　　楊兜的臉色稍微好轉了一點，身後都是人，他不能問得太露骨，只能以嚴厲的眼色逼視丫環，“那你就把公主真實的意願說出來，金鵬堡九少主和龍王，她選擇哪一位做駙馬。”

　　眾人又靜下來，公主是見不到了，起碼得知道誰是駙馬，一多半人的目光都投向上官飛。

　　上官飛可不像是要當駙馬的人，畏畏縮縮地低著頭，像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少年，就連北庭特使也忍不住皺起眉頭，覺得九少主的表現實在有損上官家的臉面。

　　“公主殿下已經做出決定。”許煙微稍稍抬高聲音，九少主與龍王都是世間少見的奇男子，能得到兩位的垂青，公主殿下深感榮耀，也著實難以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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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 F# g% w　　康國王子性子急，嚷道：“先說結果，再說廢話。”

　　“呃，公主殿下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選擇龍王當駙馬。”

9 s& c+ ?. z; L　　議事廳裡一片安靜，這個結果與他們事先聽說的截然相反，人人都在快速地計算著此事可能的前因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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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可能！”

　　丞相楊兜脫口喊道，聲音在眾人頭頂飄蕩，許多人都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

$ t8 _* i% o* N+ z  ]* q　　楊兜的臉刷地白了，急忙為自己的失態辯解，“龍王，您別誤會，我是說……公主怎麼會生病？還有……你到底是誰？我怎麼好像沒見過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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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公主殿下的丫環，丞相大人若是不信，現在就可以去親口問她。”

　　一定是發生了意外，楊兜腦子裡亂糟糟地混成一團，平時八面玲瓏的他，如今一句場面話也說不出來，顧不得自己的行為有多麼失禮，匆匆忙忙地從角門跑出去。

　　在門口，他想起來要向上官飛做個解釋，於是轉過身，在人群中尋找此時應該怒不可遏的金鵬堡九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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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不見了，結果剛一公佈，他就擠出人群，從正門離去。

　　“這、這……”北庭特使目瞪口呆了好一會，才大聲叫嚷起來，“其中有詐，讓公主出來，北庭絕不接受這個結果。”

　　顧慎為對這個消息無動於衷，他一直在監視著人群中的七名金鵬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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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手們顯然沒料到會出現這種局面，其中四位跟著上官飛離去，另外三個猶豫不決，等了一會也撤走，誰也沒有靠近龍王。

: s5 Y8 V! V. z! c. a4 z: y　　先走的四人是保護上官飛的，後走的三人則是暗殺上官飛的刺客。

$ i' U5 M9 t2 V$ G% E2 W8 e　　本來，龍王競爭駙馬失敗，一怒之下殺死九少主，這是最合理不過的栽贓證據，可是龍王出人意料地贏得公主芳心，一下子失去了大開殺戒的理由，那三名刺客因此沒有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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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都盯著龍王，突然間像是不約而同想起了家中的要事，一窩蜂地向廳外跑去，爭先恐後，好像落在後面的人會有性命之憂。

　　只剩下兩個人時，顧慎為問：“怎麼是你出來了？”

3 d! J* R* U6 Q' X6 i8 ^' q6 u' N# B　　“公主真的起不來床，不是感染風寒，是因為昨晚有刺客，不過她沒事，只是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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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1 ~8 U- D; d/ x　　“刺客！”顧慎為驚訝地叫了一聲。

+ f3 ~" J1 c" |2 |　　“噓，龍王很快就會知道具體經過，我要先走了。”

　　顧慎為也離開議事廳，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追查刺殺公主的真兇暫時處於次要位置。

　　午時一刻，數十名侍衛出現在王宮門口，個個都帶著刀，奇怪的是，守門衛兵不認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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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看公主的那一大群人湧出宮門，四散奔跑，不少人注意到這幾十名相貌兇惡的侍衛，心想大事不妙，跑得更快了。

3 ?2 J7 E+ L4 q　　國王的一名貼身侍衛出現在宮門口，大聲宣布御旨，“陛下有旨，宣駙馬入宮晉見，宣新任侍衛入宮晉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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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門的十名士兵驚懼不定，自從國王登基以來，他們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宣旨，王宮內外的事，向來都是丞相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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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H( J8 y6 f& ~# L　　一名守門士兵大著膽子質問道：“聖旨在哪？印璽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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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a1 p9 D/ C) I$ `　　貼身侍衛厲聲喝道：“陛下諭旨，你敢不遵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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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9 U0 W1 X! U　　幾十名陌生的侍衛一起拔出刀，事情就這麼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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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C* Z: l" u" m. @/ q: o　　顧慎為正好走出來，向貼身侍衛點點頭，於是由貼身侍衛帶路，裝成侍衛的賀三才等人，簇擁著龍王，向宮內走去。

& ?" M7 t6 ^9 s& I- L4 S　　一路上，他們只遇到極輕微的抵抗，兩名衛兵死於亂刀之下以後，再沒人出來阻攔，衛士們紛紛丟下武器，太監與宮女們更是垂頭讓路，一聲不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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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知道，石國又一次發生宮庭政變，按慣例，在看到最終結果之前，誰也不急著表態。

　　國王焦急地等待著龍王的到來，身邊只有一名龍王指派的宮女保護，他對這位名叫關商的女護衛感到很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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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n4 |$ d' g$ x1 j: W1 I　　看到龍王率領著一群相貌粗魯兇惡的侍衛進來，國王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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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9 |- m8 T/ {　　“一切都還穩妥嗎？”

$ f3 t/ p) G( B* l　　“陛下馬上就能看到結果。”

) I; B7 a- [2 s* u　　龍王的話很快應驗。

& _) I: ?$ q5 Z% `/ ?　　第一個被押進來的人是丞相楊兜，在荷女手裡，他像是一名初生的嬰兒，毫無反抗之力，見到國王，楊兜生出一些底氣，“陛下，全都亂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公主……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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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兜，你可知罪嗎？”在夢中，這句話曾經無數次從國王的嘴裡吐出來，但是當它真的形成擁有真實聲音的語言時，國王仍然覺得激動萬分，他盼望這一刻已經太久了。

　　“我不知罪。”楊兜的臉突然脹紅了，他才是石國的主人，而面前這位未老先衰的國王，不過是楊氏手中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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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m, `( h/ c. f$ n: c　　“勾結外敵，逼王退位，楊兜，你犯下的是誅滅九族的大逆不道之罪。”國王站在台階上，每說出一個字，覺得有一股新鮮口氣進入體內，頑疾似乎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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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 l3 q  R% z6 z$ w5 ?' b　　楊兜啞口無言，突然轉向龍王，“都是你，是你設下的陰謀，陛下，不要相信他，他……他要殺光鞠氏王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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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輕輕地哼了一聲，幾十名強盜扮成的侍衛們再次拔出明晃晃的單刀，院子裡立刻充滿了肅殺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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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王心中微微一顫，但是很快恢復鎮定，“省下挑撥離間的工夫吧，楊兜，要怪就怪你自己，你把我逼到死路上，讓我沒有別的選擇。”

　　楊兜在眾多刀劍的威懾之下，慢慢跪倒在地上，他不明白，龍王是怎麼與國王接洽上的。

　　越來越多的人承認國王是這場宮庭政變中的勝利者，跑來向陛下效忠，幾名太監送來玉璽，那是國王自登基以來就沒有親手觸碰過的權力像徵。

　　大部分宮庭侍衛向國王認罪投誠，也有十幾個人逃跑，他們都是金鵬堡派來的刀手，一聽說龍王就守在國王身邊，立刻快馬加鞭出城，投奔九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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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氏以外的大臣也來了，許多人痛哭流涕，他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本國的國王。

　　顧慎為與荷女在城內外安插的強盜們同時行動，幾乎將楊氏家族一網打盡，一撥撥地押送至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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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5 t9 \  i/ R　　當看到連最小的孫子也在被捕之列時，楊兜徹底崩潰了，向國王哀求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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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大勢已定，國王已經可以自己掌握局勢，顧慎為留下一半人，帶著另一半人離開，他給金鵬堡的人逃出石國的機會，可要是他們不肯認輸的話，他也不怕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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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裡的居民倒還鎮定，家家關門閉戶，國王的傳令官高舉王旗，四處宣布楊氏的罪狀與戒嚴令。

　　城外的驛站則是另一番景象，北庭特使與上官飛躲進附近的金鵬堡營地，各國王子帶著隨從們退到另一處安營，表示自己不偏不倚絕不插手的態度，驛站裡只留著二十多名大雪山劍客，林小山帶領著他們嚴陣以待。

- G" h) i( m* Q" u& D1 c3 ?& u　　金鵬堡眾人沒有逃走，也沒有發起進攻，表面看上去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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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h: q, f* B4 W/ q　　顧慎為向金鵬堡營地裡觀察了一會，命令林小山等人進城，同時派人向旁觀的各國人士發出邀請。

　　王子與各部落的酋長之子們大部分都願意進城，他們記掛著保存在王宮裡的黃金，只要還有可能，他們希望能取回比富時倒在木斗里的金子。

　　直到傍晚，顧慎為才想公主遇刺的事，也就是這個時候，關商送來了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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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_1 A9 M2 N5 m6 W: A0 i　　“要不是許姐姐擋著，我肯定能把她殺了。”失去武器的鐵玲瓏一臉不憤，許煙微阻止她刺殺公主，關商將她活捉，盤算多日的刺殺計劃，就這麼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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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四十六章 王座

6 n; S( d" a4 N  s. j/ \       作為一次暗殺，鐵玲瓏的前期準備還是非常成功的。

　　龍王從璧玉城出發的第二天，她就逃出龍王府，裝成少年奴僕，混進一支前往逍遙海的商隊，多日來，她一直就躲在龍王附近，從來沒有被發現。

6 _7 R# T" h. m, S+ H7 j$ z　　在石國，她仍默默潛伏著，期間前往王宮踩過點，對公主的起居有了初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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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想法是，如果龍王娶不到公主，她也就無需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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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 q( \: i* P　　龍王與上官飛各獲一半票數的那一天，她知道，龍王肯定會是最後勝利者，所以，她決定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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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 N9 ^& c) U- Q　　暗殺本該是輕而易舉，可是撲在公主身前的人竟然是許煙微，這讓她大吃一驚，不得已撤回狹刀，可就耽擱了這麼一小會，守在外面的關商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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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K0 K: R2 M, Z7 A/ Q　　兩人從屋裡打到屋外，鐵玲瓏不是關商的對手，成為俘虜。

　　關商認得這個小姑娘，可她怎麼也想不到，當初鼓動鐵玲瓏殺公主的人竟然會是曉月堂禦眾師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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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商將鐵玲瓏藏起來，向公主謊報說刺客跑了，可心中還是疑惑不解，搞不清龍王的用意，還是許煙微善解人意，也了解鐵玲瓏的性格，“她肯定又是背著龍王偷偷行事，全怪我，教給她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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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鐵玲瓏第二次擅自行動了，上一次她和初南屏混進金鵬堡，就曾經讓龍王非常被動。

+ b# B- l& Q# r0 C1 a. t3 J3 U　　顧慎為不能再原諒她，無論她的行為是否出於好意，對龍王都是一種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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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R2 P8 q2 F& q　　“我不殺你。”顧慎為沒有憤怒，也沒有責備，但是語氣堅定，不容置疑，“我也不能原諒你，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龍王的貼身護衛，不再是大雪山軍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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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e, }1 i, p　　鐵玲瓏驚訝地看著龍王，她知道自己會受到斥責與懲罰，可沒想到會是這麼嚴重。

. e4 e' Z1 G* r2 K　　顧慎為的話還沒有說完，停頓一會繼續道：“回疏勒國找你哥哥去，他會告訴你仇人是誰，你現在的武功完全可以報仇雪恨了。不要再出現我面前，除非你覺得自己的刀法比我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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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4 f& |9 _2 F3 G* ]2 c* n$ G　　“龍王。”鐵玲瓏的綠眼睛裡噙滿淚水，“我知道錯了，可我是為你好，你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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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不要再為我好。”顧慎為打斷她的話，“我需要的是服從命令的士兵，不要自以為是的小丫頭。出去。”

　　鐵玲瓏咬著嘴唇，在悲憤與乞求之間搖擺不定，向龍王告饒是沒用的，他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她揚起頭，轉身出去，忍住大哭一場的衝動。

6 c9 T) x9 T- I$ e6 E, @" \　　顧慎為看著林小山和二十多名大雪山劍客，“鐵玲瓏不再是大雪山的人，今後再見到她，要當敵人對待，有私下通敵者，斬。”

　　眾人躬身稱是，誰也不敢出言相勸，他們也不記得龍王聽過誰的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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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在城中亂走，沒有目標，也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心裡憋著一股氣，無比懷念自己的狹刀，她現在兩手空空，像是被拔去爪牙的小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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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J3 `8 i( Q% D) G; K　　夜色裡，一名女子擋在前路，鐵玲瓏似乎早知道她會出現，淚水終於奪眶而去，“龍王不要我了，攆我回疏勒。”

, W6 f  y7 u+ }6 p　　荷女走近，看著她流淚，“龍王也曾經將我攆走，可是你看，我又回到他的身邊，得到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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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玲瓏抬起頭，荷女的眼神像煙一樣朦朧，深處似乎有星光在閃動，令她迷醉，心生崇拜，在龍王面前，在任何人面前，她都沒有出賣荷女，“你是怎麼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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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練成了絕世武功，能與龍王比肩，他需要我，我能幫他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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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9 R/ p0 _! k& n+ H" j' ?　　“可我太笨，練不成絕世武功，你給我的藥丸……我也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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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女嫣然一笑，“藥丸只是輔助，真正的絕世武功，還是需要勤學苦練。”

　　“我能勤學苦練，我什麼苦都能吃。”鐵玲瓏眼中閃著堅毅的光芒。

: b8 ^" Y0 b4 U# M# n# {　　荷女沒有馬上指點迷津，而是看著小姑娘，似乎要將她的身體看穿，直視最深處的魂魄，然後俯身低語幾句，接著從懷中掏出一件彎月形的玉片，“拿著它，去我說的那個地方，那裡有數不盡的苦頭，等你忍受之後，就會學成絕世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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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A' e2 v" }3 p　　鐵玲瓏並非沒有猶豫，可是荷女讓她不自覺地心生信任，龍王的冷酷激起她的決心，於是接過彎月玉片，緊緊握在手裡，“可龍王還是要娶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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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的，交給我好了。”荷女面帶微笑，話語輕柔，卻跟龍王一樣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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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f6 `6 L* s5 A- t4 U　　就在這同一時刻，終於掌握實權的石國國王，正連續不斷地下達著命令，追捕楊氏餘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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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o/ I/ {6 v: B- o　　龍王則帶著大雪山劍客登上城頭，遙望數里之外的金鵬堡營地，那裡仍然保持著安靜，不走，也不採取行動。

! q* d( j9 s' }　　安靜得不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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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1 q3 n$ F9 I$ v　　夜幕低垂，城裡的居民早早熄燈，卻很少有人入睡，豎起耳朵，似乎能聽到王宮裡的聲音。

$ W/ C$ U; r8 z  W2 v& m) F5 p　　國王有點累了，他的身體狀況不足以支撐長時間的思考與處理大量政務，可他不想休息，仍然坐在大殿內的王座之上，懷裡緊緊抱著禦璽。

% V0 f: K6 A4 }& G3 z( r- P0 R2 F　　這張王座此前他只坐過一次，就是登基的那天，此後，大殿就被關閉，一切事務都在丞相府和王宮議廳事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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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氏終於重掌王權。

　　他不記得自己這一天下達了多少道命令，其中許多都是瑣碎的小事，在他的要求下，宮中的奴僕們正拎著一桶桶的清水，將丞相常待的地方徹底清洗一遍，侍衛們則解下配刀，別在腰帶裡。

% W3 ]$ }: k2 r( ]* C" q　　看到自己的命令被迅速執行，感覺非常奇特，他好像突然變成巨人，身體漸漸膨脹，連空蕩蕩的大殿都快要容納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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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 I( K* ^7 t4 |4 m　　就是這種感覺，令國王一直坐在王座上，將所有人都遣出大殿，“全是我一個人的。”他喃喃自語，感動得幾乎要流出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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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帶著幾個人走進昏暗的大殿，偌大的房間裡，只點著寥寥數只蠟燭，沒有國王的命令，誰也不敢進來添些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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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3 B, }6 f: l3 e+ s　　國王望著這個腰間別著刀劍的男人，將懷中的御璽抱得更緊了，心裡突然生出一股衝破頭頂的怒火，他剛剛頒布過旨意，未經宣召與通報，任何人不准入內，可是在王宮裡，龍王不屬於“任何人”之列。

　　龍王手下的二百​​餘名凶神惡煞似的刀客，仍是城中最強大的力量，王家軍隊人數不足，軍心渙散，根本不足抵擋強敵。

: y* R9 L! A. p' F% J5 t　　而且，龍王有能力隨時殺死他。

  c) r; i1 Y: h) d　　國王的憤怒化成恐懼，偷偷地將禦璽藏在衣內，張開雙臂，“啊，龍王，石國的救主，我的左右手，我們成功了，你是來領取丞相之職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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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這是我們之間的協議。”顧慎為停住腳步，與國王相隔二十餘步，從對方的甜言蜜語當中聽出了隱藏的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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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y" C) }6 L　　“對對，能與龍王共享石國，是我的榮幸，我只是覺得丞相之職委屈了龍王。”國王的心狂跳不已，他在試探龍王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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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5 ~  x) M% \! N5 z6 N　　“我無意擔任石國丞相。”龍王的話讓國王心中一喜，可他的話還沒有完，“這位才是丞相的不二人選。”

　　鐘衡從龍王身後走出來，向國王躬身施禮，“陛下，希望我能比楊兜更讓您滿意。”

　　“滿意，十分滿意。”國王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權力的味道如此鮮美，一旦嚐過，欲罷不能，可是他缺少獨享的力量，必須與更強大的人物妥協，“希望中原不會介意失去一名偉大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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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R8 S+ L0 P( n2 O* j　　顧慎為不想與國王討論中原的問題，於是改換話題，“陛下打算怎麼處理楊氏家族？”

' Y2 w% m2 m3 G* |8 c! H6 I4 j+ d　　楊氏家族極為龐大，男男女女有一百多人，如果真能獨掌大權，國王希望將他們全都殺光，但他總算還保留著一點清醒，“我正等龍王過來一起商量，楊氏大逆不道，非得嚴加懲處不行。”

　　“我的建議是將楊氏所有人貶為平民，主要成員驅逐出石國，其他人自由選擇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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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的建議基本上就意味著最終決定，可國王還是忍不住提出異議，“就這樣？起碼要將首惡楊兜梟首示眾，還有他的幾個兒子，也都不是好人。”

　　“楊氏掌控石國多年，根基深廣，與西域各國，尤其是逍遙海幾國，都有復雜的姻親關係，誅殺楊氏一族，會讓石國陷入孤立，甚至可能惹來聯軍的報復。留他一命，讓他逃亡，既能安撫各國，又能就此判斷出誰是敵人誰是友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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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王臉有點紅，龍王給他上了一課，讓他非常不自在，“就按龍王的意思辦吧。”他說，熱情冷卻，連懷中的御璽也失去不少的吸引力。

, ~5 S4 K: f  x& d. [% C: d　　顧慎為向殿外走去，心裡思考著怎麼才能將璧玉城西境的大軍帶到這裡來，站穩腳跟，擴大勢力，在王宮門口，正好撞見幾名劍客押進來一名求見龍王的客人。

　　上官鴻沒有逃往城外的營地，他知道那裡一點都不安全。

. d5 F. C, z, y$ r7 L　　“恭喜龍王。”離著老遠，上官鴻就大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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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來做什麼？”顧慎為皺著眉頭問道。

% K/ H8 H) K& a- `' L7 h0 A　　“龍王忘啦，張先生放在我身上的秘密，嘿嘿，我說過，一旦公主選定駙馬，我就會將秘密交出來。”

7 J! x% q0 w- f) b- @, r4 B) v　　顧慎為沒有忘，可一直沒有太放在心上，張楫故弄玄虛無非就是為了保住上官鴻的小命，顧慎為覺得自己已經看透教書先生的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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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接過上官鴻遞過來的錦囊時，他一點也沒想到，裡面真的會藏著逆轉乾坤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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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四十七章 野心

3 C! S# ?" r" Y; v. G. C       張楫右手握著一隻精緻的酒杯，輕輕地轉來轉去，杯子裡醇厚的液體隨之慢慢晃動，總是在衝到杯子邊緣時懸崖勒馬，又回到原處。

( t/ S, b* }$ f3 R) j% Q　　酒是最好的東西，在失意的時候，給人以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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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是最壞的東西，宿醉之後，失意反而更加深厚。

; l) B* n" T0 q　　張楫將酒杯放在桌子上，像面對敵人一樣凝視著它，突然輕笑一聲，搖搖頭，自己實在是太無聊了，竟然跟一杯酒較勁。

　　即使對手是一杯酒，他也仍然是勝利者，他下定決心，從此滴酒不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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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U6 _7 }6 L( j) }　　無聊的歲月結束了，真正的戰場不在酒館，也不在學堂，謀士以天下為棋局，國家為棋子，至於某個人，不過是沾在棋子上的一粒灰塵。

　　歡奴這個時候應該已經贏得駙馬之位，張楫想，這個人比較獨特，不是灰塵，可也算不上棋子，他是攪局者，卻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麼，連遭受利用也懵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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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復仇？張楫忍不住冷笑一聲，多麼可笑的藉口，它就像愛情、親情、財富等等東西一樣，不過是男人前進路上的亭子，偶爾留在裡面休息一下是有好處的，把亭子當成家，就太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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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Z! G/ f1 w5 a# `, P  r0 r　　路的終點是權力，一切都為了權力，沒有權力，男人跟行屍走肉還有什麼區別？張楫心中湧起年青人才有的豪情壯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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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奴之後，另一名少年的形象進入張楫的腦海。

* ^, _8 Y$ w# M3 `! o4 O　　少年從小就顯得與眾不同，唯有他，敢於向獨步王挑戰，質疑石堡裡的一切規矩，每件事都要問得清清楚楚，即使在獨步王勃然大怒的時候，他也不會露出怯意，反而振振有辭，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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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一個有想法的人，有想法的人不會走在別人安排好的道路上，他寧可繞一個大圈子，也要走自己的路。

　　於是他闖蕩江湖，結交朋友，愛上一個女人，學了高深的武功，唯獨不喜歡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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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3 b4 `9 k+ m1 V; m- c7 q　　在他繞圈子的時候，張楫坐在路邊默默等待，知道早晚有一天，少年會成熟起來，走回正途，與教書先生並肩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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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9 G8 F' K+ T! ]  X) j　　只有三少主上官雲，才有資格繼承獨步王的稱號，其他兄弟都是敗壞石堡的蛀蟲，早該清理掉，尤其是那個不成器的上官鴻，張楫滿意自己的冷酷態度，要不是為了將三少主從監牢裡救出來，他絕不會多看上官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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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7 r' Z$ x9 O( d2 K; E: l　　這是多長漫長的等待，將一個廢物慢慢培養成可堪一用的鴻公子，利用他在孟夫人面前委曲求全，逐漸改變她對三少主的印象，然後再向王主求情。

" B2 C5 q) P7 F) l1 C6 O4 r$ ?　　獨步王畢竟是獨步王，一眼就看穿了這連串的陰謀，可他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在某個下午，親自拜訪教書先生，將兩個人的野心合在一起。

4 R! B+ |4 P# }0 Z　　張楫的思緒被打斷了，一名黃腰帶管事走進來，恭恭敬敬地行禮，雙手送上一封書信。

　　張楫打開之後掃了一眼，“請王主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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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_0 ~) I( Y6 D4 P% {1 g; A　　黃腰帶幾乎是帶著崇敬的神色退出書房，在整個金鵬堡，甚至整個西域，也沒有幾個人能請動獨步王親自移步，可這名高大的老者，昨天還是手持戒尺嚴厲無情的教書先生，突然間就成了獨步王最受重視的參謀，就連對堡內事務最熟悉的人，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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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w1 }- {; ]; Z　　獨步王很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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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桌子上沒喝過的那杯酒，上官伐露出一絲心照不宣的微笑，“多少美酒也填不滿男人真正的野心。”

　　“女人也一樣。”張楫微微鞠躬，平淡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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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步王比他更早做好準備，從幾年前開始就已經很少親近女色，在征服無數女人之後，他終於下定決心，要做一名王者真正的主業：征服土地與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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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6 w2 {" a　　“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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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點點頭，將書信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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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1 f$ I4 |9 G　　信不長，上官伐也只是掃了一眼，臉上不露聲色，“北邊的事成了，南邊的呢？”

) e/ y+ Q- J, T( x+ O% ^, e　　“龍王很快就會發現自己沒有選擇。”

: p0 @& b  {' [6 q$ L4 l) V; ~  H( M　　張楫在桌子上攤開一張地圖，手指從璧玉城開始向東南劃動，越過一片沙漠，停在石國兩個字上，“龍王應該已經奪得駙馬之位，他要是足夠聰明的話，就不會向九少主下手。可他跟大雪山遠隔千里，等北邊的消息一傳過去，他想要挽救自己的軍隊，就必須闖關，由不得他心慈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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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楫的手指繼續向西移動一點，停在康國與石國的邊境上，“康國大軍已經在此地準備多時，只要龍王一離開石國，即可揮師直進，滅亡石國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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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向北移動，回到沙漠另一邊的雙泉村，“這裡就是龍王喪生之地。”

　　“他蹦達了這麼久，也該結束了。”上官伐冷冷地說，一名金鵬堡的叛徒，竟然兵臨璧玉城邊境，強迫獨步王議和，這種奇恥大辱，非得有更強大的野心才能忍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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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自有用處。”張楫不自覺地帶出教書先生的語氣，“要不是他前去石國爭搶駙馬，吸引中原等各方勢力的注意，三少主又怎麼能在北方順利行動呢？”

8 Y$ I7 K7 w+ K: @: R　　“我只是可惜他死得太容易了。”

$ o$ p, F3 q. S/ I2 \　　張楫搖了一下頭，龍王只是一名攪局者，在棋盤上連小卒子都算不上，沒必要給予太多關注，他的手指移向東北，停在璧玉城東部山口，山口外面，就是中原與上官怒的聯軍，“我估計還有三天，樓蘭國會發生動亂，中原大軍不得不調兵回防，我軍經由北庭草原，以懲罰逆子上官怒的名義，佔據此地，中原多年屯積的糧草，盡為我有，至少三到五年的時間，中原沒有能力西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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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男人的目光在地圖上移來移去，好像已經將整片整片的土地握在手裡，這種感覺，是最醇的美酒和最媚的美女，都無法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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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D. q0 ^/ h$ a1 R" q" V- e　　張楫的手指劃出一個大大的弧形，從東部山口直接來到西部山口，北面是小宛國與北庭，南面是大雪山營地，中間偏東是獨孤羨治下的金鵬堡軍營。

: I3 K: Y/ u* T$ E　　“三少主已經娶得小宛國公主，繼承王位只是時間問題，金鵬堡多年來隱藏在該國的大軍，終於可以大施拳腳了，五千人進攻上官怒，五千人與獨孤羨合併，我估計頂多一個月就可以徹底剿滅雪匪。”

　　在小宛國偷偷訓練軍隊，這是獨步王隱藏多年的大秘密，金鵬堡內唯有張楫通過零亂的線索猜到這一點，並由此判斷出獨步王雄心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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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_! J8 i3 v# h/ s; ?　　獨步王的目光搶在張楫的手指之前看向更西邊的疏勒國，那是一大片領土，與之相比，璧玉城的面積局促得像是一隻牢籠，金鵬堡一直就被關在這只牢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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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h2 w( G% p- d6 l　　“疏勒國最少能聚集起五萬大軍。”上官伐有點擔憂，就這個問題，他已經跟張楫商量過多次，還是沒法完全放心，這是整個計劃中最困難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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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萬軍隊分駐各地，最大的一支也不過七八千人，有北庭提供的一萬名騎兵，只要行進速度夠快，疏勒沒有抵抗之力。獨孤羨剿滅雪匪之後，也有一萬多人，騎兵推進，步兵據守，我想，有半年到一年的時間，疏勒國就將成為金鵬國。”

　　“我不能讓堡裡的殺手閒著。”上官伐補充道，“讓疏勒國亂成一團吧，殺手抵擋不住大軍，卻能讓大軍群龍無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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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龍無首”這四個字讓兩人同時想起那個自稱“群龍之首、五峰之王”的金鵬堡叛徒，於是一起笑了起來。

# ?3 l. [% Q" z( C: j" x　　就是這樣，還有許多細節有待完善，即使攻下疏勒之後，大業也才剛剛奠基，中原可能會大兵壓境，北庭可能野心膨脹，想要反客為主除掉金鵬堡，這些事情兩個人都想到了，並製定了​​初步的應對方案，目前卻不用太擔心。

　　“九少主與十公子不是非得要死。”沉默了一會，張楫說道，他沒提上官鴻，因為在獨步王眼裡，那個陌生的年青人根本算不得自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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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伐沉陷的眼窩裡射出一道寒光，他隱忍得太久了，以至於連身邊的人都忘掉了他的無情與殘酷，該讓所有人重新睜開雙眼了，“未經我允許就偷學無道神功，他們兩個都該死。”

( V8 o- [; [2 `! a& {; U+ l　　張楫想要聽的就是這句話，他不在乎雙胞胎的生死，只想確定獨步王日後不會因此心生悔恨，將怨氣撒在自己身上，“孟夫人會傷心欲絕的。”

! @' y$ G1 g3 O& T& j9 }' u　　“那個淫婦。”上官伐惡毒地從唇齒間擠出這四個字，“在榨光孟家的金錢之前，就讓她活著吧，死訊一傳來，就告訴她。”

+ \% r! M  j" p, Q; v6 x5 p　　張楫心滿意足了，孟夫人雖然愚蠢，卻是一位不可小覷的敵人，金鵬堡的大業才剛剛開始，絕不能毀在婦人手裡。

* Q0 ]) R- R* @$ \  o- {* ]　　張楫的目光還停留在地圖上，似乎有什麼心事。

( R4 L  \3 E* x) g　　“有什麼不妥嗎？”上官伐問道。

: w/ ~7 q# I% j9 \8 @! s2 X  E　　張楫用手指在逍遙海最西邊點了點，那裡是小小的惠國，有一條細線迤邐北上，穿越寬廣的沙漠，直達璧玉城西境，離大雪山營地不遠，這條路非常艱險，幾乎要耗時一個月，“我在想，龍王會不會冒險走這條路，而不是原路返回。”

$ b! D+ o8 d6 h) r% ?　　上官伐很高興能有機會向張楫透露自己的計劃，“歡奴自以為武功天下第一，可不知道世上還有他根本想像不到的高手，張先生放心好了，有人盯著他，他要是向北走舊路，雙泉村就是他的葬身之地，他要是向西前進，死得只會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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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j) G2 p: |　　張楫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千里之外，顧慎為打開上官鴻送來的錦囊，裡面只有一張紙，上面寫著：三少主已在小宛國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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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3

第二卷 群龍之首 第三百四十八章 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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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g9 v3 [& d8 c- t6 V       石國都城之外，金鵬堡營地裡看似平靜無事，其實每個人都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狹刀不離手，甚至乾脆拔刀出鞘，豎在身邊，方便隨時出招。

) i* R. v2 I+ ?/ T7 n$ K　　那些不會武功的隨從就更緊張了，大部分都躲起來，只恨地面太堅硬，不能挖坑將自己埋藏，個別堅守崗位的人，身子抖得厲害，幾乎沒法端平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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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0 a2 y) h: d& a; W　　上官飛坐在帳篷裡，跟護衛們一樣，手裡握著出鞘的狹刀，也跟隨從們一樣，簌簌發抖，事情發展到最壞的一步，他只能採取不得已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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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警惕地盯著僅剩下的奴僕，懷疑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想殺死自己。

  o) O5 l2 ]! m3 e6 c　　上官飛從王宮一回到營地就下令啟程回璧玉城，可是他的命令沒有得到執行，絕大部分人都按兵不動，好像九少主是名隱形人，說的話也是無聲的。

7 M# G/ k9 Y. ]3 u$ I" F4 Z/ m- _　　於是他明白，獨步王殺子栽贓的計劃根本沒有停止，就在他的營地裡，就在他的身邊，金鵬殺手們正等著動手的最佳時機。

　　他處於極端的恐懼中，腦子卻沒有混亂，逃跑是沒用的，無數雙眼睛正盯著他，不等出營地，暗箭就會從背後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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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一個辦法或許可行。

　　上官飛已經派出身邊的殺手，正等著​​他們帶回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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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這是殺手最喜歡的時刻。

　　掀簾進來的不是上官飛派出去的殺手，雖然都是一模一樣的黑衣蒙面，他還是一眼就辨認出來。

5 v- N: v  U- k9 H　　一共三個人，分散站立，默默地看著小主人，帳外或許還有更多。

% _8 T4 D4 x4 B- d  K, \& ~  O　　奴僕癱倒在地上，抱著頭，竟然小聲地抽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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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命令自己堅強起來，於是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這就要動手了？”

7 v0 f5 C: p0 G& A　　蒙面人不語，弒主，終歸是一件不祥的任務，即使這個任務來自獨步王，好一會，才有一名蒙面人低聲說：“請九少主跟我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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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 Y# u9 W7 V$ b2 c2 O* |! s　　上官飛想問他們去哪，隨後明白過來，還能去哪，他的屍體必須出現在城裡，才能順理成章地推給龍王。

, n1 T) l7 `( m1 \　　“我有一個辦法。”上官飛覺得自己保持不了多久鎮定，必須盡快將想法說出來，“你們無非就是想將殺人的罪名推給龍王，其實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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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王乾嘛要殺我呢？他已經搶到駙馬之位了，是不是？可他有理由殺上官如，龍王喜歡她，連她沒拜堂的丈夫都給毒死了，這個誰都知道，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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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的目光在三名殺手臉上挨個掃過，“龍王強迫不成，失手殺死上官如，這不是挺好的故事嗎？誰也說不出破綻，金鵬堡照樣能利用這個理由中止停戰，重新向大雪山發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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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1 Z( r* S& ]　　上官飛臉上露出迫切的表情，好像主動打掃房間的小孩子，興奮地父母面前邀功，可蒙面人不是他的父母，他們無動於衷，上官飛有點急了，“殺我沒有好處，王主一時起意，以後他會後悔的，誰動手殺我，誰就會遭殃，還有我母親，她也不會放過兇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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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 r7 M' Y　　三名蒙面人不吱聲，然後他們像是被說動了，緩步退出帳篷。

　　上官飛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發現自己的腿軟得跟棉花一樣，必須坐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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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P; a4 I% x. ~; V0 K　　外面又走進來一個人，上官飛像坐到針尖上似的，蹭地站起來，表情卻跟見了鬼一樣，“你……你來做什麼？”

( Z. x+ V# h1 y& m! s: m　　上官如看著自己的哥哥，同情、失望、憤恨、疑惑、冷漠，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她心裡翻滾沸騰，“你連自己動手殺我的膽量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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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的第一反應是否認，可嘴巴張到一半，卻無話可說，那三名蒙面人根本不是來殺他的執刑人，甚至可能不是殺手，這只是妹妹套話的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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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  |$ A8 t1 D" u' _* c　　上官飛既羞愧又惱怒，向妹妹瞪視了一會，竟然像癱在地上的奴僕一樣，抽抽噎噎地哭起來，“我沒辦法，妹妹，我沒辦法，我害怕，太害怕了，我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殺我，你原諒我吧，而且想殺你不是我的主意，是母親，對，是她，她要求你跟著我來的，她沒有明說，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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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u! l0 D4 f. C% I, r9 S8 s　　用不著上官飛詳細解釋，上官如自從接到龍王的警示之後，就已經明白了一切，她派人來試探，只不過是想听到最直接的證據。

　　除了母親，還有誰能強迫她來石國？事實上，她對哥哥競爭駙馬沒有任何幫助，唯一的用處就是代替哥哥死在“龍王”刀下。

　　這就是石堡的真相，親人相殘，最後一名倖存者繼承獨步王之號，上官如早已看透這一切，但是殘酷的事實降臨在自己頭上時，她還是感到撕裂般的心痛。

7 X5 L. V3 W* o& c- q* N　　“你以為這樣一來父親就會放過你嗎？”上官如輕聲問道，發現自己對哥哥的憤恨正在消失，上官飛是石堡裡的弱者，所做所為幾乎沒有選擇。

! G* p; j# m; O% g+ Z# g4 u8 M　　“我……我不知道。”上官飛止住哭聲，茫然地說道，他從來不敢想這個問題，“母親……她會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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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g: }3 t4 W- m" [　　“母親要是有這個本事，就不會讓你來冒險，你還不明白嗎？母親失寵了，她在父親那裡已經沒有說話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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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y7 H3 J& w/ x6 E' G8 C* j　　上官飛使勁搖頭，不肯承認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沒有沒有，母親不會失寵，父親那麼喜歡她……”

* S6 i+ v; f% E! N8 C. V* @　　上官飛的聲音漸漸弱下去，以至於消失，他最清楚不過，在石堡裡，除了石頭，沒有什麼東西是長久不變的。

　　“咱們怎麼辦？”上官飛又像小時候那樣，順口詢問妹妹。

4 T4 n# T' H2 s" M　　“逃出去。”在軟弱的哥哥面前，上官如鎮定下來，悲痛與憤怒都沒有用處，這個人是她的親人，即使是心懷鬼胎的親人，她也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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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q7 v% C0 {$ L. N　　“怎麼逃，外面全是……父親的人。”上官飛後悔自己返回營地了，可是留在城裡，也一樣不安全，那裡已經成為龍王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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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T& L& C1 N/ L, ~' b3 f　　帳外有人小聲說道：“十公子，該動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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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0 p* m' y+ `, n: o　　上官如轉身出帳，上官飛猶豫了一會，也跟著走向帳外，在門口，看了一眼還躺在地上發抖的奴僕，“你可以跟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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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 _. h" [% |- W8 `　　奴僕只是發抖，什麼也不說，似乎已經嚇傻了，連頭都不抬，上官飛不再理他。

　　帳外，寒風之中已經帶有一絲暖意，遼闊的天空中繁星似海，上官飛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緊緊跟在妹妹身後，他不喜歡黑暗，尤其是前後無著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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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X  E& t" |7 Z) C　　三名蒙面人向上官如躬身行禮，步步後退，消失在營帳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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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幹嘛去？”上官飛顫聲問道，他希望身邊的人盡可能多。

6 B3 t" Q1 M- u) B# P　　“他們是殺手，不能背叛王主跟咱們一塊走。”

- j# L7 F1 M4 O　　“我還有殺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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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p& t, E9 l' u0 I4 T0 Y　　上官飛突然想起來，他們去殺上官如了，卻一直沒有回來。

8 P! ~5 d; i( E( g: K8 `　　“他們沒發現目標，已經決定置身事外，不會再來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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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4 q$ X* A8 B& `　　上官飛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霎時間消失無踪，他還以為妹妹有什麼妙計，原來只是兩個人硬闖出營，他想回到帳篷裡，那裡有燈光，起碼可以暫時遠離外面的黑暗。

　　“走吧，跟住我。”上官如說，從刀鞘裡拔出來的是一柄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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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甚至沒法殺人，上官飛心裡對妹妹越來越不信任，可是雙腳不由自主地移動，漸漸遠離自己那頂明亮的帳篷。

　　與其自己擔驚受怕，不如將性命交給更堅強的人，正是這個想法，讓上官飛放下一切疑慮，什麼也不問，寸步不離地跟在妹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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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沒有躲躲閃閃，就這麼坦然地向營外走去。

0 C; K  {/ M$ w( H4 A　　沒人出來阻攔，整個營地裡的人好像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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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飛卻一點安全感也沒有，他知道，黑暗中隱藏著爪牙鋒利的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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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9 d" B5 M) q  N+ v( A8 Y( }　　離營地大門還有數十步，上官飛的噩夢終於出現在現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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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7 p* d  ?2 O% d: z* j　　數道黑影從帳篷後面衝出來，從幾個方向撲向兄妹二人。

　　上官如揮刀迎敵，身形甫動，突然改變方向，斜刺裡飛出，一刀劈中左邊敵人的肩頭，木刀沒有多少殺傷力，可仍將那人擊飛出去。

　　上官如腳步不停，在帳篷中間東突西奔，好像又玩起小時候在石堡裡的遊戲，她的輕功非常好，而且時常改變方向，上官飛竟然也能牢牢跟住，為了保住性命，他的潛力都被激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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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Z* N7 A& ~* q% m2 n　　上官如似乎沒有明確的逃生路線，在營地裡到處試探，上官飛很快明白妹妹的用意，她在將所有潛伏的殺手都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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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R8 H! K9 {' q# z) R7 V　　並非整座營地裡的人都接到任務要殺雙胞胎，大概只有不到二十人參與圍堵，其他人都躲在帳中靜觀事變。

　　殺手們對雙胞胎緊逼不捨，兜了兩個圈子之後，終於露出空隙，上官如與上官飛逮著機會衝出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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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已經提前準備好兩匹馬，兩上跳上去縱騎狂奔。

　　身後的殺手還在追趕，卻沒有使出全力，上官飛猛然醒悟，他和妹妹這是在跑向石國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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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去城裡。”上官飛叫道，為了跟緊妹妹，沒有減速，“父親就是想要咱們死在龍王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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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沒有回答，可她心裡已經想得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龍王可能是唯一不希望兄妹二人死掉的人。

/ K, H7 |& Y0 H( \　　都城就在眼前，城門突然敞開，卻不是為了迎接雙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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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u" e+ a" h$ B( C% R" h4 J　　一隊人馬飛馳而出，帶頭者正是龍王本人。

8 T4 ]7 x' {/ c0 t9 i　　兄妹二人都不知道，三哥上官雲已經在小宛國當上駙馬，金鵬堡與大雪山事實上已經開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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